祈福礼
覃朝,陛下好佛道,举国崇奉佛法。其中,以济法寺最受尊崇,香火最盛。
“哎那边的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呢,误了吉时,仔细你的脑袋。”管事太监行色匆匆,一边四处张罗一边训斥着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太监。整个宫内都忙里忙外,为了即将到来的祈福礼。
当今太后抱恙,陛下仁孝,便去济法寺礼佛叁日,以求太后凤体安康。即将回程时,司天监监正进言,“太后常居宫内,若能请法师回宫祈福,便可保太后凤体无恙。”陛下准,特请济法寺高僧回宫主持祈福礼。
今日则是祈福礼举行的日子,“哎哎哎,小木子,你走慢点,我还抱着佛像呢。”一个小太监抱着木箱急急追赶着前方那人,被叫那人转头,面容清秀,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快点,刘公公等久了,我们少不得挨训。”小木子加紧脚步,往安仁宫赶去。
等小木子一行人到安仁宫,管事太监果然已等的不耐烦,正待发作,但见小木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捧凤梨酥递上。“刘公公,御膳房刚出炉的,想着公公爱吃,这才多耽搁了些。”小木子悄声说。
这刘公公年逾五十,白眉无须,一贯好甜食。他听了这话轻咳一声,“下不为例,快去把佛像摆好。”便收下了。“是,多谢刘公公。”
忙完一阵,小木子躲在宫墙角悠哉悠哉吃起从御膳房顺的桃花酥。小木子年方十八,从小便失了父母,整天流浪街头男孩打扮,后来便被卖进宫做小太监,宫闱森严,人情淡薄,是一名姓林的御膳房宫女看她可怜好心照看她,免她受苦。一来二去,才发现她是女孩,人已入宫,被发现便是欺君的死罪,林嬷嬷无奈之下也只好教她如何隐藏身份,胆战心惊地过了十多年。林嬷嬷给她取名为木桃,总是告诫她以后要出宫去,天地辽阔,外面自有她的去处。可惜,那林嬷嬷年岁已高,将她拉扯到14岁,便病重去世。
小木子从小机灵,八面玲珑,惯会看脸色,相貌又好,做事又妥帖,林嬷嬷去世不久后,她便得了刘公公亲眼有心栽培,揽了不少差事,有时还能出宫采买。
出了宫,她才知道为何林嬷嬷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皇宫,这街上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叫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比不得皇宫内精致,但都是些她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天也辽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木桃就暗暗决定了,以后一定要逃出来,凭她的手艺与积蓄,也能开家不错的吃食店,赚点钱逍遥自在,成亲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再也不用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小木子,祈福的贡品出了差错,刘公公正大发雷霆呢,怎么办啊!”说话的正是刚才和同她说话的小方子。小木子心道不好,一边仔细询问小方子,一边起身向前走去。
“说了多少遍,贡品容不得差错。”刘公公一脸焦急。一屋太监宫女在清点贡品时,发现本该上贡的莲花酥、杨枝露、松花糕、凤梨酥都差了数。御膳房那边分明是清点好交差的。这些糕点原是不打紧的,一般都只是摆设作用,可如今这可是陛下亲自请了大师来给太后祈福,稍微出点差错,脑袋可就不保。
呦,刘公公,这是怎么了,祈福的贡品准备好了吗。来人一脸褶子满脸肥肉,是一向与刘公公不对付的元得喜,太后跟前的红人,慈宁宫的掌事太监。
“准备好了,不过是有新来的的小兔崽子不懂规矩,我训他几句,无事。”刘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那好,还有一个时辰祈福礼就要开始了,济法寺的妙寂大师已至,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元公公面上似乎颇为关心地嘱咐道。
自然自然。刘公公心里知道定是这厮动了手脚,他们向来水火不容。元得喜又看上了他手下的小木子,一心想收他为娈宠。刘公公深知他的下作手段,已经弄死了好几个小太监了。而小木子一向机灵,办事妥帖,他有心栽培自然护着不让元得喜得手。一来二去,这梁子结得越深了。
元得喜此人睚眦必报,又对小木子势在必得,此番若是贡品出了差错,御前失职,不仅掰倒了死对头,小木子一个小太监也就任他拿捏了。
元得喜正想着小木子那细腻的皮肉和动人的桃花眼。小木子就从殿前进来了,她见元得喜在,也弯腰行了个礼,元公公。一边转头对李公公说道李公公,济法寺的妙寂大师到了,正等您安排呢。一边暗暗使了个眼色。
李秉余心里一下子有底了,他道元公公,我这去接待妙寂大师,就不留了。又转头对小木子说:“你随我同去,带路吧。
元得喜眼珠子都快掉在刚刚小木子低头那露出的一节雪白脖颈上,见人要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一边心想:过了今天,李秉余倒台,小木子就是我的人了。
出了安仁宫,“李公公,莲花酥、杨枝露、松花糕、凤梨酥已呈在雨松阁,未出差错。”小木子低声道:“奴才昨日怕出差错,特意多做了一份糕点托云嬷嬷收着的。”
李秉余心道果然,小木子之前跟在林嬷嬷身边,学了一把好手艺,成日里总往御膳房钻,和那些厨子交好,学个八九分像不成问题。他机灵又会卖乖,最会讨尚衣局云嬷嬷喜欢,这放个糕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秉余拍拍小木子的肩:“你办事我放心。这边还有事忙我去盯着那些不机灵的小兔崽子,免得再出差错,你快去把济法寺的大师安排妥当。”
“是,公公放心。”小木子得令便要离开。
“小木子。”李公公忽又唤她,“万事小心,元得喜不会善罢甘休的。”木桃转头对上他关切的神色,心下一暖:“奴才知道,谢公公。”
妙寂大师
小木子步履匆匆地赶往致玄殿,去通报李公公的路上就已差人安排那位济法寺的高僧沐浴熏香。
她被刚刚元得喜看她那一眼恶心的不行,那个老太监缠了她许久,手段不知用了多少,亏她得了李公公庇佑才保全至今。木桃想:此次祈福礼决不能出任何差错,做的好李公公便更得上心,她也有安身之处,往后多的是出宫采买的机会,打点好她总能脱身出宫。
她这样想着,没注意前方叁个人走过来。她低头走得极快,一下子撞到前方那个人怀里,木桃晕头转向,鼻尖全是暖融融的檀香,有人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双肩,声线如冰:“施主,没事吧?”
她入目,一片雪白的衣袍,抬头对上那人无悲无喜的丹凤眼,眉如点漆,面如冠玉,一双薄唇看着冷淡极了,端的是一副目上无尘目下空的脱俗模样。木桃愣了片刻,看那僧人左手戴着一串沉香木佛珠,便知此人就是济法寺的妙寂大师。
她立刻推开他,弯腰行礼:“奴才见过妙寂大师。”那僧人立刻扶她起来:“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贫僧是佛门中人,受不起施主如此大礼。”
木桃笑了笑,低头不语。想这皇宫大内,哪个不是卑躬屈膝,处处附小做低,头一回听人说不必行礼,倒是新鲜。
“妙寂大师,奴才是安仁宫的小木子,前来为您领路。”木桃看着妙寂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点了点头,便站在妙寂身侧为他领路。
“多谢施主。”那僧人面容沉静,木桃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还以为是个年岁已高的老方丈呢,没想到如此年轻好看,看样子不过弱冠之年。怎么年纪轻轻就出了家呢。
她一边想一边打量,全然不觉自己已目不转睛盯着那僧人良久,妙寂左手持着佛珠转动,被她看了良久,在转到下一颗时停了下来,转头平静地望向她。
今日忙忙碌碌,木桃的头发有些散乱了,巧士冠下蹦出几缕墨发贴在她白净的脸颊上,风吹拂而过,她望向妙寂的眼睛亮如明珠,带着全然的好奇。
“施主,贫僧身上是否有何不妥?”话音落,木桃就撞进僧人那双如静水的双眸,她慌乱地低头:“并无不妥,是奴才冒犯了。”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如此惊慌,贫僧并无他意。”妙寂双手合十,向她低头行了一礼:“施主不必自称奴才,贫僧一介出家人,施主在贫僧面前自称“我”便可。”
“奴才不敢,大师前方就是雨松阁,请大师稍做歇息,奴才去为您奉茶。”木桃宫内摸爬滚打,知这僧人无恶意,可这皇宫大内,在那些人面前,又岂是她想自称“我”就可以自称“我”的呢。说穿了,即便称我,一日不出宫,她一日也逃脱不了奴才的身份。
妙寂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依言坐于内室。半个时辰后,祈福礼就要开始,陛下太后都会亲临,他却波澜不惊,只静静诵经。
元得喜是太后宫里的人,此刻正服侍太后往雨松阁来。他惯会投其所好,知太后近日身体好转,又最信济法寺的高僧,先是对济法寺高僧赞不绝口,又夸太后气色越来越好,陛下孝顺。再不经意提及祈福礼刘得秉也准备得井井有条。太后久病初愈,心情颇佳,难得展颜:“陛下孝顺,是哀家的福气。哀家知道,那妙寂大师也是有佛缘的。刘得秉办事向来妥帖,礼毕再来看赏罢。”
“那奴才可就先替刘公公谢太后恩了。”元得喜心头冷笑,面上却不显。
到了雨松阁,太后刚落座不久,陛下即至,群臣行礼。木桃跟在刘公公身后下跪行礼。当今天子,不过而立之年,不怒自威,英气勃发。
“平身。”陛下嗓音沉沉,一派威严。
“谢陛下。”众人起身,李得喜便使眼色,太监宫女们得令便一个个去掀开贡桌上的遮布,佛像慈悲肃穆,贡品分毫不差。与此同时,乐师奏乐,妙寂大师入场居于天坛中,跪坐着念经祈福。
元得喜瞪大双眼,看那分毫不错的贡品,阴毒的目光投向李公公。李得秉眼观鼻鼻观心,全作不知。
一个时辰后,礼毕。太后甚为满意,依言看赏。
“阿弥陀佛,谢太后。”妙寂合十行礼。太后颔首,转而笑道:“妙寂大师,哀家知你佛法高深,哀家老了,对佛经有些许迷惑之处。不如妙寂大师于雨松阁再留一月,好为哀家解惑。”这便是留人的意思了。解惑是假,太后年事已高,最为迷信,盼着高僧抄经祈福是真。木桃看那僧人低眉敛目,替他摇头。
“妙寂遵命。”那僧人应下了,也由不得他不应。“李得秉,此事就交由你办,从哀家宫里挑个机灵的奴才侍候妙寂大师,礼佛期间,任何人不得擅闯雨松阁,扰了大师清修。”李公公心头一喜,连忙应是。
太后摆驾回宫,有宫女来报,新进宫的苗贵人还未安排住处。陛下未封后,贵妃又不擅理事,后宫向来由太后掌管。一个小小的贵人,太后不耐,赐居承德殿,摆手吩咐元得喜挑几个奴才去伺候。
元得喜眼珠子一转,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元得喜领命便去安仁宫,借机要人。李得秉不在安仁宫,还在雨松阁安排人手收拾。元得喜就见他那日思夜想的身影正在侧殿浇花,小木子只见身后有阴影笼罩,刚欲回头,就被一把抱住,那恶心的老太监磨蹭着她:“心肝儿,可算给我逮住了。”
木桃奋力甩却甩不开那老太监,只好镇定道:“元公公,您这是干什么,奴才是安仁宫的人,您这样,李公公回来了可不好看。”元得喜嗅着小木子身上的香气,陶醉极了:“这有什么,我奉太后懿旨,挑几个奴才去新来的苗贵人宫里。我看你啊,最机灵不过,向李公公讨要个奴才,到苗贵人身边,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木桃毛骨悚然,这言下之意,一个新来的贵人,用她一个奴才也没什么,元得喜是太后身边红人,那苗贵人还指不定盼着他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
四处无人,宫人一半随李公公外出,剩下的都在主殿忙,那元得喜已急色地伸出他的爪子往木桃袍子下探。木桃急地眼眶发红,奋力挣扎。
身上的束缚却猛然不见了,元得喜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木桃转头就见到僧人那张冷凝的面孔,他一派平静,仿佛刚刚单手将那老太监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
“哎呦元公公这是怎么了?”李公公急急走近,佯作关心。
那元得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灰头土脸地起来,不敢对妙寂发作,却大声对李公公道:“我奉太后懿旨,从各宫给苗贵人挑几个奴才,小木子就很不错,李公公不会不肯给吧。”他阴恻恻地盯着李得秉。
李公公恍然大悟般:“哎呦原是如此,这可不凑巧了,太后让我挑个奴才伺候妙寂大师,妙寂大师说见小木子是个有佛缘的,随侍最为合适,不必从太后宫里挑人了。我便回禀了太后。恰好妙寂大师经书还搁在安仁宫,我这不就请妙寂大师随我同行了,正好叫小木子带妙寂大师熟悉熟悉宫内。”李得秉说的有鼻子有眼。
妙寂平静地对上元得喜的眼:“正是,方才贫僧以为是有贼人,没曾想是太后身边的元公公。冒犯了。”
元得喜牙都快咬碎了,却没法,他虽是太后身前的红人,可这妙寂可是受陛下看重的高僧,李得秉借口小木子有佛缘可跟了妙寂,他是半点也没有办法。一个小小的苗贵人是比不上给太后祈福这样的大事的。
“好,好的很。”元得喜阴沉着脸,撂下话就走人了。
“奴才多谢妙寂大师,多谢刘公公。”木桃心有余悸,对妙寂是真心感激。
“亏得太后宫里的小蝶给我报信说了苗贵人的事,我这才带着妙寂大师往安仁宫来,我就知道元得喜不会善罢甘休。”李公公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小木子,你要多谢妙寂大师,这次多亏了大师,要不然还指不定怎样呢。”
“奴才知道。”小木子应道。“今后一个月你就好好跟在妙寂大师身边,可以暂时躲开那元得喜了。”李公公对妙寂拱手行了一礼:“小木子为人机灵办事妥帖,您放心,有什么事只管差遣,他必不会惹祸的。”
“李施主言重了,贫僧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一切都听施主安排。”妙寂也执手回礼。
“小木子,那便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妙寂大师走吧。”
“奴才遵命。大师您先歇息一会儿,稍等片刻。”木桃几乎快蹦起来了,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上翘的嘴角,迅速冲向她房间。今后一个月她都可以在雨松阁偷懒了,也不会被那个死太监骚扰,妙寂大师又是个好相与的。这日子美了。
妙寂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雀跃的身影,心里却莫名想到刚刚小木子被那太监强迫撩起衣袍露出的一节细细的腰。
他猛地回神闭眼,转动佛珠,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动妄念。
悸动
收拾完包袱,木桃就跑出来走到前方殷勤地为妙寂领路:“大师,咱们走吧。”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妙寂微颔首:“劳烦施主领路了。”
天色将晚,一到雨松阁,木桃将妙寂领到主殿安置,便开始忙碌。宫灯一盏盏被点亮,木桃给妙寂添了茶,主殿贡桌已供奉着一尊琉璃光佛,两侧各用净瓶供着几支莲花。
檀香已燃,殿内平和极了。这雨松阁向来是供奉祭祀大典所用,因此长期空置,鲜有人至,平日里只差几个宫女太监按时洒扫清洁。如今太后下令,虽只许一个奴才伴妙寂礼佛,旁人不许惊扰。但吃穿用度李得秉还是少不了安排好,这后殿有个小厨房,李得秉差人打扫好,每日巳时将新鲜瓜果蔬菜送至正门,命小木子料理。
主殿外是一方莲池,荷花袅袅,莲叶亭亭。因此后院也有一口水井,用水不成问题。
真是个好地方,洒扫打理是累了些,胜在清净。木桃一边在小厨房里熬粥一边想,手却不停,将洗净切碎的山药放入锅里,小火慢炖。又揉了面准备蒸个桂花馒头,小厨房里热气腾腾,她热得满头汗,脸颊、鼻尖上也沾了些许面粉。蒸好馒头,又切了叁丝,炒了个素菜。
忙活了半个时辰后,她才用托盘将晚饭放进侧殿的桌子上,又去打开井水呈在一旁。再理了理衣裳踏进主殿唤道:“妙寂大师,用饭了,这边请。”
妙寂回头,就见那人笑盈盈地站在门口。他起身走向她,递出一块帕子:“施主,脸,擦擦吧。”
木桃愣了一下,没有接,马上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多谢大师,不用了”。那僧人看着她还未擦干净的脸,手就这样停了半晌,又轻轻地收回了。木桃已低头转身为他领路了。
到了侧殿,瞧那方桌上只放着一副碗筷。妙寂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他脆生生的嗓音:“大师,请先净手。”妙寂只好先净手,木桃又适时地给他递过帕子。那僧人擦完手,还是开口了:“施主,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贫僧有一事相求。”
木桃忙应道:“大师请讲。”
“贫僧常居寺中,劈柴挑水,诵经礼佛,皆为修行。我知施主奉命而来,但这殿中杂事还望施主分予贫僧。”妙寂说得认真,“施主若不嫌弃,可以一同用饭。若是不愿,贫僧也不勉强。”
“哪里哪里,一切依大师所言。”木桃观他神色,心道出家人果然慈悲心肠,也不再扭捏,去小厨房拿了副碗筷回来。
妙寂还静静坐在饭桌前等她,木桃笑了笑,“大师,奴才回来了。”
“施主请。”那僧人很是平和,丝毫不见刚刚与她交谈时的固执。
他吃饭也很是斯文有礼。木桃落座后边吃边盯着人家看。妙寂不受影响,仍旧慢条斯理地吃饭。
饭毕,木桃收拾碗筷去洗碗,妙寂便揽了挑水的活,他看着斯文单薄,木桃碗筷刚洗完,两缸水已装得满满当当。
天色已暗,妙寂烧了两大锅热水,自行放置他居住的偏殿,一锅则放在了妙寂的耳房外。
木桃连连道谢,却并未马上洗漱。她还待去偏殿服侍,却被那僧人回绝:“施主,早点休息,贫僧无事。”
是个固执的高僧,凡事亲力亲为。木桃不再勉强,自行回房,等到瞥见那偏殿的烛火已灭,才将房内的宫灯灭掉,只在地上房一盏小小的油灯。
她将那锅热水舀至浴桶内,又加了两桶冷水,头发盘起,迅速地脱去厚重的太监服,解开紧紧缠绕的裹胸,露出女子圆润的酥胸,纤细的腰肢。她习惯性地四处张望,做贼似地跨进浴桶,很快清洗完再裹上干净的寝衣。
这十几年来,为了掩藏自己女子的身份,她日日如此,等到所有人睡下,才在自己房内迅速沐浴更衣,一边洗一边观察四周,生怕有人偷窥,撞破她的秘密。
掉脑袋的欺君之罪,木桃总为此担惊受怕。即便此刻,哪怕知道这雨松阁只有她和那个决不会偷窥冒犯的僧人,她也还是不敢大意。
出宫,她多想能出宫。
(有点慢热,即使作者恨不得两位马上doi,但是动心还要点时间)
撞见活春宫(皇帝×贵人h)
第二日卯时,木桃便醒了,照例洗漱完,踏出耳房,正准备去小厨房备饭,就已听到主殿内传来的低低诵经声。
木桃更加快脚步了,到小厨房掀开锅盖,却发现了锅里还留着一碗热粥并一碟小菜。
是妙寂大师晨起准备的早饭,还给她留了一份。
木桃不好意思极了,也就在小厨房坐着吃了。
一连几日,总是如此。晨起,妙寂大师总是做好早饭,挑完水,再把院子里的落叶给扫完,回主殿诵经。木桃就负责晚饭,以及从妙寂手里抢下来的洗衣。不然这一天天的,给她闲死了。
雨松阁的日子悠闲自在,她也渐渐和妙寂熟络起来。
这日她午后专门做好了几碟桂花糕玫瑰酥准备给苏嬷嬷李公公带去。“大师,我出去办事了,晚饭前回来,桌子上给您留了几碟桂花酥和龙井茶。”她在主殿外叫道,妙寂在殿内应了一声。
她提着两个食盒穿过御花园,给尚衣局云嬷嬷送去,云嬷嬷为人严厉,却待她亲厚,她最会卖乖,以前便跟着学了一些缝补刺绣的皮毛。云嬷嬷还奇怪:“你一个小太监学这干嘛?”
“奴才的衣服也总是弄破,自己学了好缝补。再者说,技多不压身嘛。”云嬷嬷没好气:“衣服破了拿来我给你便是。”木桃笑笑:“知道您对我好,技多不压身嘛,哪天说不定派上用处呢”。云嬷嬷也就随她去了。
可巧这日云嬷嬷不在,木桃就递给了速来亲近的宫女阿珠悄声道:“阿珠姐姐,这是上次出宫给你带的珠钗,这几日忙,总不得空,给。”阿珠接过那珠钗便收起来,埋怨道:“你个没良心的,好几日都没来了,亏嬷嬷一直挂念你。”
“我这不就来了。还劳烦姐姐给嬷嬷将这个带去,都是她爱吃的。我这还有事忙,耽搁不得。下次出宫有好东西还给姐姐带。”木桃向阿珠眨眨眼,将食盒赛给她就溜了。
尚衣局和安仁宫离得不近,木桃去给李公公安仁宫送完东西和小方子唠会嗑,打听打听近几日宫内的消息,什么新来的苗贵人颇受陛下宠爱,贵妃又染了风寒啊之类的。等到木桃心满意足地听完八卦,一看天色,嚯,都快酉时了。
“小方子,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啊。先回去了。”她便急急赶回雨松阁。雨松阁地处偏僻,她便抄御花园一个鲜少有人知的小路赶去。
谁知却听到奇怪的声音,木桃轻手轻脚地猫着腰走去,悄悄从树丛中的缝隙中看去,却见那草地上一名女子衣衫大敞,丰乳肥臀,坐在陛下粗大的男根上,姿态放浪,扭腰款摆,起起伏伏,不住呻吟。木桃一下子捂住嘴蹲下。
“陛下……啊……好舒服……啊……好满……”女子媚眼如丝,放声浪叫,一边盯着皇帝,一边摆腰吞吐男根,男人握紧她的柳腰深深看她。她毫不避讳皇帝视线,一边大力揉弄起自己的胸乳,一边喘道:“啊……陛下……啊……摸摸阿漪……”那声线娇媚动人,木桃没忍住再看了两眼,阿漪,怕就是那新来的苗贵人。
木桃委实从未见过姿态如此放浪大胆的妃嫔,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名门闺秀,克己守礼。
从前木桃替贵妃宫里的守夜太监当差时,曾在殿外听过贵妃承宠。陛下鲜少入后宫,只对贵妃宠爱有加,那时木桃只听到贵妃一夜低泣,看见寝殿内窗户上投下的剪影,那男女交缠的姿态,都是陛下在摆弄贵妃的身子。她那时想:看来这男女情事,不过是女子受折磨罢了。
而此刻娇软的玉乳被苗贵人大力揉捏,乳头早已挺立发红,她玉臀轻抬,又重重落下,狰狞粗大的男根在她花穴里冲撞,她一脸绯红,目光迷离,分明十分享受。
“啊……陛下……舒服吗……阿漪伺候得好不好?”她挑眉望向陛下,花容娇媚,一派艳丽大胆。陛下并不作声,只沉沉喘息。
那苗贵人却不依,她别起鬓边散乱的发丝,伸出玉手,挑逗地在皇帝腰腹画圈,满意地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的指尖。她故意抬腰,悬于男根上,声如莺啼:“陛下……不想要阿漪吗?”
皇帝不语,捏紧她的腰,将苗贵人重重按下。“啊……陛下……好大……”苗贵人被猛地一顶,高高抬首,却又低头故意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喘息道:“陛下……看……陛下的龙根都快要肏坏阿漪了。”
皇帝随她的手势看去,那美人肚子被性器顶出一块朦胧痕迹,在她款款下坐时,她居然还配合交合的速度伸手往肚子上按去。那十指嫩白,衬着她一身痕迹,情色极了。
“陛下……肏坏了……阿漪想要陛下……啊!”那苗贵人扬首轻嗔,声音都被撞地变了调,却还不知死活地加了把火。
“朕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皇帝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将女子压下,他抬高女子的腰身,伏身狂乱地肏弄,一双大掌凶狠地揉捏那对晃眼的酥胸。苗贵人倒在草地上,鬓发散乱,被狠操地一抖一抖,却还一边娇吟一边勾缠住皇帝的腰腹,迎合地将自己送上,凑到皇帝耳边,樱唇微张,呵气如兰:“啊……可是陛下,不就喜欢阿漪这样吗?”
木桃惊地瞪圆了眼,她不敢再多看,悄悄退后。不料却踩中一块碎石,脚踝一扭,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一声。耳边立刻传来皇帝警惕的声音:“谁!”
她不敢回头,也不顾脚踝的伤,手撑地立刻爬起来迅速跑走。边跑还听到那苗贵人放浪勾人的声线:“陛下,阿漪是陛下的女人,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偷看呢?陛下……啊……肏坏阿漪吧……”
直到跑出很远,木桃才停下。为避免被认出,木桃还强打着精神,特意绕到御膳房去和司膳太监福公公面前刷了脸,生怕明日被寻出来问罪。
福公公向来和气,给她塞了不少新做的吃食,她谢过便告辞了。这次再也不敢走御花园,顺着大道老老实实地走回去。她腿伤着,之前又在福公公面前装作无事,现在疼极了,步履艰难。
等她到了雨松阁殿外,夜已深了,她低头慢吞吞地迈进门。妙寂却已坐在莲花池旁等候多时了。见她行动不便,妙寂走上前扶她,木桃正低着头,忽地被人扶住,心头一惊,下意识挣扎。“施主,是贫僧。”熟悉的冷淡声线,立刻让木桃冷静下来了。
“大师,好端端你怎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也不点灯,吓死我了。”她木桃拍拍胸口,也就不客气,任妙寂扶着她慢慢行走。
妙寂不语,低头看她别扭的右脚,转而问道:“施主腿受伤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打紧。”木桃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谁让她今天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算她倒霉。
妙寂扶着她进房,便转身离开。木桃坐在椅子上,累的一动不动,就这么直挺挺地支着腿。那僧人却去而复返,端了一盆水,拿了一盒药膏。
木桃还未伸手道谢,那僧人就半蹲着,撩起她的裤腿挽起,露出一节莹白如玉的小腿,脚踝处已高高肿起。他左手持着木桃的小腿,右手轻轻揉捏。“啊!痛!”木桃痛呼一声,脚踝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痛。
妙寂顿了一下,抬头看那小太监脸痛得皱成一团,一双桃花眼似泣非泣。他放轻了动作,看着手下那截嫩白的小腿,不知为何,有点不自在。
他快速揉散淤血,小心地上完药,从怀中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给木桃包扎好,再轻轻将她的腿放下。妙寂转头拧了块湿帕子。
木桃这次已经准备好道谢之辞,正拱手,那僧人又将她的手拉过,低头轻轻吹开那满手的草屑,再用湿帕子给她细细擦净。她这才注意到,之前摔倒借势起身时,手在地上磨破了,手上全是细细碎碎的伤口。
那僧人持着她的手上药,冰凉的手指轻抚过她的伤口。木桃心里也不自在极了,虽知妙寂大师定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太监。但自从嬷嬷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珍而重之地温柔对待了。
错觉,都是错觉。木桃一边提醒自己,一边看着那僧人低头时被烛光晕开变得柔和的侧脸。那双看起来冷清的丹凤眼,此刻也好似温柔专注。
待那僧人又拿出手帕给她包扎好双手,叮嘱道:“这几日施主手不宜碰水,贫僧去帮施主打水沐浴罢。”
她才猛地回神:“不!不必了!”
(哈哈哈哈重要人物登场了!)
来客
木桃说完才觉自己反应过大,讪讪道:“我……我就是不习惯同他人一起洗。”说着又伸出包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手在妙寂眼前晃,“不碍事,大师多谢了,您先去休息吧。”
妙寂温和地看她,也不勉强:“那施主当心。”说罢便去给她提来热水放进屋里,自行回房休息了。
木桃再叁道谢,等人走了,坐在那板凳上发愣,只觉得肿起的脚踝火辣辣的,她的双手也烧得慌。她打心眼里觉得妙寂大师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又温柔。但她看着那偏殿已熄灭的灯,不知为何,幽幽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她腿伤已好,这日正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嗑瓜子呢。“小木子!”木桃一转头,门口鬼鬼祟祟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小方子。
“小方子,你怎么来啦?”见是熟人,木桃热络地走上前邀他进来。这几日养伤,可把她给闷坏了。
“我是来替李公公传话的,过两日中秋夜宴,太后特请妙寂大师前去参加晚宴。”那小方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木桃手里抓过一把瓜子,便进门同木桃一起坐在槐树下。
木桃一听晚宴就欢喜起来,转头看了眼主殿说道:“妙寂大师还在礼佛吧,小方子你先坐会儿跟我说说这几日宫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嗨,这我可得给你好好唠一唠。”小方子一下来劲了,“宫里前几日新来的苗贵人。嚯,那位可是个厉害角色,昨日里刚晋了位份,连升五品晋为顺仪了。这才短短几日,在宫里可是头一份啊。”
木桃又想起那日她撞见的场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除了贵妃,这确实是独一份了。”
“说到贵妃,这苗顺仪也是左相挑来送进宫的,据说是贵妃远房表妹。”小木子神神秘秘地俯耳道,“贵妃也真是可怜,这一病娘家就着急塞人固宠。”
“小方子,其实你有没有觉得,贵妃好似并不在意陛下的宠爱。”木桃想起在钟粹宫见到的贵妃,眉眼间总是抹不开的清愁,哪怕陛下驾临,她也是神色淡淡,无半分喜色。
“嘘,这谁看不出来,可架不住陛下喜欢。听说就是因为陛下年少时就对贵妃一见钟情。等陛下成年登基后,左相才忙不迭地送人进宫的。至于贵妃情不情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又在乎呢?”小方子素来爱同宫女混在一起看宫外捎来的话本子。一说起故事来那可是有模有样,说得自己都揪心起来,仿佛感同身受。
又开始了。木桃无奈看他一眼,不以为意。
小木子还待说些什么,那主殿门就开了,妙寂缓步而出。小木子立刻住嘴拍拍手,迎上前去。
“打扰大师了,奴才前来传话,太后邀您过两日去太和殿赴中秋晚宴。”小方子客客气气拱手行礼。
妙寂回礼,应了:“谢过太后。”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劳烦施主了。”小方子连连摆手,便给木桃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显然,还没说尽兴呢。木桃白他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改天聊。
妙寂看见她那些小动作,摇摇头,拿着扫把又准备去扫地。这秋日风大,晨起刚扫过,院子里又堆了许多落叶。
“大师,您别忙啦,我来扫我来扫。”说着木桃就准备动手抢扫把。妙寂轻巧地避开她。
“大师,过两日中秋夜宴,可多好吃的了。”木桃眼珠子滴溜溜转。
“贫僧不认得路,施主自然会与我同去罢。”妙寂顺着她回话,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事。
“我就知道,妙寂大师最好了。”她笑嘻嘻地靠过去拉拉那僧人的衣袖,出其不意地再度抢扫把。谁料那僧人避得更快,她一下子扑了个空,身子没站稳往前栽去。
“施主当心!”妙寂立刻丢开扫把,伸手扶住她的腰,摆正了她的身子。
木桃不好意思地退开,从地上捡起扫把:“多谢大师,您去歇着,我来我来。”妙寂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木桃便心满意足地扫起了落叶,一层一层,她心情极佳,期待着过两日的晚宴上表演的戏班子。
(要开始了,命运的转折点哈哈哈哈)
情蛊(皇帝×贵人h)
入夜,承德殿,今日皇帝仍未翻她牌子。苗顺仪也不在意,沐浴完摒退宫人,独坐于妆台前轻轻梳发。她看着镜子里这张娇媚的脸,心想不枉费受了那么多苦,吞下的玉颜蛊。
苗顺仪名为苗漪,不是什么贵妃的远房表妹,而是左相许知龄的亲生女儿。
当年许知龄还是个尚书,奉命去大理办案,却路遇山贼被其所伤,一路逃亡,被她母亲苗苑所救。苗苑美丽温柔,许知龄动心,隐瞒自己已有家室,骗了苗苑身子,与之日夜缠绵。可待他养好伤,便借口回朝赴命一走了之。彼时,苗苑已有身孕,许知龄只哄她很快回来。
不过是个俗套的痴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可苗苑性子倔强,生下苗漪养好身体,便抱着她上京寻夫。
尚书府威严气派,苗苑却一身寒酸。恰逢许知龄带着妻子女儿回府,他左手抱着一女童,回身温柔地伸手扶她下马车,那丞相夫人端庄娴雅,女童精致可爱。
苗苑抱着女儿站在阴影处看那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可抑制地颤抖。
她没有立刻上前,却还是在许知龄出府时抱着女儿拦住他质问:“为何骗我,你已有妻室,为何骗我?”
许知龄看她抱着女儿一身狼狈,秀丽的脸上满是憔悴,忙拉她去无人处。
苗苑甩开他的手逼问:“救命之恩,你却恩将仇报?看我像个笑话被你耍的团团转,有意思吗?”
“阿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待我禀告夫人,自会迎你入门。”许知龄急急拉住她的手。
“入门?做妾?好,好得很。许知龄,你就是如此羞辱我的。”苗苑气急反笑,手却在抖:“你那夫人知不知道她的夫君是个恩将仇报、欺辱女子的负心人?”
苗苑字字诛心,许知龄本心有愧疚,听她此言,心中又惊又怕,担心她将事情捅到夫人面前。他的结发妻子可是名门闺秀,丞相之女,怎可让她知道此事?若是此事败露,夫人必会与他和离。他的仕途也便毁了。许知龄心念一转:不能留,苗苑决不能留。
“是我错了,不该救你,是我的错。”苗苑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自伤。
许知龄还想假意安慰几句,苗苑却干脆地抱着孩子离开了。许知龄待在原地,没有丝毫犹豫,便吩咐了下人去办事。
苗苑的盘缠在上京的路上已快用光了,一路风餐露宿。
她看清了许知龄,便再也无半分留恋,一心赶回大理。可当她离京后,许知龄派去的人也已启程。
快到大理时,苗苑投宿于一间客栈,当夜那客栈便着了火,众人纷纷逃出,苗苑却被下了药动弹不得,孩子也被烧的快要失去呼吸,危急关头她拼尽全力将孩子掷出,被一好心人救起。苗苑却自己葬身火海,就此香消玉殒。
苗漪身上脸上都被烈火灼烧,留下扎眼的丑陋疤痕。从小到大数不清受了多少讥讽,尤其是她大半张脸都毁了,被不少人冷待嘲讽。
她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母亲带她上京一路的疲惫,母亲夜里流不完的眼泪和母亲被烈火焚烧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好心人是个苗疆女子,名为芩苓,不但将她救起,还教她蛊术,待她如亲人。每当她被嘲笑讥讽时,她便告诫她:忍,待你学成,收拾那些人轻而易举。私下却悄悄小加报复,替她出气。
芩苓姐姐为了她的伤疤寻了许多药材喂蛊,终于制成那玉颜蛊。那蛊确实可祛除疤痕,她恢复了继承于她母亲的美貌,可各中苦楚只有她们二人知道。
芩苓生性豪放,常与不同男子行鱼水之欢。苗漪对此习以为常,芩苓并不对男子上心,不过是把男人身体当作消遣。
“阿漪,我炼得好几种情蛊成了,你猜猜哪种最厉害。”芩苓总会拿几种蛊考她,看她能否分辨。
“这个。”她迟疑着挑出了其中那红盅。
“错,你拿的那是朱砂蛊,中蛊之人每到月圆之夜必得与第一次交合的那人共度春宵,否则经脉寸断而亡。”芩苓说的轻巧。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苗漪有些吃惊。
“只要与第一次那人交合就不会死有什么厉害的,顶多算个助兴的小玩意罢了。”芩苓摇摇头,“情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让对方苦于情且伤于情,最后再死于情。须知,杀人于无形才是最有难度的。”
说着芩苓便拿起另一绿盅,“这是执心蛊,才是我练就的最厉害的情蛊。中蛊之人会对对方渐生执念,爱若性命,若对方不爱他,他便会在第八十一天死于心疾。”
“这么厉害?那这蛊的引子是?”苗漪好奇地问。
“血,下蛊以后想方设法让对方尝到想要他爱的人的血,这蛊便成了。”芩苓轻轻一笑,“送你了,带上吧,时机到了。”
苗漪有些疑惑:“给我?”
“许知龄正在私下挑选美貌女子,这正是你的好机会,许知龄为了权势把自己女儿送进宫还不够,如今那贵妃病了,他便又想挑些女子送进宫固宠。”芩苓是有些耳目的,这些年来一直为苗漪留意许知龄的动静。
“原是如此。”苗漪神色一冷。
“许知龄沉迷权势,有什么比让他从万人之上沦为阶下囚,满门抄斩来的痛快?”芩苓拍拍她的肩,“你进宫去,俘获皇帝的心,成了皇后便有的是法子报仇。”
芩苓已替她做了打算,特送她去江南好友——暖花阁的头牌那儿学魅惑之术。“虽说可以直接下蛊,但情欲也是个不错的消遣,万一那皇帝长得不错,你喜欢上他也还有退路。”芩苓俏皮地对她眨眨眼,苗漪不禁失笑。
“谢谢你,姐姐。”苗漪神色认真。芩苓心一软:“何须言谢,去罢,我已为你打点好一切。进宫之后,若有不测,便寄信予我,我自当相助。”
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是要出门历练了,芩苓感慨万千。
“成了皇后,报完仇,我便接姐姐进宫,共享荣华。”苗漪许下诺言。
“不必了,我散漫惯了,宫里待不惯的。你不必想着报答,让我知道你安好便是。若是你也待不惯,假死脱身便可。别说的再也不见似的,快走罢。”芩苓不爱听这些离别之辞,摆摆手推她出门。
“那姐姐保重。”苗漪便起身去暖花阁学艺。
暖花阁的头牌柔姬是有些手段的,青楼女子向来貌美又大胆,俘获男子自成一套。苗漪聪明又好学,经柔姬调教,很快便将驭男之术拿捏了个十成十。
苗漪便扮作逃亡而来的农家孤女,在许知龄的探子必经之路上露脸,果不其然被选上。她的眉眼本与贵妃有叁分相似,却更为艳丽妩媚。许知龄对此很满意,替她伪造了身份,便送入宫。
苗漪心头冷笑,面上却一片温顺。
那日,皇帝又在贵妃那儿碰了软钉子,便想起新来的贵人似是与贵妃有几分相似,便翻了牌子。
当夜,皇帝饮了酒,带着浑身酒气踏进了承德殿,而苗漪已恭候多时了。眼前的男人相貌还不错,却不知身材如何。苗漪心里挑剔地上下打量着。
苗漪主动地上前为皇帝更衣,那皇帝饮了酒,昏昏沉沉,只看着那张同贵妃有叁分相似的面孔,此刻正柔顺地替他更衣。
他心下一软,便由她去。皇帝的身材不错,蛰伏的男根也分量可观。苗漪在暖花阁观遍男女交合,见多了男子性器,心里并无波澜,只觉皇帝模样身材都还不错,不算反感。
她便轻轻一推将皇帝压倒在床,苗漪身上挂着细细的红肚兜,那丰满的玉乳被勒得紧紧的,呼之欲出,外只罩一层可有可无的月白薄纱。苗漪扯下发簪,青丝如瀑。她眼含春情,直勾勾地望着皇帝,顺着皇帝的喉结、胸口、腰腹一寸寸舔吻下去。
殿内还掌着灯,皇帝只感觉被一寸寸地吻遍,浑身热血沸腾。他看着女子那饱满的红唇是如何缓慢地吞下他的男根,忍不住低喘了几下。女子湿热柔软的口腔包裹着他,他分明是享受的,却故意皱着眉尽量按捺下过于汹涌的快感。
而苗漪仍一边有技巧地吞吐一边暧昧多情地盯着他,若眼神有实质,只怕现下被拆吃入腹的早已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皇帝的男根已肿胀不堪,苗漪渐渐有些吃力,忍不住上手加快速度,一边揉捏那鼓鼓的子孙袋,一边重重一吸。那皇帝咬紧牙关,克制不住那恼人的粗重喘息,还是忍不住交待在她嘴里。
过于浓烈的白浊溢了出来,苗漪仍直直盯着皇帝,缓缓抬头,伸出鲜红的舌尖一点点舔尽了嘴边的浓精。可她胸口仍粘着一点来不及吞咽的白浊,她伸出葱白指尖,轻轻抹起,一点点将自己指尖舔舐干净:“陛下……真好吃。”娇滴滴的嗓音响起,皇帝呼吸骤乱。
画面如此大胆淫靡,那皇帝刚偃旗息鼓的性器又高高挺起。皇帝伸手欲拉下苗漪将她压倒在床上,苗漪轻轻避开,将他按下:“陛下,要给阿漪服侍您的机会啊。”
说着她便撩开衣摆,露出那光洁的大腿,调整好坐姿对准皇帝挺立的男根。她双手撑在皇帝腰腹上,用那满是青筋的男根来回磨蹭自己娇嫩的花蚌。她并不让皇帝进入,却在不断贴近研磨中,让那肿胀的男根沾满了晶莹的花蜜。
“啊……陛下……啊……”她一边魅惑呻吟,一边动作,心中却想:不够,还不够。皇帝也急促喘息着,恨不得立刻用男根狠狠刺穿这四处点火的妖精。
苗漪花穴已足够潮湿,她捏住即将到达顶点皇帝的性器,不再动作,皇帝声音沙哑道:“放开朕。”
“陛下,别心急。”她左手握住那粗大男根,一边抬高腰臀,伸出双指探进自己花穴,模拟交合的样子轻轻抽插,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一边低喘,只觉手中的性器陡然变大。
那皇帝看着如此血脉偾张的画面,眼都红了,他几欲抬手拉下苗漪。那女子动作却更快,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扶着他的性器对准花穴,直到彻底进入,皇帝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只觉四肢百骸都被熨帖妥当,女子却蹙起眉,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呼痛:“陛下……阿漪好疼啊。”
之前动作还大胆狂放,现下却娇滴滴地哭泣。酒醒叁分的皇帝看着先前不断作乱的女子哑然失笑,心头一阵爱怜。
苗漪停在那儿,等着阵痛缓过又开始慢慢动作,她谨记柔姬的教导:“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宫里的女人个个放不开,你便做那个放得开的,拿捏住那位的身子,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她柳腰款摆,胸乳颤颤,间或拨弄青丝,那性器随着她的动作吞吞吐吐,白嫩的大腿满是情热逼出的汗水。皇帝也满头是汗,盯着那张妩媚艳丽的脸,听那娇柔的呻吟,恍然间那身上主动热烈的人仿似变成了那个向来待他端庄冷淡的贵妃,刹那间只觉得滔天欲火将他吞噬。
他用力扣住女子的腰,大力地挺入肏弄,“啊……陛下……好深……快要顶坏了……”苗漪猝不及防被狠狠深入,羞人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后宫的妃嫔确实从未有过似她这般大胆放肆的,哪个对他不是战战兢兢,而他喜欢的那个人从来对他也不屑一顾。他忙于朝政,其实甚少体会到男欢女爱的妙处。
“陛下……太深了……阿漪……受不住。”苗漪俯身抱住他,又不住在他身上缠吻。皇帝只看到她俯身时,弯下的柔软弧度,浑圆的玉臀被顶得一抖一抖。
苗漪见皇帝没有停下的意思,她颤抖着推开男人的手,费劲地脱离那性器,翻滚到一侧。皇帝只觉身上骤然一轻,那销魂蚀骨的滋味突然没了,不由一怒。
转而寻人,却见那胆大包天的女子平躺在旁,抬起双腿,自己抱拢双腿折于胸前,她含羞带怯地抬眼:“陛下,进来。”
美人相邀,皇帝的动作先于他的怒气,他迅速地俯于女子身上,握住她的膝盖,狠命地顶入。“啊……陛下……好满……”那娇娆的女子顺势遍缠住他的腰,伸手在皇帝的身上游走,到处点火,又低头吻在他肩头,撒娇似地轻咬一口:“陛下……摸摸阿漪。”
说是摸,她却挺身将自己饱满的玉乳送入皇帝唇边。皇帝眸色深深,一口咬住,下身不住鞭挞。“啊……陛下……好舒服……”苗漪不住呻吟,抱住皇帝的头,按于自己胸前。
一夜荒唐。
第二日,皇帝破天荒地起迟了,差点误了早朝。守夜的宫人听了一夜墙角,深觉自己运气好,跟了个了不得的主子。
苗漪还在沉沉入睡,皇帝看她绯红的脸,身上一身欢爱的痕迹,眼神是他不知道的柔和。他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再命人更衣,不得惊扰贵人。
宫人们轻手轻脚地替皇帝更完衣,皇帝的贴身太监安得庆便在外头候着,心里打着小算盘。
皇帝去上朝,苗漪才悠悠醒转,命人打水洗漱。
入宫前她便服了短期避子药,一年之内必不会怀孕。她泡在水里,看自己一身青青紫紫,心想演了一晚上的戏还挺累的,不过那皇帝的滋味也还不错。
接连几日,皇帝只翻了她的牌子,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宠溺,很快便给她升了位份。直到安得庆来报,贵妃咳血,彼时苗漪正给皇帝递茶,皇帝一听那消息,手一个不稳,那茶盏便摔个粉碎,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有没有烫到苗漪,便神色焦急地赶去钟粹宫探望贵妃。
这可不行啊。苗漪看着一地狼藉,有点烦躁,还是省些力气直接下个蛊吧。
一连几日,苗漪再未见到皇帝影子,她也不急,等着中秋夜宴再动手。
下蛊
转眼便到中秋当日,御膳房忙得团团转,准备着中秋的月饼,鲜美的膏蟹,而后宫中各宫妃嫔也正盛装打扮。
承德殿中,苗顺仪的贴身侍女绿衣已在为她细细打扮,绿衣手巧,很快给苗顺仪梳了个时兴的乌蛮髻,戴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翘簪,并两只镂空纹银花钗,斜簪一朵荼白芍药。又在眉间描了个别致的海棠花钿。绿衣谨慎地看了看苗顺仪,又挑了一对白玉刻花的水滴耳坠给她戴上。后又有两名宫人替苗顺仪更衣,换上那银红宫装。
苗漪看着镜中的自己,甚为满意。女子总是爱美,她从小到大甚少有精致打扮的机会。如今被人服侍着装扮完,倒觉十分新奇。
“绿衣,走罢,赴宴去。”苗顺仪起身,绿衣便扶着她出了殿。
而此刻,木桃也急急领着妙寂赶往太和殿。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戏班子,她叁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妙寂仍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太和殿,木桃领着妙寂落座,便规规矩矩站在妙寂身后,并不言语。
妃嫔们也渐渐来齐,一一落座,待陛下与太后驾到,众人行过礼便待晚宴开席。
皇帝居于主位,太后坐于右,左侧空置,苗顺仪便位于皇帝左下侧。
“贵妃还未到,再等等罢。”陛下开口。苗顺仪便对这位荣宠无边的贵妃产生了巨大好奇。正说着,贵妃便姗姗来迟。
那贵妃着一身雪青宫装,斜斜挽了个云朵髻,只别一只水色鸾钗,是个姿容绝丽的美人,只是身形单薄,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郁色,并无宠冠六宫的鲜妍得意,反倒冷淡疏离。
“参加陛下,参加太后,臣妾来迟,还请恕罪。”虽是告罪,那贵妃却冷冷淡淡,浑不在意。
陛下却亲自去扶她起来,言语中满是疼惜:“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快坐罢。”贵妃便略颔首,缓缓落座。太后也好似对此习以为常,并无苛责。苗顺仪看着两人互动,心中暗暗发笑。
木桃已被那一席珍馐美馔馋得挪不开眼。妙寂微微侧头,余光扫到她嘴馋的模样,便轻轻扯起嘴角。
“开席罢,大家不必拘泥。”陛下发了话,掌事太监便使了眼色,拖长声调叫道:“开——席。”
乐人奏乐,帷幕拉来,那伶人们便登台表演。众人便聚精会神开始看戏,只有那皇帝转头看那贵妃,亲手挑了几样她爱吃的菜夹到碗中,又命宫人撤了面前的杯盏,换个暖热的羹汤来。贵妃却并不领情,甚至一眼都未再看那天子,只专注地看着戏台表演。
那伶人咿咿呀呀地唱到:“离却玉山仙院,行到彩蟾月殿,盼着紫宸人面。
叁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那贵妃忽地咳出声,豁然起身告退:“陛下,太后,臣妾实在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她抬手,宫人便立刻上前扶住她。
“去罢,爱妃好好休息。”皇帝一片关切,目光追随着贵妃离去的身影,恨不能跟上前去。
“陛下,哀家看贵妃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差郑太医再去看看罢。”太后也十分担忧。
“安得庆,叫人去请郑太医。”皇帝准了,那安得庆领旨便派人去了太医院。他看皇上神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叹息:皇上这颗心啊,可就吊死在贵妃身上啰。
苗顺仪这边也很是焦急,方才她好不容易趁他们不备,将执心蛊置于皇帝的杯盏之中,只是不巧皇帝为了贵妃撤了面前的杯盏,换了那热羹,宫中的杯盏都是统一的规制,她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那蛊到底被收在了哪儿,心里暗暗着急。那可是芩苓的得意之作,不能白白叫她浪费了。
苗顺仪心中有气,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也丧失了兴趣。
那边,刚被撤下的杯盏却被换到了妙寂身前。原是宫人误给妙寂倒了酒,木桃便叫人去换杯茶来。恰好有熟识的小太监端着刚撤的茶盏来,“诶小柘子,这是茶么?”
“哎,对,是刚从陛下那儿撤的碧螺春和玉泉酒,一口未动呢。”
“那把茶留下罢。”木桃伸手,小柘子便任她端走,递给了妙寂。
妙寂刚吃了那茉莉茶花馅儿的月饼,有些哽着,便端起茶一饮而尽。
(明天妙寂就能吃肉啦!!!!)
佛前缠绵(高h)
晚宴已散,时辰尚早,木桃和妙寂便乘着月色缓缓走回雨松阁。进了殿内,妙寂便从那宽大的僧袍里变戏法似地拿出用帕子包着的两只黄澄澄的膏蟹。
木桃眼前一亮,“施主,拿着罢。”妙寂含笑递给她。木桃开心得什么似的,她馋那螃蟹好久了。“多谢大师,大师你真好!”她蹦着接过,笑容灿若明星。
“去吃罢,贫僧去洗漱了。”妙寂回避了她的眼神,很快抽回手,匆匆转身去打水沐浴。木桃浑然不觉,高兴地跑回房里吃妙寂偷偷给她藏下的膏蟹。
妙寂已于偏殿沐浴完,不知为何,今日觉得十分燥热难忍。他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心中不宁,便回主殿读经礼佛。
木桃吃完螃蟹正待沐浴,却听到那主殿浅浅的诵经声,有些奇怪今日妙寂为何还在诵经。但多日相处下来,木桃已对妙寂放下防备,想他可能觉得今日夜宴耽搁了,也不在意,起身去打水迅速地洗完澡。
她刚换上寝衣,却听一声脆响,瓷器碎裂的声音。她遥遥一望,主殿内灯灭了。木桃便急急裹上束胸,飞速穿好太监服,冲进主殿。
殿内一片昏暗,只些许银白月光洒入殿内,照着那贡桌上供奉的佛像。木桃喊道:“大师?”
在一片漆黑中,木桃隐约看到妙寂大师倒在供桌下,皱眉抚额,一副隐忍的样子。
她立刻前去扶他,谁知刚一碰到他的衣袖,平日里温和的人却一把拂开她,艰难道:“施主,别过来,贫僧无事。”
木桃不信,“大师,你怎么了?我看看。”反倒逼近他。却见那僧人手抖着展袖挡住自己视线,木桃更觉有蹊跷,不管不顾地强行去拉他衣袖。
“施主,你,别过来。”他的嗓音听起来更加虚弱滞涩了,耳边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无端让人脸红。
拉扯过程中,木桃半跪着,整个身体都倾向妙寂,“大师你哪里不舒服?你让我看看!”
太近了,木桃的手隔着衣袍固执地抓着妙寂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拉下来查看他的脸色。
妙寂方寸大乱,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她身上传来的不知名花香,让妙寂心头火起,四肢都仿佛烧了起来。
木桃眼看着掰不动,两人僵持着,无奈之下道:“那我去请御医前来。”她退开准备起身,还没站稳,却被一把揽住腰贴紧了妙寂,感受到那个人炙热的体温,和下身挺立的性器。
木桃扮了十几年太监,却并非不通人事,她可是守过夜也看过活春宫,见过世面的人了。这一下她的腰身被紧紧箍住,胸口也紧紧贴在他心口,被迫坐在了妙寂的身上。
她僵住了,妙寂却突然单手推开她,那僧人左手腕上的佛珠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发出碰撞的声音,沉沉的,在这寂静的夜里如此鲜明。
但妙寂并未彻底放手,右手依旧强势地掐着她的腰。木桃看着那个平日里无悲无喜的人避开她的眼,别过脸狠狠闭眼,神态里满是挣扎。
他分明是克制的。因此殿内一下静了,只听得到他隐忍的喘息声。
木桃诧异极了,搞不清现下的状况,她正欲询问,妙寂转头,一双眼黑如曜石,辨不清情绪,他一下子很凶地吻住她,与此同时右手护住木桃的头,一边热烈地吻她,一边将她轻轻放倒在蒲团上。那吻来势汹汹,木桃呜呜咽咽推拒着,妙寂仍纹丝不动。
妙寂已失去理智,只见那僧人一边用唇舌勾缠着她,满满当当地占据她的口腔,一边用戴着佛珠的手胡乱地解她的衣带。
他全然忘记这是个宫里的小太监,他只知道这个人的味道缠绕着他,逼得他发狂,让他恨不得撕碎些什么再贴近一点。
木桃彻底懵了,唇舌交缠间发出暧昧的声响,勾勒出极细的银丝。她扭头躲避,却无意瞥见那供桌上仍慈悲庄重的佛像,再看看身上人雪白的僧袍,心里乱极了,再度想要奋力推开他,却被死死压制住,眼睁睁看那个一向自持的人狂乱地吻她。
那僧人明明很是青涩不得要领,动作却十分大胆,他咬她的唇瓣,趁她张口又伸舌头去不断勾缠她的舌头,吮吸声十分让人脸热,木桃四肢僵硬着,被他身上的檀香包裹住不知如何是好。
叫人吗,妙寂大师的名声完全毁了,还得落个秽乱宫闱的罪名,她的身份也暴露了,少不得一个欺君之罪,横竖也是一死。不叫,我这不就搭进去了,怎么办。木桃神游天外,双眼茫然地看着供桌上摆的佛像,那僧人却已不耐烦地一把扯开她的外衣,露出规规矩矩的太监服下曼妙的女子曲线。
她胸口一凉,才回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寸寸摸过去解开了她的束胸,那对饱满的酥胸没了遮掩便跳了出来,她瞪大眼,看着那僧人伸手大力地揉搓着,左手腕的沉香木佛珠坠在她胸口,冰冰凉凉,带给她一片颤栗,而后妙寂低下头用那双平日里诵经礼佛的薄唇咬住了她的双乳。
她没忍住抖了一下,一下子咬住下唇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救命啊,这画面也太……木桃心里在呐喊,很想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在她眼里,妙寂大师一直都是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
但此刻那个僧人顶着那张她觉得光风霁月的脸牢牢压制住她,用那双薄唇细细地磨人地咬着她的胸脯,上上下下摸索着她的身子。她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她的身子酥酥麻麻,双乳被他毫无章法地啃咬,雪白的胸脯上尽是牙印。
木桃闭眼忍耐着不出声,但那僧人却开始轻轻地舔她的乳头,她身子放松了一刹那又紧绷起来,那僧人渐渐不知足地吸含着她的乳头,好像爱不释手,还用牙齿慢慢地咬。咬得她疼了,没忍住“啊”了一声,那僧人的动作一下子松开,抬眼看了看她。木桃感觉动作停下了,便睁眼,猝不及防撞进妙寂那双清凌凌的眼眸。
时间仿佛凝滞住了,两人呼吸交缠间,她先败下阵来,垂眸别开了眼。妙寂却强势地捧着她的脸,逼她对视,而后那灼热的吻又落了下来,她不自觉地回吻了他,好一会儿唇舌缠绵后,妙寂顺着她的脖颈密密麻麻地往下吻。
木桃倒在蒲团上,长发散落一地,夜里风凉,她雪白的肩颈瑟缩着,那僧人似乎察觉了,往她身下垫了垫衣裳。她还来不及感受一下温度,便又被一口咬住乳头,她又开始剧烈地颤抖,僧人的动作反倒更重了,木桃的那双乳头已经被咬到又红又肿。
木桃心想,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人怎么在床上这么凶。但她来不及感叹,僧人那双好看的手已经分开了她的双腿,往她下身伸去,她一下子并拢双腿反倒把妙寂的手更往里送了。
妙寂放过了她的双乳,顺着那截细腰往下吻,一边吻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木桃不知如何是好,被那双沉静的单凤眼看着,她也愣愣地回望着他,看他一寸一寸吻遍自己的肌肤,亲吻自己的腿根。
直到那只被她夹住的手分开她的花唇,情色地滑过敏感地区,她才回过神惊叫出来。那僧人的手正缓慢地打开她,木桃忍不住咬唇,逼迫自己咽下那快要克制不住的呜咽,她感受得到,自己的花穴已有了陌生的潮湿的痕迹。
妙寂耐性已经快要耗光,他一向守戒,不通情事,只顺着本能行事。于是将一只手指试探着送进那紧窄的花穴。身下的人更加用力地紧闭了腿。他却想:很顺畅。于是干脆地抽出那只手,用力掰开木桃纤细的双腿,不容拒地用他勃发的性器抵住了她禁闭的穴口。在进入她的身子之前,他望向木桃潮红而忍耐的脸,女子紧闭着眼,咬唇不发一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理所当然地再度吻上她的唇,而那被情欲折磨的男根也蓄势待发。
他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施主,得罪了。”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性器强势地闯入了她的花穴。
佛前缠绵2(高h)
“啊……”木桃来不及为妙寂的言语脸热,就被随之而来的疼痛感逼出眼泪。那僧人闯入得如此鲁莽,进入的感觉如此疼痛鲜明。她的泪滚滚而下,没入发间,鼻尖发红。她自己已被妙寂脱得浑身赤裸,那僧人一身洁白的僧袍却还完完整整。木桃十指用力地抓皱那僧人的衣袍,低低呜咽。
妙寂已十分克制,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受怎样的情欲煎熬。他低低地喘息了起来,窄小紧致的花穴容纳了他的巨根,曼妙的胴体任他肆意妄为,木桃水润的桃花眼雾蒙蒙的,望向他的神色无助又脆弱,令他情欲高涨。
佛门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叁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他自出生起,就被济法寺僧人收留入寺,整整二十年一向守戒自持,而今日短短一个时辰,妙寂就已破戒。
他被那软湿的花穴所引诱,再没法忍耐,抬腰狠狠地冲撞了起来。女子细碎的哭腔在耳边:“慢,慢一点……啊……!疼。”木桃不知,即便如妙寂这般清心寡欲的高僧,那也是个男人。男人天生就爱掠夺就爱占有,就爱看伴侣在他身下哭泣求饶。
理智告诉妙寂应该停下来,他这样是在恃强凌弱,他破了色戒。但事实上,他却无师自通地抬起了女子纤细的腿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盯着两人交合处,看自己粗大的性器在女子纤弱的花穴里进出。好多水。他想。抬头就看到木桃那张白净的脸满是泪痕。
月光洒入殿内。她在哭,眼睫粘湿,浓如夜色。一张脸却雪白,唇红的妖冶饱满,耳朵也带着一点粉。柔美的女体被他大力地揉捏出痕迹,饱满的雪乳上青青紫紫,只尖端一点红意让人眼热,无端加重他的施虐欲。
妙寂确实不通情事,男人却天生懂得如何占有他的伴侣。性器在木桃体内猛烈冲撞,花穴不断收缩,被堵得满满当当。
占有她。妙寂无意识地看着她红肿湿软的花穴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佛门清规,不动妄念。妙寂也向来奉持戒律,无所触犯。可这只是梦,是她在引诱他。算不得破戒的。妙寂全作借口,放任自己沉溺欲海。
木桃被撞的起起伏伏,花穴无意识地不断咬紧,双腿也不自觉地在他的腰间摩挲了起来,这无疑是一种暗示、一种催促:快一点,重一点。
最初的痛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的酸软。木桃是茫然无措的,身体有最本能的反应,嘴上却还在说着:“轻……轻一点。”
“你别那么紧地咬着。”妙寂的话甚至可以算是轻浮恶劣了,双手还掐着木桃的细腰拉近了距离,逼得两人贴的严丝缝合。
木桃被撞得大脑混混沌沌,还没来得及思考他的话,那僧人又吻住她的右乳,伸出舌尖挑逗着她的乳头。似乎爱极了那绵软莹腻的肌肤。
很奇怪,她分明是觉得痛的,可比起痛,这更是一种让她想蜷缩身体,崩直脚尖的陌生观感。这种感觉在妙寂吻上她小巧剔透的耳垂时加重了,她的花穴已被撞得又酸又软。她那一双唇已红得要命,被自己咬得快破了。
木桃还在徒劳地摆头试图避开这种折磨,汗水已粘湿了她的发丝,有几缕黏在她的脸颊肩头。
奉着佛像的贡桌下,女子整个人像被投进水牢受了酷刑,一身香汗淋漓,神色似痛非痛,反倒有种勾人的媚色。那尊佛却依旧宝象庄严,与这殿内暧昧的春色糅合在一起,另有种禁忌的美感。
“不,不要了……”木桃还在断断续续地喊,声音细若蚊蚋。
她的大腿止不住地颤抖,那双纤细光滑的双腿白的晃眼。妙寂看着她不断扭动,无知觉送上自己追随他的动作,一边发狠冲撞一边重重吮吸她红红的耳垂。
木桃“啊……!”一声尖叫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自己,耳朵被吮吸和花穴被狠撞的感觉让她像受惊的鸟一样仓皇,木桃想要躲避这过于汹涌的快感,却更加贴近了那个肆意作乱的人。她一双玉臂已缠上了妙寂的脖颈,无意识地将唇递上,擦过他的脸颊,擦过他的耳垂。
木桃是坦诚的,她阖着眼,只感觉唇滑过的皮肤光滑细腻,她便吻上去了,先是脸颊,再是耳朵。她仿似以牙还牙般,伸出粉舌舔湿了妙寂的耳朵,再慢慢地像他吮吸她那般吮吻他的耳垂。
妙寂放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捏紧了,他重重地喘了一声,那双往日里冷清的丹凤眼一下子凌厉了起来。他一下子将木桃拽起来,下体还连着,木桃便被迫以女上的放浪姿态坐在他的性器上。
她克制不住呻吟了,脑袋昏昏沉沉,也就随心地叫出声了。是那样黏腻的勾人的叫声,妙寂盯着她浅蹙的眉、娇憨的脸,扣着她的腰逼她上上下下的起伏,同时狠狠地顶撞她。
木桃被这猛烈的快感逼哭了,妙寂如愿听到那黏腻的哭腔,看平日里那双带笑的桃花眼盈盈含泪。他抱着她起起伏伏,一边感受她的乳尖滑过他胸膛丝滑的触感。木桃紧紧地搂着他,身子随着那僧人的动作一抖一抖的,“不……不要了。”她呜呜咽咽,在他耳边细细喘着气,将脸埋在妙寂的肩头,”轻……轻一点。”
木桃讨好地去吻他的唇吻他的耳垂,试图让对方温柔一点,那热度缠绕着妙寂,酥酥麻麻。妙寂却好似不领情,下身的攻势反倒更猛烈了,这样的体位极深,她下身的着力点都在那僧人的性器上,次次都被顶到最深处,叫她止不住地喘息流泪。
妙寂寡言,只是不断在她被扣着腰往下按时又重又狠地顶上去,恨不得整个身体都嵌进去,融为一体。木桃身子都要被撞散架了,这幅青涩的躯体远远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初次。
她的呻吟越来越大声,眉头蹙起,不堪承受的样子。她带着哭腔叫道“妙……妙寂……啊……别……别这样。”什么大师,什么高僧早已抛在脑后,木桃无力地趴伏着,只记得这个在她身子里狠狠进出的人叫妙寂,哭得好不可怜。
而她的双腿却背离她的意志,还在用着仅剩的力气,夹紧那僧人劲瘦的腰,说不清是要让他放开还是更用力一点。
而妙寂终于如她所愿放过她,缓缓抱着她躺下。可木桃还没来得及缓一下,便被果断地翻过身抬起腰,连根没入,木桃神色一滞,叫也叫不出来了,脚尖崩紧。
妙寂却低低地喟叹了一声。佛门中人,向来是宁近毒蛇,不亲女色。妙寂也不例外,一向视女子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而此刻妙寂却纠缠于她,将清规戒律抛诸脑后。女子柔媚的胴体,含情的眉眼,娇柔的柳腰,粉颈朱唇,哪样不令人沉醉呢?至少此刻,妙寂醉在这温柔乡,忘却了住持告诫他的女色系缚,千般苦楚。
木桃浑身赤裸,明明受制于人,被欺负惨了,她却心有不甘,也报复似地将妙寂的僧袍扒了下来,坠在腰间,她发红的指尖发泄似的在妙寂的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
她被迫跪着,腰被抬起后又被身后那双有力的手一寸寸压低,成了一道弯月似的弧度,手无力地撑在蒲团上。
妙寂抽出性器,揉了揉她的臀瓣,手指陷入那圆润的皮肉里。他低头一口咬了上去,触感绵软,他含着臀肉用舌尖细细地舔,像天真的稚儿含着喜爱的糖果。“呜……”木桃忍不住瑟缩,觉得羞耻极了。
平日里她裹着束胸将一副好身子藏在那呆板的太监服下,而如今这幅身子被那僧人揉捏了个遍。
妙寂不容情地掰开她的臀瓣,咬了好几口,留下了隐隐牙印,便恶劣地扶着性器在她的花唇上摩挲。
那花液滴滴答答落下,木桃抽抽搭搭,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那僧人才又搂着她一举顶到最深处。
木桃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妙寂……啊……妙……妙寂……!”身体被一下一下进入,抽出与闯入之间,花液细细地流出,两人交合处一塌糊涂,她的脸铺满潮红,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她觉得好疼又好奇怪,快要疯了。
她想她不该不叫人的,亏她觉得妙寂好看又温柔,担心他的清誉。都是假的,那日撞见苗贵人承宠,她叫得勾人又快意,没想到是这样折磨人的事。
木桃委屈地哭着,以为自己在放声大哭,却因情事已久,嗓音沙哑,哭得那样无力,听在妙寂耳里,她带着哭腔唤着他的法名,反倒催情。
真可怜。他想,那阴暗的膨胀的欲望几乎吞噬了他。
常戴在妙寂手腕的佛珠被木桃无助地虚抓中无意扯断,念珠哗地散落一地,在空茫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妙寂好似清醒了一瞬,看向那殿中见证这一场淫靡情事的庄严佛像,下身却还仍不放过木桃,猛肏着那脆弱的花穴。
他的左手腕此刻已空落落的,孽根却还陷在那又暖又软的花穴里流连忘返。
木桃此刻却瓮声瓮气地喊:“疼…妙……妙寂…有东西……咯着我……”她还无力地趴伏着,攥紧了他的僧袍,臀部被迫高高翘起,随着妙寂猛烈地撞击,那带着牙印的玉臀不住颤动,惹眼极了。
因佛珠散落,她下意识躲避,却只有气无力地挪动了几下,小腿下反倒咯着一颗佛珠。
那僧人盯着她那跪到发红的膝盖。半晌,妙寂不发一语,抽出那颗咯在她腿下的佛珠,随意地扔开了。
妙寂猛地一顶,这次不再掐住她的腰肢,双手抓住她的乳肉,用力揉捏起来。
“啊……太……太深了……”备受冷落的双乳敏感极了,他那双骨节分明分明的手凶狠得揉捏起她圆月似的酥胸,冷意与火热中,那两点玉芽红似滴血。
那僧人似是觉得那两点红意有趣极了,竟用食指中指细细地揉搓起来,看它越发红肿。
耳边是女子细细的哭声喘息,鼻尖是她身上清淡的花香。妙寂难以自持,一手掐着她的胸,一手别过她的头热烈地吻上她的唇,双眼沉沉地望着她粘湿的眼,下身更为激烈地撞进最深处,花穴不堪承受。
“啊……”激烈的唇舌勾缠堵住了木桃的呻吟,她身子全然软下,那僧人全根没入,花穴急剧颤抖,被粘稠微温的白浊灌满了。
木桃终于无力地松开了那雪白的僧袍。妙寂低喘着缓缓抽出孽根,红着眼看那穴口流出的浓稠白浊。
她是我的。那僧人想,全然不觉在梦里生了妄念,动了情欲有何不妥。
他看着木桃脱力地趴倒在蒲团上,将她转过来,合衣拦腰抱起,往内殿走去。
殿里的佛像依旧静静立着,宝象庄严,无悲无喜,对贡桌下的荒唐情事不为所动。
不安(高h)
被轻柔地放在软塌时,木桃昏昏沉沉地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酸软的腿就被猛地用力地掰开,之前的蜜液混着白浊成为最好的润滑,妙寂猛地顶入,木桃下意识一下子绞紧了,自然而然纵容地吞吐着那猛烈进攻的粗大性器。
木桃才刚歇了一口气,又难受地哭了出来:“不……不要了……要坏了。”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灭顶的快感汹涌而至,她被那僧人推至最高处,被欲海冲刷。木桃的花穴已被蹂躏得又肿又红,惨兮兮的,那孽根却还不依不饶地在她体内快速抽插。
“不要了……妙寂……唔……!别……”木桃手哆嗦着去捶打他的胸口。
“很快。”出家人不打诳语,妙寂却面不改色地哄她。他扣住木桃的手,反手十指相扣按在榻上,低头噬咬那雪白的绵软。妙寂那张如玉般的脸极巨欺骗性,木桃无法,只得承受,耳边传来肉体拍打、汁液四溅的暧昧声响。
木桃哀哀地别过头低泣,“唔……”她想不通,出家人清心寡欲,妙寂又是其中佼佼者,脱俗极了,怎得如此放浪重欲。
缠绵炙热的吻不断落下,木桃被那令人颤栗的快感逼到退无可退,她干脆抽出手慌乱地咬住自己指尖,妄图用疼痛感逼迫自己清醒一点。
那僧人却不满,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再度按在榻上,又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那僧人温和又霸道的气息将她席卷,等她被吻得快要无法呼吸时,那僧人才作罢,在她耳畔扔下一句:“咬我罢。”
木桃羞愤不已,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在他紧实的肩头,妙寂偏头看她,眼神十分纵容,却更用力地抄起木桃的膝弯,将她的腿用力打开,又用力地闯进去。“啊……”木桃被迫仰倒,毫无预警地被打开身体,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能轻易看到那交合的地方,看妙寂是如何大开大合地肏她,看她是如何被迫容纳下他的所有。
木桃一下子闭上眼,试图掩耳盗铃般忘记那淫靡的画面。那僧人的动作一直生涩而鲁莽,却凭着一股子天性,把木桃搅得一团乱。
他按着木桃的腿,无法腾出双手触碰她,索性将那修长的腿挂在自己的手上。垂眸却发现那女子又紧闭双眼,不肯看他。
占有欲在膨胀,他十分压抑地问道:“施主,为何不看我?”下身还在凶狠地撞击最柔软处,双手也大力地揉捏着那团绵软。
“回答我。”一计深顶,挟裹着他莫名的不安席卷而来。“啊……”在木桃又哭叫出声的时候,那僧人又霸道地堵住她的唇。
木桃欲哭无泪: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啊!我还不能害羞一下吗!
她控诉地睁开眼看他,却被他满满侵占欲的眼神逼退一半气势。唇齿缠绵的感觉格外亲密,她还在被热烈地深吻,被勾着同他气息交缠。
那僧人的味道是好闻的,清冽而干净,只是也不该是在这种场面被发觉。木桃内心哀叹,色字头上一把刀,到现在这个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引诱了。
她承认,开始的时候难免有些许心猿意马,可现在她真的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唔……唔”她被堵着没法发出声音,妙寂似乎格外喜欢同她亲吻,那修长的手指带着热意,不断在她敏感地带撩拨着她,木桃浑身瘫软,只觉胸口也带着别样的疼意,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身体仿佛完全地交付给了那个人,那令人颤栗的疼痛和快意都由他支配。
她讨厌这种感觉,应当是讨厌的,却一边哭喘着一边迎合对方,下意识学着勾缠起那僧人的唇舌不放。
不,我是讨厌这样的。木桃不甚有底气地想,却在那人复吻上来时又略抬高下巴,颤抖着去接住那一吻。
夜还长着,那僧人尤不放过她,这场激烈的欢爱不知持续到何时。
直到天色将明,木桃已快没有知觉,那僧人才紧紧地抱住她,沉沉入睡。
那边,承德殿,一回到寝殿的苗顺仪摈退众人,急急地去清点蛊虫,她需要知道还剩哪些可用,她可是白费了最宝贵的蛊。
“咦?”她却意外发现绿盅里的蛊虫还在,红盅里的倒是不见了。我好像拿错了?拿成朱砂蛊了?太好了!苗顺仪顿时心情大好,可转念一想,千万不能有人误食了,这满宫妃嫔,要是中了朱砂蛊,找谁解阿,皇帝必不可能每每月圆之夜就宠幸那妃子,这月圆的日子多的是呢。
千万千万,我可不想害无辜之人。苗顺仪内心祈祷,不想听到宫内谁人突然去世的消息。
(谢谢宝贝们的评论珠珠,超喜欢看评论的,今天心情状态不是很好,写的感觉有点潦草,改天补回来,爱你们)
谢罪
卯时,妙寂照常醒来,正欲起身,却发觉自己胸口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木桃红润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乖顺地闭着眼熟睡,墨发缠绕在他的肩膀,再往下,便见到女子赤裸的娇躯,他左手还牢牢搂着人家的腰,触手一片细腻温热的肌肤。
他如被雷劈,愣在当场,手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荒唐而又缠绵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是如何压制那女子剥下她的衣裳,如何蛮横地进入她,如何逼她哭着讨饶,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妙寂不可置信——那场梦,那……居然不是梦。
木桃,是个女子。
而他不仅破了戒,还强硬地夺了人家清白。
妙寂的脸色苍白起来,他垂眸便能看见木桃一身青青紫紫欢爱的痕迹。
他害了她。
梦中人却在此时有了动作,妙寂僵硬地一动不动,看着她眼睫颤动,慢慢睁眼。
木桃一醒过来,浑身都酸软得厉害,哪儿都不得劲,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那僧人望着她,似乎有些许慌乱,她又阖上眼,手臂抱住那劲瘦的腰,将自己贴得更紧。
身下的躯体瞬间更为紧绷,她浑不在意,困意重重,只想继续睡。
那僧人终于小心开口:“施主,你醒了吗?”语气里带着十二万分的担心。
停滞的大脑终于开始活动,木桃睁开眼就看到那僧人别过眼,将被子倾斜于她,是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他垂眸,神色十分平静,脸色却惨白。
木桃听那僧人一字一句道:“施主,贫僧昨夜铸下大错,毁了施主清白,要杀要刮,但凭处置。”
木桃一下子清醒了,常年在宫里趋利避害地生存,让她冷静地开始分析当前的局面。
妙寂……不,妙寂大师确实不是坏人,宫内腌臜事不少,昨夜他显然是中了药,才对她做了那种事。
“施主,是贫僧的不是,贫僧愿一死谢罪,还望施主切莫因此有轻生之意。”那僧人神情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开口,他便立即自刎谢罪。
木桃有些无奈,她还没怎么样呢,那僧人却仿似天塌了一般紧张不已。比起假太监身份暴露的性命之危,女子清白对她而言并不十分重要。
何况昨夜,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只不过现下她另有打算。
“我,不需要你死。”木桃抓着被子坐起身,青丝散落在胸前,“昨夜你应当也是中了药。但,如今木已成舟。既然你愧对于我,那我也有一事相求。”
平日里那张柔和的笑脸罕见地露出了些许冷凝。妙寂看一眼都觉得心里乱得慌,他立刻回道:“施主请讲。”
“大师如今你也知道,我是个女子,假扮太监待在这宫里日日提心吊胆,如今怕是待不下去了。我,想要你帮我出宫。”木桃开门见山,“一月之期将至,很快大师你便要离宫回寺,届时大师可向太后要人,说见我有佛缘,可带入寺内为太后祈福。太后一向信任大师,定然不会相拒。”
妙寂一愣,木桃观他神色,继续说道:“待跟随大师回寺,过不了多久,大师便可称我身患恶疾,送我下山医治,到时大夫束手无策,此事便了。大师依旧是那济法寺的高僧,我也可做回寻常女子。”
木桃简直佩服自己,在这种局面下也能把出宫的办法想出来,还能解了大师心中症结。
“好。妙寂定不负施主所托。”那僧人低头应道,掩去眼底一片莫名的晦涩情绪。
“那,劳烦大师去我房内帮我拿件衣裳。”木桃拢了拢被子,有些窘迫地说道。
“贫……贫僧这就去,这就去。”妙寂结结巴巴地应道,他刚起身才想起自己也浑身赤裸,他不自然地迅速捡起僧袍穿上,慌乱地走出了门。
木桃故作镇定地别过脸,待那僧人离去,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走出主殿,看到那四处散落的佛珠和一地的衣服。
妙寂思绪不可抑制地又想起昨夜的热切荒唐。他闭了闭眼试图驱赶脑海中的画面。
不贪嗔痴,叁毒永断。
心无乱想,不生憎爱。
妙寂心中默念,一边捡起木桃的衣裳细细折好,他抱着衣服踏出主殿往木桃房间去,并未捡起那零落在地的一地佛珠。
进入木桃的房内,他很快找到那存放衣物的箱子,他轻轻打开,便很快拿出一套太监服和里衣。正欲转身,却无端忆起昨夜他剥开她里衣时胸口缠绕的厚厚裹胸。
妙寂红着脸,又在箱内细细翻了起来,果然找到那纯白的束胸。他慌乱地将那衣物和着太监服交迭起来,手仿似要被那女子冰凉的衣物给灼烧。
妙寂不自然地摩挲手指,心乱如麻。
“施主,衣……衣裳我放在这儿。”妙寂低着头,急急地将衣裳放于塌上,便转头退出。
木桃本有些尴尬,可见这僧人的反应反而怡然自得起来。
这人,怎么还结巴了起来。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待拿起衣物,看到被裹在里头的束胸,想起那僧人的反应,便也有几分脸热。
换好衣裳,并未见妙寂人影,她缓慢地走出门,姿势别扭地回房,刚一坐下,那僧人却轻扣她房门。
“施主,贫僧烧好了热水,劳施主开门。”妙寂给她拿回衣裳,才想起昨夜一宿荒唐,却没有帮她沐浴清理,心下懊恼不已,便立刻去烧水提了过来。
“来了。”木桃身上也确实黏得慌,不自在极了,也不拘泥,开门看着那僧人将热水倒入浴桶,又乘了些凉水,伸出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替她试了试水温。
“好了,施主沐浴罢。”那僧人说完,便自然地提着桶离开。
木桃眼皮沉沉,跨进浴桶,便洗了很久,直到门又被敲响。
“施主,洗好了吗?贫僧端了一些粥来。”
“哎,马上。”木桃才恋恋不舍地起来穿衣。
一推开门,那女子只着白色寝衣,一头墨发湿漉漉地滴着水,面色绯红如霞,十分动人。
妙寂顿时又慌了神,将那粥放在桌上便慌张离开。
木桃很有几分破罐子破摔,沐浴完也没穿好太监服,就大喇喇地开门见他,反正现下身份也被撞破了,她实在累得慌,疲于遮掩。
她边吃粥边想,只是是谁下的药,妙寂的吃食都与众人无异。这种药,只听嬷嬷说过,前朝有妃子为争宠给先帝下过。
摆明了,定是哪个妃子给陛下下药不成,误给大师吃了。
难道……是那杯茶?木桃头痛起来。
(宝贝们不要怕,不会虐女鹅的,但是妙寂毕竟是个僧人,总是得吃点点小苦头的。爱你们)
缠绕(微h)
木桃吃完饭又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去太医院的郑太医那儿,想顺一些藏红花避孕。
待到了太医院,她轻车熟路地走到那正在忙碌的人身后,“郑太医!”
那太医转过身来,他着一身绀色官服,模样清俊,只是不苟言笑,显的十分古板严肃。
“小木子,所为何事?”郑太医知她无事不登叁宝殿。
“嗨,奴才就知道瞒不过您,我腿跌伤了,想从您这儿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木桃赔个笑,并不被他冷脸吓着。
她和郑太医是在钟粹宫认识的,郑太医常年负责为贵妃诊治,她之前当过几次差,一来二去便混了个脸熟。
“也不当心点,在这儿等着。”那郑太医颇不赞同地皱皱眉,转身去里屋拿药。
木桃趁机溜到那里侧去顶端的药格里,摸了些于藏红花藏于袖内。
她经常来这儿,又识字,对这布局熟悉得很,顺手牵羊不在话下。
“你在干嘛?”恰好郑太医已找到一瓶药出来,木桃从容不迫地塞了块红枣进嘴里。
“吃个枣子不打紧吧?”郑太医摇摇头,“你拿一包回去吃着。”
“那奴才就多谢郑太医啦。”木桃看他又在抓药材,神情十分凝重,低声问道:“贵妃身子还不大好啊?”
那古板的太医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并不回答。木桃见状拍拍他的肩,“您忙,奴才就不打扰了。”
郑太医人虽严肃古板,但医者父母心,他对贵妃的病十分上心,十有八次都是在为贵妃忧心不已,木桃见惯了,知道此时不便打扰,便果断告辞。
回了雨松阁,妙寂又在院里站着,见她回来,急急走上前来又立刻放慢脚步:“施主,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忘了跟大师说,刚去外头办了些事。”木桃照常回道,并未发现那僧人的焦急不安。
“原是如此。”妙寂习惯性地想转动念珠,才发觉那念珠已被扯断还未捡起。已近午时,他却还未去礼佛。
先前,他去柴房将昨日他和木桃的衣物洗净了晾晒好,又将厨房水缸的水挑满了,在院子里扫完落叶,又愣愣地在莲花池前站定看了许久荷花,心思却飘到木桃禁闭的房门那儿。
初秋风已很凉,清晨空气里夹杂着桂花和青草的香味,很是冷冽。妙寂静静站着,辨不清自己是在看那莲花还是自己乱作一团的心。
一个时辰后,木桃仍未出门,妙寂不由有些担心,犹豫着去扣房门,却无人应答。
他迟疑着推开门,发现里空无一人,心一下子揪紧了,分外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现在却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一如往常笑脸盈盈,妙寂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施主先歇息,贫僧做好饭了,这就去端来。”妙寂转头便去厨房。
“哎!我……”木桃伸手,却拦都拦不住他。
他这是,把我当病人了啊。木桃扶额。
妙寂却在厨房迅速生火做饭,之前他一直忧心她的安危,哪儿有闲情做饭。抢着说完话,只是想多做些事。
等他做好饭,端到木桃房间。木桃忙迎上来,招呼他坐下。
“对了,大师,这个给你。”木桃从袖子里拿出一串手链,正是妙寂散落一地的佛珠,十叁颗一颗不少,用鱼线重新穿起来,此刻静静置于那白嫩的手心。
“我见掉在地上,便自作主张捡起来了。”木桃看妙寂还未接过去,开口解释道。
妙寂才伸手,小心地避开触碰她手心,轻轻拿起那念珠。
“多谢施主。”妙寂重新将那佛珠戴在左手。
“吃饭,吃饭。”木桃觉得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忙端起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僧人也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一连几日,两人都相安无事,木桃一向洒脱,并不将那夜之事放在心上,反倒数着日子盼着出宫。
妙寂却并不如木桃那般自在,那夜以后,他在主殿诵完经,便回偏殿一本一本地抄经,抄至深夜。
然而,那个人在梦中仍未放过他,他夜夜被梦境缠绕,梦里是那女子引诱的红唇,娇媚的呻吟,和赤裸的玉体。
他在梦里也不敢放肆,避如蛇蝎,闭着眼不断默念心经,却被那女子搂抱着送上一吻,玉手从他的喉结摸到那紧实的小腹。
他睁开眼,一把抓住女子作乱的手。
“妙寂,我想要你。”那女子见他睁眼,舔舔唇,挑起眼斜斜看他,十分妩媚。
妙寂不动,她却低下头用唇吻上他紧抓住她的左手腕,妙寂惊吓似地立刻松手,那女子柔软的手却瞬间反制住他,一边牢牢地捏住他的手腕,一边轻轻抵开那手腕上的佛珠,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脉搏。
妙寂左手立刻握紧成拳,那女子却品尝似地开始吮吻起那块薄薄的肌肤,她的呼吸扑在妙寂的手腕,一片热辣辣的酥麻让他的双手都变得无力,那红唇就在佛珠旁游弋,她的眼神带着情欲,满满的势在必得,十足地引诱。
妙寂想回避,却挪不开眼,那女子满意地勾起嘴角,稍稍退开,变换角度,垂眸舔上一颗佛珠,妙寂陡然睁大眼。
“唔……”那女子仿似有些不满那冰凉的温度,嫩红的舌尖绕着佛珠打转,将那乌黑的佛珠舔的亮晶晶的,那舌尖不经意地掠过妙寂的皮肤,妙寂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时,她才轻轻咬了咬那颗已不堪入目的佛珠,松开了。
妙寂稍稍松了口气,哪知那女子却顺着他的手腕,不容拒绝地一根根舔弄他的手指。
她含着食指一边舔弄,仿似在舔什么不得了的物什,一边变换着角度喘息着看妙寂的表情,那声声的喘息和舔弄食指的声音催情极了。
妙寂僵硬着一动不动,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好似被扼住了命脉,一呼一吸都被眼前人牢牢掌控。
她那样漫不经心,那样轻而易举便敲碎了他的重重壁垒。
芭蕉幻化(梦境高h)
那女子耐心地一寸寸地含过,妙寂的手一根根都被舔湿,他看着她暧昧迷离的眼神,仿似在说:你看这么湿,不对我做点什么吗?
妙寂呼吸变重,尤自挣扎着默念经书。
“心不是有。心不是无。”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衣裳坠地,顷刻之间,那女子扣住他的手,拉着他一同抚在柔软的胸脯上,妙寂眼睫颤动。
“心不非有。心不非无。”
她按住他的手,迫使他用湿漉漉的手指大力揉捏那熟悉的绵软,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渍,不期然地指间擦过那挺立的豆蔻。
“啊……妙寂……”熟悉的压抑的呻吟近在耳边,那人故意蹭在他耳边喘息,佛珠簌簌响动,不断在女子酥胸上流连。
“是有是无即堕是。非有非无即堕非。”
“妙寂,你动情了。”那女子一边按着他的手不断动作,一边伸出右手摸到他挺立的昂扬,恶意地揉动,那孽根不受控地胀大,她似乎笑了,声音里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于是她恩赐般地低下头,轻轻地朝那坦诚的孽根吹了口气。
“即觉无觉,无觉之觉,能所顿忘,纤缘尽净。”
妙寂右手握紧成拳,青筋暴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
那女子见他仍在忍耐,右手从他衣袍下滑进,直接了断地握住了那热烫的孽根,妙寂呼吸一窒。
她玩闹似地摸摸它,又生疏地松了松力气上上下下地滑动。
妙寂汗流地更凶了,那酥胸仍被她带着揉捏。
忽地她低头,趁他食指恰好挨蹭那点红缨时,卷舌舔住他的食指与自己的豆蔻。
如猫儿喝水般,她一边舔一边迫使他感受那舌尖和挺立的红缨,他修长的手指被那舌头的湿热、红缨的凸起交缠着,下身被她恶意地挑逗着,一阵阵带着疼痛的快感袭来。
“见空而见非空,见自性而见非性。”
在他快要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她抽出手也吐出他的手指,拉着他的右手一同按在她的双乳上狠狠揉弄。
“为欲所醉。耽荒迷乱。妄执为我。于非实中”
她靠得极近,按着他的手揉捏着自己的胸乳,膝行着贴紧他紧绷的胸口,让他更深更近地感受那份女子的绵软馨香。
她趴在他耳边,疑惑问道:“妙寂,我不软吗?”
不!这是梦。
——是你所思所想都是她,才入了梦。
她是假的!施主绝不会如此姿态。
——这是你的梦,难道不是你想她这样吗?
不!不可再冒犯她。
——有何不可,你难道不想要她吗?
他猝然睁开眼,眼里黑沉沉的,一片压抑,分不清是欲火还是怒火。
他夺回主动权,恶狠狠地一口咬住那只雪乳,右手搂住那柔若无骨的腰肢放倒在地。
“啊……妙寂……妙寂……”女子刹时仰头呻吟。
妙寂甚至没脱去僧袍,只脱下里裤便用力地捅进那湿软的花穴。
“是你招惹我的。”他恶狠狠地掰开女子修长的大腿,大开大合地猛肏起来。
女子从善如流地夹紧他的腰,穴肉不断收缩,贪吃地吮吸着那不断抽插的性器。
而她莹白如玉的双腿不断催促磨蹭着妙寂宽阔的后背,每一下撞击,她都抬起玉臀迎上去,她双手紧紧抱着妙寂,如同菟丝花攀附在高树上,一点点地汲取寄主的生命。
她放浪地呻吟着:“妙寂……用力……啊……”
妙寂青筋直跳,猛地顶入最深处。
“啊……那里……妙寂……”那呻吟变了调,带着十足的快意。
妙寂掐着她的腰大力抽插,恨不得肏死那媚叫的女子般。那女子仍是照单全收,坦然地打开身体交予他,甚至故意用力收缩花穴,换得他气息不稳地狠命顶弄。
妙寂低头发泄似地啃咬她每一寸肌肤,他的动作带着怒气,抬手边拍了那不住颤动的臀肉一把。
“啊……妙寂……你喜欢这样吗?”女子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笑看他道。那一掌下来女子受了刺激,花穴陡然收缩,更加绞紧了他,他低喘出声,强行抽出那被紧紧裹住的性器,再狠狠顶进。
“妙寂……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那女子的笑容蛊惑,嗓音沙哑,伸手攥紧他的衣领,轻轻松松地就扒下了那身雪白的僧袍。
她的花穴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性器,逼得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抽出插入。
“来……肏我……”那女子轻轻推开他,翻身抬起那挺翘的双臀,双手撑地,将腰压到最低,那白皙的臀肉上还带着一片浅浅的巴掌印,红白相间。
妙寂眼都红了,眼底一片压抑的汹涌情欲,他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
她犹不罢休,回头喘息着看他,催促道:“妙寂……来……肏哭我。”
妙寂啪地一声便对着那白嫩的屁股扇了下去,硕大的男根毫不犹豫地猛地捅入,野兽般地狂乱抽插起来,那肉体拍打的声音和着汁液四溅的声音,暧昧极了。
“你逼我的。”妙寂一口咬上那红彤彤的耳垂。
“啊……妙寂……好舒服……”女子尚未觉得危机靠近,十分享受这带着点些微疼痛的快感。
“是你逼我的,你这个……”那向来温和冷清的嗓音染上欲望,带着危险和怒气,“妖精。”
接连不断地猛肏,那女子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赤裸的身躯泛着浅浅的红,屁股被打的又肿又麻,每一下都加重了花穴的快感与痛意。
那方才怡然自得的女子终于不堪承受地哭了起来。
“呜……妙寂……你轻一点……不要了……”她哭起来也十分动人,那双桃花眼含着泪轻抬眼睫望他,瞧着梨花带雨,却无端加重他的施虐欲。
“是你要我肏哭你的。”那好听的嗓音落下残忍粗鲁的字句,毫无释放意味的孽根更加狠命地深埋进女子红肿的花穴。
“呜……不要了……妙寂……我错了……”她哭着求饶,墨发贴在颊边,昳丽不已。她趁妙寂抽出的瞬间,膝行着逃离那份钳制。
妙寂却微微眯眼,轻轻松松地一把捞回她,火热的性器顺势狠狠撞进那不堪承受的紧窄中,皮肉相贴发出清脆一声,妙寂顺手又惩罚似地拍了拍她发红的臀肉。
“呜……妙寂……痛……”她哭的更凶,手无力地甩下,若不是妙寂紧紧捞着她,恐怕她已瘫软在地。
“你躲什么?”妙寂目光冷然,按捺不住的欲望和喷薄而来的怒气,使得他一张温和英俊的脸罕见地带着些阴郁的邪气。
“呜……不要了……要坏了……”那女子呜呜咽咽,膝盖跪地发红发软,仍被强行拉扯着更狠更快地顶撞,那交合的地方像被无意打翻的茶水,一片狼藉。
妙寂每次抽出都能看到那水光弥漫的花穴是如何容纳那饱涨硕大的性器。
那女子已被折腾了许久,尤不见妙寂泄身,这样漫长而猛烈的欢爱已变成折磨。
“呜……停……停下……妙寂……停……”她哭得抽抽噎噎,不住地求饶,下身却习惯性地迎接着那炙热的性器贯穿自己身体。
“是你说的,想要我。”妙寂恶意道,一边将那女子翻过身来,坐于自己身上,掐着她的腰快速顶弄那最不堪承受的敏感点。
“啊啊啊……不……啊……妙寂……”女子尖叫着,被极端的快感逼得快要发疯,眼泪簌簌而落,她无力地抱住妙寂修长的脖颈。
“你很软,施主。”妙寂笑了,看那玉团似的胸随着他大力的动作不断抖动,她贴着他的胸口,那绵软的触感便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
她下巴放在他的肩头,泪水打湿了她,鼻音浓重,瓮声瓮气道:“停啊……妙寂……我错了……我不要了……不要……”
妙寂不语,愈发情动,按着她连根没入,直到一声清脆干净的“大师”从门外响起。
他猛然转头,看那门外朦胧的身影,又盯着身下被死死按住狂肏的女子,那张满是泪水的面孔不断重迭抽离。
妙寂猝然惊醒,房内一片漆黑,尚是寅时,他的下身尚鼓胀着不得释放。
“芭蕉幻化,镜像水月,败德障道,为过至重。”
“败德障道,为过至重。”
“为过。”
“至重。”
妙寂默念,自哂一笑,说不出的寥落。
他只着寝衣轻推开门,走到后院的井边。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他提起一桶凉水从头顶直泼而下,冷地打颤。
他望着那被风吹动的梧桐树,一桶接一桶惩戒似地往自己身上泼水。
水直流而下,妙寂睁着眼静静感受,心里一片怅惘。
道心已乱,有漏皆苦。
(宝贝们,不会崩人设的,只是因为妙寂在不断抵抗,所以他的心魔幻化而成的木桃自然是妖艳大胆的,他的恶意欲望也在不断放大。主要是想写一些僧人的挣扎和为欲沉沦的angry sex,有不适的话可以说,有意见也都可以提!嘿嘿,爱你们。
佛经都是胡乱引用的,凭一些感觉,不是很考究,还多包容哇,谢谢大家!)
情蛊发作(微h)
辰时,木桃照旧去小厨房吃了妙寂准备的早饭,洗好衣裳便又坐在树下百无聊赖地嗑了会儿瓜子。
准备好午饭后,又叫了妙寂吃饭,直到那僧人行至面前,木桃才发觉他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大师,你身体不适?”木桃疑惑地走上前,伸手便想摸摸妙寂额头试温。
那僧人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勉强笑道:“受了些风寒,不用担心,贫僧无事。”
“这怎么行,病了就得吃药,先吃饭,待会我去给你熬个药。”木桃皱眉,一把拉过他按在椅子上。
那僧人僵硬着,张了张口,终究没说话,伸手迟缓地拿起碗筷,默默低头吃饭。
吃完饭木桃收拾完桌子,就逼迫妙寂再去躺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主殿礼佛。
“大师快去休息,我出去给你拿药,很快回来啊,等我。”妙寂将他推进偏殿,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妙寂呆呆站在原地,看她跑远的背影。
“郑太医!劳您给奴才开个治伤寒的药。”她气喘吁吁地进门,不甚客气地端起杯茶水一饮而尽。
“小木子,我看你也不像受了风寒的样子。”郑太医抬头瞥一眼她,便低头继续写着方子。
“不是奴才病了,是济法寺的妙寂大师,奴才奉命陪侍,要是大师有什么闪失,奴才可没好果子吃。”木桃解释道。
“好罢。”郑太医很是干脆地就去拿了几包药,“一日叁次,煎服即可。”
“哎,多谢,奴才走啦。”木桃抱着药便一刻不停地回了雨松阁,待她煎好药,便拿了个托盘端着去敲妙寂的门。
她轻扣叁次,却迟迟未应。木桃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僧人正熟睡,那张如玉的脸因着病看起来无端有些脆弱。
木桃将那乌黑汤药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轻唤:“大师,大师,醒醒。”
那僧人长睫颤动,掀开眼帘便对上木桃关切的眼神,他立即起身:“施主。”
木桃扶了扶他,将药端给他,语气轻柔:“先喝了药再睡。”
妙寂听话极了,拿过药便要一饮而尽,木桃急急拦住:“慢点喝,还有些烫。”
那僧人也依言看着她慢慢喝了起来,木桃见他喝完,便递了块蜜饯:“来,吃一个。”
妙寂便伸手拿过放入口中,是一阵清甜的滋味迅速盖过了那药汁的苦闷。
“大师快休息罢。”木桃低头收碗,便转身轻轻将门关上。
人已走了,妙寂仍靠在床头,半晌,迟缓地对着木桃刚刚站定的位置低声开口:“多谢,施主。”
午后,木桃又坐在那梧桐树下昏昏欲睡,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倾泻在她侧脸,她带笑的面容十分恬静。
她在浅眠中,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出宫后到了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了一间小店,生意红红火火,赚够了钱,便关会儿店四处游山玩水。
梦里都是那大好河山,她潇潇洒洒地四处游历。
晚饭木桃也准备的十分清淡,端进了妙寂房内,“劳烦施主了。”妙寂仍没什么精神,一派困倦的样子。
“没事没事,大师你吃着,我去熬药。”木桃摆摆手,便去小厨房里熬药。
她一边添柴一边看那火光。
十二天,还有十二天就可以出宫了。
药汁的苦涩飘满整个屋内,木桃却透过火光好像看到了她近在咫尺的美梦。
大师身体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熬完药,看着妙寂喝完,叮嘱他好好休息,木桃也浑身轻松地回房沐浴休息。
这一日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是难得好天气,万里无云,木桃起了个大早,又在小厨房看到了准备好的早饭。
她没来得及吃,就飞快地跑到主殿,倚在门口问道:“大师,你好些了吗?”
那僧人正闭目诵经,闻言转过头来,面色虽还是有些虚弱,却比昨日精神许多,一双眼已恢复往日的神采。他略颔首:“有劳施主挂怀,贫僧已大好。”
“那就好,那就好。”木桃满意地离开。
吃完饭木桃照旧无所事事地到处转转,妙寂在主殿静心礼佛。
时间一晃而过,宫灯一盏盏亮起,木桃坐在莲花池旁仰头看那高悬的圆月,闻着夜风松开的桂花香味,觉得心情好极了。
妙寂已回房沐浴完毕,抄写那金刚经,他今日也不知为何感觉十分焦躁,这份焦躁不安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转头看向窗外,明月高悬,如那夜一样。
大病初愈,他却觉得此刻比昨日甚至更为头脑昏沉,血液在沸腾,身体被灼烧,他有些抑制不住想去拉扯衣领,却死死地双手握拳,不肯动作。
下身已开始挺立,妙寂感觉到那欲望来势汹汹,顶端甚至已溢出不满的粘液。
他不动,右手仍执笔,强行静心抄经。
“一切妄相妄见,悉决断无有,皆消归于此体性,亦名——金刚。”
他呼吸急促,强自凝神,手却一抖,浓墨一笔落下,最后“金刚”二字已看不出本相。
哐当地一声笔直直坠下,掉在地上,而妙寂重重将头砸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木桃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那动静,走上前去,只看到那房里的身影趴伏在桌上很是痛苦的样子。
木桃一急,立刻推门,那门里的人却立刻把门堵住,不让她进来。
“施……施主,贫……贫僧无事,无事。”那声音颤抖急促,十分嘶哑。
“大师,难道是风寒未愈,又病重了吗?”木桃听他嗓音不对,反问道。
“并……并不,贫僧只是有些头疼,一会就好。”那僧人虚弱地回道,他背靠着门,眼睫颤颤,情欲席卷,叫嚣着让他用那昂扬的性器狠狠贯穿门外那个女子。
他却死死地抵住门,不肯让她进来,那性器肿胀地发疼,他觉得心甚至都开始绞痛起来,四肢也好似被什么东西拧住,血液里仿佛有千根毒针在顺着脉搏逆流而上,那痛楚比那夜来得更猛更烈。
“大师,你开开门,我看一眼,若无事我立刻便走。”木桃仍十分担忧,看那僧人颤抖的身影,她放心不下。
“你走!”一反常态,那僧人厉声说道。
木桃被吓了一跳,却更为不安,她站在门外不动,看那灯光里倒映出的欣长身影,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测。
而妙寂已被那勃发的欲望和身体里不断加重的痛楚折磨的脸色发白。他死死握拳,甚至不肯伸手爱抚一下下身挺立的欲望。
妙寂此人,最为固执。他知道事有蹊跷,但他不愿再臣服于自己心里肮脏龌龊的欲望,更不愿再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狼狈下流的姿态。
夜夜春梦乱了他的心,但他更清楚,不是那个毫无知觉的人扰乱了他,而是他对那个人隐秘的欲望侵蚀了他。
是他,是他在渴求她。
是他,是他动了妄念。
他决不,决不再犯。
“大师,我不进来,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好吗?若是有事,唤我便可。”木桃却不肯走,坚持站在门外。
妙寂气急:“施主你!你为何非要如此?都说了贫僧无事!咳咳咳……”话音刚落,他便呛咳出声,妙寂伸手,便见手心一片血红,那唇上也沾染了血迹。
砰砰砰地敲门声,那女子在门外不停敲门,声音里满是焦急:“大师!你怎么了?你让我进来看看!”
“无事。”妙寂仍固执地挤出这两个字,伸手抹去那唇边血迹,擦在僧袍上,雪白的衣袍沾了血迹,倒如点点红梅,妖异非常。
他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里的痛楚都仿佛岩浆滚滚而来,汹涌澎湃。
他再不能坚持,顺着门滑倒在地。
木桃趁此机会便用力推门,见到的便是僧人倒地,衣衫染血这一副景象。
“大师!”木桃只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她急忙前去扶他,那僧人却挣扎着推开她:“贫僧……贫僧无事……你……你走。”
“都这样了,你还说无事,你不要命了吗?我去请太医。”木桃被他推开,手上残留着刚刚触碰到的那僧人身上滚烫的温度。
她起身欲走,那僧人却用那苍白瘦削的十指抓住她的衣角:“别……别去请太医,此事蹊跷,若去请了太医,会连累施主……身份暴露……咳咳咳……”
妙寂断断续续说道,皱着眉想咽下喉头上涌的血腥气,终究没能忍住,话音刚落,咳出一大口血。
“大师!”木桃被那血吓到,立刻回神扶住他。她看着僧人虚弱痛苦的样子,心里的恐慌密密麻麻地涌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眶却发红,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是与上次一样是吗?”
那僧人不答,她转身便去锁了门。
“看来是了。”木桃毫不犹豫地开始一件件解自己衣裳,妙寂看她那架势,一下子急了,想制止她又不敢看她,颤抖道:“你!你怎可如此!你走!”
木桃却不理,迅速脱完自己衣裳,便上来强行扒妙寂僧袍。
那僧人被她逼得不断后退,又被疼痛折磨,无力躲闪。
木桃用了蛮力抓住那僧人干净的手腕制止他的挣动,果断地将那僧袍扒了下来。
妙寂抬头想要呵斥她,却被眼前那莹白如玉的光裸肌肤晃了眼,他立刻扭头避开目光。
“不……施主不可如此。”妙寂颤抖不已,木桃的手却已直直摸到他下身挺立的性器。
那僧人神色痛苦,被她胡乱摸到的孽根却坦诚地在她手里跳动。
妙寂心里羞愧不已,想要躲避她,不愿她看到自己丑陋的欲望,血液里沸腾的欲望和加重的痛楚却牢牢钳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进退(高h)
“施主!切莫如此!”
木桃忍着羞耻摸到他那下身挺立的欲望,心里更确认了七八分。
她不听那僧人严厉的训斥,大着胆子跨坐于妙寂身上,赤裸的双腿卡在那僧人腰腹。
她的花穴还是一片干燥,不管不顾地就要对着僧人的性器坐下去。
妙寂忍无可忍,一把掐住她的腰,牢牢制住她,不让她前进半分。
那僧人始终垂着眼不敢看她,不断喘着气,语气却冷冰冰:“施主……请自重。”
说罢,又没忍住偏头咳出血来,木桃更大力地挣扎起来,用力地掰他的双手,不住扭动想沉下身子。
妙寂也宁死不肯相让,死死掐住那截细白的腰,力道之大,都留下了浅浅的指印。
两人纠缠间,妙寂咳地越发厉害,忽地,木桃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妙寂倏然抬头,便慌了手脚:“你……你哭什么?你……你别哭。”他想松手去安慰她,又怕这小祖宗趁机胡作非为。
哪知木桃也不挣扎了,就那么伸手抹去他唇边血迹,低头看那手上的血红,哽咽道:“我害怕……我怕你死。”
妙寂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急急将她放在腿上,皱着眉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你……你别哭……贫僧……不会死。”
“我不信,你看你这样子。”木桃趁他不备,一把抱住他:“你要是死了,我也没命活啊,呜呜呜。”竟是就这么伏在他肩头大哭起来,两人赤身相贴,那僧人下身挺立,却不肯让她靠近,场面十分滑稽。
妙寂无奈,正想安慰她,身体里的痛楚和欲望相冲,他又开始急急咳嗽起来。
木桃一惊,直起身子,又不死心地想用自己花穴含住那性器。
妙寂再次拉住她,难堪地别过脸,叹了叹气:“施主,你这样……会伤了自己。”
“我不管!”说罢又开始一边扭动身子一边孩子气地大哭起来。
妙寂不再言语,不顾她挣扎,抬手一把横抱起她,快步走到床榻,将她轻柔放下。
“别……别哭了……贫僧应了便是。”他皱着眉头痛不已,手因疼痛和刚刚抱过她,还在微微颤抖。
木桃一听,果然止住泪,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僧人,双腿大胆地环住他的腰,就要将自己往上送。
那僧人却还是强势地止住她的动作,低头一下便吻住她,血腥气在唇舌勾缠间四散开来,那僧人的吻不同上次,十分温柔克制,吻着吻着,木桃便迷迷糊糊,有些情动。
那僧人瘦削的手指也在她花穴旁打转,他不得要领地四处抚摸,两指掀开那幽闭的花唇一侧,将手指轻轻蹭进那柔嫩的花唇里,快速地抽插。
“唔……”木桃猝不及防便低吟出声。
那僧人并不急于进去,只默默动作,温柔地搅乱她,感觉她微微动情,花液不断渗出,才慢慢地抚摸到小小的花蒂,小心地揉捏了几下。
“啊哈……”木桃立刻轻叫了一声,那僧人一听,便红着脸加重了力道。
情欲翻滚,苦楚加倍。
妙寂额上已是细细密密的汗,却还辗转变换着角度与木桃缠绵亲吻,他不紧不慢地揉弄木桃的下身,感觉满手黏腻了,才试探性地送入一指。
木桃立刻并拢腿夹紧了那只手,温热的肌肤触感刹那便贴紧那只修长的手。
妙寂一下停了,木桃却又果断松开了那双腿,打开自己大腿,呜呜作声,似是让他进来。
妙寂呼吸加重,闭着眼有点凶地加重了那缠绵的吻,手指开始快速地抽插,接着便添入第二根手指,不断按捏那柔嫩的内壁。
那黏腻的水声叫人脸红,木桃大腿发颤,脸颊一片绯红,细细的叫声被那僧人用力地用吻堵住,她却仍固执地打开大腿,任由他动作。
木桃被吻得快要呼吸困难,那僧人才低垂着眼轻轻退开。
他撤出手指,换了那早已硬的发疼的性器抵在入口。
身下人一双桃花眼洇染着浓重的雾气,鼻子哭的通红,妙寂抬手捂住她的眼,轻轻说道:“施主,冒犯了。”
木桃只觉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耳边传来那僧人沙哑的嗓音,那粗壮的孽根便一寸一寸地缓慢挤了进来。
“啊……”那僧人动作如此缓慢,比那夜来得温柔,却更像是一种折磨,她开始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木桃的视线被遮挡,看不见那僧人压抑的表情,只听得到那低哑的喘息,觉得耳朵仿佛烧了起来。
妙寂的疼痛像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折磨他的头痛也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头脑开始清明了起来。
他看着那不断张合的红唇,视线下移,望向那梦中揉捏把玩过无数次的酥胸,不由一窒,闭着眼失控地用力顶了一下。
“啊……妙寂……”木桃伸手搂着他的腰,顺着摸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肩背。
妙寂心中酸涩,放缓了攻势,克制着自己,只不紧不慢地浅浅抽送起来。
木桃被这样不轻不重的抽动弄的十分不自在,像被吊在半空中,四肢酸麻,挣扎不得,又很不是滋味。
她想让妙寂重一点,凶一点。但她开不了口,又被蒙着眼,只好扭动身体,将下身悄悄往上送,期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僧人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撤开遮住她眼睛的手,双手去抓住她不断乱晃的腰肢。
屋里亮着灯,木桃眼前没了遮挡,骤然见光,不适地闭上眼。
“施主,别再乱动了。”低低的警告声落在耳边。
木桃微微不满,便用双腿轻轻环住了那僧人的腰,转而问道:“妙寂,你好些了吗?”
妙寂一惊,不知如何作答,嗫嚅道:“贫僧……贫僧……”
“你……你要是没好,你便重一些……”那声音几不可闻,妙寂抬眼往去,灯下那女子低垂眼睫,微微偏头,一副羞低的姿态。
妙寂呆了一呆,便依言又凶又重地猛地一顶,换来那女子变了调的呻吟。
“啊……妙寂……妙寂……”她被撞得浑身无力,却无端有些恐慌。
希望他重一些的是她,此刻那僧人果真又凶又快地顶撞她时,她又胆怯地退缩了起来。
妙寂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他那双温和清明的丹凤眼此刻却很有几分强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桃瞧,叫她节节败退,匆匆别过眼去。
那僧人轻轻吻在她眼角,如蜻蜓点水,木桃来不及反应,他便顺着眼角,吻至鼻尖,略一停顿,又缠上了她的唇。
他撬开那唇齿,细细地勾缠舔弄她每一寸,像巡视领地般将她吻了个遍。
木桃招架不住,只被迫承受着,被吻得晕头转向。
花穴被又重又狠地撞击,她的呜咽呻吟都被妙寂吞了下去,逼得她无处发泄,又在那僧人光滑的脊背上抓出好几道红痕。
(先更一点来不及啦哈哈哈哈顶锅盖逃跑)
小剧场——妙寂:她能不能不要对贫僧那么好。
木桃:大师有事,我照顾不周=死罪一条
去找太医,我身份暴露=死罪一条
大师你别死,我好害怕。
情难自制(高h)
那僧人手开始四处摩挲,一边动情吻她,一边顺着她的腰线往上,像抚摸上好的绸缎那样又轻又柔地碰触她,那双修长的手在她腰间留连,略一停顿,又缓慢地移至胸乳。
那僧人似是有些迟疑,睁开那双晦涩的眼,看木桃闭着眼被吻得泪盈于睫,她那样紧地抱住他,花穴不断被撞开又立刻乖顺地绞紧他,那白皙的大腿环在他腰上,无力地颤抖。
她这样毫无知觉、任人宰割的情态被收入妙寂眼中。
妙寂眼黑沉沉的,不再迟疑,抬手便如他梦了千百遍那样狠狠地揉捏那对胸乳。
“唔唔……”冷落已久的胸口猝不及防地被拿捏住,木桃忍不住呜咽,那柔嫩的花穴被刺激地更紧更深地吮住那孽根。
妙寂低喘起来,嗓音沙哑,脸上露出沉迷的神色,更快更狠地猛顶起来。
“唔唔唔……”木桃不能言语,吞咽不下的津液顺着嘴角落下,妙寂眼神一闪,便顺着木桃的下巴吻了下去。
木桃刚被松开呻吟声便止不住地飘散出来:“啊……妙寂……轻……轻一点……”
她微微掀眼帘便看见那僧人一边挺动下身凶狠地顶弄,一边低头顺着她的脖颈吻下去。
那僧人看着斯文俊秀,脱了僧袍,便能看见结实流畅的背部线条,那漂亮的肩胛骨因他俯身而凸显,木桃被撞得呜呜咽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腰下突然被垫了个枕头,她一惊,那僧人突然轻轻一笑,霁月清风,好不漂亮。
然后他又如那夜一般紧盯着她,在那胸乳前停顿一会,便在她的眼前轻轻伸出舌头,慢慢舔了舔那已挺立的细嫩乳尖。
木桃轰隆一声闹个大红脸,她似乎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给她垫了个枕头。
那口腔的热意和那僧人炽热的眼神,让她酥了半边身子,身下猛烈地撞击,肉体交合的激烈声响让她耳朵通红。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不由低叫道:“别……妙寂……别……”
只是那样又软又腻的叫声,和着她水光盈盈一派春情的眼神,没有半点说服力。
妙寂不断舔咬着她,甚至用了些力用牙齿轻轻拉扯那乳肉做出吞咽的动作,他仍旧深深看着她,看她脸颊绯红,看她一脸羞窘。
木桃又羞又气,他故意的,他故意这么做给她看。岂有此理!方才一派正直拒绝她的是他,现在如此放……如此做派的也是他。
她那一对酥胸确实软的像那蓬松的棉花,又白又大。妙寂目光轻扫,更加用力地噬咬起来,他抓着那乳,舌尖勾缠吮吸,又用牙齿带着点力气不断轻咬,那黑沉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与雪白的乳肉相撞,惹得她一阵轻呼。
妙寂的性器被那湿软火热的花穴紧紧缠绕,木桃的胸乳也落在同样火热湿软的口腔被吮吻得水光淋漓。
木桃被上下又痛又爽的快感逼得颤抖不已,光洁的脚背都绷直了,横亘在那僧人腰背上,无知觉地磨蹭起来。
她整个人开始逃避似地弓起身子,试图躲避那激烈的快感。
妙寂却松口放开她的双乳,坏心眼地直直掰开她的双腿,将她的腿高高抬起放至肩头,逼她门户大开,横冲直撞地抽插起来。
“啊……别……别……太深了……妙……妙寂!”那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度,木桃高仰起头,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可置信地抬眼向他望去。
那僧人此刻却未看她,而是视线下移,她理所当然地顺着那僧人的视线往下看,就见自己双腿大大打开,露出那层层掩映的花穴,那狰狞粗壮的火热性器不断地抽出顶入,每次抽出,那花穴还恬不知耻地牢牢吸附着它,似在挽留,那孽根上也满是她的花液,昭示着主人此刻有多舒服有多动情。
木桃羞恼不已,不愿再看,紧紧闭上眼,埋怨道:“唔……你……你……欺负人……!”
明明是她自己要看的,被羞得脸通红,却反倒怪罪于那僧人不该看自己。
那僧人开口,语气低沉:“是施主要救贫僧的。”说罢又猛地顶至深处。
“啊啊啊……别……那里别……”木桃被那不知名的猛烈快感逼出尖叫,花穴也死死地绞紧了那作乱的孽根。
妙寂青筋暴起,低下头咬住她的耳垂,一边对着刚刚那不堪承受的一点猛肏起来。
“啊啊啊啊……妙……妙寂!不……不要……!”羞人的娇吟不断响起。
“施主,方才不是挺大胆的吗?”那声音极低,宛如叹息,若不是落在她耳边,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啊啊啊……轻……轻一点……唔……”木桃难耐地哭叫着,鼻音浓重,泪珠不断滚入发间。
妙寂气息越发粗重起来,只觉现在狠狠地侵占贯穿这个人的销魂快感,比梦中强烈千百倍。
他着迷地吻上木桃的脖颈,没轻没重地留下一个个深红的吻痕。
细小的刺痛一连串地烧过那些被吻过肌肤,木桃哭得委屈极了,那僧人才恋恋不舍地退开,轻轻抵住她的额头,用那双冷清的眼睛深深望她,目光似有千言万语。
离得太近了,木桃不得已回望他,便撞进那双幽深的眼瞳。
那孽根还在无休止地狠狠贯穿她,她张口不住喘息,胸口激烈起伏,眼前立刻模糊了。
木桃只觉唇上一热,那僧人又低头深吻住她,强势热切得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接连不断地猛烈肏弄,终于将木桃逼至极点。
“啊……妙寂……妙寂……!啊啊啊……”木桃尖叫着,濒死般地仰头,甩乱一头长发,穴内热流一时涌出,浇灌在那粗壮的性器上。
那僧人重重喘了一声,却是加快驰骋,捏着木桃的腰,不断深入。房内只听囊袋拍打在那臀肉上的声音和木桃带着哭腔的呻吟,淫靡极了。
妙寂只觉那人的嗓音、味道、身子无不催情,那花穴吸吮容纳自己的快感铺天盖地袭来,他情难自制,狂风骤雨般猛肏十来下,顶至最深处,才喘息着泄了出来。
打探
“啊……”木桃被那微凉的阳精一激,更是双腿发颤,几欲从妙寂肩头滑落。
那僧人牢牢抓住那双玉腿,人却凑上去不停啄吻她,顺着额头、眼睛,滑至鼻尖,再低低唤道:“施主……施主……”嗓音温柔动听,让木桃心头一荡,便递上唇与他交缠起来。
欢爱过后,妙寂轻轻从她体内抽出,将她放下,用被褥裹起。
她身子还因那情事余韵颤抖,此刻那孽根轻轻拔出,她还颇有些不舍:“嗯……”
那欲拒还迎的声调,木桃听了也是不敢相信,心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当下便紧紧闭嘴,不肯发声了。
那僧人俊秀的脸上还有那情事后的薄红,一双丹凤眼也含着潋滟波光,当真是青翠欲滴。
他胡乱系上衣袍,便轻声道:施主莫睡,贫僧马上去打水来为施主清洗。”说罢便急急出门。
月华如水,倾泻而下,晚风萧瑟,吹散那僧人身上一身情欲,让他十分清醒,妙寂轻轻叹息。
不久那僧人便提了热水回来:“施主,沐浴罢。”竟是要起身回避。
木桃睁眼也没在意,便掀开被褥起身,谁知她起身便重重跌下,那僧人一惊,连忙接住她,触手都是那滑腻的皮肉,当下又欲推开。
“我……我腿软,你抱我进去罢。”木桃不大好意思地开口,心中却想:谁让你方才将我腿掰成那样,害得我腿现在还酸麻不已。
妙寂左右为难,便就势将她打横抱起,放入水中。
雾气缭绕,她一头青丝也浸入水中,那水隐约没过香肩,遮住了胸前春光,她惬意地闭眼,很是享受。
木桃只觉那僧人似乎还未退出,有些疑惑:“大师?”
“失……失礼了……”说罢急急转头,耳根通红地慌忙退出了。
待她沐浴完毕,擦着秀发就开门唤他:“大师,我有话想说。”
妙寂便转头,那人又只着雪白的寝衣,秀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流进那纤长的脖颈,那脖颈之下还有几个明晃晃的吻痕,是他之前放纵时留下的痕迹。
妙寂不敢再看,忙低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施主请讲。”
木桃便坐在另一方,胡乱擦了擦头发:“大师,你今日的吃食与我无异罢?”
“无异。”
“那夜的饮食便过于难寻了,这次你我的吃食却并无异常。”她很是苦恼,微微蹙眉,“可大师这次发作的远比上次来的骇人。这两次有什么共通处吗?”
“贫僧觉得,好似都是月圆之夜。”妙寂看了看那月色。
“月圆之夜。”她沉吟道,“大师现在可还有不适?”
“并无。”妙寂垂着眼答道。
“无事便好,总之我明日再想着法子出去打探打探,大师您先歇息罢。”说罢便要走人,末了又回头叮嘱道,“若再有不适,切勿再独自忍耐了,须得告诉我。”
“好。”妙寂点头应道,她这才放心回房,还不忘从柜子里摸出那藏红花泡了点水一饮而尽,才蒙头一觉睡到天亮。
巳时,雨松阁里也没了木桃人影,她跑到太医院本想向郑太医打探打探,谁知扑了个空。
“小木子,你来的不巧,昨日贵妃不适,郑太医便又连夜去诊治,这不,刚才交班出宫休息去呢。”那素来与郑太医交好的宋太医说道,“有什么事,我给你瞧瞧”。
“不劳宋太医了,奴才也没什么事,您忙忙。”木桃连连摆手,讪讪退后。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沿路踢踢青石板上的小石子。
不行,我还是得等到郑太医回来。
承德殿。
“绿衣,如何了?”苗顺仪正细细地描眉。
绿衣连忙俯身耳语了几句。
“哦?昨夜又召了太医?”苗顺仪挑了挑眉。
“是,奴婢打探得分明,贵妃身子又不大好。”那绿衣低声道。
“是那个郑太医?”苗顺仪略一思索。
“是,贵妃一向由郑太医诊治。”
“绿衣,昨夜的月亮圆吗?”她望着天,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绿衣虽是疑惑,还是如实答道:“圆,昨夜月亮格外圆呢。”末了仔细观察苗顺仪神色,又补了句,“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对您可是宠爱有加,其他人不必放在心上。”
苗顺仪却并不在意,吩咐道“去拿纸笔来。”
“是。”
黄昏时分,郑太医才重踏入太医院,他还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样子,眼下却有一层薄薄的乌青。
木桃却立马溜进去,拍了他的肩:“郑太医!”
郑太医回头瞧见她,也没什么表情:“你又来做什么?”
“哎呀,奴才这不是许久未见您,特来探望探望。”
“油嘴滑舌,有话直说。”那太医不吃这套,卷起袖子又开始挑拣药材。
“其实……是这样的。”木桃神神秘秘走上前,低声道:“前两日我和小方子又搁那儿看宫外传来的话本子,不知是些什么胡诌的书,写那书生中了药,每到月圆之夜必得交合,不然就口吐鲜血而死。”
郑太医一拧眉,木桃连忙补充道:“奴才自是不信有这种药,小方子却非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着说着我们就争论起来。奴才心想,郑太医见过那么多疑难杂症,必然知道天下有没有这种药,便想来问问,回去好和小方子掰扯掰扯。”
“你们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郑太医摆摆头:“这种话本子写的如何当真?这药是没有,听起来倒像是蛊,可能那写书的人借此编造的罢。”
“蛊?”木桃眼睛一亮,立马追问,“还有这种东西?”
“苗疆的蛊鼎鼎大名,什么蛊都有,那话本子写的估计是某种情蛊,情蛊大大小小的也几十种,有的能害人性命,有的也不大要紧。你方才说的那种,也如写书人写的那般,只要照做便不会有事。”
“那可有解法?”木桃一时嘴快,便脱口而出。
“一个话本子,你们看的还挺认真。”郑太医奇怪地望她一眼,木桃讪笑道:“宫里太无趣了,看个话本子认真些又有什么奇怪的。”
“有倒是有,但苗疆的蛊虫变化万千,须得找那下蛊之人方可解,不是我等平白就可解开的。”郑太医长叹,“要是医者当真无所不能,那便没那么多不治之症了。”
他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必定还是为贵妃的病忧虑。
木桃却没空留心,脑海中只循环着那一句“下蛊之人方可解。”
下蛊之人,这要如何去寻?木桃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世上无难事,天下之大,还寻不到一个能人异士吗?”木桃又拍拍郑太医的肩,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郑太医仍旧神情莫辨,低声道:“民间多高人,却无不可。”
木桃点点头:“奴才还有事,先不打扰了,多谢郑太医。”
话刚落下,人已跑了个没影。
郑太医却看着指间抓着的药材喃喃自语:“疑难杂症尚可医治,心疾如何能医?”
木桃回了雨松阁,便立马冲进主殿拉了那僧人去偏殿说话。
“大师,我拐着弯打探到了,你不是中药,你是中了情蛊。”她紧张地说,“虽然只要照着往日那般,便无性命之忧。但这蛊却只得下蛊之人可解。”
那僧人一听,却是立刻白了脸,木桃见状连忙安慰道:“不过也不要紧,总归是无性命之忧。天下之大,民间多高人,待我们出宫后,一定能找到神医解蛊的。”
那僧人一语不发,陷入沉思,木桃自顾自地接着说:“只要接下来的月圆之日,我待在大师的身边,不就好了。大师你放心,我定不会见死不救。”
那僧人闻言倏然抬眸,紧盯着她:“施主……何必为贫僧做到如此地步。”
“不打紧,大师助我出宫,也是我的恩人,即是恩人,有何不可。况且,不是什么难事。”她说的一派坦然,并不见床第之间那些羞涩之意。
妙寂一颗心却仿佛沉入谷底。
(本来还想再搞一点,实在是连写几章肉,给我写的四大皆空了,咱们开始走剧情)
偶遇
一晃几日,木桃每天夜里都紧张地观察月亮有没有出来,妙寂倒是照常诵经,仿若无事发生。
这日,贵妃难得想出去走走,虽身子还未大好,却不顾劝阻坚持去了那御花园。
“咳咳……芙月,你跟着本宫,其他人退下。”宫人们不敢违抗,只得遵命。
“菱星,你快去寻郑太医,说娘娘要去御花园,不知她这身子可不可吹风。”芙月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连忙上前服侍贵妃更衣。
这边,苗顺仪得了消息也立马赶去御花园。
那贵妃今日只着一身藕丝水绿柳花裙,戴一只青玉镂空金步摇,立在那美人蕉旁,清瘦婀娜,十分脱俗。她伸手触了触一旁的茉莉,低头轻嗅,很是爱惜的模样。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苗顺仪施施然行了个礼。
贵妃蹙眉转头:“平身。”
“臣妾来御花园散散心,不巧正碰见贵妃娘娘,想来娘娘身子已是大好。”苗顺仪起身,十分恭谨。
“本宫出来透透气罢了。”贵妃神情恹恹,敷衍道。
“娘娘说的是,病中确是要透透气,才有益痊愈。”苗顺仪低头笑笑,宽慰道,“不过宫中太医个个医术精湛,必会保娘娘凤体康健。尤其是那郑太医,年轻有为,为人稳重,很得上心,娘娘由他医治,必然无恙。”
贵妃不语,苗顺仪便缓步走近那茉莉花丛,轻轻扯了一朵下来,细细观赏。
“臣妾在这宫中也无人可亲,一见娘娘十分亲切,便有些多嘴了,还望娘娘见谅。”
“无妨,本宫也很久没和人说说话了。”那贵妃轻抚发髻,神色淡淡。
“如此便好。娘娘可听说了?那郑太医喜事将近了,娘娘有没有为郑太医备份贺礼?”她话锋一转,果然见那贵妃神情一变,手指微微颤抖。
“喜事将近?这是何意?”
“宫里宫外都传开了,郑太医似乎要与礼部侍郎的女儿——林家小姐成亲了。听说两家素来交好,倒也是青梅竹马,一桩美事。”苗顺仪目光灼灼,盯着那贵妃,脸上笑意不减。
“咳咳……如此,那本宫倒是要为郑太医备一份新婚贺礼了。”那贵妃清咳几声,本无血色的脸上勉强挂了一丝笑。
苗漪心道:这贵妃果然恋慕那太医,二人必然有些什么。可她身体如此差,对那皇帝又十分冷淡,想来这些年也很不好过。
又放柔了语气:“娘娘,身子未愈,还是别吹太久的风,臣妾这有一些梨花糖,是个偏方,能止咳。娘娘若是放心臣妾,便回去试了毒后服用。”
那贵妃却是摆手,将拿梨花糖拿过去便吃了一颗:“没什么好试的,本宫的身子本宫清楚,多谢。本宫也确有些乏了,先行回宫了。”
芙月守在不远处,看二人谈话,十分焦心。
“芙月,走罢,回宫。”贵妃摆摆手,芙月立刻上前。
“恭送娘娘。”苗顺仪站在原地,看那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太医院里,郑太医听了菱星的话,抬头:“不打紧,娘娘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不可吹太久风。”
说罢还是拎了药箱:“我还是随你去看看,等娘娘回来再为她诊个脉。”
“哎,多谢郑太医。这边请。”
钟粹宫内,贵妃一回宫便摈退宫人,独自坐在那碧纱窗前发呆。
窗外柳絮被风吹拂,洋洋洒洒。
她眼里却一片茫然。那个人,要成亲了。
“微臣拜见娘娘。”郑太医一进门便见贵妃坐在窗口对着风吹,还未等她回应,便起身上前关了那纱窗。
“娘娘不可吹太久风,当心伤身。”他一如往常挺直脊背,神情冷淡,语气严肃。
“不劳郑太医挂心,本宫好得很。”她不由出声呛道。
郑太医微微错愕,也很快整理情绪,恭敬道:“微臣前来为娘娘把脉。”
“不必了,昨日方才诊过脉,你退下吧。”贵妃别过脸去,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柳絮上。
郑太医不由一怔,半晌回道:“微臣告退。”
他拎着医药箱便要离开,贵妃见他真要走,一时气急,呛咳起来。
“咳咳咳……”她拿帕子掩唇,不断咳嗽。
郑太医连忙上前,轻轻抚她背,又拉下她的手,喂了颗枇杷丸,低斥道:“娘娘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
“爱惜又如何,本宫早就不想活了。”她无所谓地扯起嘴角。
“娘娘!”郑太医闻言又惊又怒,“娘娘年纪轻轻,切勿有轻生之意。”
“待在这宫里,病死也好,本宫也好早日去见见母亲。”她仍不以为意,脸色比那初春的梨花还白上叁分,呛咳之下,一张唇却意外地有了几分颜色。
“哪怕为了……为了关心娘娘之人,娘娘也不愿爱惜自己吗?”他望着她苍白的脸,斟字酌句。
“这宫里还有谁关心本宫呢?是那皇帝?还是那恨不得本宫死之前封后的父亲?”她讽刺一笑,“本宫乏了。”
郑太医见她如此,十分痛心。那个刚进宫便形容孤高的女子在这宫墙里日复一日地枯萎下去,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
即便在外人眼里,她还是盛宠不衰的贵妃,可只有郑太医知道她已一心求死,毫无斗志。
他想说还有我,还有我在意,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娘娘,人活着总有盼头。”
“这日子一眼都望地到头。”她微微阖眼,“对了,听说你要成亲了,本宫……本宫会为你备份厚礼,提前贺你新婚,往后你便不必再来了。”
“微臣何时要娶亲了?娘娘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郑太医一字一句道,“微臣的心中早就容不下别的女子,又怎会娶妻。”
贵妃倏然转头,弧度大得连那步摇都随之一甩,她张张口,却未言语。
郑太医步步紧逼道:“是微臣僭越了,日后也不配为娘娘诊治。”他却忽然一笑,眉目舒展,冰雪消融,“娘娘既不想活了,微臣便为娘娘守一辈子皇陵。说不定,娘娘一薨,臣诊治不力,也可名正言顺地为娘娘陪葬。”
他本年轻俊美,只是平日里忧思过重、不苟言笑很是让人惧怕,此刻洒脱一笑,倒见几分少年心性。
“微臣告退。”他面色平静,轻轻后退。
“观溪!站住!咳咳咳……”贵妃眼眶一红,心急如焚,她想走下美人榻去拉那人,却咳得直不起身子。
恍惚中那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她便不管不顾往前冲,一边咳嗽一边摇摇晃晃往前走,却不小心被绊倒,猝不及防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抬头,那人叹息道:“娘娘这又是何苦。”
她紧紧抓着那人的衣袍不放,生怕一放那人便走了,红着眼道:“观溪……”
“微臣的心,娘娘难道还看不明白?”他抱起贵妃,放回那榻上,眼里千般怜惜,“娘娘为何就不肯爱惜自己,哪怕是为了微臣。”
“我……我又怎配?”她凄楚一笑。
“栀柔,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怎会不配?要说不配,也是我不配。罢了,我只盼你好起来,别再作践自己了。”他拉着她的手,轻轻为她别起散落的发丝。
贵妃含着泪凝望着他,微微抬头,将吻不吻之时,郑太医却低头,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栀柔,我想看你好起来,好吗?”
她终于落下来泪,含糊答道:“好。”
而在承德殿,苗漪也辗转收到了芩苓的回信,那信上用苗语写着:
朱砂蛊,除我之外,无人可解。但那解药配制起来十分复杂,改日制成再寄予你。
你要我打听的事打听到了,贵妃确实是许知龄执意送入宫的,似乎当时很不情愿,他夫人苦苦哀求,也被一口回绝。那夫人眼见爱女入宫,一气之下便病重,次年离世。而许知龄早已养了不少外室,夫人一死,他便偷偷将她们作为奴婢收了进来,后又抬为妾室。
许知龄可真不是个东西。苗漪你在宫内,也要处处当心。
苗漪看了便用火折子将信点了烧成灰,心中冷笑。
连亲女儿也可以成为攀附权势的工具,许知龄,可真行。
那厢木桃却对宫内事一无所知,今夜繁星点点,很是好看,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却在盘算着还有六天,她便可出宫了,宫外的星星必然比这小小一方天地好看多了。
她又想到妙寂的蛊,有些苦恼:若是一辈子解不了蛊,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待在他身边?
呸呸呸,晦气,别这么想,出宫后定能遇到神医解蛊。
再说了,又不是非得我才可以在月圆之夜陪他。
她心虚地看看脚尖,莫名有些愧疚。
不管了,还有六天,走一步看一步罢。
告别
这日,太后召见,木桃期盼地把目光转向妙寂。
那僧人抱着一堆抄录好的佛经,点点头:“贫僧知道该如何说。”
木桃便笑开了,上前抢着拿东西:“我来我来,大师,我就仰仗您了。”
妙寂看她高兴的样子,不由也微微一笑。
慈宁宫内,小木子呈上经书,太后一一看过,十分满意,命一旁的宫人收了下去,转而寒暄:“妙寂大师在宫中待了一月,还住惯吗?”
“多谢太后挂心,一切都好。”妙寂合十行礼。
“大师不日就要启程回寺,哀家也没什么好送的,便差人备了些薄礼,护送大师回寺。”
“多谢太后,贫僧还有一事相求,望太后准许。”妙寂趁机开口。
“何事?”太后望向他,有些疑惑。
妙寂捏捏了手中佛珠,镇定道:“贫僧在雨松阁礼佛,太后派来与贫僧作伴的木施主很有灵性,贫僧觉得他颇有佛缘,可跟随贫僧回寺为太后祈福礼佛,还望太后准许。”
太后看了一旁的小木子,觉得眼生的很,便点头道:“准。”
“太后娘娘!不可!”却听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了,是那老熟人——元得喜,太后不悦地瞥去一眼,元得喜立刻下跪回道:“奴才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声誉着想,历朝历代从未听过太监出宫去寺里修行的,此事恐招人非议。”
太后转念一想,略有松动,木桃心里一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却克制着自己低头一动不动。
“正是因为未有此事,更能显出太后的仁善,佛家云众生平等,何况他是随贫僧一起为太后祈福。即便传出去,如此宽厚积德之事,又怎会有人认为此举不妥?”妙寂却不紧不慢地回道。
太后点点头:“大师说的有理,便让他去罢,此事休得再议。元得喜,你退下。”
元得喜只得行礼退下,转身时那眼神阴毒瘆人,分明十分不甘。
等回了雨松阁,木桃还如在梦中,走路都是飘忽忽的。
妙寂看她晕乎乎的样子,一路上都拽了她好几次,才没摔着。
等她坐在那树下,回过神来才高兴地冲过去抱着妙寂又蹦又跳:“我能出宫了!太好了!”
妙寂被她实打实地抱着,随着她左右摇晃,看她神采飞扬,眼里亮晶晶的,心中不由一动。他小心地回搂住她,确保她不会摔倒,轻声道:“恭喜施主”。
笑着笑着,木桃突然停下,“对了,我得先去和嬷嬷他们告个别。大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那环抱住他的手刹时松了,她轻巧地避开他,风风火火地又跑出门,徒留妙寂双手还滞在半空。
妙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静了片刻,捻动佛珠轻叹:“阿弥陀佛。”
木桃这边挨个跑了遍,告诉了他们自己要离宫的事。
云嬷嬷正在刺绣,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笑道:“也是你的造化,日后出了宫,好好过日子吧。”说罢又拿了些绣品荷包给她,“我没什么好送你的,收下罢。”
“多谢嬷嬷。”木桃接了,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上前用力抱了抱她,“嬷嬷以后别再在晚上刺绣了,您眼睛不好,我备了些明目的药,您留着吃。”
嬷嬷也轻拍拍她的背,不作挽留。
“小木子,以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吧?”小方子苦着一张脸,追问道,木桃不答,只把自己收到的话本一股脑地塞给他。
“小方子,日后我们就见不着面了,你,多保重。”她鼻头一酸,拍了拍小方子的肩,小方子一双眼红彤彤的,到底没再多说些什么。
“既然你要离宫,公公我这有些体己,你便收着吧。这些身外之外,宫里要多少有多少,以后,也没个见面的机会了,你留着好生照看自己,宫外有的是花钱的地方。”李公公拿了个精致的包袱递给她,神情自如,木桃却觉得他好像老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也爬过了丝丝皱纹。
“谢公公,奴才走了,以后公公也要好生照顾自己。”
她心里发酸,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淡去,说不舍是假的,以后山高水远,再无相见的机会。
宫墙之隔,即是永别。
可她始终是要走的,她受够了在宫里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要自由。
那点微不足道的伤感便很快被宫外盛大的自由抹去,她满心欢喜,准备迎接全新的生活。
突变
清晨,木桃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宫门口已备好马车,另有六个随行带刀侍卫一路护送。
她与妙寂上了马车,便踏上了出京的路。
此行路途遥远,足足要赶五日的路。
木桃上车时便偷偷打量了那几名带刀侍卫,个个人高马大,腰间配着一把大刀,看上去威风凛凛。
她还是第一次离这些侍卫这么近,有些新鲜。
妙寂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神情淡漠,上车以后便自顾自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马车缓慢行驶起来,木桃掀起车帘望外看去,看那待了十几年的紫禁城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她心里复杂极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她不再往后看,目光只看向前。
穿过那热闹街景,越过那威严城墙,他们终于出了城,向济法寺赶去。
夜里便在驿站落脚休息,驿站客房紧缺,木桃与妙寂一间房,那僧人便自行打了地铺躺在床下,无半分逾矩。
木桃一路兴奋不已,此刻也十分自然地道了谢,躺在床上同妙寂说话。
“大师,你说我们回了寺,我待多久合适呢?”
妙寂熄了灯,此刻躺在地上,听她语带欢欣,在黑暗中不自觉捏紧了被角,并不作声。
“一个月?差不多就能离寺了吧?到时出了寺,我便找个镇子做做生意,我手艺不错,开个馆子应该能行。”她还陷在自己美好的憧憬里,丝毫未察觉到黑暗中那僧人抿直的嘴角和紧绷的情绪。
“施主,明日还要赶路,该休息了。”妙寂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是是,大师说的对,该睡了。”她立刻附和道,便紧紧闭上眼酝酿睡意。
第二日傍晚,他们还未赶到驿站,沿途也未见客栈,人迹罕至,驾车的侍卫便加紧了路程。
此处多为山路,分外崎岖,马车也颇受颠簸,两人并不好受。
但木桃看着窗外掠过的高山乱石、深林秀木仍是十分开心。
她听着那细细的鸟叫声、急促的马蹄声,从未觉得自己离自由那么近。
想了那么多年,终于离宫那么远,看到了宫外的景色。
她并未觉得这阴云密布、风声凛凛的景象有何不好的意味,仍是兴致盎然地探着脑袋看窗外。
可不速之客来得那样快,一支凤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命中那驾车侍卫心口,人一轱辘地倒了下去。
“有刺客!”随行的侍卫立刻大叫一声,戒备了起来。
马车失去了掌控,马儿仍直直地往前冲,木桃被突然来的颠簸晃晕了头,东倒西歪,妙寂忙拉住她,护在身前,警戒地望向窗外。
一伙山贼,大约十几个,骑着马耍着刀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个黑衣侍卫见马车即将冲出去,飞奔上前来用力拽住了缰绳,稳住了马车。
另有一侍卫悄悄退后正朝空中放信号,便被一箭射穿了手心,鲜血直流,惨叫不已。
“将人和金银留下,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大胡子叼着根草,十分嚣张。
“绝不可能。”奉命护送的侍卫,失职便是死罪,他们并无退路。
话音刚落,便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山贼缠斗起来。
一时间刀剑声、打斗声不绝于耳,木桃待在车里,惊恐不已,妙寂皱着眉。
“大师,我们怎么办啊。”她小声发问。
“不能动,出去了便只有一死。”妙寂沉声道。
木桃听着那刀剑扎进肉体的身体,不由一抖,车帘几次被贼人险些掀开,也被紧紧护着的侍卫们一把踢了下去。
木桃见势不妙,破罐子破摔:“大师,这样下去,寡不敌众,我们难逃一死,我下去引开他们,你趁机逃跑。兵分两路,或有一线生机。”
说罢,便抱了一堆赏赐,干脆利落地跳了窗。“施主!”妙寂伸手欲拦,那个身影却已跳出了窗外,一边大力朝着山贼丢金银细软,一边奋力奔跑。
山贼们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有两叁人一边拾起细软,一边朝着木桃的方向追去。
此时对战正酣,侍卫们仍有叁人勉力抵抗,山贼们已折了一半兵,到底宫里出来的侍卫,还是训练有素,远胜于他们,只可惜寡不敌众,久战下来,难免力不从心。
木桃一边狂奔一边祈祷上天保佑,可那叁个贼人骑着马追来得如此快,很快就将木桃围住。
“是大人要抓的那个小白脸,留活的。”其中一人看她一眼,神情不屑。
“跟我们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叁个贼人分明不把瘦小的她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地就要过来抓她。
木桃佯装顺从,靠了过去,那山贼回头看同伙的刹那,却不防被木桃一簪子刺进眼睛,惨叫着后退。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杀了这个小白脸!”那贼人捂着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木桃点头飞奔,却被一把拎住甩在地上,脊背重重地砸在地上,痛得她脸色煞白。
“你想死是吗?”一个胖子掐住她的脖子,死死瞪着她。
“你……不能杀我……死了……交不了差……”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回话。
“大哥冷静,这小白脸说的对,别杀她,还得给大人交差。”大胡子立刻走上前来,按住那胖子的手。
“那大庞的眼睛怎么办?这死太监弄瞎了他的眼!”那胖子恨毒地盯着她,手下却松了一分。
“大哥消消气,带回去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木桃只觉心一紧,那胖子便拉扯着她起来。
嘭地一声,那大胡子头鲜血直流,转头望去,妙寂手里拿了个石头重重砸向了他。
“臭和尚!想死!”大胡子便转身一拳向妙寂挥去,妙寂左右险险避开,回手反击,那大胡子便一下子抽出了刀,向他砍去。
这边木桃看那刀砍向妙寂,出声提醒道:“小心!”却被那胖子一把扯着头发拖了起来,后背在地上不断摩擦,被拖着往前走。
“闭嘴吧,死太监。”那胖子恶声恶气道。
那边大胡子已几拳砸在妙寂脸上,刀在妙寂身上砍了好几刀,雪白的僧袍已破破烂烂,被血色淹没。
妙寂仍坚持着,见木桃被拖行着远去,心中焦急,更是直直抗下几刀,直欲追去。
木桃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瓷瓶,硬着头皮捏碎了,手心里满是碎片,一声不吭地拿了最大的那一块,奋力一跃朝那胖子脖颈割去。
那胖子吃了一亏,便要有防备,此刻见她突然暴起,便飞快躲开,但木桃拼尽了全力,胖子躲闪不及,那粗短的脖子还是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生死
那胖子嚎啕着,捂着脖子便踉跄着倒下,木桃迅速起身夺过那把刀,转头冲向正对着妙寂挥刀的大胡子。
妙寂已是勉力支撑,身上血迹斑斑,没一处好的皮肉,见木桃冲过来,猛然制住那大胡子。
大胡子听得那胖子惨叫,杀心顿起,愈发下了死手,想速战速决。
木桃抬手便劈了下去,她从未使过武器,不得章法,手上因扎满碎片而颤抖不已,自是让那大胡子回身一闪,敏捷躲开了。
他从妙寂那儿抽开手,盯着木桃飞速冲上来向木桃砍去,木桃抬刀去挡,力量悬殊过大,那刀便被大胡子一下劈落。
木桃脑袋飞速转着,思索着往后退,又从袖子里抖出一根细针。这是最后的武器了,再没什么可防身了。
那大胡子渐渐逼近,木桃低垂着眼,面上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手却拿着那针蓄势待发。
已被大胡子打倒在地的妙寂,却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大胡子身后,他毫不迟疑地拿起木桃方才掉落在地的刀,一刀刺进那大胡子身体。
刹那间血色弥漫,“啊啊啊!”大胡子惨叫着跪倒在地,却还是不死心地回身甩出那刀,扎在妙寂胸前。
妙寂闷哼一声,用力抽出那刀,那大胡子血流不止,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
妙寂也终于放下心来,手中刀脱落,人直直倒了下去。
“大师!”木桃瞪大了眼,跑上前去扶住他。
她看着妙寂胸前的刀,心急如焚,不敢去动:“大师!你坚持住,我这去找救兵。”
她正欲转头,妙寂却突然挣扎着起身一把回抱住了她,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那僧人身上的铁锈味扑鼻而来,她只听到兵器扎进肉体的声音,妙寂紧紧挡在她身前,她一低头,便看到妙寂腹部又中一刀,血色浓重。
是那瞎了眼的胖子,没死透,挣扎着前来报复,胖子摇摇晃晃地抽出刀,妙寂腹部刹时涌出血来。
木桃颤抖着推开妙寂,一针扎进那死胖子的喉咙。
血液溅在她脸上,像那瑰丽的画一般妖冶,她猛力地往那胖子脖颈上扎。
那胖子终于轰地倒下,她仍红着眼不放过,却听那僧人虚弱开口:“施主……”
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僧人面前,紧张地看他。
那僧人虚弱极了,脸色苍白,唇色也如白纸一样,只有那僧袍上的血红得惊心,她看着插在他身上的一把刀,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施主……别哭……贫僧……无事”那僧人勉强睁着眼,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确骤然发觉手上满是血,连那佛珠也沾上了血迹,他便垂下眼缓缓收回。
木桃却一把抓住他即将收回的手:“我不哭,我不哭,没事,忍一忍!”
她不知道何时开始落泪,眼泪混杂着血从脸颊落下,一张脸乱糟糟的,十分可怖。那僧人看她的眼神却是十分温柔包容。
木桃定了定神,撕下自己干净的里衣,闭眼一把抽出了妙寂的刀用力地按住。
那僧人咬着牙一声不吭,血汩汩流出,木桃迅速地给他包扎起来。
不久,血勉强止住了,那僧人却闭上了眼睛,似乎累极。
她心里害怕,大声道:“大师,别睡!我们马上去找救兵!”
她想回头却找那些侍卫,又怕侍卫已死,歹人正欲追来。
忽然想起刚那大胡子是骑着马追的她,她便去刚刚的位置牵来马,小心地将妙寂抗上去。
她人又瘦小,十分吃力,一番下来满头大汗,终还是将妙寂放了上去。
她不会骑马,又怕颠簸加重妙寂的伤势,只好牵着马慢慢走。
走了许久都不见烟火气,天却一点点暗下来,开始丝丝缕缕地飘着小雨。
木桃心中焦急万分,不停回头查看妙寂脸色,雨水落在那人的脸上,她只觉那人脸色越来越苍白,血色凝固在皱巴巴的僧袍,一团团的成了砖红色。
她停下来不停擦去妙寂脸上的雨,想为他挡一挡,却再找不到什么衣物了。
木桃几乎绝望,看到前方走过一个猎户,她顿时一喜,大喊道:“前面的大哥,麻烦您帮帮忙!”
那猎户回头,约莫四十左右,一身短打,十分干练,瞧见她一身狼狈,还拉着个昏迷的僧人,热心地上前来:“小兄弟你这是?”
“这位大哥,我奉命送济法寺的大师回寺,不想中途被山贼打劫,大师身受重伤,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求大哥救救他。”木桃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济法寺闻名在外,不论信不信佛,百姓都相当尊敬。那猎户一听,便仗义道:“前方便是我家,快去,我先带你们过去,再去请个大夫。”
木桃激动不已,连连道谢:“多谢大哥!日后定当相报。”
“举手之劳,走吧。”那猎户便领着他们去了小屋,待进了那小屋,猎户便拿了两身衣服给木桃:“大师身上雨水混着伤口,需得清洗一番,换个干净衣裳,后厨有水,小兄弟你先给他收拾一下,我去请大夫。”
说罢便匆匆走了,木桃道了谢,转头看妙寂,握了握他的手,尚有几分温热,便立刻去后厨打来水,绞了湿帕子。
她小心地脱下那僧袍,却发现他受的伤太重,皮肉拉扯黏在了衣物上。
木桃眼中酸涩,小心地轻轻扯下来,只觉得每一下动作都是在给那僧人施刑。
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木桃暗暗决定,只要他没事,以后赴汤蹈火,她也在所不辞。
脱下衣物,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那本完美修长的身躯如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胸口和腹部的包扎她还不敢动,都足见妙寂受了多大苦楚。
一盆又一盆的水染满了血色,她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才终于将那僧人身上擦拭干净。
恰好,猎户也带着大夫来了,那大夫青年模样,一张脸脏兮兮的和她现在的狼狈模样不相上下,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满是布丁,邋邋遢遢。
木桃心中疑惑,却不敢发声,如此境地,他们已别无选择。
“大夫,麻烦您瞧瞧他的伤。”
那大夫扫了一眼,轻啧了一声:“多大点事,死不了,我还没睡醒呢,就把我拉过来。”说着便打开医药箱,坐在床边开始查看伤势,为妙寂号脉。
木桃听他这话,有些生气,不由皱眉,猎户却悄悄将她拉出房门,解释道:“小兄弟你别生气,这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神医。别看他年纪轻轻性情古怪,其实医术好着呢,他说没事定然无事。”
木桃一听,顿时没了脾气,心里满是得救了的庆幸:“不敢不敢,多谢大哥!”
她目光一直停留在房内,看那神医诊脉时突然咦了一声,沉吟片刻,他便叫猎户,又拿出包药:“老胡,打热水来,这有副药拿去煎了。”
“好咧!”猎户麻利地去打来水,又去煎药。
木桃没忍住又进了屋,看那神医干脆利落地扯下拿腹部和胸口的包扎,动作丝毫没放轻,那僧人便痛吟出声。
“醒了?那便好。”那神医却是见怪不怪,拿出针筒,抽出几根银针,用烛火细细地烤了,便为他施了针。
再用一个小镊子细细地挑出那黏着的腐肉,洒上一层细细的药粉。
妙寂痛得满头是汗,见木桃立在身侧一脸担忧,强撑着不再出声。
洒完药粉,那神医便吩咐她:“扶起来。”
木桃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手下摸到妙寂的皮肤滚烫异常,那神医却手法娴熟地为他包扎好伤口。
“成了,躺下吧,药煎好了服用便可。一日叁次,今晚需得彻夜守着,看高热退下才可。”
“多谢神医!这是我全身家当,还望神医不嫌弃。”木桃说着便掏出二两银子一股脑塞给他。
那神医却嫌弃地退后道:“我要你这干嘛,你会做饭吗?给我做个红烧肉、糖醋鱼吃。”
“我会我会!”木桃连连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已睡过去的妙寂,“明日我便给神医您做饭。”
“行,我明日再来,记得守夜。”那神医甚是洒脱,打着哈欠摆摆手走了。
照顾
回了屋,木兰看妙寂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又绞了帕子轻柔地拭尽。
她就坐在床边,歇了口气,愣愣看那僧人紧闭的眉眼。
直到猎户进门招呼她:“哎小兄弟,方才不是让你也清洗一下吗?你手上的伤还未处理,怎么就让大夫走了?”
她这才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伤还未处理,后知后觉开始觉得刺痛。
她笑了笑,先拿出了方才的二两银子忙塞给猎户:“大哥,我全身上下就这么多钱,多谢您救我,您一定要收下。”
“哎,不用不用!小兄弟你自己收着,到时候还赶路呢。”猎户一番推拒,坚决不肯收。
木桃无法,商量道:“这样罢,大哥,这一两银子劳您帮我买个肉菜,明天我做一顿好菜谢谢您和神医,剩下的钱劳您再帮我找个房子,大师的伤可能还得修养一阵,我们两个挤在您家也多有不便。”
“行!这好说,明天我就去办,我姓胡,你叫我老胡便可,不用那么客气。”那猎户爽快地接下了。
“我叫木桃,老胡,您就叫我阿桃罢。”木桃见他收下,刹时扬起个笑脸。
“好,我替你守着大师。阿桃你快去洗洗,伤药我搁在桌上,待会儿
你处理一下你的手。”老胡忙推着她去后院洗漱,木桃不好推辞就迅速地去清洗了一番。
等她收拾好,又跑到妙寂床边守着。老胡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你们也不是兄弟,感情如此之好,行了你坐这守着吧,我去做饭。”
木桃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道了谢。
她真的很紧张,刚出宫就碰上这样的事,自己差点就死了,如今害得妙寂大师也命悬一线,她心中觉得亏欠,便十分着紧他。
等到饭菜的香味飘散而来,老胡招呼着她先吃饭,她犹豫了一下:“大师他呢?”
“他这重伤暂时还不能进食。”老胡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木桃又忧心地看了妙寂一眼,叹了口气。
“别叹气,大夫说他没事,他定然能痊愈。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夜。”老胡给她夹了筷子菜,催促道。
木桃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地吃起饭来。
这夜,老胡已去偏房休息了,木桃安静地坐在妙寂身侧,她看着他空落落的手,想了想便小心地用双手握住那只苍白的手。
她这么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那人的温度,似乎这样便能安心,就这样静静守了一整夜。
灯油燃尽,她彻夜未眠,不断确认他额头的温度,直到天色将明,妙寂才退了烧。
木桃疲倦的脸上透露出由衷的喜悦,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松开手,转头去准备早饭。
等她端了清粥回来,才想起老胡说的妙寂重伤不可进食。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看妙寂嘴唇苍白干涸的样子,便去烧了壶热水端了进来。
那人未醒,她谨慎地用那勺子舀水一点点沾湿他的唇。
似被那水润泽的温度所扰,妙寂长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关切的眼神。
她看起来一夜未眠,神色疲倦。见他醒来,那桃花眼却恍若被点亮一般,熠熠生辉起来。
“施主……”他艰涩地开口,木桃立马凑上前:“我在我在,身上痛吗?想喝水吗?还是饿了?”
一连串的问话落下来,他有些想笑,又因伤口牵扯闷咳出声。
“你别动别动!”木桃手忙脚乱,想轻抚他的背又触不到,胸口又到处是伤哪儿都不能碰。
她讪讪收回手:“别说话了,你点头摇头就好。喝水吗?”
那僧人便轻轻点头,木桃捧着碗,用手舀了水轻轻吹凉,喂到妙寂嘴边。
妙寂看她温柔的模样,眼神一闪,垂眸安静地喝了。
喂完水,木桃脸上喜气洋洋的,她穿着那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挽着男子发髻,仍是十分清秀好看。
此刻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妙寂,倒叫妙寂无法招架。
“施主……去休息罢,贫……贫僧见你似乎彻夜……”他勉强开口。
木桃立马抵住他唇,那纤细的手指按在那淡色的嘴唇上,妙寂不由一怔。
她不赞同地开口:“大师别说话,你好好休息,我精神着呢。”
温热的呼吸渐渐包裹住她的食指,有些暧昧,她才后知后觉地别扭起来,飞速撤开了手。
一时房间里静极了,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木桃心中觉得异样,觉得这氛围有些古怪,便起身借口出去洗把脸。
她用铜盆盛了盆水,叁两下扑在自己微红的脸颊上,才觉着清醒了几分。
“阿桃,我寻好了房子,找人收拾了,你们下午便可搬过去。”老胡提着一只草鱼、几两猪肉并一堆蔬菜,抬腿走了进来,原是他大清早便去办了事买了菜。
木桃忙接过了,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咱们村子其实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寻了个清净地租了房,敞亮干净,下午和青岭一起将大师抬过去便好。”老胡是个爽快人,办事妥帖又十分热心。
木桃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说,便决定好好露一手,又转而问道:“神医中午来吗?”
“他呀,到饭点就来,比谁都跑得快。”
木桃一笑,便利落地开始处理起那鲜活的草鱼来,老胡也去拾柴帮忙生火。
午饭时,木桃便端出那香味扑鼻的清蒸鱼、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并一碟甜津津的清炒地瓜。
神医果然如约而至,他仍旧风尘仆仆,看见饭菜眼前一亮,匆忙地净了手坐下,便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顿饭几人便风卷残云般火速吃完了,那神医还颇有些意犹未尽,赞道:“小子,你手艺还不错。”
木桃惦记着妙寂伤势,便趁机开口请神医去复诊,神医吃饱喝足也十分痛快,与她一同进屋查看妙寂伤势。
“没事了,按时吃药,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伤口别沾水,饮食清淡即可。”那神医看了看,边说边想走人,被老胡一把拉了回来:“青岭,来都来了,下午同我一起把大师抬到西村去。”
“我是个大夫,不是个仆人,不去。”神医一扭头,十分不愿。
“神医,晚饭吃糖醋排骨、红烧牛肉如何?”木桃适时开口。
那神医一听:“倒也并无不可,那我就做回好人帮一把。”
木桃抿了抿唇,忍住笑意,一双眼却望向妙寂,正与他的目光相撞。
木桃立刻便移开了目光,深呼吸几口,极力忽略心中那一点悸动。
下午妙寂便被两人用担架抬着,送到了西村的房子里,那房子依山而立,门外便是一条清河,里头也十分干净敞亮,木桃四处看看,很是满意。
将妙寂安置在房内后,老胡又出门买菜,木桃替妙寂掖了掖被角,也轻轻退出,去收拾厨房。
那神医倒是吊儿郎当地坐在院内,提醒道:“记得把药煎了。”
木桃便加快速度收拾,为妙寂熬起了药。
擦身
入夜,老胡和神医已走,木桃烧好水,端了水去为妙寂擦身。
昨日妙寂昏睡着毫无知觉,此事便不至于如此尴尬。如今烛火冉冉,两人四目相对,木桃便有些难以开口。
但那僧人的伤势却必得每日换药,木桃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大师,我来为你擦身换药。”
妙寂已望了她许久,看她端着水进来,局促不已的样子便知道要为自己换药,他也十分尴尬,只能尽量装作自然地应道:“劳烦施主了。”
木桃便低头捞起那宽大的袖子,露出一节藕白似的手臂,小心地脱下他的上衣,绞了帕子绕开两处重伤之处,一点点地为他擦拭。
她全程低着头,妙寂也轻轻别开眼,只觉得那双纤细的手在他胸口无甚力度地抚过。
来回擦拭了两遍,木桃才缓缓地拆开那伤处的纱布,那两处狰狞的伤口已止住了血,只是不见多少好转,她皱紧眉头,均匀地洒上药粉,再换了干净的纱布。
上半身擦好了,她又自然地去脱妙寂的裤子,妙寂一愣,制止道:“施主,不必了。贫僧的腿并未受伤。”
“你腿上也明明有伤,膝盖也都嗑破了,我之前便瞧过了。”最开始的尴尬过去之后,木桃便十分无所畏惧,见妙寂慌乱的样子,反倒理直气壮地回道,“伤处都得上药,大师身上也需得清洗干净。”
说罢她便扯下了妙寂的裤子,露出那赤裸的下半身,妙寂脸刹时便红了。
木桃目光一扫,见着那蛰伏着的干净性器,手一下有些抖。
她偷偷瞥一眼那僧人的脸色,妙寂已紧紧闭着眼,一张如玉般的脸染上一层薄红,耳根子倒是红得瞩目。
木桃也开始紧张地心跳加速起来,她捏了捏手,悄悄地深吸一口气。
不紧张,不紧张,昨日都擦过,今日有什么好羞的。
她心中默念,更加放轻了动作顺着那僧人修长的大腿擦拭下去。
她倒是无意,那似有若无的力道却逼得妙寂不自然极了,他默默咬牙,又开始默背金刚经。
木桃此刻却擦拭完其他地方,犹犹豫豫看着那尺寸可观的性器,下不了手。
她迟疑地观察那僧人脸色,他还闭着眼一副等待的样子。木桃便硬着头皮拿着帕子胡乱地擦了擦,她如此敷衍慌乱,没把握好力度,以至于手背不小心便触到一旁的囊袋。
从下腹传来的异样观感,囊袋又被女子手背冰凉的温度一激,那性器便不受控地抬头起来。
“施主!”妙寂骤然睁开眼唤道。
“我我我……擦好了。”木桃也察觉了,便手忙脚乱地胡乱在妙寂腿上洒上药粉,立刻将他裤子拉了上去。
一番下来,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木桃也不敢说话,匆匆退了出去。徒留妙寂一个人在房内咬着牙默背心经。
一连几日,木桃都于傍晚为妙寂擦拭身体,妙寂再叁推拒,也挡不住木桃必要遵医嘱的决心。
每日被她冒冒失失地触碰,妙寂十分无奈,看她认认真真的模样,只觉比这伤痛本身更为难熬。
白日里,木桃便拿着托老胡买来的布匹裁了布为妙寂缝制两身僧袍。
这村子偏僻,布庄甚少,更别提会卖那僧袍,她让老胡给自己随意买了两身男装,只要了最好的布匹与丝线来缝制僧袍。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留着心眼呢,身上才不止藏了二两银子,只是仍旧十分节省地用。
此刻她坐在自己房间,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缝制,她趁妙寂睡着时已偷偷丈量过他的尺寸,此刻只需对着那纸上描下的样式照着做便可。从云嬷嬷那儿学来的刺绣手艺便有了用武之地。
她手巧,但那日被瓷片扎伤的伤仍未十分好,每日又沾水洗衣做饭,尽管从神医那拿了药,手也还是不甚灵活,因此进度极慢。
木桃却十分耐心,只觉得那僧人一直以来便穿着那雪白的僧袍,回寺也应当还是那身干净的衣裳。
她等着他伤好,做好衣裳,两人再一同回寺。
神医时不时来蹭饭,顺带地也查看妙寂的伤势。
第八日时,神医便点点头:“不错,这伤势愈合得不错,再有八九日,便能好个十成十。”
木桃十分欣喜,晚上便又煮了一顿好菜犒劳神医,神医自是不客气地笑纳了。
两人大快朵颐后,天已暗了。那神医起身出了门,立于树下忽然道:“喂,他是不是身上……”
木桃正收拾碗筷准备进厨房,听他开口,疑惑道:“什么?”
神医的脸隐没在树荫下,仍旧是那不修边幅的样子,此刻嗓音却飘忽了许多:“没什么,是我多心了罢。走了!这两日我要去别处诊治,你照旧上药便可,再会。”
说罢,人已大步流星地走了。
木桃只隐隐约约听到后半段他要去别处,照旧上药。于是也没在意,进厨房洗碗去了。
等她洗完碗烧完水出来,正要迈入妙寂房内,却觉今夜往日密布的星星不见踪影,亮堂堂地挂着的是那银盘似的月亮。
(今日上编推了,开心,晚点会多更一章病中h!嘿嘿,大家和和气气的哇,我文笔真的非常非常一般,谢谢大家喜欢。
关于主副cp的争论,以后如果是副cp的剧情或者肉的话,我会在章节旁标注好副cp,大家喜欢看副cp的就看副cp,不喜欢看的就刚好可以略过,不会再开一本副cp的文的,所有cp都是我喜欢的设定,但是副cp还是不会有太多笔墨哇,peaceamp; love 再次感谢!)
病榻缠绵1(h)
木桃心里咯噔一声,来此地的时日里,她一边照看妙寂的伤势,每夜都暗暗祈祷不要月圆。
毕竟妙寂都伤成这样了,情蛊若还发作,岂不是太惨了些。
可今日那不速之客已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木桃欲哭无泪,十分担心妙寂身体撑不住。
她长叹一口气,端着水便进了屋,那床榻上的人显然已暗自忍耐了许久,唇上残留着自己咬住的浅浅齿痕,一张脸不正常地泛起红晕,呼吸十分急促。
她立刻便上前脱了妙寂衣裳,埋怨道:“大师为何又隐忍不说,你这身子也撑不住那蛊发作阿。”
她动作迅速,妙寂只沉沉呼吸,拼命忍耐住喉间的血腥气,别过脸并不答话。
她还惦记着他的伤,于是安抚性地低头轻吻了一下那僧人的薄唇道:“你再忍一忍,我给你清洗一下上个药。很快!”
妙寂被她那举动给震住,十分惊讶地看她那坦然的态度。
木桃已拧了帕子开始加快速度为他擦身,身下的躯体滚烫,那带着伤的皮肤不复光滑,有些不平的痕迹。
她擦着妙寂的胸膛,那心跳声都仿佛清晰可闻,她暗道要遭,他定然十分痛苦。
熟练地包扎好伤口,便褪下妙寂裤子,见那性器早已鼓鼓囊囊地膨胀起来,叫嚣着要发泄的样子。
她迅速擦完妙寂的双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抬手便对着那骇人的性器擦拭起来。
那帕子带着水,她又想速战速决,两叁次地从那尘根上滑落下去,木桃着急起来,便一手捏住那孽根,一手开始擦拭起来。
妙寂一声闷哼,呼吸加重,眉头紧皱,十分难耐。
他睁开眼看那始作俑者,一副担忧焦心的样子,又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厢她磨磨蹭蹭终于擦好了,便松开手褪下了自己下衫。她还身着那霁色衫袍,此刻只赤裸着双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我……这,我怕压着你的伤。”木桃看了看他腰腹的纱布,又轻瞥他膝盖的伤,只觉不好动作。
妙寂皱着眉轻喘一口气,那针扎般的疼痛折磨着他,他看那人无措的样子,慢慢撑起身来倚在床头,低低开口:“这样便可。”
木桃仍不解,那僧人却一把将他扯入怀中。
“小心伤口……”她惊呼出声,欲转头确认他的伤势,那僧人却死死环抱住她,下巴枕着她的肩,蹭着她的脖子开口:“无妨。”
她背对着他,看不见那僧人的表情,只觉得他心如擂鼓,体温烫的惊人。
他轻轻磨蹭着她的耳朵,伸出舌尖开始细细舔舐,木桃脸开始浅浅晕了一层红。
她坐在那僧人怀中,双臀对着那硬挺的性器,她一动那僧人便收紧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那僧人一边舔舐她,不轻不重地咬那红彤彤的耳垂,那双滚烫的手却顺着那空荡荡的下衫游走在大腿内侧。
妙寂只觉那肌肤柔嫩细滑,他此刻被痛楚折磨,满头是汗,一个没忍住,就使了些力气在木桃大腿根部留下了浅浅的指印。
木桃却一声不吭,他有些抱歉地轻吻她的颈侧,一只手便笼罩住那羞处,毫无章法地四处撩拨。
木桃呼吸骤乱,有些口干舌燥,微微阖上眼,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那僧人一只手隔着衣衫揉弄她的双乳,带着佛珠的那只手又在花穴外漫无目的地游走。
她不自觉地扭动身子,那僧人却仍旧钳制着她,可他身下那迫切的性器却虎视眈眈地挺立着,好似她再动分毫,它便直直地侵入她的身体,放肆驰骋。
妙寂一双眼紧盯着她饱满的唇,低下头吻在她的唇角,木桃却顺从地侧头递上那双唇,结结实实地印在他的唇上,末了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那唇瓣。
妙寂揉她胸口的力气骤然加重。“唔……”木桃低吟一声,那埋伏在她花穴的手指也狡猾地蹿进了花唇一层,来来回回地暧昧滑动。
他重重地吻她,热烈地仿似要将这些时日迫切的心情化在这个吻中,他这样强势地勾缠着她的舌尖,逼得她挑动着他的舌尖回应,勾缠出一根又一根透明的银丝。
她呜呜咽咽,被吻的喘不过气,那下半身作乱的手指也加快攻势,甚至重重地在那小小的花蒂上捻了一捻。
“唔唔……”木桃双腿无力地蹬了蹬,他分明没有进入她,她却被激得花穴一缩,花液隐秘地流出,不断叫嚣着有多么渴求他。
那僧人却沾了些她的花液,轻轻抽出手指,在她耳侧轻轻吹气,低笑道:“施主,睁眼。”
她听话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修长如玉的手指上暧昧的水渍。那僧人在她眼前轻轻晃动手指,语气隐隐有些轻挑:“这么湿。”
她羞窘不已,转头轻嗔他一眼,那僧人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将食指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轻舔,仿佛要将那滋味好好品尝一遍。
“你!……”木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那一心向佛的冷淡僧人,怎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举动。
她一双眼瞪地如猫儿一般,脸颊红扑扑的,支支吾吾又说不出一句严厉的话。
妙寂见了,心中又痛又爱,抽出手指,又一举送入那已湿润的花穴,一张脸却顺着木桃的脖颈,缠绵地埋入她的胸口。
“啊……”木桃细细叫了一声,那隔着衣物,他的呼吸也那样重,仿佛透过衣物直扑在她赤裸的胸乳上。
那僧人的热度一点点传递过来,木桃只觉得身体也同他一样发热了起来。
妙寂已开始模拟着交合的频率,浅浅抽送手指,那花穴里十分潮湿温暖,却抵不过他指尖惊人的热度,他不断变换着角度抽送,试图快速地打开她的身体。
木桃随着他的动作低低呜咽,弓起身子,整个人逃避似地躲进他的怀里,一下便撞到他胸口的伤处。
木桃刚欲抬头查看,便被那僧人一下吻在眼睛,她下意识地闭眼,那僧人便顺着她的眼深吻住她的唇,手指加快了攻势,一会她便被吻地晕头转向,瘫软在他怀里,手紧巴巴抓住妙寂的手臂。
木桃闭着眼察觉不到那僧人的艰难隐忍,情蛊发作的痛楚十分煎熬,妙寂却按捺着,小心地确认不会伤到她。
她每一次细微的扭动、每次顺从的回吻、信任地贴近,对妙寂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
但妙寂还是克制着地打开她的身体,直到那花液已流得他满手都是,妙寂便单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性器缓缓送入她的身体。
“啊……”她猝然睁眼,瞬间失重的不安和进入的饱涨感让她一时间呻吟出声,她依旧背着对妙寂,双腿却微微打开,被抱着一点点进入。
“啊……太……太深了……”他分明还未怎么动,但她已受不住地低低啜泣起来。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抱怨,看她低着头露出的一节纤细脖颈,妙寂方才强行平息的躁动又卷土重来,他不再给她适应时间,像抱孩子那般一般抱着着她,大力地抽插起来。
“啊啊……妙……妙寂。”木桃高高抬起脖颈,受不住地叫道。
“在。”他一边狠狠侵占这幅柔美的身子,一边温柔地吮吻那光洁的脖颈,一个不小心又状似无意地留下了扎眼的吻痕。
病榻缠绵2(高h)
妙寂只能吻至脖颈,木桃的上衣仍旧完完整整,那僧人像是同她置气一般,偏生不肯褪下她的衣衫,发泄似地轻咬她的后脖。
木桃微微瑟缩,浑然不觉那僧人心中所想,只是乖顺地抓着那僧人的手臂,头渐渐埋了下去,微阖着眼无力地承受猛烈的撞击,软绵绵地呻吟着。
耳边是她带着哭腔的低吟,她埋着头闭着眼不肯看他,大腿却微微敞开,长袍遮掩,将将挡去了交合处那一派诱人春色。
妙寂的疼痛渐渐平息,心中却十分压抑,他看着她上身完整的衣衫,想起她公事公办的坦然态度,想起她对他情蛊发作轻易许下一直陪伴的承诺。
她,只想救他罢了。
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暧昧情事,也不在意他那晦涩的感情。
不应当的,他不应当起了贪欲,动了嗔心。
明明是自己一厢情愿,明明那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此刻却报复似地加重力道,对着那柔嫩的花穴狠狠冲撞。
“啊……妙寂……轻……轻一点……”汹涌的快感铺天盖地,木桃不住讨饶。
妙寂却恍若未闻,变换着角度大力抽插,女上男下的体位向来极深,尤其如今她被他抱在怀里,分毫不让地牢牢掌控着,她没了退路,躲也只能往他怀中挤。
可她又不敢靠他太近,怕碰到他的伤处,一时之间被强制起起伏伏地吞入那粗大的孽根,那过于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想要尖叫。
她有些困难地转头看着妙寂,那僧人抵在她的肩头,貌似十分冷淡地回望她,眼神却一错不错地将她每一点反应映入眼中。
木桃朦胧望去,小声道:“妙寂……求求你了……轻一点……好吗?”她怕他不应,又扭着身子小心地双手回抱住他的脖颈,十分娇憨:“唔……好吗?”
突然被抱住,妙寂不由一怔,心中又酸又涩,看着她潮红的脸、水润的眼,就势将她抱着转了回来正对着他,性器抽出一瞬又重新闯进那柔软的秘处,木桃眼皮一抖,低喘起来,身子微微发抖。
妙寂却像兽一般猛地吻上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唇,将满腔心绪都揉在这炙热激烈的吻中。
木桃想推开他提醒他的伤,又不敢用力,像对待瓷娃娃一般,生怕按在哪儿加重他的痛楚,最后犹豫再叁只乖乖搂着他的脖颈。
他吻得那样凶那样恳切,一只手按捏着她臀部,迫使她承受那孽根的不住鞭挞。木桃被一下一下撞地身子微晃,他也仍牢牢扣着她的头,不放过木桃的一双唇。
在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拥吻中被不断贯穿,唇齿缠绵的汹涌暧昧,情欲交缠的连番刺激,木桃挣扎着呜呜咽咽,那僧人却将她所有哀鸣求饶都堵了下去,淹没在唇齿之间。
她受不住地微微摇头,那僧人却扣住她的脑袋,不断加深这个吻。
木桃眼角晕染开的泪开始摇摇欲坠,暖湿柔软的花穴堵得严严实实,那性器每一次都入到最深,又快速撤出,连绵不断地狠狠贯穿她。这样累积的快感让她恍然觉得自己死过去一般,心中又害怕又委屈。
她再也不能忍耐,赌气地咬了咬妙寂的唇,用力别过脸,躲开那追随而来的唇,埋在妙寂肩头哭叫出声。
“啊……呜……你……太过分了……”她抽抽噎噎,语气十分委屈,眼泪糊在那僧人肩头,妙寂便慌了神,停了攻势,想要去查看她的脸色。
木桃却紧紧搂住他,像鸵鸟一般不肯抬头让他看。
妙寂忍耐着下身澎湃的欲望,低低开口:“弄疼你了吗?”
木桃不答仍埋首低低抽泣,一双耳朵泛着粉,妙寂心乱如麻,又十分不知所措,只好抓过她一只手,温柔地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沙哑道:“对不住,是贫僧冒犯了。”
妙寂竟是直接从那花穴里强行抽出了那仍不得释放的性器,抬手将她抱离身侧,将她放在床侧,用被褥裹了起来。
木桃还哭着,被抱开放置一旁时都懵了,那僧人脸上仍带着情潮,一双眼却温柔歉疚地看着她,他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吹灭了那床边的烛火,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哄道:“施主休息罢,贫僧去外头睡。”
他转头的一瞬间,木桃分明看到他仍微微皱着眉,那僧人身上还到处是伤,情蛊又发作,竟然想起身离开这个房间。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心虚,气他是个呆子,竟如此不顾惜自己身体。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娇气了,其实……也是可以忍一忍的。
那孽根撤出了,她下身却不断收缩着,又十分空虚渴求。
妙寂艰难地扶着床头,欲起身离开。
“你!你别走!”木桃却一把拉过他的手,将那僧人按在身下,自己又急急对着那孽根坐了上去,好似这样缠住了,那僧人就走不掉了。
“啊……”入得太急,木桃惊叫出声,又强行咽下那羞人的呻吟,她没什么底气地轻瞪他一眼:“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缓缓动了一下,惹的妙寂一阵低喘,那僧人安静地望着她,脸仍带着薄红,眼神却十分清醒包容。
“我只是……想叫你温柔一点……像这样……”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说罢她又示范似地浅浅摆了摆腰,那性器在她体内微微动了动,那僧人脸色霎时又变了,他闭了闭眼,还未开口,木桃见他变了脸色又慌忙补充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但我有些……有些怕……怕身子被弄坏了。就温柔一点点,好吗?妙寂……我不是要你走……”
妙寂缓缓睁开眼,木桃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小幅度地摆着腰,非但没有缓解他体内的欲火,这一番话反倒是火上浇油了起来。
“若……若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忍着的……你别走了……好不好……”她语气轻柔,慢慢地吻在他唇角。
妙寂摇摇头:“没有不愿,是贫僧的错。”是他起了嗔心,是他强占她,现在却因着伤骗得她来哄着他。
妙寂啊妙寂,怎可如此下作。他心中挣扎,也就蜻蜓点水地吻在她唇角,那一晃而过的吻轻得仿似根本不存在。
妙寂的伤一番折腾下早已裂开,他不言不语,只是安抚似地摸摸木桃的腰,任由她不轻不重地慢慢动作。
即便被她吊着不上不下,妙寂也隐忍不发,克制自己。
木桃渐渐便没什么力气,她坐在妙寂身上,不敢大力动作,却又始终把握不住那一点,花穴只是充盈却仍旧有些难以言喻的空虚,好似嫌这样的动作不够激烈不够炙热。
木桃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方才求那僧人轻一点,他也任由她轻一点了,如今,她自己被吊得不上不下,那僧人的欲望也丝毫没有减退。
自作孽不可活,她咬咬牙高高抬臀,闭着眼重重落下。
“啊……妙寂……”那样柔媚的哭叫一下就从她齿间泄了出来,烛火已灭,她闭着眼瞧不见身下人骤然加深的沉沉眼神。
太……太深了。木桃颤抖不已,那僧人却又拉过她的手,一寸寸舔舐她的手心,舌尖滚烫,仿佛宠物被逗弄后在主人面前急于卖乖。
她如今弓着身子,撑在他身体两侧,只感觉到那僧人压抑的目光,好似鼓励她做得好。
她便豁出去了,颤抖着继续起起伏伏,“啊……妙寂……我……”她带着哭腔的呼唤不断在考验他的心性。
那个人如此青涩且不得章法地吞吐着他的孽根,又是那样不受控的磨人力道。妙寂忍了忍,到底没能忍住,将刚刚应允完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伸手握住那软绵的臀肉,用力一按。
“啊……”妙寂甚至比木桃更熟悉她那副青涩的身子,直直地撞击她最承受不住的那一点。
激烈的快感又卷土重来,被接手过后的情欲迅速得到了安抚。
木桃放弃似地呻吟起来,自己徒劳无功地折腾半天以后,她甚至有些窃喜,不用再勉强撑起身子去纳入那粗大的孽根,随着他的动作沉沦颤栗。
黑暗之中,唯闻两人的喘息呻吟,那捏着她的手也热烫极了,一下一下按着她极深地抽插。
木桃弓起身子摇摇欲坠的模样,却还惦记着他的伤,不敢倒在那僧人怀里。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些距离,她凑地那样近,离那张薄唇是一个将吻未吻的距离,妙寂沉沉呼吸,盯着那双唇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立刻换的身上人不稳地轻吟。
她仍未没有吻下来,灼热的呼吸却扑在他唇上。那僧人看着她也不动作,听她清脆的嗓音逐渐变得喑哑,颤抖着叫他的法名。
失控了,早就失控了。
妙寂一把按下她,吻上那张不断引诱的唇。木桃毫无防备便倒在他身上,着急地想立刻起身,那僧人却制住她,不紧不慢地吻着她。
“唔……唔唔……”她那样着急,眼睛里湿意浓重。妙寂低笑了起来,牵扯着伤口,疼痛蔓延,他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哄道:“别担心,无事。”
像是要印证自己安然无恙般,他撑起身子忍着胸口的刺痛,开始强势地侵占那湿热的秘处。
“施主……施主……”他凑到她耳边低声唤道,又如愿地吻到她的耳垂,爱怜地吮吸。
木桃无力地蹬腿,又强行止住不再动作,她始终挂心他的伤势,生怕一点点动作都伤到她。
她摇着头咬住唇瓣,手指紧紧攥住被褥,用力到指尖发白。
妙寂胸口腹部的伤口都隐隐被拉扯开来,纱布正渐渐浸染血迹。
他暗自庆幸那人此刻见不着他的伤处,带着疼狠狠地肏弄那人的身子。
他很喜欢,很喜欢贴近她缠住她。可今日夜除了在最开始时碰了碰她的胸乳,到此刻仍固执地不肯动她的衣裳。
他分明很想噬咬那饱满的酥胸,想要拉扯那脆弱的红缨,想要留下恶劣的吻痕。
但他都一一忍了下来。
从她坦然地脱下里裤之时,妙寂就敏锐地察觉到,她今日一开始便没有想要肌肤相贴,只想草草了事缓解他的痛楚。
那个人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他一看便懂了。
是一种无声地提醒,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是一种惩戒,对妙寂的惩戒,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接下了,甚至自我加重刑罚。
情欲挣扎(高h一更)
那样深入骨髓、仿佛要融为一体的肏弄,让木桃叫得那样可怜兮兮,她承受不住,思绪都被那僧人蛮横地侵占撞散。
她揉皱了那床被褥,想要借此转移承受的苦楚,手却渐渐没有力气,无力地松开又没什么力度蜷起。
“妙……妙寂……太……太深了……”她抬起眼望向他,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如此甜腻,全是被情事浸透的娇嗲。
妙寂吻上她的脖颈,舌尖勾勒描绘出已留下的淡色吻痕,很是轻柔。
下身却用着截然不同的力度强势地侵犯那已被肏弄的水光泛滥的花穴。
“啊……啊……太……太满了……”木桃的眼泪扑簌簌地直掉,她的眼角发红,脸颊也是微醺,像一株含了夜露的羞怯桃花。看向妙寂的眼神含嗔带怨,不着脂粉的脸却透露出那样青涩撩人的风情。
房间如此昏暗,妙寂却一瞬不瞬地将这个人的神态藏入眼眸。
这个人,这样的姿态。妙寂放缓攻势,仍是缠绵地舔舐她的脖侧,一派温柔缱绻。看她稍作平复,眉眼因这来之不易的温柔放松下来,不断起伏的胸脯稍稍减弱,粘湿的眼睫微微阖起,有些许陶醉地轻舔唇瓣,甚至稍抬起下巴乖乖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妙寂全部看在眼里,缓缓抽出那带着水光的性器,在穴口逗弄似地磨蹭几下,听那人有些急促地喘息,双眼睁开迷迷糊糊地看他,眼神里有十分不解,又暗含催促。
他便就顺从地撞了进去,不紧不慢地辗磨那柔嫩的穴肉。木桃的花穴很紧很热,每次占有这幅身子的时候,总是被那销魂滋味逼得满头大汗。
白天里,每次见她小心温柔地给他喂药喂饭,他尚且能平和地以礼相待。傍晚,她每次莽莽撞撞,不知轻重地替他擦身换药撩拨他时,他也能压抑自己拼命忍耐。
可夜里,当他闭上眼时,全是那人干净的眉眼,饱满的红唇。
她低下头为他擦身时无意露出的纤细脖颈、宽大袖子里白皙的手腕、隔着帕子按在他性器上的柔软指尖、以及那双总是专注望他的多情桃花眼,无休止地缠绕着他,将他裹得透不过气,让他在欲望中不断煎熬,不得挣脱。
现在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又大张双腿躺在他身下,一幅柔顺暧昧的情态,随着他的动作颤抖喘息,发出好听的羞人声音。
她仍被这温柔假象欺骗着,小动物似地呜咽低吟着,蓦地,那僧人稍稍退开,抬起她一只腿,弯折至她胸前,见她微睁双眼,低低解释道:“稍微碰到伤处了。”
木桃一听便急了,主动抱起自己那只腿,甚至不需那僧人开口,也轻抬起另一只腿,微微弯曲,双手抱住两只腿,门户大开。她丝毫没有觉得被骗了,也未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姿态有多么大胆放浪。
“这样,可以吗?”她毫不知情地问道,眼神里满满都是关切,偏生乖顺地抱着那白皙的双腿,两颊生晕,即使在这浓重的夜色里,那光裸的双腿蜷曲在那扣的严严实实的青袍上仍旧十分扎眼。
妙寂不答,又贴上那纤细的脖颈,闻着她干净的气息,那滚烫的孽根在花唇外轻轻磨蹭,木桃便又被哄的晕头转向,小声地呜咽起来。
毫无防备,那僧人猛地用力撞进那花穴,那柔顺的花穴立刻绞紧了。
“啊……!”木桃倏地睁开眼,还未控诉他的凶狠力道,就被大开大合地疯狂肏弄起来,那本来温柔的唇舌,重重地吮咬在原有的吻痕上,恶意地加重那欢爱的痕迹。
“啊啊啊……!妙寂……!”木桃狼狈地哭叫着,眼前霎时模糊了。脖颈间密密麻麻的刺痛传来,让她浑身像炸毛一般颤抖起来,下身暴烈疯狂地抽插将她不断送上情欲巅峰。
她不住摇头,唇被自己咬得快破了,却还无力地抱着自己的双腿,生怕妨碍到那僧人的伤口。
她圆润的脚趾蜷缩起来,脚背崩地紧紧的,大腿哆哆嗦嗦,花穴被狠命撞击的汁液四溅,顺着交合处流在那被褥上,一派淫靡。
“不要了……妙寂……!太……太快了……!啊……”她无助地哭着求饶,娇媚的呻吟那样催情,又还乖乖抱着双腿任他动作。
妙寂看得心头直跳,不住喘息,猛地吻上她唇,将孽根大力捣进最深处。
他用力地搅乱那湿热的口腔,不断攻城掠地,木桃无力招架,他才稍稍放开,牵扯出那暧昧银丝,又轻轻舔尽,如愿地听到那带着哭腔的求饶。
“妙……妙寂……!不要了……!”
“施主,不舒服吗?”他好似关切地询问,嗓音仍旧是清冷动听的,却莫名带着些低哑,显的十分情色。
他一边问道,一边按着她的双腿,逼她将腿压得更低,更深更重地捅了进去。
“呜呜……妙寂……!”她只是哭着摇头,不答,腿间飞速插插的孽根毫无消停的迹象,她却觉得好似有什么失控似地,奇怪的感觉不断蔓延让她无所适从。
她扭动身子开始拼命挣扎,妙寂却牢牢止住她,轻轻道:“施主别动,贫僧的伤好似裂开了。”
那花穴正紧紧吮吸着那粗大的孽根,妙寂每次抽出,都被贪婪地纠缠住。他强势地抽出又狠狠撞进那花穴最深处,仍是半点不肯放过她。
木桃开始抽抽噎噎,哭得一张脸都花了,那奇怪的感觉逼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拼命想逃,她却又牢牢记住不能乱动,怕给那病弱的僧人雪上加霜。
“妙寂……好奇怪……不……不要了……”她崩溃地哭叫着,牢牢抱住腿又无力地蹬了两下,妙寂却按着她愈发加快了动作,两人交合的声音啪啪作响,囊袋不断拍打在那雪白的臀上,更加刺激着不堪承受的木桃。
“啊啊啊……!不……!”在又一次深重地撞击中,木桃痉挛着泄了身,花穴更是死命绞紧了那硬挺的孽根,阴精浇在那性器上,妙寂青筋直跳,拉开木桃的手,将她的腿架在肩上,掐着她的腰,一下下地大力抽送。
木桃脱力地放下手,叫也叫不出来了,浑身软绵绵的,刚被送上高潮的身体敏感至极,此刻又被激烈抽插着,快感逼得她要疯了,她却哭都哭不出声了,整个人像被淋透的伶仃花朵,颓在一旁,只能任人宰割。
下身火辣辣的,又麻又痒又舒服,木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每次被那僧人顶弄都像是一场漫长的试炼,她每次都想迅速体面地结束,每次却都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她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下意识伸手想抱住他的腰,刚要触上那温热的皮肤,又猛地想起不能乱碰,便慢慢放下手。
妙寂却察觉到了,附在她耳边沙哑道:“抱住贫僧。”
耳边的呼吸灼热滚烫,那僧人的嗓音低哑暧昧,她一时迷乱,就伸手抱住了那劲瘦的腰。
下一瞬,那僧人愈发用力地顶进那熟透的花穴,疼痛与快感迸发。
这一场欢爱妙寂折腾了她许久,久到她不知高潮了几次,敏感得那人浅浅抽插她都哆嗦不已,那僧人才吻着她的唇,泄在她身体里。
木桃失神地颤抖,那僧人轻轻退出,那吞不下的白浊顺着腿根流了下来,黏黏糊糊。
她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却还腿软着站起来,瓮声瓮气道:“我去打水。”
妙寂想拦住她,那人却固执地一把拍开他的手,穿上裤子走了出去。
情事过后的甜蜜一下子荡然无存,妙寂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却难受极了。
他想抱着她睡,也是十分奢望。
不想,烛火却突然点亮,木桃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端着水,拿着新的纱布,愁眉苦脸地看着他道:“还是碰到伤口了。”
雪白的纱布早已浸成干涸的红色,她又抬手去拆开纱布,很是担忧地看了看伤口,半晌抖着手浸湿帕子,轻轻为他擦拭,妙寂直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怎……怎么了?”木桃被吓了一跳,“力度太重了?”
妙寂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山雨欲来的复杂:“施主,你……”
“怎么了?”她嗓音还哑哑的,温柔地问他。
僵持半晌,妙寂轻轻松开:“施主,你该先清理自己的身子。”
被放开后,木桃又慢慢地继续手头的动作,她不在意地开口:“没事,我等会再去,你的伤要紧。”
又细细擦拭了两遍,缓慢地为他上了药,又辗转换了床单被褥。
一番折腾下来,她才摸摸妙寂的额头,如释重负道:“好了,你睡罢,我去沐浴。”
妙寂看着她吹熄灯,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果真是由爱故生痴,可是这个人,叫他如何不痴呢。
木桃累极,换完药厨房里的热水刚刚烧好,她晃晃悠悠地提了水进房,兑了些藏红花泡水喝,便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等水都凉了,她才蓦地惊醒,随意地擦干,倒在床上裹进被子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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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木桃睡来已过巳时,她猛地起身,想起还没给妙寂熬药,却觉得自己腰快要断了,一身疲惫。
她叹了叹气,这身子骨多少有些娇气。她随意地挽了发,迅速洗漱完,熬了粥煎好药,十分抱歉地进了房给妙寂送饭。
其实妙寂早已可以勉强走动,只是木桃固执地不让,说他需要躺着静养。
妙寂拗不过她,只得作罢。现下看她进来,细细观察了她的走路姿态,问道:“施主好些了吗?何不再多睡会?昨夜……是贫僧莽撞了。”
木桃刚放下托盘,一听脸色微红,故作镇定地摆摆手:“我好着呢,没事没事,你快吃饭吧。”
那僧人便低头慢条斯理地吃起粥来,木桃坐在那板凳上等他,看他那一双丹凤眼如此冷清漂亮,鼻梁挺秀,心道真是一副好皮相。
妙寂喝完粥便端起那药一饮而尽,木桃又习惯性地给他塞了块蜜饯,才缓缓退出房间。
她十分困倦,随意吃了些粥便又躺了回去,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才稍微觉得好些了。
一连几日,两人平静度过,妙寂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木桃为他缝制的两套僧袍也都快要收尾了。
这厢两人安稳度日,宫里却有人心神不宁,日夜担惊受怕。
“如何了?还没寻到人?”元得喜看着手下的探子,焦急地问。
“回禀大人,并无,再往前就到苏州宋大人的地盘了,小人只派了几个探子去镇上打探消息,暂时还无妙寂大师的消息。”
元得喜愁死了,当时一时恼恨便派了人去劫小木子,没成想人没劫来,派去的人和御前侍卫同归于尽,两人下落不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那可是太后和皇上最看重的高僧,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查到自己头上,也得人头落地。
可再往前便是那飞扬跋扈的宋大人的地盘了,他派去打探的人根本施展不开,只能日日盼着听到那和尚回寺的消息。
只要那和尚平安回去了,此事就此揭过,手下人已死,谁也不知道是他害的人,对方也不会有心思同他纠缠。
只是可惜了小木子,他还是没抢到手。
罢了罢了,命要紧,长得好的小太监宫里每年都有新的进来,他再挑一个便罢。
元得喜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了手下人,这几日他忙着奉承那新晋的苗婕妤。
早些日子,他还颇看不起那小小贵人,只想着贵妃盛宠不衰,无人撼动她的地位,可贵妃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这么多年他也没能巴结上。
眼瞅着这苗贵人进宫不久,便从七品贵人升成庶叁品的婕妤,可见心机手段了得,他当时对她多番敷衍,如今便下了大功夫使劲示好。
苗婕妤倒是对他的示好从善如流,接下了赏了个笑脸,元得喜得了回应,便更为卖力。
贵妃养病期间,皇上便日日召幸苗婕妤,苗漪的花样奇多,每每都能将那威严的天子迷得纵情声色。
这日,皇帝下了朝,得了苏禄进贡的孔雀尾缠花缎,想着那颜色十分衬她,便摆驾承德殿,谁料却扑了个空。
皇帝命人将那贡品放下,询问苗漪去了何处,绿衣恭敬地上前回道:“秉皇上,婕妤去了文渊阁阅书。”
皇帝点头,吩咐安得庆:“去文渊阁。”
转头便挑挑眉,她还会看书?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样。
文渊阁落于北面,青砖碧瓦,沉静古雅。阁内遍布藏书,书架错落有致,楼梯上下蜿蜒不尽。
苗漪今日着一身月白花笼裙,命绿衣梳了个倾髻,别一只碧玉点翠珠钗,簪一朵胭红芍药,耳上坠着一对菱花珊瑚坠子,照旧描着海棠花钿,很是清丽。
她躲在那暗阁深处,斜斜靠着书架,读着描写民间奇能异事的《叶净能诗》,她读得津津有味,一边算着时辰守株待兔。
这段时间那贵妃病着,正在诊治,她便趁机多加撩拨,将那皇帝的胃口吊足了。
不过她派去盯着贵妃的亲信回禀,贵妃的身子其实有所好转,却对外推说并无好转,想来是不愿面对皇帝。
她之前猜测贵妃中了她给皇帝错下的朱砂蛊,月圆之夜是那郑太医为她解蛊,可亲信却回道,两人始终隔着距离,并无亲密行径。
这亲信是芩苓安插在宫中的人手,绝对忠心,禀报的消息也不会有错。
苗漪十分奇怪,贵妃到底中没中蛊?难不成是那太医医术了得,用药解了蛊?
可芩苓的蛊天下无双,她不信有人能解,那么定是贵妃并未中蛊,没中蛊,那她的朱砂蛊到底下在谁人身上了。
还有那日她见贵妃寂寥的神态,分明对郑太医有情,两人日夜相对,居然仍以礼相待、无半分逾矩。
真是不解,柔姬不是说男人都是重色重欲,若爱慕一个女子,便一定会渴求她的身子。还是说那郑太医不爱贵妃?可她瞧着也不是这么回事啊。
苗漪不懂,两情相悦太复杂了,罢了,她还是专心报仇罢。
她看着书等那皇帝前来。果不其然没等多久,那皇帝便进了文渊阁,一层层地寻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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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漪书看至一半,那皇帝便寻见她,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于怀内问道:“爱妃在看什么?”
“臣妾不过看些胡诌的话本子罢了。”苗漪抬起书在皇帝面前晃了晃,便回身搂住皇帝,毫不拘束地大胆送上一吻,或舔或勾,撬开那抿住的唇瓣,逗弄着那皇帝的舌尖追寻而来,直至两人吻至气喘吁吁,那皇帝眸色加深,搂住她腰肢的手带着欲念摩挲,她才轻轻推开皇帝,娇媚笑道:“陛下,此处可是圣贤之地,不可白日宣淫。”
说罢便有点书的宫人撞见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皇帝微颔首,转头看苗漪,苗漪却一副你瞧,这还有人呢。
“陛下也来此处读书?”她明知故问,退到另一边,却是翻了一本藏于此处的春宫图——还是苗漪从皇帝殿内带出的,那日她陪他批阅奏折,却无意看到那奏折下藏的春宫,书卷翻至中页,显然看书之人读到一半。
现下她状似不经意地打开,又佯作吃惊地合上,轻呼道:“呀,这可瞧不得。这阁内怎会有此等淫书。”
眼神却是往那天子身上瞟去,上上下下地扫视。
皇帝走了过来,翻来那书,看了两眼,别过头轻咳一声:“想是哪个宫人偷看,忘至此处了罢。”
“噢是吗?”苗漪苦恼地支着下巴,凑在皇帝耳边悄声道:“可是臣妾好似在陛下的桌上看到过这本书。”
苗漪吐气如兰,见那威严的天子少见的红了脸,不由笑出声来,玉指轻抬,勾起那皇帝下巴,眸光闪烁:“陛下,是臣妾没喂饱你吗?还要偷看淫书?”
她盯着那抿紧的唇,仰头轻舔了一下,又抚了抚那凸起的喉结,逼问道:“陛下看那淫书之时可有自渎?又是想着谁自渎?难不成是臣妾?”
话音刚落,那皇帝便一把堵住她的唇,热烈地缠吻上来,双手熟练地解着她的衣带,苗漪佯装要躲,却被皇帝抓着手腕按于头顶,刺啦一声,那薄如蝉翼的花笼裙便轻飘飘地坠地。
“陛下,怎可撕了臣妾的衣裙。”苗漪霎时赤身裸体,毫无遮掩,她恼怒地转头躲开他的吻,娇滴滴地埋怨道。
皇帝却将她按在书架上,恶狠狠地咬住那丰盈的玉乳,一手直奔主题探入那光裸的腿间,带有技巧地揉弄那藏于其间的小小花蒂。
“啊……陛下……不要……怎可如此白日宣淫?”她喘息着,媚眼如丝,口不对心地说道。
“衣裙,朕会赔你千件万件。”那年轻的天子从她丰满的绵软中抬起头来,满眼情欲地看着她回道:“朕白日宣淫又如何?还不是你勾的。”
花穴水流潺潺,不断被揉捏的刺激逼得苗漪双腿颤颤,皇帝趁势便探入一根手指,沿着内壁细细抚摸,再浅浅抽动。
“慢点……陛下……”苗漪随着他的动作摆腰迎合,双腿夹紧他的手,那光滑细腻的皮肉贴着那修长的手,叫皇帝更是心痒难耐。
“陛下……阿漪这边也要……”她抬起傲人的胸乳,示意皇帝亲吻她的右乳。那天子便一口咬上右乳,舌尖大力逗弄那挺立的乳尖,左手细细捻弄左边的红缨,右手却并入两指在花穴里加快速抽插。
“啊……陛下……好舒服……”苗漪仰着头,满脸都是情欲中的陶醉与沉迷,她的呻吟一向坦荡直白,因此尤为放荡勾人。
“张开腿。”皇帝松开那满是水光的胸乳,气息不稳地命令道。
苗漪却更为用力地夹紧了他的手,挑衅道:“偏不,阿漪喜欢陛下的伺候。”
年轻的天子向来位高权重,极少被人挑衅,尤其是在情事欢爱上。
苗漪明明全身赤裸,被牢牢压制,她却十分放肆,好似将他看透,占据主导地拿捏住他。
事实上,他对苗漪也确实十分纵容,他无条件地退让。
他不勉强,也就更加快速地抽动手指,一手发泄似地揉捏她的酥胸,一双眼火热地瞧着她。
苗漪看他情动万分又动弹不得的模样,称心地笑了,蛊惑道:“陛下……求我……阿漪便应了你。”
这话胆大包天,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仅仅是红了脸,低声道:“朕……求你,阿漪,朕想要你。”
“陛下的名字是什么?”苗漪却坏心眼地问道:“哎呀,是臣妾错了,臣妾怎敢冒犯陛下的名讳。”
“叫朕鹤渊,阿漪,朕要你。”皇帝却是毫不计较,直白地望她,眼神赤裸。
苗漪终于满意,张开腿,唤道:“鹤渊……鹤渊……进来……”
那龙袍下蠢蠢欲动的性器便猛地撞了进去,贴合的瞬间,两人都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喟叹。
“啊……鹤渊……重一点……”放肆的呻吟响起,苗漪靠着古朴的书架,被皇帝急切地肏弄,那交合声如此鲜明,皇帝像是头觊觎猎物的饿狼,逮住机会就要将她拆吃入腹,飞速地撞击很快便带来汹涌的情潮。
她的双腿开始发软,勾着皇帝的脖颈暧昧道:“鹤渊……阿漪没力气了……”
皇帝一把抱起她,将她的腿架在自己腰腹上,靠着书架,使着蛮力狠狠操干起来。
“啊……啊……那里……重一点……”苗漪不断媚叫着,紧紧搂住天子,浑圆的胸乳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随着那凶猛地肏弄在那尊贵的龙袍上一抖一抖。
帝王象征,天家威严,此刻也不过匍匐在她脚下。
如此荒淫的场景下,她凌驾于这件象征着权力的龙袍上,苗漪一边娇喘着承受猛烈的侵占,一边故意抓紧那袍子,使劲揉皱了。
皇帝却沉浸于她花穴的柔软紧致,每一次肏弄都带着十足的快意。
他很喜欢苗漪,每次和她在一起都能卸下防备,忘掉所有的烦恼——包括那个始终不爱他的人。
被人撞见(一更高h慎买!贵人×皇帝h,结尾少
那环于他腰间的玉腿随他的动作受不住地往下掉,他捏着那纤细的腰肢,不断地抽出插入,那摆满圣贤书的书架嘎吱作响,苗漪毫不顾忌的呻吟听得人面红耳赤。
“鹤渊……啊……是阿漪的身子舒服……还是……还是鹤渊自渎时舒服?”她被肏弄得满脸潮红,发髻散乱,那步摇摇摇欲坠,芍药撞散了落在发间,她喘息个不停,却还断断续续地抛出要命的疑问。
皇帝不答,只是抽出那粗壮的性器一举肏进那湿软的深处,苗漪又被撞地一抖,却故意换了称呼问道:“啊……陛下……怎么不回答臣妾?陛下……是看着哪一页自渎?”
“你想知道?”皇帝便轻松将她双腿放下,粗暴地将她背身按于书架上,从身后猛地撞了进去。
“啊……陛下……”猝不及防被后入,苗漪的双乳贴在那冰冷的书轴上,挤入身体的性器顶得那样深,仿佛要将她钉死在这书架上。
他这样生猛粗鲁地肏弄她,嫩白的臀肉被迫高高翘起,性器于其间淫靡地抽插,带出她情潮泛滥的花液。
苗漪身形窈窕纤细,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勉强站立着,腰被那火热的性器撞得摇摇摆摆,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
“朕就是看着这一页,想着这样肏弄你自渎的。”皇帝语调饱含欲望,一口咬上她细嫩的香肩。
“啊……鹤渊……鹤渊……”那微微的刺痛和情色的话语混杂在一起,苗漪立刻被那话刺激地缠紧了那硕大性器,颤抖着泄了身。
“阿漪怎泄得如此之快?阿漪不是说要喂饱朕吗?”皇帝看着她颤抖着身子,敏感地不住瑟缩,更加用力地捣进深处。
“鹤渊……好胀……太深了……阿漪要被肏坏了……”她娇滴滴地喘道,一双手无力地扶着书架,激烈的情爱叫她容色更为惑人,一双眼潋滟波光,春情晃荡。
皇帝霸道地冲撞着那贪婪的花穴,凑过去将她转过来,交换了个绵长炙热的吻。
“唔……唔……”唇舌交缠,苗漪从来不肯示弱,你进我退地不断挑逗,惹得那年轻天子呼吸急促,才放缓节奏温柔舔吻。
“陛下……阿漪爱慕陛下……肏哭阿漪罢……”刚被松开红唇的苗漪,一边回身看他道,一边主动压下身子,翘起那泛红的臀肉,更加方便那皇帝狠命抽插。
皇帝立刻眼红了,性器在她体内涨得巨大,他狠狠掐住那勾人的腰,连根抽出又粗鲁地顶入,大开大合地猛肏起来。
苗漪果然被这强势的侵犯弄哭了,她身子敏感至极,那皇帝又毫不留情地大力鞭挞她那嫩处,她眼中含泪,鼻音浓重地发出破碎呻吟。
“啊……鹤渊……鹤渊……”从小到大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甚少被唤名字,他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而如今这个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女子却爱慕又缠绵地唤着他的名,叫他情动不已。
他一下一下地撞进那缠人的花穴,在苗漪哭叫出声时,凶狠地顶入最深处,泄出了那浓烈的阳精。
“陛下……阿漪好累……”她慵懒地回身抱住皇帝,无力地讨个抱。
皇帝却故意道:“可是朕还没有满足。”苗漪一听便扬起唇,媚态惊人:“阿漪自是会喂饱陛下。”
她微微揪住那龙袍:“可阿漪站不住了,陛下抱阿漪躺下罢。”
皇帝便微微松开她,利落地脱下身上的龙袍铺于地面,将她轻松打横抱起,置于龙袍之上。
那明灿的黄色衬着她一身粉白的肌肤十分惹眼,她腿间还有那盛不下的阳精混着花液潺潺落下,粘湿了那名贵的衣料,弄得一塌糊涂。
皇帝却只看着她妖艳的情态,大力掰开她泛粉的大腿,顺畅地肏了进去。
“啊……鹤渊……”那性器一顶入,她便攀缠上皇帝腰腹,轻轻磨蹭。
皇帝低头吻上那酥胸,不断噬咬,挑着眉看苗漪娇喘呻吟的动人姿态。
这厢他们动静闹得太大,这阁内都是珍贵书册,容不得半点闪失,很快便有宫人上前查探情况。
那宫人刚一推门,便瞧见那新晋的婕妤不着寸缕躺在那尊贵的龙袍上,一双纤长笔直的美腿缠在那威严的天子身上,脚趾上涂着殷红的蔻丹,不住在那宽阔的脊背上下摩挲,皇帝压着那娇媚的婕妤,用可怖的性器粗暴地肏弄着,力道之大,每次都能听见那肉体交媾的拍打声,从他那儿望去,婕妤的臀肉被拍打的一晃一晃,像那饱满欲滴的嫩桃,可口多汁。
“啊……陛下……有人……”苗漪早就发觉有人徘徊于门前,她因那窥探的目光更加兴奋,花穴紧紧吸附住那不断闯进抽出的性器。
“阿漪喜欢被人看?朕就叫他看个够。”皇帝早就发觉了,上次御花园之时,她也因有人撞见而更为敏感兴奋,身子更是一撞便出水,软的不像话。
“讨厌……陛下……捉弄人……”她不依地嗔道,一张脸羞红了转过去,像是将自己藏尽皇帝胸膛,不叫人看到这淫靡情事。
皇帝到底怜惜她,冷声道:“还没看够?仔细你的眼睛。退下。”
那宫人被吓得腿软地跪下,慌忙告退。
“鹤渊……啊……鹤渊……”人一走,她便放肆地叫了出来,声音满是情欲中的沉醉满足,皇帝仍亢奋地加大力度顶撞她,同她尽情厮混了许久,才在那销魂处泄了身。
那龙袍已乱糟糟的没法看,苗漪的衣裙又早已被撕碎,身上青青紫紫全是皇帝留下的痕迹,她娇气地埋怨道:“陛下,臣妾这要怎么见人啊。”
“朕命安得庆备了你的衣裳来,在这等朕。”皇帝倒是一脸餍足地吻了吻她脸颊,哄道。
他随意批了件里衣,就迈出文渊阁,沿途的宫人见了全都低着头跪下,不敢多看。
“安得庆,衣裙拿来,再去给朕拿身衣袍。”他朗声吩咐道,安得庆立马呈了衣裙,正要命宫人服侍。
“不必了,朕来。”皇帝却是亲手接了那衣裙,转身回了暗阁。
安得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仍是不显,赶忙命人去拿皇帝衣袍,
这些日子,他服侍在皇帝身侧,做多了这样的事,便知这位婕妤到底有多盛宠,御花园、华清池、乾清宫,如今甚至是这文渊阁都有两人欢爱的痕迹,皇上可从未如此放纵过。
他心下嘀咕,这位主子果真不得了,假以时日,必然连那贵妃也不放在眼里。
苗漪仍枕在龙袍上,懒懒散散等皇帝回来,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皇帝便捧着一套缠花柳枝月华裙进来了,她娇滴滴地抬手,皇帝便将她搂抱在怀里,笨拙地为她更衣。
文渊阁全是典藏书册,没法叫水,他不太熟练地为苗漪穿上那衣裳,又看着她散乱的发髻,颇有些手足无措。
苗漪一笑,又轻轻献上一吻:“陛下,臣妾也不会梳这发髻,等陛下的衣裳到了,还是先抱臣妾回宫罢。”
皇帝点头,松了口气,等安得庆服侍完他更衣,便亲手抱起苗漪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文渊阁。
文渊阁那么大动静,不日就传遍了后宫。
贵妃向来是不问后宫事,可她身边的芙月得了消息却愤懑不平,朝她抱怨道:“娘娘,奴婢就说那个苗婕妤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竟同皇上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芙月,不得胡言,陛下的私事岂是你我能议论的?”贵妃倒是不甚在意,转而问道:“郑太医今日怎么还未来,本宫头痛得紧。”
芙月看贵妃微微皱眉,确是头痛不已的样子,回禀道:“奴婢这就去催。”
“去罢。”贵妃心里装着那人,只盼快快见到他,同他静静待着也十分甜蜜。
朦胧花灯
日子过得飞快,妙寂的伤终于痊愈了,虽然仍旧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木桃把制成的僧袍递给妙寂时,那僧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僧袍都毁了,我便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做的。”木桃抬抬手,示意妙寂接过。
妙寂看着那针脚细密、显然极其用心的纯白僧袍,想起她手上那淡淡的伤痕。
她伤未愈时,定然就在缝制衣袍了。
妙寂缓缓接过,看那张纯然的笑脸,郑重地行礼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大师与我可是生死之交,这种小事,不必在意。”木桃连忙道,“你先换衣裳,我去忙”。
那人走了,妙寂站在原地轻抚那僧袍,面上一派缱绻。
“木桃!”老胡大喊一声,走了进来。
“哎,来了!”木桃陪妙寂养伤,便也闷在这宅子里许久,只有老胡时常来串门说说新鲜事,替她解闷。
“今晚镇上花灯节开始了,没瞧见过吧?不如今晚你和大师去瞧瞧。”老胡进了门,拎了些时兴瓜果。
木桃一边接过,一边有些为难地开口:“今晚吗?我倒是想去,就是不知道大师愿不愿意同去。老胡你怎么不去啊?”
“嗨,年年都办,我都看腻了,但你们外乡人指定没见过,热闹得很,花灯漂亮极了。”老胡自顾自倒了杯水,描绘地那叫一个生动。
木桃一听更想去了,她出宫以后还没凑过热闹,妙寂正好换好僧袍出来,见两人正说着话,同老胡行了一礼,客气道:“胡施主。”
“大师,不必多礼。”老胡一下站起来回了一礼,“我正和木桃说着呢,晚上的花灯节可热闹了,大师不如同去?”
妙寂看木桃亮晶晶的眼眸,满含期待,颔首应道:“那就同去罢。”
木桃闻言便笑了起来,忙端了瓜果进厨房:“我去准备做菜,你们聊。”
妙寂看她轻快的步子,心情仿佛也跟着她的步伐轻快起来。
“大师,身体已好,那过几日便要启程回寺了?”老胡与他同坐,闲聊道。
“是,过两日便启程。”
“也好,镇上倒是有马车,老胡我到时便为你们挑一个来。只是这车夫不好找,镇上的村民们都鲜少出村,此去路途遥远,怕是无人行承。”老胡倒是热心,同他细细分辩。
“贫僧会骑马,驾车并无问题。”
“那便好。”老胡看着面前这冷淡的僧人,只觉果然是佛门子弟,委实不食人间烟火,他还是更乐意同木桃说说话。
不多时,木桃便端了饭菜出来,邀老胡同吃,一面问道:“许久不见神医,他何时归来?”
“青岭啊,他行踪不定,也不知何时归来,怎么你有事寻他?”老胡边吃菜边答道。
“倒也没有,只是看他许久未来,记得他说出去两天,日子久了,有些奇怪。”
“嗨,他这个人成天四处跑,不回来是常有的事。”老胡倒是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
“如此。”木桃同老胡你来我往不断说着话,妙寂倒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间或给木桃夹些菜。
饭毕,老胡为他们指了指镇上的路,便起身告辞。
木桃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灯会盛况。妙寂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后,随她同去。
走了许久,才依稀见到那镇上的灯火。
两人一高一低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木桃仍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袍,路过的村民们却好似盛装打扮,妙龄女子通通抹了胭脂敷了粉,梳着各式各样的发髻,发间大多簪着朵红色山茶花,男子也个个穿着圆领袍衫,很是整齐。
木桃一双眼四处打量,看那人群攒动,小帆们沿街叫卖吃食,色泽诱人的冰糖葫芦和金灿灿的糖人画,她喜欢的不得了,转头拉拉妙寂袖子,便各要了两串,硬塞给妙寂。
她一口咬下那脆甜的糖葫芦,一边尝尝那甜丝丝的糖人,嘴角沾满糖,开心得眉眼弯弯,很是孩子气。
妙寂拿着两串吃食,他一身僧袍,却拿着孩童爱吃的甜食,看上去十分别扭,四处异样的目光瞥来,他却只目光温柔地看着木桃。
等到木桃一边走一边吃完那糖人,拉着妙寂去猜灯谜时,才发现他仍拿着那两串吃食,一口未动。
“大师,这是素的,可以吃。”她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往他嘴边递去,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妙寂不爱甜食,在这目光下也还是张嘴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木桃很是满意地点头,一副这才对的样子。
“好吃吧?我可爱吃了,要吃完!”木桃又咬了一口手边的糖葫芦,才将两串甜食塞回妙寂手里,拉着他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去了。
那高高的灯树前面点着一排透亮的仙音烛,花灯确是最漂亮夺目的,可爱新奇的莲花灯、兔子灯红扑扑地立在面前,精致的琉璃灯、无骨花灯摆于最高侧,繁光澄亮,当真是依楼似月悬。
木桃凑上前去,新鲜极了,这些花灯虽不似宫灯精致,但却可爱灵动,很是有趣。
她看上了那盏昙花灯,繁重的花瓣栩栩如生,微透的灯光点在花蕊,别致极了。
妙寂目光却落在她柔和的侧脸上,这花灯通透,映照着她的脸颊,更衬得她貌美殊绝。
怔然间,她已买下两盏花灯,自己持着那昙花灯,递了个莲花灯给妙寂。
“佛门一向都是供奉莲花,我替你买了莲花灯,待会我们去许愿,保佑你以后平安顺遂,接任主持。”木桃看着自己的昙花灯,喜气洋洋道。
妙寂却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看着手中那明亮的莲花灯和那人灿亮的眼眸,一时间百感交集。
木桃却又风风火火拉着他,去了飘满花灯的河边,小心地放上花灯,口中念念有词。
“希望我从此自由,生意兴隆。希望妙寂大师平安顺遂,接任主持。”
她闭眼虔诚地许愿,妙寂看着河间飘走的昙花灯,将自己的莲花灯置于其中,看着木桃轻声道。
“希望施主,心想事成。”
那两盏朦胧花灯转瞬便被河流溅起的水珠扑灭了。
同榻而眠
隔日,木桃起了个大清早,给妙寂留了书,便同老胡去镇上采买。不日就要赶路,她得多备点吃食行李。
集市上各式各样的玩意儿琳琅满目,她很是心动,但还是算着银子只买了需要的物品。
老胡已买好一辆干净宽敞的马车,提醒她道:“木桃,要买些放在车里的被褥备着,天气冷了,路途遥远,指不定你俩还得在哪儿荒郊野外过夜。”
“对,我这就去买。”木桃点头称是,很快进店挑选了两床薄被并两床毯子。
等他们买完东西,天色也暗了,老胡帮着把所有东西放在马车里,驾着马车带木桃回了宅子。
傍晚,妙寂早已在院中等着她回来,她下了车,同老胡将马车拴在树下,看他安静坐在那儿,一面转头问道:“大师,饿了吗?待会儿我就去炒菜。”
妙寂摇摇头,只是看着她道:“为何不叫贫僧同去?”
“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你了,你身体刚好,多歇歇。”木桃安置好马车,叫上老胡一同进厨房打下手。
妙寂神色莫辨,只焦躁地开始转起了佛珠。
一顿饭妙寂依旧不言不语,木桃倒是和老胡说说笑笑,十分愉快。
“老胡,明天我们就走了,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木桃很是真心地感谢他。
“嗨,这哪儿跟哪儿啊,不过都是顺手的事。”老胡倒是豪气万千。
“多谢胡施主这段日子的照顾。”妙寂也郑重地行了礼。
老胡摆摆手,起身出了门:“不客气,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木桃送他离开。
晚上两人各怀心事地就寝,妙寂怅然不已,木桃则是数着日子算自己离自由之身还有多远。
第二日,两人把自己行李放上了马车,木桃坐在车里,妙寂在外边驱车前行。
马蹄声滚滚,他们终于踏上了回寺的路途。
在夜幕降临之时,两人终于勉强赶到了驿站,一路颠簸,他们都很是疲倦,木桃算着钱,只要了一间房。
拿了房牌,木桃凑近妙寂耳语道:“省点盘缠,就委屈大师同我一间房了。”
妙寂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地同她进了房休息,他理所当然地又要铺床在地凑合一宿。
木桃却叫住他:“大师,不嫌弃的话一起睡罢,天气冷了,别躺在地上。”
妙寂手轻轻握紧,平静道:“不要紧,贫僧这样便好。”
木桃却不赞同,坚持道:“大师大病初愈,别折腾自己了,要不然我睡地上,大师你躺床上休息罢。”说罢翻身下床,竟是要来强拉妙寂。
妙寂看她纤细的手拉住自己手臂不放,叹气道:“施主别闹了,贫僧同你一起睡便是。”
妙寂转而握住她的肩,将她轻轻推坐在床沿,抄过她的膝弯,将她抱上了床,轻柔地放在枕头上。
隔着衣物,木桃只觉得那僧人的手十分冰凉。
搂抱之间两人离得极近,木桃看见那僧人纤长的眼睫、淡漠的眼,抬眸时不期然地与他眼神相撞,无端地心跳了一下,下意识便避开了那双冷清的眼。
妙寂将她放下,扯过被褥为她盖上。熄了灯,自己也平躺下,同她枕着一个枕头。两个人头挨着头挤在这张小小床榻上,温度迅速上升。
木桃僵硬地躺了许久仍睡不着,见妙寂闭着眼似是已熟睡,胡乱地看了看,发现那僧人将被子都倾斜于她,自己则还有大半个身体都裸露在外。
木桃便抬起右手悄悄将那被褥往他身上扯,轻手轻脚地拉了半天,妙寂仍有半个肩膀没盖住。
她小心翼翼地微微侧身,尽量不挨着他,越过他的肩膀去拉扯被子。
好不容易将那被子盖齐,木桃提心吊胆地转眼看了看,妙寂仍闭着眼似乎毫无知觉。
她放下心,正欲撤回手躺下,谁料重心一个不稳,就跌在妙寂胸膛上。
“施主……”妙寂声音低极其了,“你……”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盖一下被子。”她赶紧从那僧人胸口撤开,将手放进被子里,甚至做贼心虚地翻身背对着妙寂侧躺着睡。
黑暗之中,只听得那僧人微微的叹息,似是十分无可奈何。
木桃耳朵烧红,恨不得用被子遮住自己脑袋,她紧紧闭上眼,装作已睡着的样子。
两人同榻而眠,被窝温热,不到半个时辰,木桃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只觉得有人隐约轻抚她的长发,额间温温热热的触感一闪而逝,腰间好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令她十分不自在,她无力地挣了挣,腰上的重量便骤然消失了。
雨中惊马
木桃醒来,身边已没了人,她正要起身,妙寂就端着早饭进了房。
“施主,洗漱了来吃饭罢。”妙寂摆好碗筷,木桃点点头,睡眼惺忪地去洗漱完同他一起吃饭。
吃完饭,木桃去退了房,妙寂牵了马车在门外等她。木桃掀了帘子坐了进去,车内铺着毯子,她裹了被子又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缓缓行驶,一路摇摇晃晃,木桃在车内熟睡,车外已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妙寂在雨中驱着车,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忧雨势加大,泥石受雨水冲击崩塌,便加快了速度。
这一路确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又地势陡峭、崎岖不平。
雨越下越大,隐隐有雷电之势,妙寂皱着眉,抓紧缰绳驱策马车。
一道惊雷劈下,落在前方乱石边上,马儿受了惊,急停了一刹便发狂似地狂奔起来。
妙寂竭力拽住那受惊的马,马车剧烈颠簸之中,木桃被惊醒,甩在车内到处乱撞,她立马护住头,叫道:“大师,怎么了?”
雨声太大、雷电交加,妙寂听不清她的声音,只安抚道:“马儿受了惊,很快就好。”
可那马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带着他们一路逃命似地奔向前方,那前头乱石矗立,又是陡坡,妙寂见势不好,便迅速飞身骑在马上,欲安抚马儿。
谁料马儿还没安抚住,沿路狂奔甩地马车上上下下,车绳被乱石沿边割破,哐地往后坠。
木桃只觉得瞬间失重,马车倾翻之间,她极力抓住车壁,想爬到窗前跳车而出。
妙寂浑身湿透,仍在勉力拉拽惊马,却觉身后力道一轻,转头便见车翻滚而去。
“施主!”他毫不犹豫地松开缰绳,跳马滚下泥地,刚一坠地,他便忍着痛起身迅速向那马车飞奔而去,他僧袍上满是泥泞,脸上全是雨水,神色也不复往日的冷静。
这边马车仍在不断滚动,木桃只觉得被撞得晕头转向,强撑着挪到窗前,缩着身子,眼睛一闭心一横,翻窗跳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她被那僧人勉强接住,跌入那人的怀抱。
妙寂紧紧抱着她,用手牢牢护住她的脑袋,在满是雨水的泥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将将停住。
妙寂仍牢牢护着她,木桃撑在那僧人身上,晕乎乎地问他:“大师,你还好吗?”
“无事。”那僧人回道,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很是刺眼,他只关切地看着木桃问她:“施主,你伤着了吗?”
“没伤着没伤着。”她定了定神,才赶忙起身,妙寂甚至还搭了把手,扶她起身后,自己才慢慢站了起来,木桃站稳后就伸手拉起他,两人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这雨势越下越大,两人俱是一身狼狈。他们失了马车,只得紧急找个地方避雨。
“可是我们的行李……”木桃尤不死心地想看看那马车踪迹,却只看得到一片无尽荒地,马车早就被冲得不知所踪。
“施主,我们先行避雨,身体要紧。”妙寂倒是十分平和地安慰她道。
别无选择,两人只好四处寻找避雨之处,在雨中走了一个多时辰,木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她冷得打颤。
妙寂察觉了,伸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拉近自己,一同行走。
木桃抬眼看那僧人,脸色也并不比她好多少,只是仍旧是十分镇定,让她多少有些安心。
“施主,那边有个山洞。”木桃随着他的目光遥遥望去,见那前方果真有个山洞,终于打起了精神,加快了脚步,赶去山洞避雨。
这山洞十分幽僻,却很宽敞,妙寂让她坐在洞口歇着,自己谨慎地去洞内查看,担心有野兽出没。
木桃也有些紧张,这荒郊野外指不定有些什么吃人的野兽,她坐了坐放心不下,还是悄悄跟着妙寂前去查看。
妙寂仔细查看了一下,这洞内并无野兽留下的痕迹,反倒有一处干净的温泉,正好解燃眉之急。
他正欲去叫木桃,一转头却发现她早已悄悄跟在身后,见他回头也只无辜地笑笑。
他无奈极了:“施主,为何总是不听话?”
“我就是担心,一起看看总比一个人看强。”她倒是丝毫没有理亏的样子。
妙寂叹气,他总是对她无可奈何:“施主,这是处温泉,先沐浴罢,别着凉了。”
他指了指温泉,便垂眸要去外间为她守着。
“大师,一起泡吧,你也淋了那么久雨。”木桃纠结了一下,便出声叫住他。
妙寂不可置信地回头,许是这目光过于诧异,木桃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都……这又有什么嘛。”
妙寂没听清,也不细究,就要退出去。木桃却一把拽住他,拖着他不让他走。
“一起泡嘛,我……我不看你。”木桃低头嗫嚅道。
妙寂还欲拒绝,木桃又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补充:“这么冷的天气,你要是病了我怎么办,荒郊野岭的,我可害怕了。”
妙寂实在是招架不住,只得点头应了。
他脱去那脏污的僧袍,露出漂亮的腹肌,胸口和腹部有两处浓重的疤痕,木桃见了仍心有余悸,可这无碍这副躯体的优美有力。
妙寂看上去十分镇定,仍是那样无情无欲的做派,缓缓地进入温泉坐定。
木桃念着自己说过的话,不再看他,背过身脱了那宽大的青袍。
她曲线婀娜,那青袍顺着她光滑雪白的细腿迤逦坠地,从上至下,能瞧见她漂亮的天鹅颈、白皙无暇的脊背,纤柔的柳腰下是那圆润饱满的玉臀。
木桃倒是大大方方地脱了衣裳、拆了发簪便入了水,那僧人却是紧紧闭眼,不愿看她的模样。
泉水温热,蒸气腾腾,她被那水气熏热,双颊酡红,她头发淋湿了索性便一同清洗了,她闭着眼整个人埋进水里,又哗啦一声钻出来,只觉十分有趣,她还没有泡过温泉,一时有些新奇,便自顾自玩起水来。
可待她抬头抹去眼前的泉水,便见那僧人呆呆看着她。
“怎么了?”木桃有些尴尬地静坐下来,怕刚刚那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让妙寂见了笑话。
妙寂回神又别过头去:“没什么,是贫僧冒犯了。”
一时无话,木桃也不好再旁若无人地玩水,靠着岸边,颇有些昏昏欲睡。
妙寂却适时提醒她:“施主,莫睡,起来罢。”
木桃醒了醒神,听话地站起来,正欲踏出水池,又僵住:“可是,我们好像没有衣裳换着穿了。”
妙寂也愣住了,那脏兮兮湿漉漉的衣裳还在地上,两个人的确无衣裳可换了。
山路漫漫
木桃又尴尬地坐回水池,妙寂思索了片刻,赤身裸体出了水池,他记得之前在旁就看到一些稻草,他把那些稻草全都抱了过来,铺在干燥的另一边,又拾了些树枝支了个架子。
“施主出来罢,去那边休息,贫僧把脏衣服洗了晾干,明日我们就可以换上。”妙寂垂着眼指了指那草堆。
木桃看了看那潦草的稻草堆,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沾着水,一滴滴地往下掉,妙寂却已趁她出来,将随身带的干净帕子放进温泉里清洗一番。
“施主,用这个擦一擦罢。”木桃没什么选择余地,干脆地接了,胡乱地擦了擦,她缩在那边草堆,目光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是妙寂在一件件清洗衣裳。
他人真的很好,不仅救她,这一路还这么照顾她。木桃不由自主开始想妙寂对她的好。
可惜了,妙寂大师是个出家人,不然哪个女子嫁给他,一定很幸福。她有点替他惋惜,这一生都得在青灯古佛旁蹉跎了。
很快,妙寂清洗好衣裳,将衣服全都晾在树枝上。
四处散着些碎石,妙寂捡起来,堆了些木头,打擦几下在旁边生了火。
做完这些,他才朝木桃走了过来。妙寂仍是一丝不挂,木桃也就转过头不看他。
等到身旁的位置轻轻凹陷,木桃才感知到是那僧人缓缓躺于她身侧。
这洞穴之中因有了这处温泉,水汽氤氲,又生了火,还算暖和。可是两人赤身裸体,并无被褥裹身,仍是有些寒凉。
木桃也侧身躺了下来,背对着妙寂,人陷在这干燥粗糙的稻草里,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
摇曳的火光之中,那木头燃烧的响声噼里啪啦,一幅温暖的假象,木桃微微瑟缩身体,闭着眼试图酝酿睡意。
过了许久,在她不由自主发抖之时,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慢慢放在她腰上。
木桃有些讶然,却又不敢睁眼,竭力装作熟睡的模样。
妙寂一直看着她,感觉那人睡梦之中仍在发抖,忍不住就想抱住她。
那僧人小心地将一只手穿过她腰下,一只手放在她腰上,缓缓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木桃一下贴近了妙寂,光裸的脊背靠在那僧人炙热的胸膛,两人毫无阻隔地皮肉相贴,木桃按捺不住想睁开双眼,一时之间,眼睫像那振翅的蝴蝶扑闪个不停。
那僧人毫无所觉,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抱住她,将身体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
很温暖很心安。木桃有些恍惚,妙寂大师未免也太过于善良了点,怕她冷就这样悄悄抱住她。
她一动不动,陷在这温暖的怀抱,只觉他皮肤柔软的触感比那粗糙扎人的稻草好上千倍万倍。
不过多久,听着那僧人均匀舒缓的呼吸,她也放松地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她醒来时,身旁已空落落的,她身上盖着自己干净的青袍。木桃揉揉眼起身,四处张望,不见人影。
她迅速穿好衣裳,起身去寻人,刚走至洞口,就撞见那僧人用叶子捧着干净的水和一些青果进来。
“施主,贫僧去外面拾了些野果。”妙寂将水和果子递给她。
“多谢大师。”木桃接过了,很快洗漱完,擦了擦果子一口咬下去,脆甜多汁,很是可口。
妙寂只静静地温柔看她,轻声道:“今日天气很好,待会儿我们就可出发去找找驿站或村镇。”
木桃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罢。”她擦了擦嘴角,习惯性拉着妙寂就走。
妙寂看着那人纤细的手捏着自己那宽大的僧袍,心中又轻轻叹息。
今日天朗气清、艳阳高照,全然不似昨日疾风骤雨的样子,两人一同走在路上,闻着山林间的草木清气,倒是十分惬意。
只是走了许久,仍不见半点出路,山路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又见许多纵横分岔的蜿蜒小路,两人停了下来,神色纠结。
木桃从身上掏出那身贴身放置的地铁,也看不出该走哪处,递给妙寂,妙寂看了一会,也是摇摇头。
“没办法了,随便走一条吧。”木桃大步走向右侧那条看似平坦的小路,妙寂没有异议地跟上前去。
“我们运气是真的不好。”木桃苦着脸道。
他们走了许久,这条小路虽说风景怡人,尽是繁茂苍翠的树丛,不似之前怪石嶙峋的荒凉景象。可这一路下来越走越偏,只看得到风景,看不见人影。
已过午时,木桃又累又渴,妙寂哄着她:“施主,贫僧听到水流声,前方或有水源。”
木桃不开心地扯住妙寂袖子,苦巴巴地迈开腿继续行走。
妙寂转头看她,不经意地凑近了,让她靠着自己借点力。
前方果然有条清溪,木桃眼前亮了亮,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了力气,松开手跑过去,用手捧了些水急急喝了。
妙寂倒是仍从容地走上前,慢条斯理地喝了些水。
“好累啊,大师,你不累吗?”木桃瘫坐在地上,敲敲自己的腿。
“贫僧不累,连累施主跟贫僧一起受苦了。”他仍是淡淡的模样,开口便将所有事情揽下。
“不是大师的错,是我们倒霉,唉,只要我们坚持,回了寺一切就都好了。”木桃一听,连忙反过来安慰他。
“施主,贫僧先去摘些野果,你在此处休息,别乱跑。”妙寂却是起身走向了那边高高的果树。
木桃实在走不动了,也就应了一声,看那僧人轻松地摘下一个个野果,宝贝似地放在自己怀里。
他先去溪边将果子细细清洗了一遍,而后自己尝了一口,才放心地将果子递给木桃。
木桃看他的动作,心下又是一暖。
“大师,出家人都似你这般吗?”木桃一边咬着果子一边看着那僧人好看的眉眼道。
“大抵如此罢。”妙寂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含糊答道。
“大师,你说我们今天能找到路吗?”木桃看着这漫无边际的山路,很是沮丧。
“我们得先找个容身之处,若是今日找不到村镇人家,还得寻个洞穴过夜。”妙寂也忧心忡忡。
温泉水滑(高h)
歇息了一刻钟,两人又开始找路,这山路杳无人烟,倒是见了不少秀丽的紫色小花零星缀在丛间,木桃虽是觉得养眼,也实在没心情观赏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将晚,才觉眼前风景变换,是一片空旷的幽谷,水声潺潺,一道青碧瀑布倾泻而下,汇成一泓渺渺深潭,一旁是那四处可见的青果高树,有叁两洞穴掩藏在不远处。
“看这样子,今日我们是走不出此地了。”
饶是木桃脾性再好,也不由有些气馁。
“无妨,明日再走也不迟。”妙寂看她一脸疲惫,柔声宽慰道。
“又吃青果子,我都吃腻了。”木桃看着熟悉的果树,有些孩子气地抱怨道。
“等出去了,我们再去逛逛市集里的好吃的,寺外的村镇也十分热闹,施主会喜欢的。”妙寂很是耐心,温柔地安抚她。
“这潭中有鱼吗?我可以抓鱼烤来吃吗?”木桃却把目光投向了那深潭之中,颇有些跃跃欲试。
“这……”妙寂一时语塞,他想说不可杀生,终究只是默了默,不再言语。
木桃只觉一时静了,回头看妙寂沉静的眼,有些无措。
“大师你生气了吗?别生气,我突然觉得吃果子也挺好的。”她怕妙寂生气,转身上前拍拍妙寂的肩,踮起脚凑近了仔细看他的神色。
她突然凑得极近,妙寂一时有些慌张,便急忙后退,哪知木桃踮着脚,手放在他肩膀,重心不稳身子便向前扑去。
妙寂欲接住她,木桃却慌乱地扯着他,一同跌在那柔软的草地上。
四目相对,皆是心如擂鼓。
木桃匆匆起身,却是不敢再看那僧人俊秀的面孔。
妙寂倒是十分从容,即便他的耳朵反攻,也还是强作镇定道:“贫僧没有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晚上吃果子,吃果子。”木桃点头如捣蒜,反复念叨。
“我们去洞穴里看看罢,挑一处过夜。”妙寂提醒道。
“好,走罢。”木桃巴不得马上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快步抢在前方,走向深潭旁一侧的洞穴。
那洞穴里居然又有一处温泉,十分整洁的模样,有干柴、炉子,还有那木头架子,一张软榻摆在里间,铺了一层蓝布遮住,一掀开,榻上还铺着一大块毛绒绒的虎皮。
“这里,好似是有人居住。”木桃看这洞内陈设,燃起了一丝希望。
妙寂却摇头道:“这洞内陈设已是许久没动过,炉子上全是灰,榻上铺了蓝布,想是主人远行了。我们去别处看看。”
木桃立刻又垮下脸,不抱什么希望地去另一处看看。
每一处的洞穴都有一处温泉,但洞内陈设却不如方才那个,基本都无甚装饰。
“今夜便去那边休息罢,起码有个软榻。”木桃瞅了瞅这洞内,还是比较中意之前那个有软榻的洞穴。
妙寂点头应了,两人便回了那洞穴,木桃不客气地坐在那软榻上,摸了摸,很是软和干净,颇为满意。
妙寂拿着炉子去外头清洗了一番,盛了水点了火,慢慢地烧了起来。
夜里,两人还是别无选择吃了那青果,到了戌时,木桃要去温泉里沐浴,这次妙寂便在外面守着。
待木桃沐浴完,穿着里衣躺在软榻上,妙寂才起身去沐浴。
木桃则躺在软榻上,盘算着明天如何走出去。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咚的一声,水花四溅的响动清楚地传到外间。
她条件反射就冲了过去,却见妙寂拧着眉一手抓着岸边,一手抚在心口呼吸急促、痛苦难当的样子。
“大师,你这是发作了吗?”木桃见状,凑上前去。
妙寂抬眼看着她,眼神似火,只急急喘息。
她看着僧人的模样,便不再犹豫脱了衣裳,凑近道:“大师,我们去外……”
话音未落,便被一把拽进了温泉里,她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浸入水里,被那僧人抵在岸边激烈亲吻。
妙寂戴着佛珠的手急切地在她光裸的身子上下摸索,她被迫迎着那僧人急躁的吻,很快便情动不已。
不知何时起,她一被那僧人吻住,身子再被他上下摸一摸揉一揉,很快便软成一团,羞处涌出秘液,让她羞耻不已。
那缠绵激烈的吻让她气喘吁吁,泉水下的手已滑至她的花穴,捻住那花蒂不断揉捏,她登时夹紧了腿,水波晃荡。
木桃只觉快感源源不断,花穴不断收缩,渴求孽根狠狠进入。
“施主,贫僧有点控制不住了。”那僧人松开她的唇,眼神炙热,有些痛苦地瞧着她道。
“那……那你进来。”木桃看着那人痛苦的神色,有些心软地打开了双腿,甚至还主动往前蹭了蹭,示意他进来。
一张脸绯红如霞,眼神羞怯又天真。那僧人盯着她轻喘了口气,十分难耐地抵住了那花穴:“失礼了。”
这一次没有过多的挑逗,他就直直地撞了进去。
“啊……”木桃一下子便抱住妙寂,咬着唇呻吟出声。
泉水之中,看不真切两人的下身如何亲密地贴在一起。
木桃却已受不住地收紧手臂,倚在岸边,挂在那僧人身上喘息着。
她的花穴其实已经湿透了,只是这样生猛又迅速地侵占依旧让她有些吃不消。
那满满当当的磨人快意,让她酥了半边身子,蹙着眉又软又黏地细细叫了起来。
木桃浑身湿漉漉地贴在妙寂身上,妙寂触手便是她湿滑柔嫩的肌肤,那绵软的玲珑曲线随着他的不断冲撞晃晃荡荡,她头发也沾湿,凌乱地贴在肩颈,衬得那一身皮肉更是雪白,偏生那双桃花眼无辜又羞怯地望向他,对自己这动人的情态一无所知。
今日发作之时,他习惯性地忍耐着,可泡在温泉里,热气蒸腾,他满脑子都是昨夜那人赤裸的模样,她在水池里肆无忌惮地动作,那饱满的胸脯掩映在泉水之中,皮肤被蒸得粉红,望向他的神情无辜又天真,他的欲望便反扑似地愈演愈烈。
那个人却又闯了进来,每一次她都会顺从地任由他折腾,妙寂知道,这次也不例外,于是情潮席卷,他屈从欲望,将她拽了下来。
“啊……妙寂……唔……”水波激烈地晃荡,她勾着妙寂脖子,在他耳边细细地呻吟,妙寂更加受不了地狠命撞向那湿处。
她早已将双腿环在那僧人劲瘦的腰上,脚尖一点一点地在水面轻荡。妙寂的力道重极了,又疯得似初次中蛊时那般蛮横直接,强势地侵犯她,叫她被那孽根折腾地颤抖不已。
木桃这次打定了主意不求饶,上次她娇气地胡闹,害得那僧人伤加重,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应承他。
妙寂却微微低下头,一口咬上了那圆润的酥胸,不断拉扯着。
木桃因他低头,手顺势滑了下来,无力地抚住妙寂的肩膀。
胸口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痒让她下意识地躲避,那僧人却追着她,尽情地舔咬那柔软的胸脯。
妙寂揉捏着木桃左胸,一边大口大口地吮吸右乳,那啧啧作响的声音暧昧极了,木桃听着耳朵泛红,那僧人又一瞬不瞬地盯着木桃,明明很是冷清的一双眼却十分迫人。
那薄唇在她雪白的乳肉上不断啃咬,他仰头看她,冷淡俊秀的面容,却做着如此姿态,看上去格外情色,叫木桃无力招架。
温泉水滑2(高h)
木桃晕乎乎的,凭空生出点不服气,只觉得他可以摸我,那我也可以以牙还牙。
于是她开始胡乱摸着妙寂的身体,毫无章法地顺着那背部摸下来,在那宽阔的肩背上不断摩挲,只觉妙寂的皮肤好得像那名贵的绸缎,叫她爱不释手。
她摸着摸着,又从他的腰侧滑至前方,从那漂亮的人鱼线一路下滑,在那结实好看的腹肌上不断流连。
明明身子被撞得一抖一抖,双腿软的挂都挂不住,她呜呜咽咽地叫着妙寂,却还不甘示弱地四处点火。
妙寂只觉得那作乱的手四处游走,叫他欲望翻腾,加快动作,朝着她的敏感点不断顶撞,想叫她再也不敢如此嚣张地挑衅于他。
木桃手也颤抖着,快要摸不到那僧人的腰腹,软软地落下。
花穴被猛烈冲撞,那性器拍打和着水声叫人面红耳赤,她陷在水里,又被这样激烈顶弄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妙寂索性捞起她,将她按在自己身上,更凶更重地顶弄她。
“妙寂……妙寂……我……”她蹙着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手又规规矩矩放回妙寂的肩膀。
“怎么了,施主?”他倒是好心发问,只是仍一边舔舐着那湿漉漉的胸乳,一边抬眼低声询问,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轻慢懒散。
“我……抱不住……有点怕……”木桃斟酌了一下,小声地说。
在水中不断下滑的失重感与逐渐加深的快感,让她又开始害怕起来,她下意识地便对着妙寂撒娇起来。
“我抱你。”那僧人倒是果断,一把就搂住她的腰,与她变换了位置,自己倚着那岸边,将她抱于自己身上,一双手牢牢托着她的臀部。
木桃没了倚靠,反而整个人的重心都落于妙寂身上,两人贴得更紧更密。
那双有力的手一触上她圆润的臀肉,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揉捏起来,他揉着那臀肉,一边用力地将她一次次对着那孽根按下去。
“啊……妙寂……”木桃无力地呻吟着,水流的颤动和着体内的性器,以及那双不断在她双臀按压的手,都带给了她一种更激烈更新奇的快感。
她被顶得那样深,穴肉软的不像话,一口一口地绞缠住那狰狞的孽根。温泉不断地因这进出的动作四散开来,那水波冲刷着她的羞处,孽根又蛮横地肏弄着她湿软的花穴。
是一种又柔和又猛烈地冲击,让她情不自禁地有些失神。
自妙寂中蛊以来,每个月圆之日,她都会全情为他解蛊,压制他的痛楚。
可是在这样亲密又缠绵的情事中,她渐渐觉得有些茫然,她只是想为他解蛊,可妙寂对她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些,每次唇舌交缠都叫人脸红心跳,她的身子也确实沉迷他带给她的激烈快感。
她想,自己也是不是有些过于沉醉了?
还是说,鱼水之欢本就如此?至少平日里,两个人相处起来也还是规规矩矩,没有丝毫变化。
那么,大约是那情蛊害人罢。
她迷迷糊糊看妙寂如玉的眉眼,那冷清的眼眸压抑又深邃,几滴清透的水珠随着他的眼尾一直下坠,落在那抿紧的嘴角欲坠不坠。
她脑子发热,就轻轻蹭上去,伸出嫩红的舌尖舔掉那水珠。
她本欲离开的,那僧人却骤然加重力道,她被顶得一颤,又结结实实亲在那淡红的薄唇。
他似乎就等着她吻上去,她一贴近他,妙寂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钳制住她,逼迫她仰起头承受他狂乱的吻,口腔里每一处都被牢牢占据,他的舌尖巡逻似地扫过每一处。
木桃只觉得舌根发麻,被不断挑逗拉扯的感觉让她晕头转向,花穴更是因这热吻情动不已,更迫切地缠住那不断抽插的性器。
她不能招架,有些喘不过气地想要退却,妙寂却不肯放手,直吻得她吞咽不了的津液顺着下巴落下。
“唔……唔……”木桃勾着妙寂的脖颈,含含糊糊地发出哀求的声音。
妙寂才勉强放过她,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妙寂又是那样深地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他揉捏着那光滑饱满的臀肉,指间的触感让他控制不住地使了些力气,留下了晃眼的指痕。
性器被那紧致的花穴吞吃的极深,像它的主人一样那样对他无限纵容。
他缓缓抽出,看她不解地睁开眼望着他,颇有些难为情地动了动腿,在他宽阔的背上小幅度地磨蹭。
妙寂只是很深很深地望着她,也不言语,直看得木桃心头直跳,她勉强回望着他,被那灼热的视线望着,只觉自己脸颊发烫,呼吸困难。
“进……进来。”她垂下眼,小声叫道。
妙寂却使坏,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问她:“施主,你方才说什么?”
他分明抵着她,那膨胀勃发的欲望虎视眈眈,不断挨蹭着花穴,磨得她难受极了,却不进来。
“我……你……进来……那声音细若蚊蚋。她有些气恼,想要将头埋在妙寂怀中。
妙寂却不允,仍同她保持一定距离,叫她不能闪躲。
“施主,说出来。”他的嗓音饱含情欲,不同寻常地带着说不出的引诱。
那双眼仍是渴求地凝望着她,仿佛是她不给他个痛快,害得他饱受折磨。
木桃又被色相所迷,难为情地开口道:“妙寂,我……我要你进来。”
说罢,她还紧张地舔舔唇,盯着妙寂生怕他拒绝的样子。
妙寂挑起嘴角,下一瞬就猛地撞了进去。
“啊……妙寂……妙寂……!”花穴如愿迎来了那暴烈的侵犯,木桃一下子叫了出来,鼻音浓重,嗓音里说不出的黏腻勾人。
“多谢,施主。”妙寂心满意足,瞧着她花瓣似的红唇被那贝齿紧紧咬着,凑到木桃耳边,吮吸那柔软的耳垂,哄她道:“别咬着。”
木桃仍是无甚反应地轻咬那嘴唇,想忍住那羞人的呻吟,妙寂无法,又吻上她的唇,辗转变换着角度舔吻那艳丽的红唇。
“施主的声音,很动听。”他低哑的嗓音淹没在唇齿之间,木桃倒是听得真切,她费劲地睁开眼,看妙寂目光灼灼地凝望着她,眼里有不明的情愫蔓延开来。
木桃看得心惊,只觉不止脸颊,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于是紧紧闭上眼,死活不敢再看妙寂,只顺从地被他亲吻、被他进入。
温泉水滑3 (ωoо1⒏υip)
妙寂自是将她羞低的姿态尽收眼中,他也不再逼迫她,只轻柔地吻过那紧闭的双眼,顺着吻至下巴、脖颈,下身仍激烈地肏弄她,溅起一堆水花。
“妙寂……唔……妙寂……”那声声呼唤催情不已,妙寂听着那人带着哭腔的呻吟,那热烈的动作更加重了。
“转过来。”那清冷的声线这一次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落在木桃耳边。
木桃还软趴趴地挂在妙寂身上,被顶得哆哆嗦嗦,她听到妙寂的声音,不敢睁眼,下意识地顺从他,转过身子,雪白的臀肉上果然纵横着不少浅红的指印。
妙寂看着,欲色浓重,那性器一点点抽了出来,木桃被妙寂抓着手,叫她扶在岸边,不消片刻,那狰狞的热物又从身后猛地撞了进去。
“啊……太……太深了……妙寂……”她被这蛮力进入的汹涌快感弄得哭喘不已,后入的姿势进的极深,她双腿发软,没了妙寂支撑,勉强站着,肩膀都在细细发抖。
“呜……妙寂……别……”她哭喘着,被按着一下下地深入肏弄,本想求他慢一些,又想起今日她下的决心,勉强地将那求饶咽了下去。
妙寂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有些不满地狠顶了一下,沙哑问道:“为何不叫了,施主?”
“啊……没、没什么……”她含含糊糊地搪塞他,就是不肯说出个所以然。
木桃即便已背对着他,也紧紧闭着眼,只感觉炙热的吐息在耳边盘旋,两人激烈交缠着。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郁。
“被迫与贫僧做这种事,很厌恶罢。”他抵在她的肩头,闷闷开口,语气是那样的酸涩。
木桃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想,急忙转头解释道:“我没有!……没有不情愿……”
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那僧人的眼神却仍旧十分失落,说不出的怅惘。
“终究是十分勉强。”他低垂着眼睫,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样子,虽然那孽根却仍未放过她,凶狠地鞭挞着那湿处。
“唔……不、没有……我不勉强……”木桃看着那僧人脆弱的模样,急得团团转,她别扭地转着头,喘息着解释:“我、我是自愿的……我情愿与你……”
妙寂仍是垂着眼,低声道:“那为何连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
他始终不看她着急的神态,可那水下默默收紧的十指却昭示着他费了多大力气忍耐。
“我、我只是……想应承你……”木桃保持着那样别扭的姿态,瓮声瓮气道:“我、我想让你……尽兴……我……我愿意的……”
她只是想要安慰妙寂,全然不觉自己这番话有多么不妥、多么惹人遐想。
“我……我怕我忍不住又求着你……所、所以……才不想出声……”她断断续续地解释,耳朵绯红,看向他的目光真诚又坦荡。
妙寂手握紧成拳,一把将她按在岸边,俯在她身上,压抑问道:“施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木桃急了,只觉得妙寂仍不相信她,想要直起身同他说理,却被按着动弹不得:“我、我自是说的实话!我何时骗、骗过你?”
“施主自是从未骗过贫僧。”妙寂笑了,那笑声低哑暧昧,满是愉悦:“那贫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木桃还没反应过来,妙寂就将她的身子一寸寸压下,半个身子露在外边,只从臀部到小腿陷在那水中。
那性器仍不知疲倦地顶弄着,妙寂看着那婀娜的身段,俯下身一寸寸地亲吻那光裸漂亮的脊背。
木桃看不见妙寂,整个人又被压在那潮湿的岸边,虽说热气氤氲,说不上冷,但一半身子陷在温热的泉水之中,一半又被抵在那微凉的岸边,仍旧十分怪异无措。
那炙热缠绵的吻一个个落下,木桃一边被肏弄,一边清晰地感知妙寂是如何一个接一个吻在她的脊背,吮吸着留下了痕迹。
她不住瑟缩,呜呜咽咽,想叫又不敢叫,花穴敏感极了,收缩地更加厉害。
妙寂知道她的身子有多软多敏感,也知道这个人被吻的时候会怎样细细颤抖,怎样下意识地绞紧他。
他太清楚了,对这个人的欲望一天天地膨胀,已经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
他尝试过克制自己的,可是这个人稍微靠近一点,他所有的决心便会溃不成军。
他想要这个人,他不想让她离开他。
他吻着她的脊背,孽根抽出又重重地顶弄,她在他身下发出低低的哭吟,含含糊糊可怜极了。
“施主,不必忍着。”他舔舔那泛红的耳垂,恶意道:“难道施主很难受吗?”
木桃一听果真就泄出了那暧昧的呻吟,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委委屈屈地睁开:“不、不难受,都、都说了……没有不情愿……”
妙寂眸色加深,愈发情动地狠命肏弄那湿滑的秘处。
“啊啊啊……!妙……妙寂……呜……”木桃很是倔强,哭喘着叫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求他慢一点轻一点。
她的花穴被撞得又酸又软,汹涌的情潮奔涌而至。
“妙寂……!啊……我……”她哭叫着,脖颈高高扬起,眼泪不断滑落,不堪承受的样子。
妙寂却知道她是要到了,更加蛮横地顶弄起来,次次都没入最深处,碾磨那敏感点,内壁摩擦的快感叫木桃颤抖不已。
“啊……妙寂……”
她尖叫着高潮了,无力地软下身子,妙寂却搂着她,重重顶了十几下,才泄在了她的身子里。
“唔……!”那微凉的液体和着她的花液堵在她的身体里,塞的满满当当,很是别扭,妙寂缓缓抽出,那粘稠的液体便流了出来。
木桃微微晃了晃腿,妙寂却又翻过她的身子,将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放进她的花穴。
“你……”木桃欲哭无泪,她想歇息。
“贫僧帮施主清理。”妙寂微微笑道,搂着她的肩,将她抱在怀里,分开她的双腿,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轻柔地将那白浊清理出来。
“唔……”虽说是在清理,但木桃觉得还不如不清理,他如玉般的手指在她花穴内四处碰着,不似清理,更似点火。
她忍住羞人的声音,脚尖绷紧,呼出一口气勉强道:“好、好了。”
妙寂便听话地撤出手,一把抱起她,往那软榻上去。
欺负个够(高h)
被放置软榻上,木桃一身还泛着红,妙寂抱着她睡下,手臂搂住她的腰,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木桃被清洗过的花穴还不适地一张一合,因此没有注意到两人相拥的暧昧姿势。
她悄悄地夹紧了腿,不适地动了动,可她的膝盖却搭着妙寂的腿上,一双红肿的玉乳也贴在那僧人的胸口。
因此她自以为小幅度地动来动去,妙寂却收紧了手臂,沉声道:“施主,别动了。”
木桃一下僵住,规规矩矩地不敢再动,老老实实闭上眼睛,假意睡去。
可木桃酝酿了许久睡意,只觉得身旁那人温度好高,让她浑身发热,不自觉地想要退开来。
她悄悄睁眼,看那僧人沉沉睡去的模样,脸上仍带有情事后的薄红,睫毛长长的,看上去乖极了。
那手臂还牢牢放在她的腰上,热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她盯着妙寂,试探性地想要扒开他的手。
却在碰到的一瞬,被那僧人用力地搂紧了:“别闹。”
妙寂闭着眼,嗓音沙哑,木桃又被吓了一跳,可是她又十分热,她暗暗深呼吸:心静自然凉。
可是没忍耐过半刻钟,她便烦躁地开始扭来扭去,太热了,妙寂怎么跟个火炉子似的,昨日她怎么没发觉呢?
木桃正欲侧身拉开距离,那僧人却翻身俯在她身上,膝盖危险地顶进她腿间,喑哑道:“睡不着?”
木桃一个劲摇头,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有点热。”
“可贫僧睡不着了。”妙寂笑着吻住她,膝盖在她腿间暧昧地磨蹭,那双炙热的手伸到她的大腿一路向上摸去。
木桃被那人缠着吻了个够,那双手又开始在她胸上放肆地揉捏。
木桃的胸乳本来就被亲得又红又肿,碰一下都颤颤地疼痒不已,她心里想哭,她受不住了。
那双桃花眼迅速凝上雾气,唇齿缠绵间漏出细碎的哭腔。
“贫僧说过了,有点控制不住。”妙寂微微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有些压抑地说道:“明日再向施主赔罪,今夜就许给贫僧罢,好吗?”
那漂亮的丹凤眼凝望着她,又挨得极近,木桃紧张地舔舔唇,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只好微微别过眼,心软道:“那你……轻一点。”
妙寂低低地应了一声,很是温柔地吻上她的额头,目光缱绻。可手下却蛮横地拉开她一条腿,将那腿高高抬起,盯着木桃,从那纤细的小腿一点点吻至她的大腿。
木桃看得面红耳赤,羞怯地想要将腿收回,妙寂却将那腿抬得更高,让她动弹不得。
木桃放弃似闭了闭眼,心跳加速,只觉下身又开始一张一合吐出羞人的汁液。她心中哀叹:今夜的妙寂约摸真是控制不住自己了,那蛊毒也太霸道了些。
妙寂看她逃避似地闭眼,唇舌下使了些力,吮吸之间,大腿根部薄薄的皮肉刺痛不已,木桃嘤咛着睁眼,却见那僧人在她腿根处留下了个扎眼的吻痕,妙寂直直看她,视线逼人。
“疼吗?”
他居然还敢问!木桃又羞又气,不知道如何答话。
妙寂见她那负气的模样,只觉可爱极了。他抱着她睡的时候,欲望就尚未平息,她又不知死活地在他怀中四处撩拨,叫他如何忍耐。
妙寂隐隐觉得今夜的他有些放肆,过分逾越,对着这个平日里生怕惊动的人,今日已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可他难以克制,他心中满是这个人,只有每当情蛊发作之时,他才能借着情蛊放肆地贴近她,今夜更是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藏进身体里。
妙寂收紧了手,将她双腿架在自己肩上,便抵着性器在她花穴外不断磨蹭。
他盯着那私处瞧着,瞧那透明的花液细细地流出,肩上的双腿开始不规矩地大力挣扎起来。
“不准看!”那带着哭腔的嗓音软弱无力,妙寂抬头,看那人用手背遮着自己的眼,脸红扑扑的,很是羞窘,见他抬头,又装作有气势地迅速拿开手,故作镇定道:“别看……唔……不准看……”
“为何?”性器仍不紧不慢地在那花穴外挨蹭,他前前后后地挺动着,就是不进去。
“就是不准!”木桃难得如此蛮不讲理,妙寂看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脯,低低笑开,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唇,凑道她耳边柔声道:“可是很美。”
木桃只觉脑子里像炸开烟花一般,这个人,怎、怎得如此油嘴滑舌!惯会唬她!
那好听的嗓音萦绕在她耳畔,她又觉着软了半边身子,也不再挣动,妙寂就势将那孽根一下子顶了进去。
“啊……”突然被进入的饱涨感让她轻吟出声,木桃十指紧紧捏住那柔软的虎皮,轻轻咬唇。
她的花穴仍旧湿漉漉的,才被狠狠疼爱过的秘处不似主人那般嘴硬,立刻接纳了那骇人的性器。
方才的情事过后,那花穴敏感得不像话,如今只是被那僧人浅浅戳弄,就汁液四溢,抽插间那淫靡的水声叫木桃恨不得捂住耳朵。
妙寂勉强温柔地顶弄了一会儿,很快被那湿软所引诱,开始大开大合地肏弄起来。
他失控般地狠命顶弄着,看木桃受不了地喘息呻吟,在他身下哆嗦着哭叫出声。
“妙、妙寂……!轻……轻一点!”木桃泪珠子一颗颗掉下来,她被顶地一颤一颤,腰肢不住摆动,像是躲避,又似迎合。
妙寂还大口大口地咬着她敏感的乳肉,叫她又麻又痒,身子不堪承受。
在床榻之上,反而比温泉之中更无处躲避,她眼睁睁看着妙寂毫不收敛地强势侵犯她,却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她方才才答应过他,如今也只能软着嗓子求他轻一点。
“唔……轻一点……妙寂……我、我受不了……”她又拿手臂遮着眼,费力地向他求饶。
木桃平日里清脆干净的嗓音被情事浸透,又软又媚,听起来勾人得紧。
“贫僧已经很轻了。”妙寂嘴上温柔地答道,却强硬地拽住木桃的手腕,由他带着去摸两人交合处,“不信你瞧。”
那湿漉漉的触感叫木桃吓了一跳,她一下子抽回手,哆嗦道:“你!你……欺负人……”
妙寂见她这般模样,又控制不住地狠狠地肏弄起来,木桃惊喘不已,委屈地抽噎起来:“啊……妙寂……唔……你欺负人……”
“是施主应允贫僧的。”妙寂一边强硬地顶弄着,一边又温柔地摸着她的长发,爱怜地吻去她的泪。
“啊……啊……!可、可你答应了我……”木桃抽抽搭搭地控诉他,一双眼横过去,波光粼粼,全是媚色,没有半点气势,“轻……轻一点……唔……”
妙寂却低头吻住了她,堵住了她所有哭喘求饶,大力地进出那湿热的花穴。
等到妙寂终于泄出来,木桃已像死过去一般,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欢爱痕迹,花穴还汩汩流着那浓稠的淫液,她半点也动不了,鼻头红红的,一副哭惨了的模样。
妙寂仍是精神十足,轻松地抱起她,又去重新清洗了一遍。
迷迷糊糊之间,木桃还推拒着妙寂,生怕他又哄着她将她折腾一番。
出路
第二日,木桃睡到日上叁竿才醒来,她腰酸背痛,醒来发现自己还缠在始作俑者身上,那人抱着她睡得也熟。
木桃想要酝酿点怒气借此发作,看着妙寂安然的睡脸,又叹了口气,罢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他中了蛊呢?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穿好衣服,妙寂也立刻醒来了。
他其实早就醒了,见木桃还在熟睡,不想惊动她,便搂着她一动不动。
妙寂心里清楚,这样懒散快乐的日子,很快便要结束了。
木桃已去外面潭中取了水洗漱,摘了果子抱回来,见妙寂醒了一脸歉疚地瞧着她,剩下的那一点点气也烟消云散了。
“吃罢,吃完了我们继续找路。”她抬手递去了果子。
“多谢施主,昨夜贫僧……”妙寂迟疑着接过,缓缓开口。
“不怪你,都是蛊毒作祟,我好着呢。”虽说她腿还有些不适,到底还是大大方方地开了口。
妙寂却垂了眼,不再言语。木桃并未察觉,已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坐下吃果子了。
宫中,护送的侍卫迟迟未归,也并未收到寺中的书信来报,金吾卫便一路追查,发现侍卫们皆被山贼所杀,愤怒不已,回去便上报郎中令。
郎中令得了消息立刻上奏至御前,皇帝震怒,命京兆尹彻查此事,并派人去搜寻妙寂的踪迹,确保妙寂性命无虞。
元得喜收到了消息,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山贼他已处理干净,就怕那和尚死了,此事难了,多番查探下去,难保不会泄露出去。
但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盼那和尚命大,否则以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于是这边妙寂和木桃磕磕绊绊找出路,那乔装打扮的金吾卫也沿路在搜寻他们踪迹。
天遂人愿,妙寂与木桃终于在日落之前走出了那山谷,山谷外有一村镇,木桃便上前寻着村民问路,村民们细细地告诉他们,还指了指一路向南,不远处便有驿站。
“这可太好了,我们先去买马车雇个车夫罢。”木桃开心不已。
“可是施主,我们身上还有钱吗?”妙寂提醒她,马车已失,包袱都没了,哪里还有银钱。
“有的,我藏着呢。”木桃冲他狡黠一笑,眨眨眼低声道。
妙寂失笑,她倒是做了几手准备。
很快,两人便买好了马车,雇了一位老实本分的车夫,送两人赶路。
在天黑之前,他们到达了下一个驿站。
恰好,金吾卫也赶到此处,看了无数次的画像,正好便对上了妙寂的脸。
“大师,借一步说话。”为首的男子见两人正往内里走去,便走过去搭话。
妙寂看了一眼木桃,示意她退后,便点点头同他去了房间内说话。
木桃在外守着,看这群人虽打扮朴素,可训练有素的模样分明是宫里的人,心下有了决断。
果然妙寂出来便同她细细说了:“是陛下派来的人,送我们回寺。”
“如此甚好。”木桃有些庆幸,这一路颠沛流离的,有了护送,便能加快赶回寺中,离她得到自由的日子也更近一步。
她一双眼亮晶晶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妙寂心中苦涩,却也无话可说。
这夜,金吾卫仔细安排两人的住所,并派人守着,两人分房而睡。
木桃倒是一夜酣眠,妙寂却辗转反侧。
两败俱伤(加更慎买!贵妃×皇帝纠缠加一些
宫内却也不太平,贵妃病了多时,叁番五次拒了皇帝去探望的请求。
皇帝虽日日流连在承德殿,同苗漪厮混,但多少还是挂念贵妃的身子。
这日派人去查了贵妃的状况,来回禀的探子欲言又止。
“有什么对朕直说。”皇帝紧锁眉头,心下仍是担忧贵妃的身子。
“回禀陛下,奴才多番查探,贵妃的身子已大好,只是仍对陛下回禀病重……”那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听到此话,愣了片刻,一时之间,久久未言语。
“陛下?”那探子还跪在下方,紧张地叫道。
“知道了,退下吧。”皇帝扶额,神情疲倦。
那探子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他和贵妃之间,已到了如此地步。
她竟是一点也不愿见他。
哪怕他对苗漪宠到如此地步,她也全然不闻不问。
这夜,皇帝罕见地未翻苗漪牌子。
掌事太监来传了话,道陛下今夜忙于公务,不来此处。
绿衣有些奇怪,但见婕妤毫不在意,哼着曲子沐浴的模样,也不敢多问。
可很快,到了每年贵妃必须与陛下同房的日子。
皇帝未立后,因此每至合鸳节,皇帝必须宿在贵妃殿内。
这夜,皇帝便踏进了钟粹宫,宫人虽仍跪着回禀贵妃身子未好,但皇帝冷眼一扫,也全都不敢再多言语。
皇帝进了殿内,宫人们便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低头退下。
那贵妃正端坐在窗下淡淡望他。
“爱妃,按照规矩,今夜朕在此歇息。”皇帝开口了,缓缓走进她。
贵妃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冷淡道:“臣妾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陛下,便不与陛下共寝了。”
说罢她便起身,越过皇帝,朝着殿外走去。
刹那之间,皇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搂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说道:“可朕听说,你的身子已大好。”
那目光咄咄逼人,不似平日那般处处忍让。
“陛下,放开臣妾。”贵妃皱着眉,厌恶地挣动起来,丝毫不愿靠近他。
她的手腕纤细,被皇帝紧紧握着,很快留下了一圈淤青。
“爱妃,别忘了你的身份。”皇帝甚少对她动怒,此刻见她如此挣扎,心中也不免燃起了怒火,阴恻恻地补充道:“一年朕都未碰你两下,可这合鸳节,却是不碰也得碰了。”
他危险地在她腰肢上摩挲,那手已向那轻飘飘的衣带伸去。
贵妃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他,跌坐在地上。
皇帝见她挣脱,却皱着眉跌倒在地,一时心疼,便想伸手去扶她。
却见她厌恶地退后,勉强站了起来,那只空落落的手紧握成拳,立刻放下了。
“陛下难道非要逼死臣妾吗?”她不卑不亢地回望过来,语气里全然是满不在乎。
“你别总拿死来威胁朕。”皇帝怒火中烧,瞧她无所谓的样子便刺痛不已。
“陛下是天子,又有谁能威胁陛下呢?臣妾身体不适,陛下若要相逼,那臣妾只有一死。”她仍是目光冷然,半点不肯退让。
“好,好的很。安得庆,赐药。”皇帝不怒反笑,张口便吩咐道。
安得庆便用托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了门,低着头呈到贵妃面前。
“既然你想死,朕成全你,喝了它。”皇帝紧盯着她,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凛冽如冰,那眼底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贵妃却轻轻一笑,颇为解脱地端着药一饮而尽。
“你!”皇帝惊怒交加,安得庆抬眼看了看皇帝,正欲去扶贵妃。
“安得庆,退下!”皇帝却斥退了他,自己上前拉住她,目光痛苦,语气却生冷:“你就这么不愿面对朕?”
“我早就不想活了,这样很好,很好。”贵妃的笑容是罕见的真心实意,带着十分的解脱,像那雪山上终年才开一朵的雪莲,稍纵即逝。
“你以为朕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皇帝加重握着她手臂的力道,戾气满满:“朕给你准备的——是催情药。”
那语气带着十足的恶意,全是冰冷的嘲讽。
贵妃脸色惨白,惊惧着退后:“你!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今夜,好好感受朕罢。”他冷着脸,便要上前抱她。
贵妃连连退后,跌在软榻边,胡乱摸索着,却摸到一把剪刀,顺手便抓着高高举起。
“来,往朕脖子上刺。”他冷笑着逼近,烦躁地扯开衣领,将那细长的脖颈往她身前凑。
贵妃眼眶迅速红了,握着剪刀的手不住颤抖。
皇帝越来越近,他毫不畏惧地上前来,贵妃绝望地看他一眼,闭着眼便把剪刀猛地往脖子上刺。
“栀柔!”一瞬间,鲜血直流,却不是她的血。
那皇帝用手拦住她的剪刀,硬生生接了下来,他的右手血流不止,却一把将剪刀甩开,看着她愣神的模样,深呼一口气,痛心道:“朕只是吓唬你,那不过是一碗寻常的补药。”
“栀柔,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下作的小人。”
他的手还在不断滴血,一点一滴地染红了她雪青色的凤尾裙。
“从前到现在,你始终是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栀柔,你就如此厌恶我?哪怕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都嫌恶心。”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要你死。”
“你也明知道,我有多爱慕你。”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接受我?”
他不复方才的骄傲冷戾,低着头满脸失落地望着她,一字一句皆是爱而不得的酸楚。
“陛下,世上万没有你爱慕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爱慕你的道理。”
她别过头不忍看他,语气却仍是十分冷淡:“别再勉强了,你我之间,是断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殿内极静,他仍看着她,半晌无话。
年少一眼惊鸿的女子,被他满心欢喜地迎回了宫中,封了贵妃。
成亲之夜,那形容孤高的女子,盛装之下却没有半分喜色,对他也十分冷淡。
他只当她是性子如此,日子久了,两人总是会有感情的,他爱慕她,全情待她,她始终毫不动容。
他派人去查,才知道她不愿入宫,只想随心所欲地度过一生,是她那做丞相的父亲,因听闻他的爱慕才执意将她送入宫内。
而她的母亲为了她入宫一事苦苦哀求她父亲,因此一病不起,很快溘然长逝。
她才戴孝完毕,便被父亲送入宫内。
她因为他,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她的母亲。
此后数年,她循规蹈矩,却从未对他笑过。
他们两人之间,每一次都是他一厢情愿地付出,而她却不为所动。
他苦笑,是啊,从一开始她就不愿,即使再怎么努力,隔着一条性命,也隔着一段人生,她要怎么爱他?
“你休息罢。”皇帝转身,颓唐地离开了。
直到他已走远,贵妃才俯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那触目的鲜血,就像是被她践踏在地的真心。
她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无人知晓(慎买!贵妃皇帝贵人戏份)
她不是没有动过心的。
那些年,少年天子对她百般呵护,后宫如同虚置,从未宠幸过别的女子。
青阳携她云潭赏花,槐夏伴她承德避暑,季秋同她登高赏月,清冬为她骊山猎狐。
他待她小心翼翼,处处关心,几乎是百般忍让,每次投向她的目光都带着爱慕与惆怅。
她又何尝不知,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只是她不能,不能爱他。
每当有些许动摇之时,她就逼迫自己回忆母亲躺在灵堂里的灰败面容。
她恨,恨父亲,恨他,也恨自己。
若不是父亲贪恋权势,她也不会被强行送入宫。
若她不那么娇纵任性,顺从进宫,母亲不会为了她落下顽疾。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若他没有爱上她,她也不至于招来这无妄之灾。
如今,母亲逝去,他们两人之间,已成定局。
她若是还在这冗长的岁月之中爱上了他,她和她母亲所做的一切便成了笑话。
午夜梦回,她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于是她逼迫自己厌恶他,每日见他含情脉脉的眼,夜里便次次梦见她病逝的母亲,再流着泪着惊醒,辗转难眠。
承宠之夜,她也逼迫自己抽离着,只想起母亲哀切的眼神,只想起那灵堂惨淡的黑白。
皇帝看她痛苦的模样,温柔疼惜地哄她,她也只是闭眼流泪,不肯看他一眼,身体满是抗拒。
自此,除却合鸳节,他甚少与她同寝,从不逼迫她。
而在这多番情绪挣扎之下,她如愿地一见他便忆起母亲的病容,虽是终于能无动于衷地冷漠待他,也无可避免地落下了心疾,从此缠绵病榻。
可即便如此,听闻他御驾亲征,性命垂危之时,她依旧不争气地彻夜未眠,坐在漆黑的殿内默默为他担惊受怕。
直到宫里传来他死里逃生的消息,她才怔怔落下泪来。
当他凯旋而归,直奔她殿内,想拥她入怀,栀柔也只是冷淡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还请陛下移驾。”
将将病重痊愈的皇帝连夜赶回京城,只为见她。
他脸色苍白,很是单薄脆弱的模样。见她形容冷淡,也静了静,只垂头丧气地瞧她,勉强笑着离开了。
她静坐于空荡荡的殿内,掌了灯,执笔在那冷金纸上潦草写下一句。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整夜,她写了无数遍,那潦草的字迹如同她混乱的心,最后都被她全部点了火,烧了个干净,只余一地斑驳的灰烬。
他永远不必知道,如此,她便从来不曾动心。
回不去了。
皇帝受着伤离开钟粹宫之事,被下令封锁了消息,安得庆本想去叫太医,皇帝也只是摆摆手,自己随意地缠了一缠。
“摆驾承德殿。”他想见见苗漪,同她说说话,说一说这些年的苦闷酸涩。
可那边,苗漪的亲信来禀了钟粹宫的消息,她迅速吩咐绿衣去知会元得喜,道她要去太后跟前尽孝,抄经礼佛。
绿衣不解:“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自是去太后跟前露露脸。”苗漪换了身素净衣裳,便带着宫人去了慈宁宫。
待苗漪走后,皇帝便扑了个空,宫人一五一十地回禀了。
太后跟前,他这副模样是断然去不得的。
他离了殿,不要陪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散散心。
这一宫墙内,他身为皇帝,连一个贴心说话人都寻不到。
苗漪却正在太后面前卖乖,哄得太后对她大为改观。
她耐心地在一旁抄经,想这时候皇帝应该走了罢。
他去贵妃那儿碰了壁,转头便来寻她,当她是个供人发泄的玩意吗?
她才懒得理,他碰一鼻子灰可跟她没关系。
她已经快要没有耐性了,陪着皇帝日日空耗着,她有些厌了。
宫外接应之人已搜罗了许多许知龄的罪状,她只缺个东风,便可掰倒他了。
她要许知龄,生不如死。
(我喜欢贵妃,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她和皇帝大写的BE。我也很喜欢苗漪,目的始终是很明确的。宝贝们最近又不咋留言了
济法寺中
叁日之后,妙寂和木桃终于到了济法寺。
那寺庙位于山林之上,累累长阶遥望而去,似可通天。
周围老树葱茏、丛草葳蕤,山溪澄澈,清音不绝。行人甚少,倒是云雾缭绕,幽丽非凡。
寺庙古朴庄重,翠叶环抱,山花绚丽,那匾额的题字行云流水,颇有禅意。
寺内菩提参天,青砖铺地,墙面皆是古佛壁画,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僧人们俱是平和内敛,见妙寂归来也只持重地行了一礼,叫一声师兄。
木桃没有感受过这种幽静,让人不自觉屏息凝神,放轻脚步。
这种幽静同宫廷内的森严不同,不是提心吊胆喘不过气的压抑,而是一种平和的自然的幽静。
怪不得都称佛门清净之地。木桃四处打量着,心里嘀咕。
金吾卫将他们二人安全送至,便要速归京城,回去复命。
木桃跟在妙寂身后,有一老僧前来迎接,慈眉善目。
“云和师叔,师父可在?”妙寂行了一礼,缓缓问道。
“云心师弟去灵缘寺论禅了,还未归来。”云和微微笑道:“你多日未归,他很是担忧,但缘静大师早已相邀,他也不得不去。如今你平安归来便好。”
“劳师父师叔挂心了。这位施主是太后所派之人,与弟子一同回寺礼佛。”妙寂指了指身后的木桃,木桃笑着行了礼:“见过云和大师,我是雨松阁的宫人小木子。”
“木施主好。”云和笑道:“既如此,木施主便与妙寂同住罢,寺内已无空房,多有不便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多谢云和大师。”木桃求之不得,没想到这么顺利,与妙寂同住,便不必担忧身份暴露,届时可顺利脱身。
“弟子遵命,这便带施主过去。”
“去罢。”
妙寂带着木桃穿过了这曲折的门墙,进了寺内后院之中。
妙寂的房间是单独的,看上去整洁宽敞,却只一方矮矮小床,一张桌椅并两个蒲团,桌上放置一沓佛经、笔墨纸砚,再无多余装饰。
“施主请稍坐片刻。”妙寂为木桃拉开椅子,让她歇息片刻。
木桃依言坐下,随手翻开那晦涩难懂的佛经,匆匆扫了两眼,觉得甚是无趣,便放下了。
妙寂很快回来,搬来一张木床,置于门侧,又很快拿了一张山水屏风摆于正侧。
“施主晚间沐浴,可用屏风遮挡,贫僧睡在这方,为施主守门。”
“多谢大师。”木桃都快有些习以为常了,妙寂一直都如此细心体贴,让人放心。
“戌时就该去斋堂吃饭,施主若不愿多露面,贫僧可将饭菜端回来。”妙寂平和地望着她,看她皱眉细细思索。
“那我便不去斋堂了,有劳大师。”她果然开了口。
“好,施主还缺些什么尽管告知贫僧。”
木桃应了,妙寂便推门而出,去了斋堂。
约摸两刻钟后,妙寂为她端了饭回来,俱是青菜豆腐,她苦着脸吃完饭,妙寂又出去了。
热水是妙寂一桶桶拎进来的,他又不知从何处搬来浴桶。
木桃看他这连番动作,心中过意不去,拉拉他衣袖:“大师,我也可以自行打水的,你忙里忙外的,快歇息歇息。”
“无事,贫僧不累。”他依旧好脾气地笑笑,为她推开屏风,让她沐浴。
木桃隔着屏风,模模糊糊看他静静地背过身去,只觉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过一个月,待她离开之日,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妙寂。
很快,木桃洗漱完,妙寂又将这些收拾了,独自去外面沐浴,一身水汽地回来。
木桃躺在那小床上,看他挺拔的身影。
真好看,妙寂大师长得真好。她端的是一副欣赏的模样,妙寂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很快就熄了灯,躺下就寝。
长途跋涉,两人都十分疲倦,很快便沉沉入睡。
第二日大早,木桃便不见妙寂身影,桌上倒是留了饭。
直到快午饭之时,妙寂才回来,他看上去十分疲倦,见了木桃倒是正了正脸色,勉强打起精神。
“施主,可要去寺里瞧瞧?”妙寂观她神色,开口邀请道。
“好啊。”木桃眼前一亮,她挺好奇的,昨日并未进殿,只在房间里待着,多少闷了些。
妙寂便领着她出去,沿途为她一一讲解。
各个殿内供奉的佛像俱不相同,皆宝相庄严,檀香袅袅不绝,殿外池子里莲花已败,只余残荷摇摇欲坠。
很快到了后厨,厨房也是明亮简洁,有一年轻僧人正在清点蔬菜,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来,是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瞧着不过十六七岁。
“妙寂师兄。”他放下蔬菜边迎了过来。
“妙槐师弟,这是宫里来的施主,我带她来随意瞧瞧。”
“叫我小木子就行。”木桃看着这圆脸小僧,亲切极了,笑容满面地同他搭话。
“施主若是无聊,可来厨房帮忙,后厨鲜少有人,只有妙槐一人在此。”妙寂看她笑意盈盈,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好啊好啊,那妙寂你忙吧,我在后厨待着。”她忙不迭同意了,厨房可是她的主场,她不想吃青菜豆腐了,这孩子看着就好打发,待她同他混熟,必能摸清门道,去打打牙祭。
妙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走了。
“妙槐,你多大了?”她麻利地挽起袖子,抱起一筐蔬菜便进了厨房。
“我……贫僧十七岁了。”妙槐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她自来熟的模样有些惊叹。
“什么贫僧啊,咱们说说话,不用这么生分。”她瞥他一眼,眼里十分不赞同:“妙槐,今天我们吃什么,这个切丝吗?”
“对,今天吃素炒青菜和碧玉豆腐。”妙槐听她这话,也就不拗口地自称了。
“那不还是青菜豆腐。”木桃很是失望:“这山上有没有可以摘菜的地方?”
“寺中蔬菜皆是专人从山下送来的,没有菜地。”
“每天都送菜,这么长的阶梯,送菜人不累吗?”木桃惊讶极了,他们上山之时,她就累得腿脚发麻,只觉一眼望不到尽头。
“蔬菜都是师兄们轮流每日下山挑拣再送上来的,虽然是有些累,这也是一种修行。”妙槐习以为常,也拿了菜刀开始熟练地切起菜来。
“那有没有什么后山之类的啊?”她就不信了,这山里还没有一处可寻吃食的地方。
“有,寺外往南直走再左拐,便是后山,但师父说后山危险,从不许人去。”
“这样啊。等等!我来炒。”木桃虽是应了,心里不免可惜,但见妙槐又要开炒青菜豆腐,立刻制止了,她真的不想吃寡淡的青菜豆腐,若是无法,也至少不要那么无味。
饭菜准备好以后,她便去寻妙寂,只是回房又不见他,木桃猜想他应当是去殿内礼佛了,可她走遍每一个佛殿,仍未见他人影,心下不免奇怪。
隐暮镇中
入了夜,妙寂才归来,他推开门,木桃坐在桌前支着下巴等他。
“大师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留的饭都冷了。”木桃见他回来,连忙起身:“你等等,我去给你煮碗面。”
妙寂拉住她,神色温柔:“不必了,贫僧用过饭了。”
“那你今日去哪儿了啊?我找了你许久,都不见你。”木桃回过身来望着他,语气里有些许埋怨。
“贫僧下山了一趟去挑拣蔬菜,顺便给你带了些吃食。”妙寂从怀中拿出一大包蜜饯饴糖递给她。
木桃顿时欢喜起来,接过来打开,晶莹剔透的各式饴糖,和鲜甜瓜果制成的蜜饯摆在一起,沉甸甸的。
“大师你真好。可是妙槐说不是晨时去运菜吗?”木桃一边捡了块糖塞进妙寂口中,再自己挑了块吃着,含含糊糊地问他。
“有些变动,所以换了个店家,今日去确认,明日蔬菜会多些。”妙寂猝不及防被塞了颗糖,看她鼓着腮帮子吃着糖问他,也一一如实回答。
“真的吗?太好了,我真的不想天天吃青菜豆腐。”没有什么比现下不用吃青菜豆腐更令木桃心喜了。
“那大师,明日还下山吗?”她转念问道,若是妙寂明日还下山,她也想要同去。
“自是要去的。”
“能不能……”
“一同去罢。”妙寂含笑看她,见她那双桃花眼一瞥,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木桃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他了,只觉妙寂千看万看,没有半点不好,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瞧得妙寂眼神开始闪躲,直往后退:“施、施主,贫僧去打水。”
“哎!你别去,我沐浴过了。”木桃开口拦住他,妙寂却落荒而逃。
怎么跑的这么快,我脸上有东西吗?木桃不解,想拿面铜镜瞧瞧,这僧人房内,却并无铜镜,只得作罢。
待妙寂沐浴完回来,木桃已睡熟了。
妙寂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也吹熄了灯,安然睡去。
第二日午后,妙寂便带着木桃下山,云雾缥缈,山林寂静,从那长长的阶梯一步步走下,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直到过了山路,渐渐见到镇子,才有了些烟火气。
镇上热闹非凡,甚是繁华,摊贩们叫卖吆喝,俱是十分热情。
“这便是隐暮镇。”
木桃听妙寂说完,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瞧着他笑道:“果然不愧是苏州,一个小镇都如此繁华,倒是不输京城。”
妙寂并不接话,看她目光中都是欣喜向往,一时黯然。
一路走过,钱庄布匹、酒楼客栈,鳞次栉比,皆是宾客如云。
木桃看花了眼,记下了来路,妙寂已领着她踏入了一家干净的小店,店内老板是个憨厚老实人,见他们来了,热情招呼。
那蔬菜各色各样,水灵鲜嫩,五颜六色,木桃看着就高兴,比一溜烟的青菜豆腐好多了。
之前那家菜店一直为济法寺供应蔬菜瓜果,只是老板越做越大,僧人们要的又都是些不值钱的菜,于是不耐敷衍,菜品越发不好。妙寂回来便领了命,下山另寻了个店家。
昨日妙寂前来同他商定蔬菜,老板爽快地应了,今日是来取货安排的。
“大师,其实我们小店也可以负责运送,这么些菜,大师一个人运上山也十分吃力。”那老板是个耿直人,指挥了两伙计就要送货。
之前的店从来不负责运送,妙寂一时拿不定主意,木桃已替他笑着应了:“那今日就谢过老板!劳烦老板差人送去了。”
“好咧!”老板应了,木桃同妙寂使了使眼色,妙寂无奈,预结了账,便同她出了店门。
“大师,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就去四处看看嘛!那么多菜,我们两个带回去多累。”她讨好地笑笑,笃定了妙寂不会回绝。
“好罢。”妙寂自是不会拒绝她。
木桃首先就带着妙寂踏进了一家布庄,她没有衣裳穿了,只有身上那套青袍了,妙寂跟着她进了那店,瞧她目光在女子精致繁复的衣裙上流连了片刻,很快便转向了男子服饰。
“老板,这两件包起来。”她指了指那苍色和石青的圆领袍衫,另要匹上好的雪缎。
“好咧!您稍等。”老板利落地包了起来,木桃从怀中掏出银子给了钱,抱着那布匹转身。
妙寂自然地接过,木桃也不客气,一出店门,就看有摊贩叫卖着一些精致的小玩意,钗环首饰、胭脂水粉都瞧着与众不同。
“郎君好眼光,这些都是从西域而来的新巧货,买些送与心上人罢。”那货郎见木桃眼光一扫,便热情地推荐起来。
妙寂跟在身后,一时有些进退不得。
“这面铜镜和这个木簪我要了,包起来罢。”木桃看上了那面精巧的铜镜,妙寂房中并无镜子,姑娘家始终是爱美的,梳妆完毕总是下意识寻镜子。
“好咧,郎君再看看这些首饰呢,这支琉璃蝴蝶钗可是好货色,郎君何不买了?”那货郎还在大力推荐,木桃瞧那琉璃蝴蝶钗,确实十分精巧,流光溢彩,蝴蝶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珠环钗裙,待她成了自由身后再买不迟,如今还是老老实实保持她小太监的身份。
“不用了,我没有心上人,就买这些,来钱拿好。”木桃摇摇头,付了钱。
那货郎也不再推荐,还是热情地道了谢,将那木簪铜镜包了起来递与木桃。
木桃接了,回头看妙寂神色淡淡,有点小心地问道:“大师,你累了吗?”
“贫僧不累,施主还想逛哪儿?”妙寂语气听不出喜怒,木桃想是她多心了,便又精神地拉着妙寂继续逛了一路。
这一趟收获颇丰,她买了一大堆东西,只是回寺的时候便犯了难。
正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这么长的阶梯,木桃看一眼都觉得腿软。
妙寂提着一大堆东西,很是从容:“上山下山一趟,也就入夜了,施主,快走罢,待会天该黑了,更为难走。”
木桃只好唉声叹气地开始赶路。
待两人回寺,果然天黑了,僧人们都已休息,周围静极了。
回了房,将今日买的玩意收拾了,妙寂已为她打好水,自己去外面沐浴了。
待她沐浴完,妙寂早已洗完回房,躺下休息了。
木桃慨叹今天这一趟确实疲惫,大师都休息得如此早。
她熄了灯,也躺下沉沉睡去。
请罪自省
一连几日,俱是平和度过,妙寂礼佛诵经,洒扫劈柴,木桃在后厨与妙槐玩闹。
倒是无意间被妙寂撞见几次,木桃亲手拿着他买的蜜饯果脯喂给妙槐,两人瞧着亲密极了,妙寂沉了脸色,却也没说什么。
这一日入夜,妙寂的师父——济法寺的主持,云心大师回来了。
妙寂今日午时便得了消息,已等候许久,此时木桃已熟睡。
他见外间烛光微亮,便悄悄起身,赶去了前殿拜见师父。
“弟子拜见师父。”
云心正立在佛前,燃香礼拜,此时转过头来,朱颜鹤发,身姿挺拔,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必多礼,妙寂你回来了,此行可还一切平安?”云心见是妙寂,缓步上前问道。
“劳师父挂念,弟子一切都好。”妙寂垂着眼,转而走向前,跪在佛前,叩首道:“师父,弟子前来请罪。”
云心吃了一惊,问道:“妙寂,何出此言?”
“弟子此行,破了淫戒、杀戒,动了爱欲,起了妄念,生了痴心。”妙寂平视前方,语气淡淡,一派平静地说了出来。
“妙寂?”云心惊疑不定,不敢相信自己从小教养大的孩子犯下如此大错。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妙寂抬头望向云心,那冷清的丹凤眼里俱是死灰一般的平静。
云心长叹:“为何破戒?”
“弟子中了药,强迫女子,破了淫戒。回寺途中,路遇匪徒持刀伤人,弟子又破了杀戒。”
“既如此,你可知错?”云心看妙寂沉着的神态,摇摇头:“看你丝毫不提爱欲嗔痴,想必已做了了断。”
“弟子知错。”妙寂十分镇定,跪得笔直,只是在烛光摇曳之中,妙寂那缥缈的影子倒映在那垂幕之中,像置于薄冰之上,暗藏绝望,一步之差,便万劫不复。
“弟子已做了决断,此身污浊,玷污佛门,还请师父责罚。”
“忘缘之后寂寂,灵知之性历历。因果既去,前缘即了。妙寂,便罚你去断塔思过七日罢。”
“师父,可弟子……”妙寂还欲说些什么,云心却打断了他。
“断塔自省七日之后再说不迟。”
“弟子,遵命。”
断塔思过
待木桃醒来,向来已不知去向的妙寂却仍端坐在桌旁。
她坐起来,睡眼惺忪,揉了好几遍眼睛,才确定不是幻觉。
“大师?”她刚醒来,嗓音还沙哑,透着一股懵懂。
“施主,你醒了。”妙寂转过身来,走到她床边不远处停下,轻声道:“贫僧这几日要去闭关修行,来告诉施主,希望施主这几日多加小心。”
“你要闭关?为何?”木桃不解。
“一种修行罢了,不必吃惊。”妙寂只是看着她微微笑道。
“好罢,那你去哪儿修行呢?何时归来?”木桃不懂修行之事,她只是有些焦心,妙寂不在,她一个人待在寺中,仿佛骤然失去依凭。
“贫僧去断塔,七日后归来。”妙寂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心中轻轻叹息。
“好罢,那你可要早点回来。”木桃知道了归期,心里算了算日子,觉得还好,待妙寂回来还有个十多天,她便可离开了。
“好。”
木桃成日里没什么事,等妙寂走了,洗漱完便去找妙槐,同他摘菜备饭。
妙寂又再度来到那断塔之下。
济法寺坐落于灵雾山之上,而那断塔则立于山巅。若说济法寺来路漫长,颇为煎熬。那通往断塔的难处,便如登天寻仙。
那青石板的阶梯,又窄又滑,却仿佛无穷无尽,一眼望去,那断塔如同虚影。
高山之上,若是不小心便重重跌落,免不了皮肉之苦。
而妙寂则需一步一叩首,登上那断塔。
自他回寺以来,每日晨时他便独自前往断塔,这条路已走了无数遍,他也参拜了无数次。
他明白自己的过错,因此他回寺便开始自罚,只待师父归来,将他逐出师门。
可师父却并未将他逐出师门,只叫他来此思过。
“妙寂,业障既去,返迷归悟,当回心向道,以证佛法。”师父的叮嘱尤在耳边。
业障既去。
妙寂每一叩首便默念一遍经文,若是业障既去,为何他仍神思不定?
返迷归悟。
那佛珠仍在手腕,每每扣首便沉闷地发出响声。他情丝缠绕,心乱如麻,又何曾迷途知返?
回心向道。
山路湿滑,他已跌了几次,摔下那高高的石阶,一身僧袍染尘,手心脏污,腕骨擦伤。
妙寂望向那仍遥不可及的断塔,他未了烦惑,又如何一心向佛?
情孽难断,他自身难保,又如何以证佛法,度化众生?
这迷途漫漫,他又如何出离?
一晃五日,木桃便与妙槐嗑嗑瓜子,研究如何把素菜做得好吃些。
妙槐好几日未曾见妙寂来寻木桃,有些奇怪:“为何这几日不见妙寂师兄?”
木桃还在揉面,随口答道:“他去闭关修行了,七日后再归来。”
“闭关?去何处闭关?”妙槐更加疑惑,放下手中事走到木桃身侧。
“就是那个什么,断塔。”木桃想了想。
“断塔?七日?”妙槐惊讶出声:“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木桃看他这反应,也渐渐察觉不对,有些不确定道:“是,是断塔?你们这儿还有其他塔吗?”
“没了,可是……”妙槐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木桃这下是真的觉得不对劲了,“你说,我听着。”
妙槐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地难以启齿,眼神中甚至夹杂了些同情和惊惧。
“这断塔,取其了断之意,是用来惩戒失过的僧人。那断塔位于山巅之上,道路崎岖,石阶不计其数,被罚过之人须得步步扣首而去,直到那断塔方可停歇。”
妙槐看了木桃已然呆住的神色,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继续道:“那断塔之上,四季寒气刺骨,塔内立着一尊石佛,墙壁皆刻着佛经,皆是受罚之人手持碎石,一字一句刻上去的。被罚几日,便要刻经几日。看上去虽是轻巧,然不眠不休,仅用碎石,可谓磨人。听说就连之前叛离师门的一位师叔,最重也只被罚了十日。不知妙寂师兄犯了何等过错,居然要罚七日之久……”
他不敢再说,木桃已是愤怒不已。
断塔相见
“哎,你要去哪儿?”木桃骤然转身,妙槐一把拉住她,“不要冲动,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冲动,我去断塔寻妙寂,我不懂为什么要罚他。”木桃怒气冲冲,却还算镇定。
“我还以为你要去寻师父呢!大抵是触犯了什么戒律罢,师父一向慈悲,若非大错,师父是断不会如此责罚的。”妙槐惊魂未定,听了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大错……”木桃不由一滞,妙寂确是破了戒,可这也不是他所愿。唉,可妙寂是个呆子,必然是老老实实承认了,僧人破戒,确实是大错。
她替妙寂担忧,佛门戒律,妙寂却是不得不遵。
“反正没说只有僧人能去,我去瞧瞧他。”木桃说罢就走,妙槐看她匆匆忙忙,一时想反驳,却又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木桃回房就打包了被褥和一些吃食,又用棉布裹着鞋底,在里头铺了曾厚厚的木屑,寻了个根木棍,裹了一层层的布,勉强制成个木杖模样,就往山巅奔去。
木桃到了那塔下,抬头一望,这石阶未免太长太多了,她心中无奈,却还是撑着那木杖,小心地踏上了那石阶。
她来时做了准备,因此那长而陡的石阶并没有令她摔倒,那裹了木屑的布鞋踩在石阶上,稳当极了,她撑着木杖,一步步地向上登去。
妙寂已在断塔待了五日,他日日在这洞壁上刻经,右手持着那碎石,手已磨伤,有细小的伤口纵横遍布于他右手,但他心里却久违地十分平静。
非法亦非心,无心亦无法。
说是心法时,是法非心法。
情爱真的有那么不可割舍吗?
妙寂看着这四周密密麻麻的经文,年岁已久,墙壁都有些褪色,经文却字字刻得极深,被罚之人显然下了苦功。
之前的那些僧人是否思过之后,全都大彻大悟了呢?
为何师父又一定要他在这断塔之上思过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刻着经文。
心自本来心,本心非有法。
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天色将晚,妙寂有些疲倦,手渐渐有些僵硬。这山顶有一冷泉,塔里塔外因此常年水汽弥漫,冰寒彻骨。
木桃终于气喘吁吁登上山时,入目的便是那古旧的高塔,看上去其貌不扬,破破落落。
入口却栽着两种不同的花,左侧是恬淡的紫色梧桐,右侧则是热烈的胭红合欢,在这沉默的高塔之下,花簇泉涌,倒是显得别有生机。
“妙寂!”她刚爬完山,脸红扑扑的,热出了一身汗,不觉寒凉,莽莽撞撞便闯了进去。
妙寂骤然听见那人声音,还道是自己出了幻觉,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那个人却真的稳稳站在了自己眼前。
“施主?”妙寂有些不可思议,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手上还拿着一个简陋的木杖,一双眼睛倒是又亮又圆,见了他便扬起了笑脸。
“我来看你,给。”她把那包袱放下,打开里面是厚厚的被褥,还有一套他的衣袍,以及不少她喜爱的吃食。
“施主,是否受伤了?”他扫了一眼,便皱着眉,下意识想上前查看,却在即将触及她手臂的咫尺之遥停了下来。
“我没事,我穿的鞋可稳了,一点也没摔着。”她笑意盈盈,又叹了叹气瞧着他,抱怨道:“只是,你受罚怎么也不同我讲啊?”
妙寂静静看她,忆起回寺之时,那长阶便让她叫苦不迭,这断塔的石阶,相比之下。只增不减,她却丝毫没有抱怨,背着那样重的东西上山来寻他。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妙寂不由叹息。
【最近真的很不顺,乱七八糟的事堆在一起,更新的有点慢,呜呜呜周末狠狠补齐!】
此是不净
“犯了错,就得受罚,这是贫僧该受着的。”妙寂神色淡淡,语气温和:“施主,切莫再如此冒失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你总不能让我现在下去吧。”木桃瞪他,“我还不是担心你,听说这里冷,又没东西吃,你身体怎么撑得住?”
“妙槐同你说的?他不过听些传闻,这外头的野果足以果腹。”妙寂缓了语气,却避开她亮晶晶的眼:“待歇息一个时辰,贫僧送你下山罢,这里施主是万万不能留的。”
“走就走,有什么不能待的,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木桃有些生气,她本来也没想待在这儿,她马不停蹄地赶上山来,只是想给妙寂送些东西,结果人家却立马下了逐客令,她半点好没讨到,反倒碰一鼻子灰。
妙寂沉默地转过身去,又开始在墙壁上刻经,木桃也不说话,直接坐在地上休息,还顺手拿了些果脯,盯着那僧人的背影,恶狠狠地咬了两口。
还待多吃几个解气,一瞅那没剩多少的纸包,心一软,算了。
妙寂的身影看上去单薄了些,自那次遇劫之后,木桃总是额外在意他的身体,几日不见,看他那宽袍大袖内露出的手腕,只觉妙寂又瘦了些,那枯瘦的指间看上去也伤痕累累,他还耐心地一笔一划刻着经文。
木桃有些忧心,便不想同他置气,安安静静地歇息。
妙寂看上去很是从容地刻经,实际上那错乱的经文却不断刺痛他的神经,他竭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默背金刚经。
“所断之妄想,若种子,若现行,——悉皆被断无……”
他忽地滞住,手开始微微颤抖,他皱起眉,竭力稳住身体。
“合能所断皆究竟,故曰……金刚断究……”
笔画越来越潦草轻浮,他没有力气,那熟悉的痛楚再度席卷了全身,他终究是握不住那细小的碎石,任它一下坠地。
这样细小的声音,却在塔内清晰可闻,木桃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立刻起身上前扶住他,问道:“怎么了大师?身体不适吗?”
妙寂冷汗直流,她贴近的气息那样熟悉,是清甜的花香,扶住他的白皙双手像是残忍的刑具,只加重了他的痛楚。
他不能自已,一把推开了她,木桃毫无防备,一下被推倒在地,她错愕不已。
那僧人背过身去,沉着声音急急下了逐客令:“施主,即刻下山罢,恕不远送。”
“今夜,是月圆?”木桃很快反应过来,按下心中被推倒在地时的那一点委屈,直直地走向塔外,果不其然,见那明月高悬。
“大师,你很痛吗?为何推开我?”她走过去,想贴近妙寂,又准备宽衣解带。
妙寂却疾言厉色地制止她:“施主,此乃佛门清净之地,切不可做轻浮之事。”
木桃放在腰间的手刹那之间便停住了,她望向那含笑悲悯的古佛,周围密密麻麻的梵文,罕见地觉出些羞耻来。
但妙寂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她来不及为他的指责感到委屈愤怒,便纠缠着将他拽出了塔外:“这样好了吗?妙寂,别再忍耐了。”
木桃嗓音清澈,看向他的神情也磊落光明,妙寂却只觉得她是引诱的毒蛇,一字一句都在折磨他的心。
情欲上的痛楚,身体上的折磨,都比不上心中随她起伏的情绪难捱。
在这煎熬的痛楚中,他忽然有些明白师父为何叫他于此处自省,也在一瞬间有些短暂地悟出了些爱恨嗔痴。
可没等他抓住那一闪而过的解脱之法,木桃却焦急地开始解他的衣袍。
“不、不可。”妙寂回过神来,艰难地推拒。
“你怎么了?不要命了吗?”木桃真的有些生气,只觉得今夜妙寂十分反常,落了她这么多面子,又百般推拒于她,她眼眶不知不觉就要红了,不断眨眼,忍住那将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加大力气去拉扯他的衣裳。
“施主,切莫……”妙寂头痛欲裂,被她贴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立刻抱她,狠狠要她。
她还在固执地扒他的衣裳,凑得那样近,胡乱地上下摸着拉扯,妙寂只觉气血上涌,针扎般的痛剧烈非凡。
他看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下微红的眼眶,那细瘦的手指倔强地拉扯他的衣袍。
妙寂心中疼惜,却勒令自己狠下心来。
“别过来!”他厉声喝道,又再度推开木桃,自己却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
“施主,一路……都多谢你,贫僧破了戒,在此受罚,是断不能再错上加错的。还望施主见谅,先行离开此地罢。”他很是疲倦,艰涩地说出这段话,只觉下一秒就要呛咳出血,他死死握拳忍耐,别过脸等她离开。
“你要我走?明日来替你收尸不成?妙寂,我不要你死。”木桃不明白,为何回了寺,他就如此百般抗拒,戒律难道比性命重要吗?
“生死有命,皆是定数。”妙寂忍着痛,轻飘飘地扔给她几个字。
木桃忍无可忍,不想听他胡言乱语,又扑上去,将他压在地上,就要扒他的衣裳。
两人纠缠不休,月色笼罩,明明甚是绮丽的画面,却显得十分清寒。
妙寂尽管蛊毒发作,今夜却是铁了心不要她贴近,挣脱开木桃,在那冷泉不远处站定,声线如冰:“施主,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贫僧自有贫僧的解法,不必担心。”
说罢,竟是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此是不净,还应散除,贪心一除,即离于爱。
妙寂毫不犹豫,跳入了冷泉之中,水花四溅,在这朦胧月色中,那水珠仿似散落的琉璃,霎时抛洒在那梧桐花上。
那冷泉极深,厚重的僧袍沾了水,只一下木桃便见那水淹没了妙寂。
她大脑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跟着跳了下去,这另一道沉闷的水声让妙寂在不断下沉中费力地睁开眼。
他在一片眩目的光亮中,看到那个人跳了下来,不断坠落,那漆黑的长发飘散,她在挣扎,秀丽的面容一片惨白,冰冷的泉水正浸没她的口鼻。
她不会水。
她跳下来。
是为了他。
愚蠢。
下一秒,他挣扎着游过去,抱住那纤细的身子,她此刻确是溺水之人,一被他抱住,贴近那火热的躯体,便自顾自寻着他的呼吸吻了过来。
水下接吻的窒息感与疼痛感,将两人牢牢包裹,她从他的口中汲取呼吸,他隐忍地看着她毫无知觉,抱住她的腰,迅速将她带离水底。
“咳咳咳……”木桃刚出水面,被水呛的咳嗽不止,她浑身湿透了,那泉水冰寒彻骨,她冷得发抖。
妙寂望着她,不比她好到哪儿去,那剧烈的痛楚疯狂反噬,贴近了她又拒绝她,是何等煎熬。
“你不会水,为何?”他嗓子哑得不行。
“咳咳咳、我总不能、看、看着你死。”她还在咳嗽,勉强转过头劝他:“身体要紧,妙寂,没事的,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呢?”
月亮还是那样明晃晃地、干净地挂在天上,月下的她,身体发抖,头发凌乱,是柔弱可欺的模样,却在不断苦口婆心地劝导:“只要你一心向佛,这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在意的嘛?”
“佛祖不会怪罪你的。”
“你要是这样,那、那,你难受,我陪你难受。”
“我说了,我陪你,陪你解除情蛊为止,你信我,我说到做到。”
她是那样真挚,几乎想把心捧出来给他看,让他看看什么叫光明磊落,什么叫赤子之心。
她永远是这样,在他将欲挣扎逃脱的时候,毫无知觉地将他拽回那红尘万丈。
他重重跌落,毫无还手之力。
梧桐合欢(高h)
木桃还在絮絮叨叨,妙寂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把抱起她,将她带入塔内,叁两下便解了她的衣裳,脱个干净。
他抽出那件干净的僧袍,裹在她身上,迅速给她擦干水迹,将她放在那今日带来的床褥之上。
他身上也滴着水,面容苍白,痛苦与情欲使他一张脸看上去十分阴骘,木桃看他沉默地动作,声音逐渐变低,有些不敢说话了,但还是怕他将她安置好就离开,鼓起勇气去拽他的衣袍。
妙寂抬头,眼神凛然,木桃一时就想松手,但她定了定,不服输地回望过去,偏生拽着他不放。
她浑身赤裸,裹着他的僧袍,头发还在一点点的滴水,妙寂叹气,顺着她跪坐在来,替她细细擦了头发。
木桃看他冷淡的眉眼,手下却是十分轻柔,她小心地去扯他衣袍,一边偷偷打量,看他没有反应,就一把将他湿透的衣袍扒了下来,也胡乱扯了块帕子,一点点给他擦干。
那玉白的手一点点抚上他的胸膛,她自以为掩藏很好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妙寂倍受煎熬,心中万般情绪翻涌,这个人又如此赤裸着贴近他,情欲蒸腾,那双手已移到了他的腰腹,在危险的地带摩挲,他不住颤栗,为她擦头发的手愈加颤抖。
终于,在那双手渐渐伸向他肿胀的欲望时,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反手制住她,将她的手按在那床褥上。
木桃眼中一片惊惶,被发现的慌张让她不敢看他,低着头生怕妙寂又说些什么话来搪塞她。
妙寂的手热极了,一同跌入水中之后,好似只有她浑身冰凉,他的身体还是那样热,木桃下意识地凑近了,汲取那些暖意。
那冰凉的身体不住往他怀里钻,她慌乱的眼眸不敢看他,妙寂只觉得皮肤相贴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他已几欲咳血。
木桃感觉到了,那火热的身躯正在颤抖,那僧人的脸色苍白,胸口不断起伏,他们靠的很近,妙寂俯身压制着她,却始终不贴近她。
没办法了,她就势抬头,狠狠吻上那冷淡的唇,伸出舌头像他每次那样,大胆地勾缠他。
妙寂握住她的手松开了,她怕他推拒,比他更快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木桃整个身子趁机死缠着他,那修长的腿直接了当地勾住妙寂有力的腰腹,她还用胸口的绵软不断挨蹭着他,冰冷的身体像蛇一样,柔软又不容拒绝地勒紧了他。
她心中羞耻不已,只觉自己如此做派放浪不已,形同勾引。
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她担心妙寂,她不想让他难受。
她竭力地勾缠着他,生涩地吻他,用那秘处不断地去碰撞他硬挺的性器,妙寂无措极了,如此主动大胆的她,让他如同置身于那夜夜见不得人的香艳梦境。
疼痛与快感并行,她湿滑的舌尖不住挑逗着,微微阖着的眼眸迷蒙不已,那肿胀不堪的孽根滴出透明的液体,沾湿了她细嫩的腿根。
那僧人僵硬着,仍未回应她的吻,她却在不断湿吻贴近中,觉着自己的花穴已湿透了,她心中又焦急又羞愧,妙寂还未碰她,她那羞处却已渴求着他进来。
那僧人脸色十分古怪,又是忍耐又是痛苦的模样,木桃狠狠心,松开他的脖颈,顺着腰腹往下,就要伸手握住那粗大的性器,往身下送去。
再一次,她被妙寂抓住了手,不得动作。
木桃瞬间松开了唇退后,瞧着他冷淡的面容,一双眼雾气重重,低低哭了出来:“你、你宁死都不碰我?”
她泪珠子不断落下,羞耻又委屈,别过脸低泣。
“我不要你死,妙寂。”
“呜……妙寂。”
“贫僧……”妙寂见不得她难过,头痛欲裂,看她委屈的模样,心揪紧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难受不已。
他松开她的手,缓慢伸手去拭她的泪,待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
木桃却趁机使劲一把将他压过去,自己坐于他腰腹间,妙寂还未反应过来,被压在床褥上,一时头晕目眩。
“啊……”
“唔……”
木桃竟直直地对着那性器坐了下去,妙寂低喘了一声,倏然抬头。
她皱着眉,难耐又痛苦地一寸寸将那孽根吞下,雪白的大腿哆哆嗦嗦,白皙的双手撑在他的腰腹,她眼睛都闭了起来,脸颊红得滴血,妙寂看着她,呼吸急促。
她赤裸的身子背后,正是那庄严的古佛,妙寂闭了闭眼,罢了,罢了。
那柔嫩湿滑的秘处熟练地包裹住他,他有些懊恼,今夜全然没有爱抚她,她这样莽撞地吞吃下去,也不知她疼不疼。
他眼里都是一派温柔怜惜,木桃闭着眼,因此并未见到那僧人眼中的柔情蜜意。
他的痛苦在不断消退,木桃艰难地扭着腰,无甚力气地摆动身子,她动不了也不敢动,身子软的不像话。
她想睁开眼睛瞧瞧妙寂好些没有,又怕他冷着脸斥她不知羞耻,一时眼睫颤颤。
可她不后悔,被他训斥也好,冷脸也罢,她就是要他活着,她不管,她不愿意看他难受,她不要他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见不得他难受,只想对他好。
交合处酥酥麻麻的快感逐渐传来,她不得要领地扭着腰,不敢睁眼,也不敢出声。
妙寂却轻轻搂着她的腰,温柔地将她抱了下来,平放在床褥上。
翻身之间,性器也撤了出来,木桃吓了一跳,只下意识觉得他又要走了,不敢睁开眼,却死死抱住他,小声求他:“妙寂,你别走,你别走。”
“不走,你别怕。”妙寂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多了,木桃轻轻睁开眼,看他平和的面容,望向她的神情同往日一样,不再冷冰冰的,她松了口气。
妙寂低头吻她,温柔缠绵地搅弄她的唇舌,木桃又晕乎乎地放松下来,很是享受这份温存。
妙寂缓缓进入她的身体,被他一寸寸掌控着进入的感觉让木桃觉得安心极了。
他没有走。
他接受了她。
他不会死。
木桃牢牢抱着他,不住在他身上摩挲,腿也缠着,有些催促他。她想要他重一点凶一点,她喜欢他那样。
妙寂却微微撤开,一寸寸地吻下去。他很克制地动作着,怕之前那样莽撞弄疼了她,刻意放轻动作,力图温柔些。
他一手揉捏着她的胸,一边咬住左侧的红缨,看它颤颤巍巍地立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吮吸着,舌头勾舔着,看木桃红着脸喘息低吟。
“妙寂……妙寂……”她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那缓慢的动作对她来说像是折磨,胸乳落入那湿热唇舌,他抬头直勾勾望着她的神态明明很是平和温柔,她却觉得情色极了。
塔内到处都是佛经,她不敢乱看,她知道自己身后就立着一尊慈悲的古佛,她想,她确实是亵渎了佛门清净之地,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她不在意,她只在意妙寂的性命。
之前在宫中那夜,她是怕他有事自己被牵连,可如今,她只是希望他安好,纯粹地,不带有其他考量。
妙寂还望着她,她有些想挡住妙寂的目光,她怕他看到她身后的佛像,怕他难受,心生抗拒。
妙寂已一点点移至她的腰间,不断舔吻,那一连串的湿意叫她头皮发麻,她的秘处控制不住地收缩,一口一口地催促着那慢吞吞的孽根。
妙寂忍得辛苦,那花穴缠得很紧,他都快要忍不住放肆占有这副身子了,但看她迷蒙潮红的脸,又忍了下来,今夜他不想再叫她哭。
木桃却不如他所愿,妙寂慢吞吞的模样,同往日里凶狠热烈的冲撞不同,她的身子习惯了那样蛮横火热的侵犯,他这般温柔,叫她难耐极了。
她忍不住低声叫妙寂:“妙寂……唔……能不能、能不能重一点……”
她难为情地瞧他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闭着眼不敢看妙寂。
“我、我有些难受……”她声音低极了,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额头却轻轻落下一吻。
“你喜欢那样吗?”那僧人沙哑问她,“方才疼吗?”
“不疼……喜、喜欢。”她话音刚落,那硬挺的孽根又胀大了些许,妙寂全然抽出,凶狠地撞了进去。
“啊……!”木桃猝不及防尖叫出声,塔内空旷,她柔媚的嗓音清晰可闻,她霎时羞极了,想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妙寂却温柔地拉住她,低声问道:“还难受吗?”
他一如往常蛮横而强势地侵犯着她,用那样深重的力道,冲撞那柔嫩的花穴,花穴里的饱胀感与性器摩擦的每一下都叫木桃绷直脚尖。
她的腿又开始哆哆嗦嗦,却听着那僧人温和细心的询问,她迷迷糊糊,只觉得好似是自己中了蛊,妙寂在为她耐心解蛊。
她胡乱地摇头,搂住他,蹭过去伸出舌尖在他耳垂上轻舔了一下,悄声道:“再、再重一点……就、就不难受了……”
说罢,她看着妙寂那红彤彤的耳垂,十分可爱的模样,没忍住舔了又舔,一下下吮吸起来。
妙寂放在她腰间的十指收紧,耳垂上传来的酸麻感,叫他更加狠命似地挺动腰腹,不断往那柔软处撞击,次次连根没入。
“啊啊啊……!妙寂、妙寂……”木桃松开他的耳垂,呻吟开始带上了哭腔,过于汹涌的快感叫她熟悉又难捱。
她承受不住妙寂那样猛烈地撞击,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快乐又纯粹,那又酸又麻说不出来的感觉叫她很是安心,她觉得这样妙寂才是熟悉的妙寂,那样的热烈,那样的鲜活。
平日里他虽是冷淡温柔,可……床榻之上,他合该就是这样热烈的。木桃不知为何,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
妙寂骤然吻上她的唇,同她激烈的拥吻,下身不断顶入又抽出,将那秘处搅得一团乱。
妙寂已然失控,他看着身下人红透的脸,看向四周密密麻麻的经文,看那悲悯的古佛,想那塔外的梧桐合欢,分明是提示僧人们要全然放下。
非是放下梧桐,也非是放下合欢,而是舍却一切。
如今他六根不净,又如何舍却。
他分明放不开她。
(吃肉了宝贝们)
何苦招惹(高h)
木桃已不知不觉地抬臀迎合着妙寂的进攻,她一双眼像是浸了水的明珠般透亮,一眨不眨地瞧着妙寂,红唇微张,贝齿轻咬,发出些羞人的呻吟。
“妙寂……那儿……啊!”她抬起身子又被那孽根撞散,倒在褥子上,腿勾着妙寂的腰,缠人得紧,半点不肯放开他。
妙寂吻她,同他的身体的热度一般热切逼人,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全情地投入了这场不知何时就会戛然而止的荒唐梦境。
至少这一刻,她是我的。
妙寂看着她,看她环抱住他的信赖姿态,苦中作乐地想。
他抬起她的双腿,置于肩头,俯冲下去,狠狠顶了进去。
“啊……妙寂……太、太深了……”木桃的眼泪霎时就砸了下来,她被抬高了身子,门户大开。木桃哭着叫他,可怜兮兮地抓住他结实的手臂。
虽然每次都很快乐,可、可妙寂这种时候又委实让她过于心悸,两人之间如此密不可分。
太亲密了。她想,心脏好像随着他的动作随时都要跳出来一样。
他好看的眉眼只盯着她,眼神又温柔又强硬,冷清的面孔上带着情欲显得分外勾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路摸下去,她只觉着浑身也被点燃了似的,羞处更无法控制地吐着汁液了。
“不要那么深吗?”他又狠狠地撞了撞,那花穴乖顺得很,缠着他的性器,可半点也没有受不住的样子。
那僧人咬着她的胸乳,吞咽声每次都叫她脸红心跳,被那双薄唇吻的滋味她知道有多么好,她那不争气的双乳也知道,被舔舐啃咬都兴奋地肿胀起来,胸乳泛起蔷薇色的粉,妙寂恶意地稍稍用力,那轻微的刺痛传来,便留下一个艳红的吻痕,扎眼极了。
她还在呜呜咽咽,妙寂挑了挑眉:“为何不答?”
她短暂地恍惚了片刻,只觉妙寂又恶劣了些许,全然不似方才温柔,她刚欲开口,便被掐着腰蛮力地肏弄起来,所有的字句便化为暧昧的低吟。
“ 痛吗?瞧你,又哭了。”妙寂爱怜地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目光缱绻,伸出舌尖一滴滴舔尽了,像兽一般凑到她眼角不断舔舐着,那温柔的模样瞬间叫她心软不已,怀疑自己方才全是幻觉。
“不、不痛……可、可以……”她断断续续地答道,困难地抬起无力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
“可以什么?”妙寂含糊地问她,仍旧不断吻着她的眼角。
“可、可以……那、那么深……”她怕羞地闭上眼,想要别过头,又怕他听不清,索性豁出去:“我、我喜欢那么深……啊!”
妙寂回应她的便是更加强硬地肏弄,他终于放过了她的眼,又热烈地吻上她的唇,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泪眼朦胧,才气息不稳地叹道:“又何苦招惹。”
“你这样,还有的苦头吃。”妙寂发泄似地咬了咬她细瘦的香肩,留下了浅浅的齿印,他又弥补似地舔了舔,好似想抚平那印记。
“又、又没骗你……你哪会给我苦头吃……”她无甚底气地反驳他,大腿无力地向下掉,被妙寂眼疾手快地拽了回来,顺势又抽出性器猛地顶入。
妙寂看她渴水似地仰头,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引人瞩目,他毫不克制地咬了上去,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不苦吗?”他低低问道,目光幽深,“贫僧却觉得很苦。”他一把折过她的腿,呈大字状,将她腿压在两边,蛮横地肏弄起来。
双腿被大打开的感觉让她惶然无措,她腿被妙寂双手压着,抖得不成样子,她看见那紫红色的性器是如何进入她窄小的花穴,那交合处又是何等的不堪入目。
强烈的快感累积下来,她像被魇住了似的,怔愣地瞧着妙寂是如何一下下地侵犯她,花穴却更兴奋地收缩着,流出那恼人的淫液。
她回避似地抬眼,便看到妙寂身后那字字劝诫的佛经。
刹那之间,木桃只觉自己在这佛门圣地无所遁形。
无论如何,她强迫了那最为清心寡欲的僧人,还引诱他在此做尽荒唐之事,那无畏的勇气退去后,她此刻心中羞愧难当。
“妙寂……妙寂……”她慌乱地唤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反倒啜泣了起来,她鼻头通红,瞧着楚楚可怜。
“别怕。”妙寂却好似明白她的意思,遮住她的眼,哄她:“与施主无关的,是贫僧的错。”
恣行淫欲(高h)
木桃心里蓦地一酸,那僧人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温和又从容,那双手轻柔地遮住她的双眼,为她挡住一切,体内的攻势缓了下来,温吞又缠绵。
她抬手扣住他的手,缓慢地将他的手拉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妙寂,声音颤抖:“不是这样的……”
“我、我不怕……是我、是我……”她说不下去,顺势轻轻拉过妙寂,递上唇主动地吻他,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描摹那淡色的唇,又悄悄地探入其中,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妙寂湿滑的舌头。
她吻着吻着,就凭空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妙寂是无辜的,我、我也没错,是情蛊害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不会怪罪的。
她有些沉迷地吻着妙寂,只觉妙寂乖乖地任由她动作,心里有些许不知名的感觉涌起,她脑袋都开始晕乎乎的。
下一秒,妙寂便夺回主动权,动情地回吻她,那性器猛烈地肏弄起来,直撞得她胸乳颠簸。
她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同他吻得难舍难分,那口水吞咽的声响叫人脸热,她抓紧了妙寂的手,难耐地仰头。
喘不过气了。她困难地睁眼,撞进妙寂那深邃的眼中,那神情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她无端觉得这样的妙寂有些危险。
妙寂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动作强势,相连的下体被撞得快要麻掉了似的,快感却不间断,木桃双桃腿轻颤,下意识想要放下腿,可她那点力气,软绵绵的,动不了分毫。
她开始抽泣,胸口剧烈起伏,那僧人才缓缓松开她,舔净从她口中流下的津液。
“难受?”他问道,却一点也没停下动作,反倒低头瞥了瞥交合处。
“唔……不、不……啊!”她的娇喘很快被撞散,妙寂放过了她的腿,将她那被折了许久的双腿缠至自己腰间,搂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与性器蓦然加深的力道叫她尖叫出声,她抖着手紧紧搂住他,丝毫不敢放开。
被按在那刻满经文的岩壁上时,她还没有反应,直到妙寂放下她的腿,让她软绵绵站着的时候,她才能惊觉不对。
妙寂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搂着她的腰,逼她直着身子张开腿,撤出那沾满她花液的孽根,猛地肏了进去。
“啊……!”她腿软地几乎站不住,岩壁摩擦着她光滑的背部,如此冰凉,还有着深浅不一样的弧度,那是载着无上佛法的经文。
她羞耻地哭出声,禁忌感与负罪感让她羞惭不已,妙寂一下下地顶弄着那熟透的秘处,花液顺着腿根不断滴落,那液体滑落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想并拢腿遮掩,妙寂却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强迫她将腿分得更开。
“别……别……啊!”她语不成调地求饶,妙寂含笑吻她,气息交缠:“不是说不怕吗?怕了?”
明明很是温柔的语调,她却隐隐觉得,若是答错了,妙寂即刻便会放开她,又变回那个冷淡疏离的僧人。
像是要安抚他,又像是怕他难过,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多的让她无从分辨。
她脑子混混沌沌,迷蒙着看他俊秀的面孔,吃力地抬起自己一只腿,环于他腰上,直白道:“我、我才不怕……妙寂……你、你做什么都可以。”
她颤抖着,勉强勾上那僧人有力的腰腹,因此腰不受控地向前抬起,更加贴近妙寂,木桃好不容易做完这个勉强的动作,松了口气继续瞧着他道:“你、你才别怕……唔……!”
还是那般激烈的吻,他好似爱极了同她缠吻,看她被吻的满脸通红,看她一时沉醉的模样,妙寂盯着她,清规戒律,古佛经文,都已不在眼中了。
这个人,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撩拨他。
他闭了闭眼,他知道木桃背后刻的便是烂熟于心的地藏经。
“若有众生,于伽蓝净地,恣行淫欲,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玷污僧尼,其罪最重。”
是弟子败坏倾覆,强迫于她,非她所愿。
我佛慈悲,若堕阿鼻地狱,弟子只愿一人承担。
他更加大力地侵犯她,折磨她那已被顶得微微发肿的花穴,子孙袋垂打在那嫩白的臀部,暧昧的声响回荡在这森严的佛塔之内。
“妙寂……太、太激烈了……”那僧人变了个人似的,放在腰间的手滑下去抓住她圆润的臀肉,肆意揉捏,每次那性器不知足地肏进来,他便适时地将她的臀部狠狠按下,更加深入,换的她似痛非痛的诱人神情和止不住的娇喘。
她站不住了,一只腿挂在那僧人腰部,另一只腿虚虚站着,全身的重心都靠在妙寂身上,她看似背靠岩壁,那随他顶弄扭动的细腰,被下流玩弄的臀部,都迫使她前倾着贴的更近,被入地更深。
“太、太深了……”那双手揉着她的臀尖,那带着细碎伤痕的手摸上去,大力地揉搓,那样淫靡地亵玩。
有些异样的触感带来颤栗,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那熟悉的声响,丰盈雪白的臀肉火辣辣的,和着花穴被顶弄的一颤一颤。
她下意识地不住收缩,这样的刺激让她闭着眼不住哭喘。
“怕吗?”他又问了一遍,浓浓的情欲毫不掩饰,她听着便被刺激地又绞紧了,妙寂骤然低喘了一声,咬咬牙,轻拍了拍她的屁股:“好紧,放松些。”
木桃不敢相信这下流的字句是从那冷清的僧人口中说出来,她睁开眼,水光潋滟,颇为挑衅地回击了一句:“不、不怕……很、很舒服……啊……!别……”
试图挑衅的下场,便是另一只腿被架起来放在妙寂肩头,妙寂将她抱住,抵在满是经文的岩壁上激烈肏弄,按着她的双臀,次次全根没入,直顶到最深处。
“贫僧犯了淫戒,施主是要遭些罪的。”他火热的气息落在耳边,木桃听不得他说这些,花穴却被激地肆意流水,她想反驳的心,又被这情动的身体吓退,急急想要并住腿,怕被那僧人发觉,可她一只腿缠在妙寂腰间,一只腿被放在妙寂肩头,如何动作都不过是更为夹紧了那狰狞的孽根。
那一只玉腿就横在他侧脸,妙寂微微转头,便在那修长的腿上留下又一个艳情的吻痕。他略略低头吻下去的模样虔诚又情色,木桃像是被蛊惑了般,怔怔看着他,花液流得一塌糊涂。
“施主,水好多。”像是调笑般,那低沉的声音偏生在她耳边呢喃道。她羞地嗔他一眼,想要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这些下流话。
“啊……不、不准你胡言乱语……!”她虚张声势地警告他,那僧人低低笑出声,蛮横地顶进去,在那要命处碾了碾,她即刻溃不成军,无意识地扭着腰哭喘求饶。
那不住抬起迎合的双臀被羞辱似地轻拍了拍,佛珠无意蹭过那红彤彤的臀肉,她瑟缩着,内壁却恬不知耻地吮吸着那作乱的孽根。
“妙寂……不、不要了……不要了……”她昏头转向,哭叫着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羞人的话:“呜……要坏了……要肏坏了……好深……啊……!不要……”
这样去求一个欲望正盛的男人无疑是火上浇油,妙寂再不是那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了。
他的克制,他的道心,都为这个人乱了个彻底。
“求我。”那僧人暴虐的欲望不知收敛,恶劣地诱哄她,下身却激烈地肏弄这副不堪承受的纤弱身子。
“啊……求、求求你,别………别顶着我……好、好胀……唔……!”她被牵着鼻子走,依言可怜兮兮地求他,却毫无作用。
那僧人的攻势猛烈又霸道,激烈的情事弄得她一身香汗淋漓,头发本就湿漉漉的,此刻都仿佛要被这热烈的情事蒸腾干了,缠在脖颈间,分外撩人。
妙寂低下头去咬那随着颠簸不住发颤的红肿双乳,甫一贴近,便用那牙齿细细地咬,木桃受不住地摇头,哭喘着向后躲去,却更逼得无路可退,直直地抵在岩壁上,承受那僧人汹涌的欲望。
“求,求你了……妙寂……别……那里别!啊……!”她高高仰起头,泪眼婆娑,阴精浇在那强势进攻的孽根上,内壁绞得死紧,缠着那孽根半点不肯退让。
木桃被逼着颤抖着泄了身,妙寂尤不放过她,那性器仍旧凶狠地撞击那柔软处,猛烈抽插间,那盛不住的淫水涓涓而下,腿根淫靡得不像话。
“唔……不、不要了……我、我……受、受不住……”她啜泣着,清脆的嗓音一派沙哑,刚被送上情欲巅峰的身子受不住妙寂大开大合地肏弄,她搂着妙寂的脖颈不住求饶,身体却叛离她的意思,仍旧乖顺地随那僧人的动作不住抬起,百般迎合。
妙寂俯在她耳边,细细地吮吸那发红的透亮低垂,引诱道:“受得住。施主,不是说舒服吗?”
“施主不是要为贫僧解蛊吗?”
“施主倒是先泄了身。”
那若有若无的埋怨和着那温柔沙哑的语调,叫木桃迷了心智,只觉是自己的不对,要为人家解蛊,自己舒服了泄了身,就不想管人家了,妙寂还一次都还没有泄呢。
她迷迷糊糊地想,是这个道理。她抽抽噎噎地尽量止住,含糊道:“是、是我不好……妙寂……你、你要我吧……我、我受得住。”
瞬间她便被抱着走了几步,她尖叫着,颠簸着深入的感觉叫她泪如泉涌。
她紧巴巴地搂着妙寂,呜呜咽咽,没多久才被放了下来,双腿刚一落地,性器一下抽出,妙寂迅速将她翻了个身,抵在另一处的岩壁上,那硬挺的孽根又深深地撞了进来。
“啊……妙、妙寂……!”她的胸乳贴在那冷冰冰的岩壁上,她看不见妙寂,睁眼便瞧见那密密麻麻的经文,她慌张极了,她恨不得此刻是不识字的。
心好恶习,喜行恶事,致毁犯禁戒。
她立刻闭眼,咕哝道:“不、不是……妙寂不是……”
“是。”妙寂别过她的头,极深地望着她绯红的脸,不容反驳地吻掉她所有的声音,搂住她腰的手控制着她,让她抬臀迎合,那紫红色的性器在那股间进出,花穴那样狭窄,却次次都毫不费力地吞吃下去。
他们如此契合,妙寂吻着她,吻得她脑子里再也思考不了其他事,只知道那僧人正在狠狠要她,有些粗鲁地肏弄她。
她这副身子好似就喜欢他粗暴些待她,她那饱满的胸乳贴在那经文上,她不该情动的,背德的禁忌感,却叫她身体软成一团,淫水直流。
她心中唾弃自己,身子却坦诚地更加湿润,那扭腰摆动的弧度,柔媚得叫人瞧一眼都热血偾张。
红肿的双乳随着身后的撞击与那岩壁摩擦着,她又痛又痒,乳尖倒是直直立着,很是快意的模样。
“妙寂……妙寂……”那僧人刚一放开她嫣红的嘴唇,她便声声催情地唤她。
妙寂额上青筋暴起,掐着她的腰便毫不克制地大力肏弄起来,肉体拍打声,木桃的哭喘声,都叫他欲火中烧。
“我要你。”在木桃几乎被肏晕过去之时,她隐隐约约听到那缥缈低沉的声音落了下来。
以退为进(高h)
妙寂已按着她,在她身子里泄了一回,她看不见自己下身是怎样羞人的样子,她体力不支,几近晕厥。
若不是靠着那岩壁,被妙寂死死搂着,只怕已丢尽脸面地跌在地上。
她嗓子都哑了,身子随着他毫不减弱的力道起伏。
“好、好了没?……啊!”她困难地问道,被妙寂狠狠地顶了一下,瞬间缩紧穴肉,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没。贫僧难受。”那好似委屈的语调蛊惑着她,她咬咬牙,闭着眼承受他过于勃发的欲望。
“我……疼……”她皱着眉,哭喘了声,“妙寂……唔……”
“哪里疼?”妙寂不住啄吻她的肩背,安抚道,那狰狞的孽根却不饶人。
“胸口疼……”被妙寂一下一下肏弄,胸口贴着岩壁磨蹭久了,那娇嫩的乳肉又麻又疼,不知磨破没有。
妙寂搂着她,不肯撤出性器,木桃被搂抱起来,像抱孩子那样双腿折在胸口,被抱着边顶弄着走向那床褥。
“别……别……啊!”她的身子敏感的不得了,妙寂入地这样深,她的花穴滴滴答答水流个不停,来回地肏弄之下,她已被情欲浸透了,花穴一口一口地吮吸着那孽根不放,身子荡得不像话。
被压在床褥之上时,她陷在那松软的褥子里不肯抬头,恨不得遮住自己这哭花的脸,那唇被吻的红肿,桃花眼又娇又媚,带着软绵绵的水意。
妙寂别过她的脸,盯着她桃红的脸颊,又交换了个绵长的吻。
他故意浅浅地戳弄了几下,双手顺着木桃柔美的腰线往上,拢住那丰盈的绵软,指尖轻触那红肿的乳尖,好似温柔地揉捏了两下。
“啊……妙、妙寂……别、别碰……”她嘤咛一声,细腰主动抬起去迎合那退后的性器,乳尖那一丁点的刺激都叫她受不了地抬头。
她呼吸急促,明明那僧人放慢节奏了,浅浅弄她,她秘处却空虚得紧,叫嚣着要些什么猛烈地占有她。
“别碰什么?别碰你吗?”那嗓音又好似冷淡下来,那双满是伤痕的手顺从地从她胸乳上撤离,那热胀的性器也缓缓抽出,俯在她身上的热度也好似一点点地远离。
她心慌不已,气恼他如此呆板,口不择言道:“不、不是!我……我要你碰我……你别、别这样想……”
身后的人好似还是没有反应,身子空虚极了,心里又怕得厉害,慌作一团。她委屈地哽咽道:“我、我要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走……”
她微微抬起手臂去摸妙寂的手,那手抖得厉害,摸了半天没摸着,她十分焦急,那身后的人好似动了动,她终于摸到那只带着热意的手。
她执起那僧人的手,缓慢地按在自己胸乳上,带着他不得章法地揉了揉。
“妙寂……求、求你……你碰碰我……”她声音低极了,又羞又怕。
“施主,这可是你说的。”那嗓音冷淡如冰,木桃困惑不已,混沌的大脑想不通,这个人在床上怎么总是如此喜怒无常,难不成蛊毒还乱人心智不成?
“嗯……碰碰我……”她用力点头,满含春情的眼里只有妙寂一人,那僧人再也撑不下去,用力地撞进去,手大力地揉捏起那绵软的乳肉。
“啊啊……!胀……呜呜……!”她受不住地摇头,此刻却也不敢求饶说些不要的话了。
妙寂缠着她,要个不停,那孽根一下下地顶弄着紧致的花穴,她喘个不停,断断续续叫他的名字。
妙寂一只手悄悄滑下去,在那秘处重重地按了一下,木桃刚欲尖叫,却被别过头深深吻住,在妙寂炙热的吻中再度泄了身。
一晌贪欢(高h)
体内的炙热没有消退的意思,那双有力的手臂,捞起她的腰,将她的臀部高高抬起,那孽根全然撤出,又一举顶入最深处。
“啊……!”妙寂已放开她的唇,去吻她通红的耳垂,那肉麻的吮吸,叫她更加用力地收缩起来,她闭着眼,哭得凄惨不已,活像受了酷刑。
可这场煎熬,好似才刚刚开始。
妙寂好似总是喜欢后入的姿势,大开大合地肏弄她,看她无助地承受,看她细腰扭动,那臀肉颤颤,看她浑身都透着欢爱后的妩媚。
那内壁又湿又热,一层层地随着他的顶弄绞紧了,这个人的滋味这样好,又这样笨,叫他忍不住欺负她,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
那僧人的手不规矩地摸到她被顶出些弧度的肚皮,他看了看她无知无觉的模样,在下一刻,一边顶进最深处,一边温柔地轻轻按了按她圆滚滚的肚皮。
“啊……!妙寂……不……!”她立刻瘫软了下去,埋在被子里的脸眼泪流得更凶,肩膀细细发抖,木桃尝试挣扎着退后,双腿却只是微不可察地蹭了蹭被子,动也动不了。
妙寂沉沉喘息,箍着她的腰,开始莽撞又大力地抽插起来,那一次一次猛烈地冲击,叫她抽着气呜咽。
“妙寂……慢点……太、太深了……”
“好难受……啊……!轻、轻点……”
“求、求求你了……顶太深了……妙……妙寂……啊!”
带着哭腔的求饶断断续续萦绕在耳边,妙寂的动作反而越发不受控制,那双手不住地按在她肚皮上,每一下挺入抽出,木桃都好似被两面夹击,穴肉颤得厉害,她受不住了。
妙寂向来没什么花样,总是次次深入顶弄,可这对于她已经十分难以承受了,她无甚力气地摇头躲避,快感却丝丝缕缕包裹住她,叫她头脑发热,躁动不已。
在妙寂更加凶狠地肏弄中,她再度承受不住地泄了出来,那僧人这次也终于随她一起释放了出来,那浓烈的白浊冲击内壁,她哆哆嗦嗦,只觉羞臊难当。
妙寂缠绵地吻她,轻声道:“施主,流出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困惑,便被翻了个身,她睁开眼,便看到自己大张的腿间是黏腻的液体不断出来。
妙寂已重新吻上她红肿的胸脯,她惊喘一声,手软绵绵地推他。
“妙寂……难受……”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盼着他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而停下动作。
那火热湿软的舌头爱抚似地轻吻那乳肉,舔舐那脆弱的乳尖,那酥麻的滋味叫她霎时间又情动不已,她赶忙并拢腿,却被妙寂眼疾手快地拽住,更为用力地打开。
“难受吗?可是这里好似还想要。”他目光火热地盯着那秘处,她几乎羞得要哭出来。
这样的妙寂叫她毫无招架之力。
那本已消下去的欲望,又虎视眈眈地顶在入口处。
木桃遮住眼,放弃似地任他动作。
妙寂笑了,炙热的性器又缓缓顶进去,水声清晰,那白浊被撞了出来,从腿心淅淅沥沥地落下去。
“吞了好多,会怀孩子吗?”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胯下不断起伏。
“不、不会,我,我一直在吃药。”木桃羞窘不已,却坦白地回答他。
妙寂默了默,半晌无话。
胯下怒涨的欲望和心中浓烈的伤情混杂在一起,他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
他转头,看那古佛仍是含笑,眉目间从容慈悲,他却似乎感到了一阵荒谬,那岩壁上的经文字字句句都在警示他不可沉沦。
不可沉沦。
这塔内的一切如今都似是在嗤笑他的不自量力。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妙寂,谨记女色系缚,苦痛无穷。切莫,切莫近女色。”师父一遍遍的叮嘱尤在耳边,他明白的,可他却身不由已。
妄起即觉,觉即妄离。
叁缘断故,叁因不生。
妙寂发泄似地吻上那可恨的唇,下身重重顶弄,肉体的碰撞带来无上的快感,木桃难以呼吸,却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
她迷迷糊糊想,妙寂出了好多汗。
她想睁眼,抬手去替他擦擦汗,那僧人却重重吻上她的眼,按住她的手,害她不能动作,只有气无力地喘息低吟。
这个人,把他一颗心都揉碎了,他随着她的一字一句心绪起伏,患得患失。
他不该的,她没有那个意思,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不过是那蛊毒。
她迟早会走的。
他该清醒一点。
别再无谓幻想了。
一晌贪欢罢了。
(开始剧情了,下一章)
重归正途(二更)
待木桃醒来,倒是一身清爽,衣裳也清洗过烤干了。
她只隐约记得她睡过去,那僧人生了火,用热水绞了帕子替她小心清理。
这一夜放纵的结果,就是她醒来身子酸软不已。
她的身旁放了些吃食与清水,她穿好衣裳吃了些东西,看妙寂仍站在那岩壁旁,一笔一划地刻经。
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全然看不出昨夜欢爱时的轻佻暧昧。
听她这旁的动静,妙寂回神望她,声音平和:“你醒了,待会我便带你下去罢。”
一醒来就赶人走。她心中不满,也不说话。
“这路不好走,早些送你下去,入了夜你才能好生歇息。”瞧出她不悦,妙寂又缓了语气,耐心同她说理。
木桃还是不想理他,看他平静如水的模样,不知为何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吭声。
妙寂无法,两人相顾无言,妙寂便转头继续篆刻经文。
那笔画一声声的,叫木桃心头火起。
她赌着气,打定主意不理他。
一个时辰后,妙寂走到她身前,轻轻拉起她。
“施主,该走了。”
她不吭声,站了起来,沉默地跟在妙寂身后。
山雾浓重,花叶繁茂,石阶还似来时那般,一眼望去崎岖难行。
她手里还抓着那木杖,正欲缓缓走下去。
妙寂却突然回身,不容分说地背起她,迈着步子小心地走下石阶。
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害怕地紧紧搂住他,心里那股子气也顿时消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罢。”这山路艰难,她看一眼都害怕,妙寂背着她走怕是难行。
“你身子还未好,贫僧背你下山,别怕,不会摔下去的。”妙寂背着她,一步步走地甚是稳当。
她已丢了那木杖,靠在妙寂宽阔的脊背上,看那僧人淡漠的神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又不是怕自己摔着,还不是怕你摔着。
赶人走,又对人这么好。
她搂紧了妙寂的脖颈,将头枕在他的肩窝,那僧人的身体霎时有些僵硬。
“施主。”他开口,语气紧绷。
“怎么了?”她倒是要瞧瞧他又要说些什么。
“回去后多休息。”他憋了半天,也只干巴巴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木桃轻哼了一声,照旧埋在他肩窝,呼出的热气喷在妙寂脖子上,叫他忍不住想躲,又生生按捺下来。
眼见着就要看到济法寺模糊的一角,妙寂放慢了脚步。
这下山的路依旧很静,他听得见这山间清脆的鸟鸣,风动叶响的簌簌声以及她浅淡的心跳声。
木桃很轻,但这石阶漫长,他仍是走得满头大汗。
妙寂不想放下她,可这条路却快走到尽头了。
他不得不放下了。
他一步一步踏下石阶的声音沉闷又苦涩,比他上山时的痛苦来得更甚。
“到了,施主。”妙寂开口,声音还是镇定的,听不出异常。
木桃被稳稳放下,她看那僧人满头大汗,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擦,妙寂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施主,回去罢,一路小心,切勿乱跑。”他无甚起伏地交待道。
又来了,又这样冷冰冰的。
“那你明天回来吗?”这是第六日,明日是最后一天,他应当领完罚回来了罢。
“贫僧还须再待几日。”妙寂却避开她期盼的眼神。
“为何?”她拧眉,万分不解:“你受罚不是只罚七日吗?”
“这是贫僧该受着的。”他低头敛目,轻轻地转动那手中的佛珠。
“施主,请回吧。”
木桃盯着他,僵持着,忽而她轻轻叹气:“罢了,佛门中事我是不懂,大师珍重。”
她转身便潇洒地走了,那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她并未回头,徒留妙寂站在原地不动。
珍重,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手下急躁地转动佛珠。
若悟本头,识知狂走。
妙寂咬咬牙,重新一步一跪拜,朝着断塔而行。
菩提涅槃,尚在遥远。
她生气了吗?
他跪拜之时,心中却不是修心迷悟的佛法箴言,满脑子是她走时那无所谓的神情。
业障深重,他定了定神,不可再被外物所迷了。
她,有她的去处。
他也该重归正途了。
断心证道
木桃素来是个心大的,对她而言,妙寂的善变比宫中勾心斗角好得多,她回了寺中睡了一觉,醒来又是精神满满,将那些不愉快抛诸脑后。
但山中无岁月,木桃甚是无聊,便去寻了妙槐,妙槐见了她,拉过她紧张地问:“你当真去了断塔?今早不见你,可把我吓惨了。”
“去了,也没什么稀奇的,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没吃没喝。”提起断塔,她还是不大高兴。
“我又没去过,都是听说的。那里面怎么样,你快给我讲讲。”妙槐到底是个少年,好奇的不得了,一个劲问她。
“没什么,同这寺里一样。”木桃不欲多说,敷衍答道。
妙槐哪能满意,非缠着她追问个不停,木桃灵机一动:“你没看过话本子罢,不如明日我们下山去,我带你买些话本子瞧瞧,那些故事可比什么佛塔有趣得多。”
妙槐一听有些意动,刚欲开口,一想连连摇头:“不行,没有师父准许是不可以随意下山的,否则要受罚的。”
他很是纠结地看她一眼:“那话本子真的好看吗?”
“好看,下次我给你带一些。既然会被罚,那还是别出去了。”她拍拍妙槐的肩,很是体谅道。
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多少得守人家的规矩。
木桃转而去看今日的菜色,随口问道:“今日吃些什么?”
“酱白菜、炒叁丝和花菇豆腐。”
得,又是半点油水都没有的菜色。
真馋啊,好想吃些有油水的荤腥。
可惜了,又不能下山。
她百无聊赖,日日便折腾起食材来,变着花样做着素食。
木桃不甚满意,妙槐却已赞不绝口。
她想这些瓜果蔬菜终归不如鸡鸭鱼肉,这山中的日子还有十日,快了。
待她下山,必定去最好的酒楼,将那山珍海味通通点上一遍,美美地饱餐一顿。
断塔之上,妙寂倒是平心静气下来,他的字迹越来越平稳,隐隐有了悟之意。
以心为宗,便心如明鉴。
动情也罢,贪爱也罢。
拔爱欲之根,一一摘之。
断欲去爱,方能得见道真。
妙寂日日刻经,手持的石块已被磨得极细,这日他换了块沉甸甸的碎石,一不小心却将那底部的岩壁划破,墙面的碎块层层脱落下来。那篆刻的经文便随着这墙面一层层落下,哗啦作响。
妙寂惊讶不已,蹲下身子去查看,发现这岩壁之下原来别有玄机。他伸手去沿着那碎块去抹开,摸到比他刻的经文还深的潦草字迹。
他依稀去辨,好似是个“不”字。
妙寂忍不住去扯开那碎裂的墙块,用力一拉,墙面稀里哗啦地落了满地,尘屑飞扬,声响巨大。
妙寂在这浓重的墙灰中呛咳不已,他闭着眼待四周平息下来,睁眼看向四周,震惊不已。
那漆黑的墙面上篆文遍布、不计其数,每面墙没有丝毫空隙,全是密密匝匝的叁个字。
“不可得。”
那字刀头燕尾,一些却几不可辨,想来那书写之人,初时应是信笔涂鸦,心绪不宁,越到之后,那字迹平稳,起伏之间端得是一派无拘无碍,倒是离世绝俗。
妙寂轻触那笔锋遒劲的字文,这铺天盖地的“不可得”将他震住。
反复写下这字句之人,也是为情所困吗?
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皆不可得。
他便自此断心证道,破执皈依吗?
是了,失路之人,皆由自心释疑,指点迷津。
他也当如同那前辈一样迷心归悟。
不可得。妙寂再度转动佛珠,虔诚地行了一礼。
是时候下山了,他明白了,断塔之意,意在断心。
她不见了(二更)
妙寂这日便出了塔,下山之时,已是傍晚,暮色暖融融的,瑰丽非凡,他心情大好,见这天色倒是带了几分笑意。
他回了房,站在门口迟疑不决,还是轻轻扣门,唤道:“施主,贫僧回来了。”
半晌,无人响应,妙寂想她应当是还在妙槐那儿同他一起,进了屋子见陈设一如既往,干干净净,分外分明,只是……好似缺了些什么。
她的包袱。
妙寂瞳孔一缩,这陈设同他一人所居时没有半分差别,她的衣裳包袱全然不在,包括她总是喜爱看的那面小小铜镜,也并未摆在那木桌之上。
妙寂的心霎时乱作一团,他强自镇定下来,脚下却不自觉加快去后厨寻妙槐。
方才还觉得暮色动人、心旷神怡,眨眼之间妙寂却只觉天色昏沉,甚为恼人。
他去了后厨,已是空无一人,这个时辰僧人们已用完斋饭,后厨也早已收拾干净,妙槐不在此处,他转头又往妙槐住处跑去。
在寺中是不可如此莽撞疾奔的,妙寂这般做派,正好撞上去外挑水归来的一些僧人,他们俱是目光诧异,尴尬地同他行礼,叫一声妙寂师兄。
妙寂这才停了下来,强作镇定地回了一礼。
至此,他不得不缓步而行,手中持的佛珠几乎快被捏碎了,他终于到了妙槐门前,急急敲门。
“妙寂师兄?”妙槐一开门,便见到妙寂那焦急的模样。
“木桃去了何处?今日她可有同你一起?”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妙槐有些懵:“今日倒是未曾见她,怎么了?”
“她未曾同你一起,昨日呢?之前呢?”妙寂十分着急,一连串的问题将妙槐砸懵。
“前几日倒是一直同我一起在后厨帮忙,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见了。她此前可有同你说些什么?”妙寂神色沉了下来,眉目间又是焦灼又是掩不住的戾气。
妙槐心头咯噔一声,该不会下山去买话本子了吧?这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妙槐看着妙寂有些吓人的神色,心道对不住了木桃,还是磕磕绊绊交代了:“她前些时候倒是问了问我要不要同她下山玩耍。”
妙寂一愣,手微微颤抖起来。
“但是,但是我说下山会被罚,她便说算了不去了。应当是没有下山吧?”妙槐胆战心惊地补充道,看妙寂怔愣的神色,他还欲说些什么,妙寂已转身走了。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不,不会的,她不是那样不告而别的人。
可是她不是说了“大师珍重”吗?那便是告别了罢。
不会的,不会的。
她迟早要走,你不是知道吗?如今又是在慌什么?
不是醒悟看破了吗?不可得。
这般阵脚大乱的样子又是在做什么?
妙寂心神大乱,难以理清思绪,再也不管来往的僧人如何看他,慌不择路地奔了出去。
他出了寺门,下山的累累长阶在夜色中更加模糊不清,妙寂却顾不了那么多,灯笼也没拿一个,疾步跑下层层长阶。
这石阶下山时虽是比上山容易,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却是令人举步维艰。
妙寂不管不顾地一路奔下,他的影子淹没在这两旁重重的树影之中,那山树杂花此刻看上去倒是形容可怖,似是蛰伏的鬼魅精怪,轻而易举即可将他吞噬。
他根本看不清路,心中慌乱,只凭直觉赶路,脚下一空便滚下长阶,幸而他反应极快,不住坠落之时右手抓住了一旁的花草,那草叶锋利,他虽抓得满手是血,却好歹停了下来。
他浑身疼痛,借着那草丛缓慢站了起来,轻轻松开那草叶,草叶剥离的痛楚似刀割一般。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也摸得到满手的血,那右手的伤痕极深,痛楚火辣辣的烧成一片。
妙寂手握成拳,动了动腿,那腿上的刺痛也十分剧烈,他麻木地迈开腿,一意孤行地再度跑下去。
不知摔了多少次,他忍着痛意跑下了那长阶,终于到了山下,可离那灯火通明的镇上也仍有些距离。
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朝着隐暮镇跑去。
这镇子人来人往,繁华不已,他灰头土脸地走在街上,白袍血色斑驳,形容落魄,见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位身着苍色或石青圆领袍衫的清秀公子。
过路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本欲躲避,却见他似是佛门中人,还是客客气气答一声没有。
他便把上次同木桃一同去过的每间店寻了一遍。
“没有,没见过。”布匹店、果脯店的老板们哪还记得多日之前的客人。
妙寂魂不守舍,踏出店门又瞧见那日卖钗环的货郎,不死心地上前询问。
答案依旧是没有,妙寂目光呆滞,瞥到上次那只没买的琉璃蝴蝶钗,烛光之下,反倒更加昳丽。他鬼使神差地买了下来捏在右手,明明手上带血、伤痕累累,捏在手中只是无端加重痛楚。
没有,四处都没有。这镇子这样大,他一间一间客栈地去寻去问,若不是覃朝皆崇佛法,镇子又是在济法寺山下,他这副模样早被店家当作疯子给轰出来了。
他遍寻不得,茫然地眺望四周,人海茫茫,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是一心证道,迷途知返吗?
这样惊惧难安又是何故?
妙寂苦笑,在这镇上徘徊至灯火俱灭、空无一人,才黯然地回寺去。
又是那长阶,他周身的疼痛好似此刻才发作起来,他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树影婆娑,夜风刺骨,他宽大的僧袍被吹起,衣袂翻飞,那被夜色笼罩的挺拔身影瞧着却无比单薄。
待妙寂走回山寺已过子时,他正欲迈过寺门,妙槐却一脸焦急地走了出来,显然也一直没睡在等他回来,见他这副狼狈形容,一时语塞。
“怎么了妙槐?”他语气虚弱,甚是疲惫的模样。
妙槐愣愣的,没见过妙寂这副颓丧的模样,他一脸苍白,衣衫不整,像是摔得不轻:“妙寂师兄,你这是?”
“有何事?你先说。”妙寂打断了他。
妙槐此刻大气也不敢出,诺诺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木桃还同我说过,想去后山瞧……”
他话没说完,妙寂那暗淡的眼霎时有了光亮,直奔后山去。
“师兄!”妙槐刚欲喊叫,又碍于寺规,马上压低了声音,看着妙寂朝那禁地跑去,他又不敢跟上去,左思右想还是犹豫着回房了。
后山,乃是禁地,师父明令禁止不许人去,说是野兽出没,路障重重,很是危险。
妙寂也是第一次进来,他向来尊师重道,师父之命从来不敢忤逆,此刻却抛在脑后,着急地寻人。
“施主!”
“施主!”
禁地里荆棘丛生,树木高大,瞧着都是些老树,遮天蔽日,毫不见光,很是冷僻荒凉。
他刚喊了两声,又怕惊动寺内,这才冷静下来四处打量。
他瞧不真切,只觉有小兽的黑影一窜而过,妙寂每一步都踩在枯枝落叶上,那清脆的碎裂声和动物乱窜的窸窣响动叫他心慌不已。
他怕木桃真的在此,野兽出没,担忧她的安危。
他更怕她不在此处,那他,便真的无处可寻了。
后山虽说不大,妙寂从未来过,又没持灯,磕磕绊绊走了半个时辰,才大梦初醒般想起可以生火。
他在地上四处摸索,双手脏污不已,才在满是泥沙碎叶的地面摸到两个石块。
他折了个树枝,试了好几下才生了火,点燃那节枯瘦的树枝。
他持着那树枝,借着那微弱的光亮四处张望,烧尽的木灰落在他手上,烫得他手一抖却也不曾放下。
妙寂焦心地走过这片荒地,终于他看见不远处那一团温暖的火光,依稀有个人影在侧。
他此时却是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了。
妙寂大步跑过去,荆棘刺穿了他的衣袍,割开那脆弱的皮肉,他不甚在意地拨开,手上已是伤得不能看。
木桃蹲在地上,正美滋滋烤着野兔,那兔子被她精心处理过了,塞了香料、支了架子均匀地烤着,现下已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瞧着就快熟了。
她刚欲去拿那烤兔,却察觉身后一团黑影笼罩,她被吓得站起来,转身一瞧,便见妙寂在那叁步之外死死盯着她。
她本心虚地想藏起兔子,却见他遍体鳞伤、形容狼狈,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冷风袭来,妙寂用力地抱住了她,力道之大,她被撞得退了一步,妙寂这一抱,几欲将她嵌入身体,木桃喘不过气,正欲推他,却见他下巴处的淤青,衣袍上的刮痕,一时又不敢动作。
“妙寂,你、你先放开我。”她小声说道,那僧人抱了她许久,胸膛不住起伏,好似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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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讨苦吃
妙寂稍稍松开她,沉默凝望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的手仍旧牢牢抓住她的双肩,木桃顺着那双手望去,满手是凝固的血和尘土,她心下一惊,极害怕地转头打量妙寂。
他衣衫褴褛,僧袍灰扑扑的,有些暗色的血迹,额角、下巴处皆有淤青,整个人灰头土脸,像是泥地里滚了一圈。
“大师,你这是怎么了?”她小心地开口,生怕听到那个答案。
“你在此处做什么?这是禁地。”妙寂不答,反而反问她。
他的嗓音如此干涩,神情严厉,听在木桃耳中说不出的难受。
“我、我在这烤野兔。”她自知理亏,又是杀生,又闯禁地,犯了这寺中诸多忌讳,声音便越来越低。
“烤到现在?你瞧瞧这是什么时辰了!”妙寂胸口起伏,是前所未有的声色俱厉。
“我卯时来的,不小心睡着了,睡醒了才开始抓兔子。然后就……”木桃没想到那僧人没有怪她杀生、闯禁地,反倒问她为何待了这么久,越发心虚,垂眼小声地解释。
妙寂瞬间放开了她,扭头就要走,木桃一愣,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到那火堆旁。
妙寂皱眉,以为她要同他分享那只烤兔,木桃却蹲下身从那火堆旁拿了个水囊解开,将水倒出,小心地替他清洗双手。
那血水同尘土一同被冲下,木桃从怀中拿出方帕子,轻柔地替妙寂擦干双手。
那双手清洗干净后,木桃才见到那些深刻纵横的新伤,有被草木割破的狭长伤痕,被沙石磨破的细小伤疤,还有被草灰烫到的红肿水泡,一双如玉的手没有一处好的。
木桃心中不宁,依稀记得他方才赤手拿着节燃烧的树枝。
她执着妙寂的手,抬头仰视他问道:“大师,你是不是为了寻我才伤成这样的?”
火光映照着她清丽的面孔,她抬眼望他的神态温柔又关切。
妙寂却冷着脸抽回手,并不答话,调头就走。
木桃也顾不上那只垂涎已久的烤兔了,拿着剩下的水倒在火堆上灭了火,便小跑着追上妙寂一个劲赔罪。
“是我不好,对不住,大师,你罚我罢,别不理我。”木桃知道妙寂的性子,这一身的伤必定是为了寻她所受的,她心中愧疚极了,低着头一步步跟在妙寂身后絮絮叨叨。
妙寂仍不理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大师,别不理我,是我不好……”她哭丧着脸,亦步亦趋地跟着妙寂,见他仍是无动于衷,大着胆子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妙寂却一把拉过衣袍,并不给她半点讨好的机会,仍是沉默地往前走。
“大师,你怎么罚我都好,别不理我……”她可怜兮兮地求道,低着头跟着他走。
火光已灭,两人穿梭在这黑暗中,入目一片漆黑,参天的树影如同鬼魅一般笼罩下来,有不知名的野兽动静声,木桃才后知后觉有些怕了。
太黑了,这也委实有些可怕了,方才生着火还没觉着。
她紧紧跟在妙寂身后,想他定是担心自己才追寻而来,越发忐忑不安,言语之间更是愈发真心实意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师你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你罚我罢,怎么罚都行。”
木桃一直低头说话,妙寂突然停下,她不期然便撞上他的肩背,愣愣后退。
“施主,贫僧正在气头上,还望慎言,不要招惹贫僧。”他眉目间戾气满满,俊秀的面孔阴云密布,那晦涩的冷漠眼神叫她如芒在背。
黑暗之中,木桃本就看不太清,瞧着妙寂便像是雾里看花,模模糊糊,不甚分明。她只依稀察觉那僧人此刻情绪不对,但她也觉是自己惹出的祸事。
他伤得这样重,又素来是个心软的。
她才不信他会罚她,过不了多时指定就原谅她了。
于是她继续大着胆子走近那僧人扯着他衣角,温顺道:“我知错了,妙寂,只要你消气,怎样罚我都好。”
平日里她向来都是恭恭敬敬唤他大师,只有情急或是缠绵之时才唤他妙寂。
她以为这样示弱便可令妙寂软化态度,谁知这下可是捅了窟窿。
妙寂冷冷一笑:“贫僧警告过你了,这可是你说的。”
下一秒,她便被一把按在了那树干上,妙寂温热的身体随即覆了上来。
(今天提前更了,周一工作日我必然心情不好,晚上估计更不了呜呜呜。)
盛怒之下(高h)
木桃被推懵了,头却没撞上树,像是又撞在妙寂手心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僧人吻住了,那吻来势汹汹,挟裹着怒气与焦躁,木桃不自觉地开始挣扎,身体却被妙寂更大力地镇压住。
妙寂单手抓住她的双腕,一把举过头顶,牢牢地制住她,她被迫更加抬起胸脯,看上去便如同主动献吻一般。
缠吻之间,她隐隐约约听到衣衫坠地的声音,是妙寂褪下了那染尘的僧袍。
他的腿强势地抵进木桃的两腿之间,逼迫她分开双腿,隔着衣物在秘处摩挲。
木桃躲不开,看着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摄人心魄的眼,迎着他令人窒息的吻,脑子又开始晕晕乎乎了。
妙寂像是确认她的存在一般,舔遍她口中的每一处,逼迫她回应他的吻。木桃吃不消,无意识地退避开来,躲过那追逐而来的舌尖,妙寂就发狠似地在她嘴唇上轻咬,看她吃痛地顿住,趁这间隙牢牢地勾缠住她嫩红的舌头。
“唔……唔……”木桃的眼前霎时模糊了,痛楚与委屈接踵而来,妙寂吻得那样深,那样蛮横,像是要夺取她所有呼吸。
她努力睁眼,想分辨妙寂此刻的神色,眼前仍旧是朦胧一片。
木桃的私处还被那僧人用膝盖暧昧地顶弄着,窒息般的热吻之中,她偏生不争气地开始湿了。
今夜是月圆吗?她抬眼想看看天色,那葱葱茏茏的老树却遮住了一切,叫她看不分明,入目都是一片漆黑。
那苍色衫袍的衣带被一把扯下来,妙寂动作粗鲁,像初次中蛊时那般,不顾她挣扎一把剥开了她的衣裳。
木桃脖子一凉,只感觉衣衫大开,滑在双肩,那雪缎制成的长长裹胸还勉强地遮住那胸前春光。
可刹那之间便被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强势地扯开,露出那饱满香软的玉乳。
那僧人这才放开她的唇,一口咬上那柔嫩的乳尖,恶意地嘬吻着。
“啊……不!……妙寂……别、别这样……”她刚缓了一口气,被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哆哆嗦嗦地求他。
她真的有些害怕了,盛怒之下的妙寂看上去极为危险,眉目间的冷意叫她心生怯意,那双细长的手毫不客气地除了她的里裤,不甚温柔地来回抚弄。
“我错了……妙寂……你、你别这样……”她蹙着眉,眼神迷蒙地看着他埋在她胸乳间肆意地舔弄。
冷风阵阵,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山野之间还听的到那夜莺的低鸣,草丛间仍有不知名的小兽在奔蹿。
木桃身子却在那冰冷的指尖下开始发热起来,那只手的主人向来都会先小心翼翼爱抚她,等她湿透了才缓缓进入她的身体。
可这次,那僧人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笼罩住那羞处,两指分开陷进她的花唇间,用力地上下滑动,拇指准确地摸到那偷藏起来的花蒂,轻慢地亵玩揉捏,直到那花蒂肿得如那珍珠大小,才惩罚式地用力按了按。
“啊……!不要……!”木桃的身子剧烈地抖了抖,声音里却是满溢的难耐。
妙寂慢条斯理地反复刺激着那花蒂,看身下的人像只受困的小兽般垂死挣扎,眼里一片暗涌。
胯下的欲望高高顶起,妙寂松开木桃的手,拽住她一只手在他胯下碰了碰,那只纤细的手顿时怕地缩了回去。
“别……”木桃有些难堪地别过眼,她的手抵着妙寂胸膛,软绵绵地推他,看上去倒颇有些欲拒还休的意味。
妙寂又狠狠按了按那凸起的花蒂,木桃尖叫着,那本就无力的双手更是无助地滑下,她被逼得就这么泄了身。
妙寂好整以暇地望她瘫软的模样,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冷淡命令道:“抱住我。”
木桃心中怕得厉害,刚泄了的身子绵软无力,竟也不敢反驳,勉强地搂住妙寂脖颈。
她只觉得双腿被稍稍掰开,那热烫的物什就隔着衣物挤进她腿间不住磨蹭。
“腿并拢。”依旧是冷冰冰的压抑语气,她在泪光中胆怯地瞧他,妙寂的眉眼之中仍是挥之不去的戾气,叫她无端害怕。
木桃心中委屈,又不敢在这时拒他,怕更适得其反,于是忍着羞耻并拢了腿。
她下身赤裸,那硬挺的性器不住蹭着那沾满花液腿心,布料摩擦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松开腿躲避。
“啪”的一声脆响,妙寂毫不留情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木桃顿时被吓得并紧了腿,那孽根便又开始放肆地顶弄起来,每次抽插都滑过她敏感的花穴,时不时地蹭到那红肿的花蒂。
“呜呜……妙寂……我错了……”被轻拍的一下并不疼,但她觉得此刻的妙寂冰冷无情,这样的动作叫她霎时之间羞耻又委屈。
那僧人却欺近她,冷笑一声:“哭什么?这可是你说的怎样罚你都好。”
她哽咽着瞅他:“我真的错了……妙寂……你别生气了……”
黑夜之中,她泪光闪动,那点点泪珠像林间昙花一现的流萤。依附着他的姿态可怜又无助,神情脆弱,仿似被攀折下来摇摇欲坠的花。
妙寂猛地吻住她,将一腔愤怒不安揉进这个吻里,下身剧烈地顶弄那柔嫩的腿心。
“唔……唔……”木桃闭着眼流泪,秘处被那性器不断磨蹭,妙寂按着她的双臀,一次次撞击着细滑的腿心,木桃却觉得那孽根隔靴挠痒似地折磨着她,花穴悄悄地随着那抽插不住收缩着,透明的花液滴滴答答往下掉。
木桃一边承受着那僧人激烈的吻,更加羞耻地并紧腿。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妙寂恶意地掰开她的双腿,喘着气退开来,死死盯着她哭红的眼眸,猛地抬起她的右腿,折在木桃胸前。
“你想要吗?”那僧人声音哑得不行,迫人的神情和着喘息声,情色极了。
——你想要我吗?
“不、不要……别、别这样……”她口是心非地摇头拒道,回避似地躲开妙寂的眼神。
“我再问你一遍。”妙寂的嗓音冷下来了,神情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你想要吗?”
——你想要我吗?
他逼近了木桃,抵着她的额头,迫使她不得不回头望他。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盛了太多东西,木桃看不懂,却也感受到了那一丝竭力掩藏的痛苦。
他在难受。
“我、我……”她看着妙寂的双眼,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是我惹他生气了,就别叫他难受了。
她想着,闭了闭眼胡乱地点了点头。
耳边再度响起衣袍坠地的轻微声响。
“那好。”妙寂的声音嘶哑,托着她的臀,那急不可耐的肿胀孽根重重地顶了进去。
别离开我(高h)
那孽根在秘处重重捣弄,木桃无力地攀着他细细地喘息起来。
一对红肿的玉乳贴在他宽阔的胸口,通红的乳尖随着妙寂的动作不住磨蹭,木桃将一张羞红的脸埋在他的脖颈,眼泪滴在妙寂的肩窝,顺着那漂亮的脊背坠下。
荒郊野岭做这等事,她委实有些难以接受,即便是在黑暗中,也知此处无人会来,她也怕得很。
妙寂的动作又凶又急,木桃方才被折起的右腿已妥协似地盘在他腰后,每次抽送都被托着臀强迫着去迎合那狰狞的性器。
凉风送来草木独有的清苦香气,木桃呜呜咽咽,又竭力忍下所有呻吟,在此处行事,明明相隔甚远,她却总觉得不远处便是那庄严的佛寺,她怕她那不堪的声音惊扰院里的僧人,怕妙寂的清誉毁于一旦。
她埋在妙寂颈侧动来动去,在他耳边低叫,妙寂一下一下地撞她,火热的性器时轻时重地顶进肉软处,她忍不住将唇贴在妙寂的肩膀,试图阻止自己那扰人的声音。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贴在妙寂肌肤上的一张唇也轻轻磨蹭,仿似一个个轻吻落下。
妙寂偏过头恶狠狠地咬住她小巧的耳垂,力道极重地吮吸,木桃不可抑制地啜泣起来,她一个劲地躲,唇在那光滑的皮肤上贴着,木桃没忍住报复式地张口咬了咬那使坏的人。
她也狠不下心,就轻轻咬了一口,连印子都没在那肩上留下一个,妙寂却是变本加厉地揉捏着她的臀肉,将那孽根重重地捣进秘处。
“唔……唔……”木桃低低喘息,受不了地侧头在那修长的脖颈上示威似地咬了一口,这次用了些力气,她却又迅速松了口,弥补似地舔了舔,仿佛想把那印记抚平。
不能留印子,妙寂会被发现的。她昏昏沉沉的,下意识却记着那僧人犯了错又会被送到那断塔受罚。
妙寂不领情,拉开她的手,将她按在树上,不许她缩在他的肩窝处躲着,直勾勾地看着她,喘着气沉沉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边问,动作却不断加快。木桃还想往他身上躲,却被抓住手再度举过头顶。
她被迫挺着胸,下意识抬着腰,一只腿还勉强地勾着那僧人的腰背,被牢牢掌控的压迫感让木桃很是难堪,她没办法只好闭着眼偏过头去,试图忽视那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眼神。
“你不情愿又何必许给我?”妙寂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她凑近了吻他又躲开,一丁点回避的姿态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平日里,他什么也不能说,便只能凭借欢爱时那一点可怜的慰藉来自欺欺人。
身体明明那样毫无缝隙地交缠在一起,他却一点也不敢确认她的心。
可又是真的不敢确认吗?还是说是明知到有些答案却不愿去面对?
是了,那些都不是他要的答案,他怎么敢去面对。
掩耳盗铃,多么可笑啊妙寂。
这一夜折腾下来,他神思难安,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人,便开始忍不住地怨。
明明该庆幸她没有走,却又暗恨自己被情爱所迷、自乱阵脚。
她不过是胡闹一通,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四处去寻她。
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却又忍不住失态地自嘲。
“我、我……我没有不情愿……你、你胡说!”木桃气得直掉眼泪,虽说是她做错了,但明明是他凶人,她还没怎么样呢,他却这样颠倒黑白、污蔑自己。
“是、是我错了……你罚我便罚了,我哪有不情愿?不许你这么说……”她气恼地瞪他,一双眼不争气地流着泪。
妙寂也静静望她,下身那作乱的性器也止住了动作。
万籁俱寂,只余她压抑的哭泣声。
“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也不知道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艰涩地开口,一闪而过的哀伤如同清秋风露。
“那你倒是说啊!”她见不得他这副模样,眼泪流得更凶,心里不知为何酸得要命:“你气我恼我也就罢了,我、我都说了任你罚,你伤心什么?”
妙寂不答,木桃努力睁着眼看他的神情。
她想伸手抹掉自己眼泪,手却还被制住,她挣了挣,那压制她的手立刻紧了紧,片刻后却又松开了。
木桃觉得自己很奇怪,他松开了自己反倒不高兴,心里又开始委屈起来,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倔强地看他。
“你伤心什么?你说啊!”木桃一把搂过那僧人的脖颈,气势汹汹地问他。
她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应该很强势,可在妙寂眼里,她流着泪搂住他质问的样子,却是一碰就碎了。
妙寂别开眼,好似要退开,低头的样子宛若被夜雨压折的残荷,寂寥无边。
木桃的身子还热着,心却像坠入那秋日的莲池里,满是苦味。
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冲他吼道:“我不许你伤心!”
她踮起脚便恶狠狠地撞上妙寂的唇,甫一贴近,便生气地一口咬住那柔软的唇瓣,发了狠地用贝齿碾磨,直到感受到一丝丝血腥气,她才稍稍温柔地舔了舔那微微红肿的薄唇。
妙寂仍旧没什么反应,像是被她的动作惊住了,那花穴里的性器却坦诚地胀大。
木桃蹙着眉难耐地扭动着腰,泪珠子还在不停往下掉,她也不管了,不客气地撬开妙寂的唇,去缠着那先前还对她穷追不舍的舌头,誓要争一回气。
她不住地用舌尖去勾他,那僧人却仍是无甚动作,仿佛之前对她步步紧逼的人全然不是他似的。
木桃不甘心,一边小幅度地扭动身子,一边偷偷睁眼看他的神情。
刚一睁眼,便对上他怔怔的双眼,木桃满腔怒气委屈霎时又被打得七零八碎。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舌尖退出那湿热的口腔,只紧紧贴着他的唇,像小动物一般轻轻吮吻着那柔软的唇,其中的安抚意味不言而喻。
她贴着他,含含糊糊地说:“你别伤心。”
“我以后再也不闯禁地了。”
“也不杀生。”
“我保证。”
那字句模糊,他听在耳里,认命似地闭了闭眼,一把搂过她,大力地撞击起来。
“啊……”突如其来的动作,叫她猝不及防地惊叫出声。
妙寂却不再给她适应的机会,不断加快速度顶弄起来,被冷落了半晌的身体骤然重被热情地占有,木桃心里那些酸涩随着汗水与喘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紧紧抱着妙寂,承受着那激烈的回吻,身体随着那疯狂的抽插不住颤抖,腿摇摇摆摆却乖顺地攀着他不放。
当那僧人终于将微凉的阳精射入身体最深处,她痉挛着蜷起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别再……”她终于听到他开口,那声音极低,她努力打起精神去听,却被重重吻住,那说不出口的字句刹那便淹没在唇齿间。
——别再离开我。
吻他伤口(微h)
妙寂缓缓给她拉上衣裳,自己随意披着外袍就将她抱起往回走。
木桃强撑着精神不睡,但她也不好意思再看妙寂,就假意合着眼装作睡着了。
妙寂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秋风凄清,那僧人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缩在妙寂怀里,欢爱后的脸上还残存着未平复的情欲,她闭着眼听他那有力的心跳声,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走了许久才回了寺,寺里也静极了,木桃在断塔之上时还胆大妄为,此刻只是被那僧人抱着走在寺内也觉心惊胆战,死死闭着眼,盼着速速回房。
如愿回房被放在床榻之上时,木桃还有些紧张,有点害怕又有点莫名期待着什么。
结果等了半晌,却只听到一阵轻轻的关门声。
木桃莫名失落,睁开眼一阵发愣,腿间的黏腻也还未清理。
她犹犹豫豫地起身从床头里摸出她的包袱,打开一个小锦囊,摸了颗药丸吞了,正准备拿出衣袍自己换了,就耳尖地听到有脚步声,她立马将包袱塞进去,闭着眼躺回去装睡。
妙寂拎了两桶水回房,点了盏油灯,将浴桶也从屏风后拉出来注满了水,试了试水温便走近她。
床榻微陷,那双手轻轻解开她的衣裳,将她脱得浑身赤裸,轻轻松松抱起她朝着浴桶走过去。
怎么办?木桃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沐浴总不可能还睡着吧,现在睁开眼又不是时候。
没办法了,木桃打定主意装死,被放进浴桶里的时候,只感觉温暖的水流淹没身体。妙寂抱着她轻轻放进去,她两腿蜷曲起来,坐在浴桶中,无力地靠着。
妙寂拿了块帕子,轻柔地为她擦身,从肩膀到胸乳,再沿着腰肢往下滑。
木桃屏住呼吸,暗恨自己为何要装睡,现在这副模样是断然不敢睁眼的。
可那双手轻轻柔柔地触碰她,她心念一动,那秘处又开始不知足地张合起来。她不敢动,竭力稳住身子,强行抽离着去想明日吃什么,天气会好吗等等一些可有可无的事。
那只手却已丢开帕子,小心地分开她的花唇,探入一指在那柔软的内壁轻轻抚弄。
木桃的呼吸瞬间乱了,那白皙的脸皮迅速涨红,眼睫微颤,只是妙寂低头望着那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花穴并未注意。
他极为耐心地将并入两指,弯曲着手指将那残留在她体内的粘腻弄出来,只是再小心也不免碰触到那柔软敏感的内壁,感觉那秘处不自觉地开始收缩,缠着他的手指不放,妙寂的额头顿时冒起少许汗珠。
他颇为艰难地抽出那两指,再度沿着内壁轻轻抚摸,小心地确认是否清理干净。
那秘处自是又湿又软,借着微微晃动水流,妙寂摸了个透,确认已将那残留理清,缓缓抽出手。
木桃被他一番动作弄得不上不下,浑身都燥热起来,只觉四肢百骸都涌上酸意。
她胸口微微起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却察觉那僧人正缓缓撤出体内。
今夜的心情一番大起大落,木桃委实没什么镇定可言了,她此刻喜欢他的温柔对待。现下不甚清明的脑子便在那如水似的温吞情欲面前节节溃败。
她知道是不该在此等净地做出淫乱之事,却还是闭着眼大胆地按住妙寂的手,带着那只手将那正抽离的手指往自己体内更深地送去。
“妙寂……”她红着脸细细叫道。
妙寂被她的动作惊住,一时没有动作,看她红似晚霞的昳丽面孔,闭着眼按着自己的手轻轻动作,那本就没怎么消下去的硬物又涨得发疼。
她压抑地喘息着,拉着他的指尖被水浸透发红,自己动作着不甚如意,有些恼怒,睁开眼嗔他,红泪一闪,恍然间仿似情意绵绵。
木桃这才看清妙寂,他只着里衣,衣衫因为俯身替她清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他额角的淤青在烛火之中更为显眼,先前没看清,脸颊处竟还有一道浅红的刮痕,眼角眉梢俱是倦意,眸中似有水雾,又带着红意,宛若哭过一般,衬得那张清俊的脸可怜极了。
木桃这时便心疼极了,松开妙寂的手,直起身子伸手去轻触他的伤处,指尖的肌肤冰冰凉凉,她这才想起他还没回答她寻了多久,瞧这天色已过了寅时。
她想再问他,又怕这固执的僧人不答,垂眼又隐约瞧见那脖颈下淡淡的淤青,她心一惊,上手便将那湿漉漉的衣衫拉开,那漂亮修长的身体上全是深浅不一的细小伤口,她拉过妙寂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手肘上也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磕痕。
妙寂手指还放在她身体里,此刻推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好伸出左手遮住她的眼,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
木桃才不信他的话,她拉下他的手,看那手上的伤痕,低头便吻了上去,从食指一点点吻到手心,嘴唇轻轻地擦过那些隐隐作痛的新伤,再从手腕一点点向上吻去。
妙寂立刻撤出那体内的手指,换来木桃不稳的呻吟,他抽出她吻住的那只手,按住她的双肩,拒道:“你不必……”
木桃不听,蓦地抬头堵住他的唇,咬了咬那冷淡的唇,之前她生气时咬破的口子还在,她想着便轻轻含着他的嘴唇,猫儿饮水般舔舐着。
那僧人果然僵硬不动了,半晌,听见他淡淡的叹息声,木桃不满地再度咬他一口。
她吻够了才稍稍退开,顺着妙寂的脖颈一路吻下去。柔软的吻一个个落在那些细密的伤口上,妙寂受不了地按着她,想拉她上来不许她动。
木桃却固执地贴在他微红的皮肤上,他拽得狠了,木桃就在没有伤的皮肤上用力咬上一口示威。
“施主,真的不必如此。”妙寂看着她的眼神是一种让她不满的平静:“贫僧没事。”
他又开始自称了,好似把之前丢失的冷静理智全部捡了回来,很是包容地瞧着她。木桃无名火蹭蹭地起,身体燃起的欲望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我就要!”她偏生要同他斗气,直直地站了起来,湿漉漉地倾身向前,扶着他的腰去吻那腰腹上的淤青。
从妙寂的视线去看,烛光摇曳中,美人出浴,肌肤莹白通透,耳朵淡粉,长睫颤动,低头温柔地吻他的伤处,在那危险处徘徊。
妙寂真想慨叹一句,自己又是哪门子的佛门中人,又怎当得起世人一句高僧。
美色在前,他全然不是无动于衷,她叁言两语,自己又是神摇意夺。
他几乎是绝望的,凡情翳心,他是堪不破了。
她的气息落在那腰腹处,目光自是瞥到那立起的硬物。
他也不是不舒服嘛,一直拒她,真是想不通。她揶揄地瞧他一眼,还未有动作,妙寂便更为大力地将她拽起来。
他深深地低头抱住她,搂着她的腰,轻抚她的发,久久不动作,倒是分外缱绻的模样。
木桃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只是这样一个单纯的拥抱,她又开始软化下来,慢慢伸手回抱住他。
她也不清楚自己同他是什么关系,一切便理所当然地归咎于那情蛊,姑且算作生死之交罢。
木桃在宫里只看过宠爱与权势,陛下对贵妃是盛宠,可贵妃待陛下她却也没瞧出什么情意。
宫里哪有两情相悦之人,她顶多只感受过一些朋友之间的真诚相待,那也是非常稀罕的了。其余的便是那老太监日日骚扰的龌龊心思。
小方子爱看的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虽说句句都是情爱,但也是纸上谈兵甚为缥缈,从未写过要两情相悦才可以行云雨之事。
她在宫内又见惯了妃嫔们为了家族想方设法侍寝,将身子视作博得权势的工具,情欲之下,满是算计,与两情相悦没有半点关系。
因此她也从不在意鱼水之欢是否需要两情相悦,她觉得如此能救妙寂,她也并不厌恶,那便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未想过,她与妙寂之间,是否又有一丝情意。
妙寂是陛下倚重的高僧,他迟早会接任济法寺的主持,彼时她应当已不知在何处逍遥度日了。
他们的关系她从来不想,只习惯性地权衡利弊,替妙寂想出最妥帖的退路,既能解性命之忧又不毁前程。
她是在意他的,生死之交,为他想些出路是自然的。
至于身体的渴求,不过是情蛊作祟罢了,这没什么。
她一直是这样想的,并未觉得不妥之处。
待她下山,定会为妙寂寻到解蛊之法,至于此刻,她便顺从身体的意愿,缓慢地贴近他。
何处染尘
静静相拥良久,妙寂便将她打横抱起,胡乱地扯了帕子替她擦干身体,身体的欲望虽已平息,但木桃心中悸动,被放下之时便迅速闭上眼等待他的动作。
谁料那僧人只是拉过被褥将她裹了个严实,便起身吹灭了灯。
黑暗之中,木桃倏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望他,那身影却已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欲望都还未疏解,就这么走了?木桃气惨了,想挣开被子跑出去同他说理。
妙寂似乎早有所料,将她整个身体都裹了进去,她挣了半天,反倒给折腾累了,困意来袭,她赌气地闭上眼睡了。
妙寂出了房门自行去用冷水沐了浴,身体冷却下来,他也镇定下来。
今夜出塔后,他本当去寻师父的,可现在,他又有何脸面去向师父回话,他又要说什么呢。
妙寂在黑暗中站了许久,这是他待了二十年的寺庙,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佛寺里独有的香火气久久不散,他闻这那沉静的气息,听那菩提叶被风吹动的轻响,不觉叹息。
伽蓝净地,何处染尘?
俗缘难断,我心染尘。
妙寂缓缓往回走,轻推开门,那人已睡得熟了,他不由走近了,慢慢坐在床边低头凝望她。
屋内昏暗,他其实瞧不分明,可那人的模样却是深深印在脑海,他想忘也忘不了。
妙寂就这样静坐了许久,久久凝望着她,他俯身下去,本欲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顿了顿,还是退开了。
一大清早,妙寂便去后厨寻妙槐了,今日他已不见昨日的落魄,只是额角的淤青和脸上的刮痕还甚为扎眼,妙槐一见到他就目光闪烁。
“妙槐,木桃已寻回了,昨日之事还望你莫与他人说。”妙寂很是郑重地拜托他。
妙槐立刻发誓:“我绝不会说的,师兄你放心。”想了想他又开口:“那师兄你下山之事,也不同木桃说吗?”
妙寂点点头:“不必让她知道,多谢。”
妙寂待他向来很好,师兄有命他自是守口如瓶,只是昨夜师兄那副模样,他总觉得两人哪里好像怪怪的。
妙寂已走了,妙槐还坐在那儿苦思冥想。
木桃醒来的时候,屋内自然是没人了,她觉着自己也是被妙寂感染了,不自觉就想叹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叹什么气,没什么精神地起来洗漱了,懒洋洋地去寻妙槐找些吃的。
妙槐见了她,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好好奇木桃去后山见了些什么,又不敢问。
木桃倒是没注意,拿了个馒头吃了,又开始帮着忙活午饭了。
妙槐没忍住,还是拐着弯开口了:“木桃,你昨日去哪儿了,怎么没来同我一起?”
木桃一僵,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昨夜在后山被那僧人按在树上肏弄的画面,她蹭地一下脸通红,立刻摇摇头搪塞道:“没去哪儿,在屋内休息,太困了。”
这话可把妙槐急得啊,他真的很好奇,木桃又不愿告诉他,还欲多问两句,木桃已急急走了。
她捂着脸,唾弃自己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佛门清净之地,不可胡思乱想,不可胡思乱想。
她低着头匆匆回房,迎面就撞到人,一抬头,不就是刚刚在想的那个人吗?
妙寂搂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子便立刻松开手了。
她轻哼一声,转头就进了房,坐在桌前正等那僧人进来,余光时刻注意着那门口,窗外的人影却是渐渐走远了。
捏住命脉(h)
妙寂在躲她。
一连几日,他都是早出晚归,待她睡了才回房,白日里她去寻他,也总是去挑水了或是诵经了,总之就是逮不到人。
这夜,她沐浴完就穿好干净衣裳,坐在桌边守株待兔。
到了亥时,她坐在那桌前敏锐地感觉到不对,一推窗,月华如水,洋洋洒洒。
今夜月圆!她着急起来,那人呢?
妙寂正在水房一遍遍地用冷水冲身体。
很痛,身体又开始很痛。他忽然才想起来,那日慌张地寻她,完全忘记了,没有她的话,他是会死的。
他只是怕她离开他,半点也记不起情蛊一事。
他应当回房的,那人必定在等他。
但他却不想回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继续麻木地提着冷水从头泼下,性器贴在那湿漉漉的里裤上,鼓鼓囊囊很是难耐的模样,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妙寂转头,便见木桃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拽着他就走。
“跟我走。”她一手拽着他,硬生生想把他往外拖。
“施主……”妙寂正欲开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那你想在这里吗?”她松开他的手,作势就要拉扯自己衣裳。妙寂被吓到,连忙伸手制住她。
木桃便继续拉着他往外走,妙寂上半身还赤裸着,被拽住的手腕处开始一阵阵烧起来,她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他的手腕,晃眼得很。
她不碰他,妙寂尚且觉得可以忍耐。
她一凑近,妙寂便开始觉得苦不堪言。
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木桃听得心惊,转头一看妙寂那惨白的脸,没走几步就将妙寂拉进了一旁的小屋。
“施主,此处……”木桃又再度打断了他,她直直地贴着他的身体吻上去,自从那夜过后,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可以让他立刻安静下来。
气息交缠,那不规矩的手直接隔着里裤触了触他胯下鼓胀的性器,妙寂忍不住皱眉。
谁知她更加放肆地扯下他的里裤,那骇人的孽根立刻跳了出来。
妙寂被木桃吻着,她的手四处点火,那僧人无奈地垂着眼连连退后,直到身体靠在那冰冷的墙上退无可退,才略略抬眼看她,欲同她说理。
这不抬眼还好,一抬眼便瞧见那小祖宗干脆地脱下那宽大的衣袍,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脖颈,一边不服输地盯着他,忍着羞意扯下那雪白的裹胸。
妙寂抬手想拦她,木桃却是更为迅速脱下了最后的遮掩,露出那双光洁细滑的腿。
她学着那夜他的模样,将一只腿抵进妙寂的腿间,用光裸的膝盖故意蹭那顶端溢出粘液的粗长孽根。
妙寂果然气息不稳地低喘起来,那本来不断躲她的舌头按捺了片刻,便反客为主缠着她深吻起来。
木桃的膝盖上水光粼粼,她睁着眼看那脸上泛起薄红的僧人深深地吻她。
她这才退后有些凶地问他:“为何躲我?”
那刚同他缠吻的唇撤走,妙寂身上针扎般地疼,脑子也昏沉,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听到她小声的问话,才勉强清醒了一瞬,退开转而道:“施主,你还是先穿好衣裳,此处是柴房,会有……”
木桃很是生气,手顺着他的腰腹往下便握住那挺翘的性器,妙寂闷哼一声,那字句便咽了下去。
那只手胡乱地碰碰他,他已是难以支撑,气息凌乱地倚靠在墙上,眼神涣散地瞧着她。
木桃故意捏了捏,便再度听到那僧人低哑的闷哼,他赤裸着贴在墙上,修长漂亮的身体沾满水珠,额头渗满薄汗,淡红色的唇上因方才缠吻亮晶晶的,长睫微闪,轻蹙着眉,冷清的丹凤眼像是笼了轻纱的寒月,雾蒙蒙的叫人心动。
木桃心跳又漏了几拍,无端觉得嗓子有些干,轻咳了咳,恶声恶气地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同我置气?”
妙寂不答,她便又捏了捏那粗大的孽根,妙寂咬咬牙,冷汗直流,沉沉喘息道:“并未。”
木桃不信,又瞧他痛苦的模样,放轻了力道,安抚似地摸了摸那肿胀的性器,她从前才不敢碰此处,今日碰了碰,见那僧人被捏住命脉的脆弱模样,心里陡然升起莫名的骄傲,这也没什么嘛。
那触感也就同摘下的花瓣似的,很是软滑,她玩闹似地摸着,便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妙寂几乎是带了些乞求,低声道:“施主,莫要如此。”
他的手也很烫,甚至还在轻轻地抖,木桃才惊觉自己有些过分了,她这行径和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有何差别,妙寂还痛着呢。
她讪讪松开手,又有些拉不下脸认错。木桃想,还不是他那模样有些……诱人,我就是想多多瞧瞧,谁让他躲我?
对,是他躲我,我使个坏怎么了?迅速地进行了自我说服,正欲就此揭过替他解蛊。
一瞧那僧人被困在墙边,还微微倾身很困难地捡起她的衣裳,抖着手想替她披上。
木桃几乎是气笑了,一把扯过那衣裳丢开,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又重重吻上去,踮起脚贴着他湿漉漉的身体,用已然动情的秘处轻蹭那不得疏解的性器。
意志力在不断瓦解,她这般缠人,他头痛不已,想推又舍不得,最终那双手还是妥协似地搂住那纤细的腰肢。
他开始忍不住地挺身去撞那柔软处,木桃甚至好心地分开双腿方便他动作。
脑子里的那根弦崩地一下断了,他太熟悉这副身子,顺着那湿滑处便一举顶了进去。
木桃的身子剧烈地抖了抖,妙寂紧紧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按,那些不该发出的暧昧呻吟被妙寂狠狠堵了回去,两人吻得更深,俱是十分动情。
木桃被顶弄得浑身瘫软,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滑,妙寂的痛楚如退潮般散开了,径直箍着她的腰调换了位置,把她抵在墙上狠狠肏弄。
木桃欲哭无泪,被按在墙上的人又变成她了。她暗暗发誓,下次,下次一定要是我折腾他。
不许躲我(高h二更)
昏黑杂乱的柴房内,两人皆是气喘吁吁,肉体碰撞的交合声叫人脸热。
半晌,妙寂轻轻退开,咬住那圆润的酥乳,木桃忍不住低叫。
“别出声,会有人来。”那僧人嗓音沙哑,咬着她的乳肉,含糊地提醒她,身下猛地一撞,往最深处顶去。
木桃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力图遮住那恼人的声响。
那被咬得水光淋漓的胸乳泛着红,那尖端被挑逗得直直立起,在那僧人反复含弄中涨大,木桃又是快意又是难捱。
妙寂很爱吻她那处,叫她莫名觉得胸乳鼓涨了许多,裹胸越裹越紧,喘不过气。
他一边啃咬,一边上上下下地摸索这副身子,一只手顺着大腿根滑到腿心,去摸那藏起来的小小花蒂,他记得每次揉捏这处,她泄得总是很快,身子几乎是一碰就软了,动情不已。
两人交合处的汁液四溅,他摸得一手黏腻,还是准确地寻到了。
他望了望那人闭着眼掩着唇的紧张模样,浅浅地抽插起来,看那人略微放松后,一边强势地狠狠顶弄起来,手指在那胆怯的花蒂上不断揉捏。
“唔……”木桃身子都快被撞散了,花穴不断地吞吐着那灼热的物什,那僧人的手指还在那要命处不断蹂躏,她捂着嘴拼命摇头,一双眼含着泪,身子敏感地一抖一抖,可怜极了。
她站不住了,妙寂干脆又抬高她的腿,将她的腿挂在臂弯,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她害怕地瞬间抬手抱住妙寂,更加毫无退路地承受那僧人的猛烈侵犯。
“别……别摸那里……”她受不了地小声叫道。
妙寂却不听,用力地按了按那珍珠大小的花蒂,听她又是忍耐又是柔媚的呻吟。
那身体里的孽根愈发凶狠地顶弄起来,花穴湿得一塌糊涂,抽送之间的饱胀感叫她感觉整个人都被牢牢控制住了。
他在她的身子里,如此鲜明,两人几乎合二为一。
那柔软的手指也不住地玩弄着那敏感的花蒂,快感汹涌而来,她脚趾蜷起,泪珠滚落,快意地叫她想放声哭叫,却还是勉强克制着。
妙寂却仿佛浑然不知她的煎熬一般,凑近她的耳垂,重重一吮,一边更为过分地放肆搓揉花蒂,激烈地肏弄那深红的羞处。
“啊……”她忍不住哭叫出声,下一秒便一口咬住那僧人的肩膀,止住自己放荡的呻吟。
咬得那样深,定然是留印子了,妙寂却更为动情地大力抽送起来,含着她的耳垂不断舔舐,木桃终于颤抖着泄了身子,花蜜浇在那孽根上,妙寂急喘着动作着,一下下吻在那漂亮的肩颈,留下一个个深红的吻痕。
他终于挪开手,不再触碰那充血的花蒂,给她一些喘息的机会。木桃缓了半天才松口,从他的肩窝抬起头来,看他动情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口一热,断断续续道:“不、不许再同我置气了。”
那僧人胯下大力动作着,抵着那发红的花穴不住肏弄,听她开口也不答话,低头便吻上去了。
木桃被弄得呜呜咽咽倒也意志坚定,挣扎着退后,故作硬气地同他强调道:“不、不许躲我,听到没?”
“再、再躲我,我就、我就……”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威胁人的法子。
妙寂已不给她机会再想了,再度堵上那唇,抱着她用力地抽出又顶进,她搂着妙寂,胸口的乳肉贴在他宽阔的胸口不住晃动。
又不回答我。她心里恨恨地想,明天必然要给妙寂一点颜色看看。
身子却攀着那僧人柔顺地接受了一切顶撞。
暗室里春色无边,细细碎碎的响声不停。
这夜风月甚美,云心刚抄完经书,刚走到水房准备沐浴,听到柴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迟疑着走到柴房边,听到男女交缠的暧昧声响,那门窗老旧,纱窗斑驳,他借着那小小的漏孔,瞥到他最得意的弟子抱着一赤裸女子大力肏弄。
他心一惊,退后两步,犹疑片刻,终是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重头戏它要闪亮登场了!!)
放她走吧
如何回房的她已记不清了,只知道醒来房中又无人影了,她气恼地追出去,妙寂今日却在前殿洒扫,见她匆匆走来,微微行了一礼。
“你怎么还躲我?”木桃着急地问他。
“贫僧只是来洒扫,并未躲避施主。”妙寂颇有些无奈。
“真的吗?”木桃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似乎想把他看穿。
“当真。”
“那你今日早些回来。”木桃看了看,觉得他好似并未说谎,便决定暂且放过他。
他们这厢在树下低声说话,云心却站在那殿内遥望他们,神情难辨。
入夜,妙寂本欲早些回房,却被云心叫住。
“妙寂,你过来,为师有话同你说。”云心神情严肃,妙寂的心不由一沉。
妙寂随云心入殿,跪在佛前,云心背身而立,长叹一声:“妙寂,说罢,你与那施主之事。”
“是弟子的错,与她无关。”妙寂干脆回道,云心骤然转身,见他神色平静地跪着,颇有些头疼。
“妙寂,为师知道你并非那好色之徒,为何同那施主纠缠不休?”
“是弟子倾心爱慕于她,因此才纠缠于她。”妙寂认真答道,面色坦然。
“为师命你去断塔自省,为何还未了悟?妙寂,淫心不除,尘不可出。”云心皱眉看他,不懂这个自小悟性极高的弟子为何如今执念深重。
“弟子愚钝,难可出离,请师父降罪,将弟子逐出师门。”妙寂重重磕头,语气坚决。
云心讶然,他教养了二十年的弟子,为一女子,如今竟要他将他逐出师门,这模样同当初的镜顽又有何分别?
爱欲之毒,自烧其身啊。
他摇摇头:“妙寂,须知若有悔改之意,为师依地藏经,不论其过。你既已知错,只要就此除去心垢,为师便可既往不咎。”
“师父,弟子……”妙寂倏然抬头,正欲开口,云心打断了他。
“何况,你若是被逐出师门,又去向何处?同那施主成亲吗?这施主好似是宫中人罢,云和同为师说过,那好似是太后派来同修佛法的宦官,为何如今又成了女子。”
云心的一双眼太过锐利,他看着妙寂,似乎看透了他与木桃之间的一切缘起,妙寂低下头,艰难回道:“是,她是宫中人,可她是有难言之隐,这一切也非她所愿。”
云心见他黯然的神色,心中了然,话锋一转:“这些为师都无意追究。妙寂,其实若你们两情相悦,为师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只是妙寂,为师观那施主目光澄澈,对你好似并无情意。”
妙寂听在耳中,内心深处一直回避的问题被无情地揭开,一颗心如莲子被一层层剥开一般,满是苦意。
师父一双慧眼看得分明,他张口欲言,却如鲠在喉。
云心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为师只是不愿你重蹈你师叔的覆辙。你与他太像了,彼时你师叔才是慧定法师钦定的接任主持。可他为一女子叛离师门,在慧定法师前跪了叁天叁夜,方获准离寺去寻那女子。仅仅过了一日,他便失魂落魄地回寺,当日他与慧定法师相谈甚久,法师命他去那塔中自省。十日之后,他大笑着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妙寂啊,深陷爱欲,则不见其道。为师是盼你开悟,情欲可畏,引火烧身,怕那时你悔之晚矣。”
那断塔中的满墙“不可得”原是那位师叔所刻,妙寂心中一片悲凉,仍旧固执道:“师父,经文佛法弟子背诵了千遍万遍,自以为愚痴俱灭、荡涤邪见。可弟子下山一趟才惊觉,弟子从未以心为宗,参悟佛法,持戒也并非清净,弟子不过是困于一隅,一叶障目罢了。世人的尊崇,也不过是弟子借着济法寺白白担了个虚名。弟子愚昧,是万万担不起主持之位的,若是受世人尊崇,却不入红尘不悟其道,又焉能称一句佛门中人?即便弟子飞蛾扑火,弟子也在所不惜。”
云心长叹,这话与当初的镜顽真是如出一辙,他转而问道:“那么妙寂,你与她又是否两情相悦?你又是否确定她钟情与你?”
妙寂一僵,久久不言语,云心叹道:“为师是怕你会错了意、领错了情,一厢情愿罢了。”
“便是一厢情愿,弟子也甘之如饴。”
“可是妙寂,即便你愿意,你又有没有问过那位女施主愿不愿意?她既是宫中之人,又有难言之隐,同你回寺怕是另有打算罢?”云心却是一针见血,直指痛楚。
“不瞒师父,她同弟子回寺确是想借此行金蝉脱壳重获自由,做一个寻常女子。”妙寂低声道,那身形已不复初时的板正,手指不自觉地摸着佛珠,急躁地转动着。
云心看着这个自小循规蹈矩的孩子,目中层层迷雾缠绕,端的是道心不稳、为情所困的模样,直言道:“那么妙寂,她既有所求,一心想过寻常人的生活,又愿意因你再生波澜吗?你是济法寺的接任主持,又甚得陛下青睐,若此行你就此离寺还俗,宫中必会派人前来查探,到时她又能全身而退做那寻常女子吗?”
云心字字诛心,妙寂几乎是无言以对,他想过的以及他没想过的问题,都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让他无力招架。
“弟子,弟子……”
“妙寂,情爱并非你想的如此简单,一厢情愿也有可能殃及池鱼。”
“何况爱与恨,不过是一念之间。”
“若是她钟情于你,为师即刻便可放你下山,决不阻挠。”
云心一句句全直指痛点,将妙寂心中的一团乱麻手起刀落斩个干净,一条条摆在他眼前,叫他看看自己所谓的一片痴心又是多么自以为是,多么贻笑大方。
“她,并无此意。”妙寂涩然道:“是弟子莽撞了,竟未想到。”
“罢了,方才你说的对,大彻大悟之人,须得拿起才能放下,不入红尘,焉能了悟。这也是一种试炼,过往重重,便当作一场修行罢。”云心看着妙寂,年轻的脸上满是尘埃落定的怅然,他知道妙寂已明白了,无奈地下了最后通牒。
“妙寂,放她走吧。”
妙寂看着那佛像,满目悲悯,如同断塔那日不动声色,却已昭示了他不过是痴心妄想。
他心一点点地冷下去,良久,妙寂平静答道:“弟子,遵命。”
云心已离去了,殿内烛光微弱,佛像仍是肃穆庄严,那阴影摇洒下来,几乎一层层地笼罩了他,他静静跪着,看那佛前供奉的花仍是一株梧桐,一株合欢。
“世尊,我今两手皆空,更教放下什么。”
“汝当放舍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一时舍却,无可舍处,方可出离。”
风来灯灭,妙寂便如此在黑暗跪了一夜,直到晨光熹微,他方麻木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木桃所在。
木桃昨夜也等了许久,那僧人仍未回房,她熬不住便恼怒地睡了,心想今日必定要同妙寂算账。
不过卯时,妙寂立于床前瞧她熟睡的容颜,伸手欲触那白皙的面孔,终是转了个弯轻抚她的肩,唤她醒来。
“施主,施主,醒醒。”
木桃便揉着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那僧人没什么表情地立于床前,一时疑惑。
“怎么了?”她瓮声瓮气道,怎得妙寂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今日施主便可离寺了,我已安排妥帖,施主收拾收拾行李罢,趁现下无人速速下山罢。”他语气硬邦邦的,仿佛念书般平铺直叙。
木桃却是打了个激灵刹那便清醒了,脑子还在混乱,身体却先一步反应过来,迅速穿衣,翻出她的包袱,将桌上那面小铜镜也丢了进去,便下意识同妙寂回道:“我收拾好了,走罢。”
妙寂怔愣了片刻,垂眼先行一步领着她走了出去。
这一路果然无人,山寺的清晨,暮气苍茫,云烟袅袅,鸟鸣脆响,风中全然是浓丽山花杂糅林木的清净香气。
木桃同妙寂一前一后走着,木桃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僧人的背影。
她可以走了?自由了?
她该开心的,这若有若无的怅然与失落又是为何?
其实本来距离下山的日子也就叁日,不过提前了几日罢了。
想必是舍不得罢,离宫之时她也是这样舍不得小方子他们的。
是了,她朋友极少,妙寂又是很重要的一位朋友,相识几月,分别之日有些感伤也是自然的。
那可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自由啊,宫外的世界她终于可以以本来身份去闯了。想着想着,她便雀跃起来,心中那些怅惘一扫而空。
一路无话,两人转眼便走到寺门外了,妙寂转身竭力平和地看着她,僵硬道:“施主,此去,保重。”
木桃绽开个笑脸,眼角眉梢俱是喜意,回道:“你放心,我早有打算。”
妙寂看着她的笑容,百感交集,却又有种赴死的解脱之感。她却突然凑近,在他手中塞了个纸条,低声道:“我会在镇下生活,这上面写了间店,去店中报我名字,会有人告诉你我的居所。你也要保重,月圆之夜必要来寻我,若不来寻我,我便上山来寻你,要爱惜自己,切勿独自忍耐。”
妙寂始料未及,她竟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全。
她继续说道:“别怕,我定会为你遍寻名医求得解法。”风吹过她的发丝,她伸手将其别在耳后,粲然一笑,眼神真挚。
“贫僧何德何能。”他自嘲,心中那些郁结与愁苦俱随风去,转而温柔笑道:“施主,珍重。”
木桃笑笑:“生死之交,本当如此。大师珍重。”
她挥挥手便转身跑下一道道石阶,那身影轻快自在,苍色袍衫扫过石阶处处染尘她也毫不在意,全然的快乐,像是新生的燕鸟无惧无畏。
妙寂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之中,一如那次离塔,她从未回头。
他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纸条,如释重负般地轻轻一笑。
女子衣裙
木桃下山刚过午时,她先去寻了钱庄兑了些银票和碎银。
这些年她是存了些钱的,每次出宫便借机去寻了最有名的钱庄存了钱以备不时之需,她迟早是要离宫的,不可能所有银钱都带在身上,正所谓财不外露,这些年她的积蓄也不少,宫里得了什么赏赐她都想着法变卖了,省吃俭用也存了个几百两,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出宫作打算。
上次她同妙寂下山,便注意到了此处也有全宝钱庄,只要凭信物便可兑换银钱。
这全宝钱庄鼎鼎有名,几乎举国都有分店,不仅是买卖存钱,还为客人提供不少特别的服务,例如打探消息。
木桃便花了一百两去为妙寂探求名医,一百两啊她可肉疼了,但只要能有消息为妙寂寻到解法倒也值了。
她还在此处花了10两银子托人传递消息。她给妙寂留的地址就是此处,她上次也注意到了镇子边缘那处的许多宅子空着,留心了价钱,也不贵,待她寻人租了便在全宝钱庄留下消息,妙寂便可知道她的落脚处。
至于剩下的钱她打算盘个店开始做生意。
她从来没告诉过妙寂她的打算,这一切都在那次下山她便留意了。
也不是刻意隐瞒,就是习惯了,她留的底牌自是为自己做打算的,宫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趋利避害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这是她一个人的生活,她不需要对谁和盘托出。
很快她就去寻了那宅子,那宅子是托人在管,主人常年不在,价钱也不错,木桃当即便爽快地签了契将这宅子租下来了。
人是累极,但她现在情绪高涨,现下便立刻要去布庄挑些女子衣裙买些首饰。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机会穿过那些精致繁复的衣裙,戴那些别致精巧的首饰,日日都是太监服,最好的也就是出宫时身上这些男装了。
此番她必要挑许多来过足瘾,她随意买了顶帷帽戴上掩去真容,再踏进了布庄。
她看了许多衣裙,颜色浓丽清淡的皆有,她便挑了叁四件衣裙并五匹布要店家包起来。此时店内几乎没有客人,店家是位豪爽的女子,见她遮住样貌,又出手买了那么多衣裙,便拉着她悄声道:“又是女扮男装出来偷玩,怕被家里人逮着?”
木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应道:“是啊是啊。”
那老板娘便拉着她走进店内另一个小隔间,边说道:“那姑娘你可得看看这些,这是本店新进的衣裙,花样可都是外边来的时兴样式。”
这内里的衣裙果真更为精致,她一眼便看中了那条雪昙缠枝留仙裙,那星蓝色云缎轻薄,银线织成的昙花栩栩如生,大朵大朵地铺在裙摆处,好看极了。
木桃眼睛都亮了,老板娘拿着件纱裙朝她笑道:“姑娘仔细瞧瞧,这件樱草紫的流烟飞花裙想来你也喜欢。”
真好看。木桃之前随意挑的几件顿时就不太中意了,果断抬头道:“那麻烦老板娘把这两件拿我的尺寸包起来,之前的留两件就行了。”
老板娘应了一声,还在领她往里走,木桃想着应当是有更名贵的衣裙,一进门才发现都是女子的肚兜抹胸,木桃这才有些僵硬了。
她从前都是穿的自制的厚厚裹胸,其实并未穿过这些肚兜。
老板娘倒是大方,热情地拉她去瞧:“姑娘来瞧瞧,也都是些新巧货,都是姑娘们现下喜爱的,你瞧瞧,这件豆蔻紫的卖的最好。”
木桃硬着头皮拿着看了看,面料确实十分柔软,只是这细细的肩带总感觉一扯就会断掉,那面前的重瓣牡丹花倒是绣得不错,她下意识就去注意针法了,老板娘却又塞了件玉红的荷花心衣给她瞧。她也不好意思再看,胡乱瞧了瞧,老板娘给的都让包起来。
老板娘今日没什么客人,好不容易迎来一个贵客,可是铆足了劲招待,一边喜滋滋给她包衣裳,一边拉着木桃唠嗑。
木桃无意瞧见那柜台上的图纸花样,便随口问了问。
“这些啊,都是些从绣娘那儿买来的花样,咱们这些店都是从外头买些花样,再叫人赶制,有时也买些绣品,都是挑好的,姑娘家都爱俏,这么多布庄,不做出些花样来哪有人买你说是不是?”
木桃连连附和,心下有了计较,她从尚衣局那儿学来的绣法基本是承自宫中的,这万万是不能流出的,有心人一见,她便露了馅。但跟着云嬷嬷那么久,她也见过不少从巴蜀苏州进贡而来的绣品,也听过云嬷嬷教导那些织女们去融合各地绣法,苏绣蜀绣的技艺她也略通一二,到时候研究研究应当不成问题。
主要是这花样,只用提供些样式,宫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这些民间的衣裙花样虽是新鲜,倒也比不上宫里娘娘们那些华服,她总往尚衣局跑,天天瞧那些织女姐姐们如何变新花样,耳濡目染倒是有些想法。
这倒也不失一个赚钱的机会,她暗暗记下了,接过东西便出了店。
这外头还有卖胭脂水粉的,只是她现下抱着一大堆东西,实在是没办法拿了,颇为留恋地看了一眼,那摊主是个机灵的,立马凑上来帮她拿了东西,问道:“郎君需要买些什么?”
这下不想买也得买了。她立马看了看,挑了些玉簪珠钗,再买了把琉璃玉梳,转眼又瞧见小巧的胭脂盒子,圆圆的小花盒晶莹剔透,里头胭脂的味道是花果香,分外清甜,闻起来每个都不相同,她没忍住又挑了好几个。
那摊主倒是高兴,今天总算是开张了,得亏自己眼尖,一边包上,给木桃塞进布匹包里方便她拿,一边笑道:“郎君眼光真好,心上人可有福气了,多谢郎君,慢走。”
木桃笑笑接过,欢欢喜喜回家。
她刚回家歇了歇,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就迫不及待去换衣裳。
她翻来覆去将那些衣裙看了许久,那薄薄的荷花心衣也是真好看,女子的衣衫就是精致,她很是喜爱地摸了摸。她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地当假太监了,可以堂堂正正地作女子打扮了。
她一层层地穿上那套繁复的流烟飞花裙,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梳了个垂挂髻,用水红色的发带盘上,戴了支宝蝶赶花银钗,薄施粉黛,细细抿了口胭脂。
她看了看镜子中的模样,甚为满意地起身,没忍住转了一圈。
这裙子真好看啊。她不知第几遍发出感叹。
一起开店
木桃换好衣裳便要立刻出门寻家酒楼好好饱餐一顿。第一次穿着女子衣裙走在街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些男子在瞧她。
怎得,难不成她这模样不像女子?她略略低了头,迅速地瞥了家生意好的酒楼踏了进去。
这家酒楼的生意是当真不错,店小二推荐了不少特色菜,她挨着把那些大鱼大肉点了一遍,实现她在山上许下的愿望。
味道确实不错,样式也精致,虽说没有御膳房的好,但是比起她顿顿清汤寡水的素斋好太多了,再者说味道不是拔尖的,她开店以后倒是更好挣这份钱了。
用完饭木桃就开始挨着挨着看这些酒楼的生意,看来她去的那一家已经算是生意顶好的,其他的店都生意一般。
直到走到一家格外冷清的店——梅苏楼,木桃才疑惑地停了下来。
这家店位置有些偏僻,但是店内却很宽敞,她走了进去,根本无人来招呼,柜台上倒是坐了个粉衫女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子。
“老板娘?”木桃迟疑地叫道。
那女子方抬起头来,是一张秀雅的鹅蛋脸,柳眉杏眼,观之可亲,她笑道:“我是老板娘。”
“现下可以点菜吗?”木桃试探道。
“这店里没人了,厨子跑了,也没店小二,只有我一个人,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就亲自为姑娘下厨。”与她温柔相貌相反,意外地有些江湖气。
“那就要个糟鹅掌、鸳鸯炸肚和玫瑰玉蕊羹,劳烦老板娘了。”木桃随意地报了几个菜名,就瞧见面前的女子脸色有些古怪,颇为尴尬。
“姑娘,这些菜我不会做,要不还是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吧?”那女子倒是有些直白得可爱,木桃忍着笑点点头。
直到整个店里被一股焦糊的味道笼罩之时,木桃犹豫着要不要去瞧瞧,那老板娘端出来一盘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的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会这个,你将就吃些?”
这下木桃是真忍不住笑了,动了动筷,这味道着实有些不好说。她转而问道:“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做生意的人,为何一人开这么大家店。”
那女子一边坐下,一边叹了口气道:“太无聊了,所以我便找些事情做,也不为挣钱。”
这可正中下怀,木桃开门见山:“姑娘,其实我是想盘下这间店来做生意,我的厨艺虽不算好,倒也凑合。姑娘既然觉得无聊,便同我一起开店如何?”
那姑娘这下可有些惊讶了,坦白道:“你想要这家店?可是这家店因为我,生意已经非常不好了。”
木桃微微笑道:“这不是什么难题,届时我摘了招牌换了店名重开,虽无十成把握,倒也不至于无人问津。姑娘开个价吧。”
那女子也笑起来,眉眼弯弯:“既然姑娘如此有把握,那我便同你一起,我不收你租金,你七我叁分成如何?”
木桃想了想,眼下不必出租金,叁七分倒也不错,于是欣然同意了:“可以,那姑娘同我立个字句以此为凭证。”
那姑娘倒是干脆,直接拿来纸笔,按着木桃所说立了字据。
“宋清月,姑娘名字真妙。”木桃瞧了瞧那飘逸的落款不由赞道。
“叫我清月就好了,我叫你阿桃好吗?”清月亲亲热热地拉上她去柜台坐下,木桃点点头,看她柜台上摆的一桌子才子佳人的话本。
这同小方子爱看的一模一样。清月大方地同她分享起来,说是最时兴的话本。
确实时兴,她已经在小方子那儿看过了。木桃不由失笑。
“清月,明日我们一起去挑些食材找些供应,研究研究菜谱,再招招人好吗?”她斟酌着开了口,看这经营就知道这姑娘之前对这店不甚关心的模样,也不知愿不愿意同她一起。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清月看上去倒是热情高涨的,木桃看她十指纤纤,猜测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闹着玩的,这么大个店,她一人便盘了下来,那么必有人暗中照看。总之省去了以后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木桃借了纸笔,开始列单子,从菜品到原料到定价,再到招人的人数,开店的时辰,一一同清月商量着敲定。
清月本来还很是散漫的态度,见木桃认认真真,也不由上心起来。
“原来做生意是这样的啊。”清月慨叹道:“也是真累。”
“做生意哪儿有不累的,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见。”木桃将单子整理收起来,一边抬头笑着同清月告别。
“哎,你还回家啊,你就同我一起住这儿嘛,这内院还有空房的。”清月一把拉住她,想要她留下来。
“待开始做生意了再留不迟,我家中还有些事,现下确实不便。”木桃轻巧地回绝了。
“那好罢,明日见。”清月只得放她走了,颇有些依依不舍,她没有正儿八经做过生意,也没什么朋友,今日同木桃一起忙碌的感觉倒也不赖,她终于起了些兴趣。
瓜果蔬菜
这一天当真累极,夜里沉沉睡去,醒来时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看这宅子没一处不好的。
自己的宅子,自由的生活,就差一场红火的生意了。
木桃梳洗完毕便去赴约,清月一脸困倦地从店中出来,见了她才打起精神道了声早,自然而然地挽着木桃的手走。
早市烟火气也重,小摊们叫卖着早饭,边上就有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木桃没用早饭有些馋,拉着清月就坐下要了两碗。
馄饨皮薄馅大,香浓的高汤熬成,再撒了一层香脆的芝麻和几粒绿油油的葱花,香气扑鼻。木桃一边吃着,看清月慢条斯理地吃着,有些发呆的模样。
“怎么了,清月,不好吃吗?”她问道。
“好吃,我就是没这么在路边坐着吃过,有点新奇。”清月放下勺子,笑嘻嘻地看着她:“太有意思了。”
果然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罢,木桃更加笃定了。
饭毕,木桃在那东边瞧见一家摊主卖野菜瓜果,走过去仔细看,野菜鲜嫩,瓜果也俱是颗颗饱满成熟,摊主是个年轻人,五官端正,看上去十分朴实,见了她们两个,脸还红了,磕磕巴巴问她们要买些什么。
“老板,这薇菜、山笋多少钱啊?都是你自己种的吗?”木桃问道。
“姑娘,这些都是叁钱一袋,要是买的多还可以再便宜些。全是自家种的,野菜都是山上挖的,家里五口人,日日都在这儿卖。”这年轻人倒是憨厚,一五一十地答了。
“那可以保证每日都是这样的成色吗?”木桃拿起一个山笋掂了掂。
“当时可以,日日都是新鲜的。”
“那我便都要了,两钱一袋如何?老板你从明日开始便给梅苏阁供应,我们可以立个字据。”木桃甚是满意,也觉得这是个老实人,应当不会有差。
那年轻人半天没反应过来:“全要了?真的吗?”
“当真,就是这些菜给酒楼供应。”木桃好脾气地笑笑。
“好好好!这便给姑娘立字据,明日便送来。”
这厢解决了部分蔬菜瓜果,又连着去挑了肉铺、香料、用具供应,一一谈妥之后已过午时。
“阿桃,我好累啊。”一上午,清月都跟在木桃身后,看她谈生意,挑东西,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了,想想自己当初过家家的样子,确实不是正儿八经想做生意。
“那我们找家店歇歇,下午再去雇人。”木桃看她疲惫的模样,体谅地同她进了家店休息。
吃饭时,木桃还在想,开店头天必要搭些什么送才好。她们坐在二楼,她随意往下望,看到一间蜜饯铺子,心下又有了主意。她也可以做些果干蜜饯搭着买,福公公做的栀花糖、玫瑰饼也十分好吃,她从前馋得很便记下了做法,明日也可试试。那下午便还要再去挑些花果供应商。
她一边想着,清月扣了扣桌子提醒她:“阿桃,吃饭,想什么呢?”
“下午再去挑些花果供应,我做些蜜饯给你尝尝。”她回神,笑着看清月,哄她道:“我们早点挑完,早些回去休息”。
“好!那我可就等着了。”清月一听又有蜜饯吃又能回去休息,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下午两人又寻了许久,木桃方才寻了一家满意的店,迅速敲定了供货量与价钱,再去西市雇了四个小二、叁名厨子,这才慢悠悠地同清月回了店中。
回去后,清月便拿了钱给木桃:“今日花了不少钱,我既同你一起做生意,也当一起出钱。”
“不用,你都租了场子给我,再给我这么多钱,那还不得亏死。”木桃不接,推拒道。
“我乐意,你收着,赚钱了再说,虽说我是个不中用的,但我感觉阿桃你开店必定能赚钱,那我到时候还愁没钱数?”清月直来直去,硬是把钱塞给了她。
木桃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姑娘不错,虽说不该这么快放下防备,但是清月着实没什么坏心眼,此番她是不是也算有手帕交了?感觉还不错。
新店开张
次日,桃木订的新招牌就到了,龙飞凤舞的叁个字——荔棠斋。
今日蔬菜瓜果都已送来,伙计厨子们也都来了,木桃安排着,每人递了菜单要他们熟记,又一一领着新来的厨子去处理食材进行培训,先把菜色做出来让她瞧瞧。
她在店门右侧专门开了个柜台,打算放她制好的果脯花饼,一一挂了木牌,写上价钱品种,方便客人进门的时候一眼看到。
昨日她就开始准备花饼了,先挑了些玫瑰与栀子,通通摘下花芯,清洗花瓣,用竹篮晾晒风干之后,分锅和着白糖搅匀,加入糯米粉和蜂蜜盛起来进行腌制。今日就开始和面,饧好的水皮卷起来擀长,挨个包上玫瑰和栀子陷逐个压实,再用今早送来松木烘烤,花香的甜味便一点点散出来。
早上让厨子们处理的花红果、蜜桃、香杏、冬瓜等也都一一处理好晒干,依样加入些蜂蜜白糖熬制,等到次日再刷上秘制的酱来烘烤。
木桃很喜欢做这些食物,感觉心情也很好,悠闲又有成就感。她等着明天验收成果,后日便开张。
厨子这边也几乎培训好了,大家都是手脚麻利的,同厨子立契的时候她添了些附加条件,虽说店里核心的配料她不会给,但基本的做法却是瞒不住的,她定了叁年之期,以高价聘了人,自然要有备无患地定下了不得违约跑路的条件,因此她也很放心这些人。
第二日清月同她一起去看成果,尝了尝也是赞不绝口。
“阿桃,你的手艺真是比外面的还要好。”清月捧了一把桃脯吃起来,含含糊糊夸道。
木桃也笑,她已经非常期待明日开张了。
开张之日,锣鼓喧天,木桃和清月看着新招牌挂上,伙计们卖力吆喝着:“新店开张,客官们里面请,来就送秘制果脯。”
店内熬着牛骨高汤,香气扑鼻,引得不少人进店点菜,人一多起来,便又跟着引来更多客人。木桃在后厨盯着,大菜由她亲自掌勺,每桌都送了花饼与果脯,清月则负责在柜台算账,第一日生意果然不错,许多客人走之前都另行去右侧柜台挑选了不少果脯花饼带走。
一连几日,荔棠阁可真是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木桃每日售卖的果脯基本没过两个时辰便一扫而空,许多客人倒是越来越早前来排队,饭点店内更是人声鼎沸,不少客人来得晚没有空位,都在店外排队候着。
这招牌是彻底打出去了,木桃加大了果脯花饼的制作量,另挂牌可以提前预定加外送。
晚上同清月对账的时候,清月兴奋的不得了。
“阿桃,你真厉害,没想到我们才开店几日便挣了这么多钱,这次我可是给……挣了一回面子了。”清月本来要说个名称,又改了口代过了。木桃也不追问,大家身上多少都有点秘密。
“阿桃,你明日能不能帮我专门做些菜,包些果脯花饼,我想带给家里人尝尝。”清月突然放下账本,走过来求她道。
“可以啊,你要些什么菜,我明日给你备下。”木桃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求自己,倒是大方得很。
“那便要个松鼠鳜鱼、玉簪出鸡、夜合虾仁、蟹肉海棠果,再来个桃花羹,果脯你随便包些就好。”清月一口气地报了菜名,木桃有些讶异地瞧她,还是点头应了。
隔日如约备好了菜,装进了一个红木雕花食盒,清月便拎着出了门递给了人,木桃无意追问,又去后厨忙了。
菱水市离着隐暮镇不远,方才的侍卫快马加鞭将食盒送进了一间别院。
菱水市连日大雨,水灾泛滥,菱水知府虽已奉命止患、开仓赈济,但苏州刺使宋观卿为人谨慎,仍亲赴此地督察。
“大人,这是表小姐送来的食盒。”侍卫恭敬地呈上食盒。
面前的人一身墨紫排袍,正低头批阅公文,闻言抬起头来,一张英俊锐利的面孔,端的是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周身分明都是场面浸在官场上的深沉,那一张上挑的薄唇却又隐隐有些轻佻,配着那凌厉的眼,倒是有种冲突美,格外风流。想来青年才俊,大抵不外如此。
“哦?她怎么突然如此殷勤,又闹出什么笑话了?”宋观卿放下手中事,移至一旁,下人极有眼力见地过来揭开食盒,一一端出去呈在桌上。
“回禀大人,表小姐近日还是在那店里待着,只是又新换了个招牌,生意倒是格外红火。”
“红火?她可不像是会做生意的人。那家店不都冷落已久,怎得突然就有生意了?”
宋观卿不置可否,看了一眼菜色,倒都是他爱吃的,只是他素来挑剔,除了他府中特有的厨子所制能勉强入口,其余的他都不能太下咽。近来也皆是用些清粥小菜,人都瞧着瘦了。但清月那丫头突然这样送来,他也不好拂了她面子,便抬手夹了一筷子夜合虾仁。
“前几日有位姑娘去了表小姐的店,两人后来便同进同出,看起来要好的很,又一同采买重新开张,现下生意便很红火了。”侍卫还在禀报,宋观卿却是被这菜的味道给惊到,他依样都尝了一口,再舀了一勺那色泽鲜亮的桃花羹。
“这菜也是出自清月的店中?”宋观卿问道。
“是,表小姐从店里拿出来的。”
宋观卿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很久没吃到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了,甚至比他府中的厨子做的还更好。他来此地十日,日日忙于水患,也更没心思去挑个中意的厨子来专门做菜。
灾民还食不果腹,他也没什么脸面大鱼大肉。这两日各个地方都平复了以后,灾民们也都安顿好了,他这才觉得日日寡淡得很。
可眼前倒是送来一顿称心如意的饭菜,他捡了块梨脯吃,味道也是甜而不腻,回味留甘。他大概知道他这不争气的表妹为何突然生意就做起来了。
“继续看着她罢,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消气,由着她罢。”宋观卿淡淡吩咐道。
“属下遵命。”那侍卫正要离去。
“慢着。”宋观卿叫住那侍卫:“让清月顿顿都给我送菜来罢。”
“是。”那侍卫领命下去了。
找上门来(二更)
这日日生意红火又无人闹事,木桃看着账簿算着盈利,满意得不得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这日已临近毕店,忽有一文弱书生前来对清月拉拉扯扯,木桃登时就坐不住,正要上去阻拦,谁知清月一把甩开那书生,冷哼一声斥道:“别乱叫,你既非自愿,又不喜我粗鲁,何苦还要巴巴赶来?”
那斯文书生涨红了脸,着急地反驳:“我没有,清月,这是有误会,我从未觉得你粗鲁,我、我……”
“你什么你,走开,别打扰我休息,要闭店了。”她颇为烦躁地瞪他一眼,将他推出门外,恶狠狠地关上门。
那书生还在门外站着唤她,清月大声道:“闭嘴,再叫我就找人把你捆起来丢出去。”
那门外的声音果然没了,清月气呼呼地上楼去了,木桃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不敢上前。店内的伙计都已回家休息了,木桃尚在清算,今日也不打算回自家宅子休息,忙的时候偶尔也住在清月隔壁房间,因此现下一边算账时不时地观察着店门外。
半个时辰后,那书生还傻乎乎地站在外头,这深秋夜里已是寒意深重,她正有些不忍,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劝他离开。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从上头响起,清月又怒气冲冲地跑下来,一把推开门将那文弱书生拎进来,恶声恶气道:“乔霁,你少在那儿装可怜,做这副模样给谁看?”
那书生在外站了许久,早就冷得发颤,他一身宽大单薄的艾绿长衫,人也同那青青翠竹一般俊秀得很。听了这话,又急急上前道:“我、我不是,我是特意来赔罪的,清月,是我的不是,跟我回去罢。”
“哼,谁要你赔罪,谁要同你回去,你自己走罢。”清月重重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他。
“夫、夫人,你别生气了。”那书生却突然磕磕巴巴改了个称呼,腼腆地唤道,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得像路边的小狗,红着脸眼巴巴地望着清月。
清月一听顿时也脸颊绯红,转头瞧见木桃探询的眼神,急急斥道:“你乱喊什么,谁、谁是你夫人!胡言乱语!”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木桃瞧见她通红的耳根和强行压下的微微上翘的嘴角。
那书生仍是一遍遍唤她夫人向她告饶,清月是有些抵不住了,眉眼都软化下来,脸上有些几分羞意,红着脸上前拉过他耳语几句,那书生方恋恋不舍地走了。
木桃这下是彻底好奇了,清月看她的眼神,扭捏地拉她上楼同她细说了一番。
“所以说,你们是娃娃亲,上个月就成婚了?”木桃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令人震惊的消息。
“是啊,可是他不喜欢我。”清月就又低落地叹道。
“啊?不喜欢你?那为何还唤你夫人?”木桃甚是不解,看清月失落的表情,也一下有点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家是书香世家,他又是个书呆子,我不好诗书,只爱看些话本子,他不过是奉父母之命娶我的。”说着说着,清月眼眶都渐渐红了:“成婚一个月,他都未曾碰过我。洞房之夜也是和衣而睡。”
“啊?这?怎么会呢?”木桃不可思议,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震惊,怕更招清月伤心,连忙收声。
“是啊,这是多大的羞辱啊,他这么不喜欢我,所以我跑出来了。”她抽抽鼻子,十分伤心的模样。
木桃冷静地开始分析:“但是他若是不喜欢你,大可以回绝了这门婚事。若是无法回绝,你跑了他不更应该开心地去花天酒地吗?何苦低声下气地来寻你呢?”
“可是……”清月听木桃这番话也渐渐有些迷茫了。
“我看他人也还不错的样子。会不会是有难言之隐呢?”木桃开始认真地思索,突然醍醐灌顶,拍着清月肩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清月看她分外笃定的模样,追问道。
木桃这才凑近了低声说道:“他……是不举罢!”
“啊?”清月大惊失色:“阿桃,何出此言啊?”
木桃倒是胸有成竹,细细同她分析道:“你想啊,哪怕是不喜欢你,成了亲哪怕是新婚夜不碰你,又怎会一个月都不碰你呢?哪儿有正常男人会这样的?他这老实模样,外面也应当没人,那么兴许这便是娶了你又不碰你的缘由了。他不举!”
清月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坐在床头,渐渐觉得木桃说的十分有道理。
木桃再加把劲,安慰道:“所以说,也许他不是不愿,是不行……”
清月恍然大悟,转过头握住木桃的手重复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不是在故意羞辱我?而是身体不行?”
“是了。”木桃深沉地回握住清月,开导道:“若是如此,你们夫妻二人好好谈谈,陪他寻医问药便可,若是实在不行,你同他合离另觅良人也不错啊。”
“不行!我不要合离,我喜欢他!”清月突然拔高音量一口回绝道,木桃愣住,清月这才又低下头,红着脸小声道:“我……我从小就喜欢他,呆呆傻傻的,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木桃震惊了,她从未受到过如此冲击,这……也不好说可不可爱了,但是清月看上去确实很喜欢他。
“我决定了,我先不同他说,暗地里先寻医问药,给他个惊喜罢。”清月一拍脑袋下了决心。
“也可以,不如去那全宝钱庄问问,那儿也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木桃提议道。
“对!阿桃你真聪明,这事我得自己悄悄办,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了,那你明日陪我一起去嘛。”清月这下开心了,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乐呵呵地同木桃商量。
“好,那明日同你一起去。”
她也正好再去瞧瞧,她为妙寂寻医的事有没有头绪了。
下山之后
大清早,清月就来敲门了,积极地叫她起床,赶在开店之前去那全宝钱庄。
木桃打着呵欠开始洗漱,心中嘀咕,平日里可没见她起那么早,这倒是头一遭。
去了全宝钱庄,清月去托人寻药了,木桃也在一旁递了信物问之前的消息。
“客人,您要寻的神医我们暂且还未寻到,待有了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差人通知您。”那店员去查了一沓厚厚的册子,客客气气地回道。
木桃止不住的的失落,勉强地点点头。
“阿桃,我办好了,他们说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清月倒是兴高采烈地拉着她,木桃也笑起来:“那便好,我们回去罢。”
清晨的街上人还不多,清月瞧见一家首饰店想进去瞧瞧,木桃刚转身进店时候,有个人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回头瞧了瞧,那人却已消失在转角。
“阿桃,愣着作甚么?”
“没事,来了。”她应了一声,连忙进店了。
又过了几日,木桃的生意如日中天,清月开始日日托她做菜外送,她都应了,想来是清月送给他的呆书生罢。
落日余晖,晚钟轻响,悠远清逸,妙寂在寺里一遍遍扫着落叶,动作缓慢,看着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心里很平静。
妙槐问过他怎么不见木桃,他依照木桃所说,道她病了下山医治,妙槐很是担忧了些,问他木桃何时能痊愈。
妙寂说会好的,心里却知道不会再好了,她自由了。
隔了几日,有同门来问他要不要一同下山运菜,他犹豫了片刻,摇摇头拒绝了。
他不应再下山了。
只是没过多久,那师弟又一次来询问他之时,他想着,寺中人人都要下山运菜的,他若再推拒也不好罢。
借口,那都是借口。
妙寂闭了闭眼,点头应道:“一同起去罢。”
他同那师弟到了店中,正同老板捡菜,踟蹰半晌,他还是借口自己有事让师弟等等,自己转头去了木桃所留的地址。
他明明那日就已经将那字条丢弃了,那排娟秀的字迹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妙寂到了全宝钱庄,犹豫着上前报了名号,那店员翻了翻一本厚重的册子,照着上面抄了个字条递给他。
“这便是您要的消息了。”
妙寂道了谢接过,慢慢打开那字条往回走。
他应当立刻回菜店的,他却鬼使神差地跟着这地址去了那临近镇外的宅子。
他静静站在这宅子外,并未上前扣门,只是就这样看着。
那篱笆不高,他隐隐看到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精心伺养的模样,想来她过得很是自在。
他无端扬起笑容,转身安静地离开了。
她过得好便够了。
木桃倒是真的过得很好,日日同清月插科打诨,生意兴隆,收入成倍地涨。
她白日里偶尔也会想到妙寂,想他是不是又在念经,入夜她总会看看天色,幸好这近半月来从未月圆。
她渐渐都要放下心来,只觉得只要这月亮永远不圆,妙寂永远也不会再受苦了。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根治妙寂才能解脱,她便时刻关注着全宝钱庄的消息。终于这日她收到了消息,那伙计递了个锦囊来,她拆开看了。
“有一游医专治疑难杂症,近日已到苏州。”
就这么几句话?完了?这让她怎么找,她便拉着伙计问道:“为何没有画像,这可如何寻?”
“客人您稍安勿躁,我们还在为您打探,先递个消息给您定心,待得了具体消息,便送来画像与您。”
木桃这才接受了,一百两呢,不可能就这几句话打发了。她放那伙计走了,又坐在柜台深思。
菱水市那边,水患已平定,近日都是些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宋观卿这些日日都吃些清月送来的饭菜,心情也甚好,便收拾着准备回苏州了。
他有点想将清月店中的厨子招到府中,又顾虑清月好不容易做了个正经事,把厨子给人带走了,她那店估计就开不成了,想了想还是作罢,次日启程回苏州了。
只是说来也怪,菱水市好不容易天晴了,这隐暮镇开始下起雨来,连绵的阴雨天天下着,叫人烦躁不已。
木桃坐在店中,看过往的行人撑着伞来去匆匆。这近日天气不大好,她也没法再晾果脯,雨天出行不便,客人也就没那么多了。但她也不着急,天总会晴的,这些日子收入也不错,耗得起。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阴雨天确实没完没了,连着半月,雨势甚至越下越大,已有成灾之像。
宋观卿那边得了水报,隐暮镇雨水不绝,隐隐有水患之忧,他刚回苏州不久,便又马不停蹄赶去隐暮镇上。
菱水市在前,隐暮镇也曾深受水灾之患,宋观卿不敢掉以轻心,批了公文令人快马加鞭送至县令那儿,命他们早做准备,以防天灾。
宋观卿回苏州以后,府中厨子做的吃食仍旧是那个味道,但他却开始更为挑剔了,嫌这个入口不够软嫩,那个不够酥脆,总之是哪儿哪儿不对劲,以往他都觉得尚可的饭菜现在通通不能入口,他想的仍是清月店中的饭菜。
此番去隐暮镇,他必得点觍着脸去问清月讨个厨子了,他还是觉得那味道才正合他心意。
但当他赶到隐暮镇,县令虽已转移了部分居民、加固河堤、加宽河道,这次的水灾也仍旧形势严峻。
他来了
暴雨倾盆,隐暮镇的情况着实不好,因为群山环绕,累积的雨水冲击山脉,导致泥石流不断,很多居民的房屋被冲垮。
清月担心木桃,她的居所位于镇子边缘恐会受灾,这些日子便都不许她回宅子住,留着她一同在店里,木桃虽然忧心宅子,也只得应了。
宋观卿近日焦头烂额,一面派人安顿灾民,一面遏制水患,忙的不可开交。倒是清月还算记挂他,日日差人送饭。
济法寺亦闻灾情,按照旧例,寺中会派僧人下山协助灾民。
“师弟,可要命妙寂下山?”云和看云心站在亭中愁眉深锁的模样,不由上前问道:“可还是顾虑镜顽之事?”
“罢了,还是别让他下山了,其他人去便可。”云心远远眺望,只觉得这雨同当年一样声势浩大,长叹一声。
云和也微微摇头,镜顽之事到底是给众人留下了阴影,历代主持都不再准允接任主持于水患之时下山帮扶。
佛门当中其实不应有此忌讳,但这水患便如同诅咒一般萦绕在众人心头,流言蜚语难止,后来的主持恐再生是非,便明令禁止接任主持于水患之时下山。
济法寺位于高山之上,连月的雨势对他们无甚影响,寺内也禁止议论山下之事,云心有意避过妙寂,妙寂又一心悟道,对山下灾情一无所知。
风雨晦暝,已近傍晚,妙寂正于石井旁打水,一桶一桶地提上来运至水房,恰逢下山而归的师弟们归来沐浴。
“这山下的灾民们真惨啊,这水患甚是严重。”
“是啊,那临近镇外的房屋几乎都被泥石流冲垮了,掩埋了不少人,衙门正在救人呢,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妙寂本沉默地挑水而过,不期然听到那几个师弟压低了声音说话,他脸色一变。
“师弟,你说什么?什么水患?什么掩埋?”他急急追问。
那几个僧人俱是一愣,一五一十地答了,便瞧见他们向来沉稳持重的师兄扔下水桶,朝寺外跑去。
那木桶咚地一声落地,桶中清澈透亮的水泼了一地,倾倒在这灰扑扑的地面上蜿蜒散开。
“师兄!这么晚你去哪儿?”
“师兄!外头在下大雨!”
几个僧人还在唤他,这声响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妙寂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雨霾风障,雾沉云暝,妙寂刚一出寺便被那急邃的雨势淋了个透,他本欲从那长阶下山,忽又想到后山那条路,他调头便跑进了后山。
在木桃离去后,他又违令去后山多次,无意发觉那后山之中原有一条荒路陡坡,如今虽是遍布荆棘,但却好似是被人刻意开辟过,算得上通达平整,他遥遥一望,看上去似乎可直通山下。
但当时的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躲在后山,只是不愿面对那个她待过一月的房间。
她走了,他却觉得四处都是她的气息。
后山那夜,他满心的焦虑不安,浑身都是擦伤,看着那个安然无恙的人一脸迷茫地看他,羞耻感与疼痛感鲜明地提醒着他,不可得。
不可得。他在这隐蔽之地,清醒又疼痛地反复咀嚼那叁个字。
现下他一头扎进那幽深的丛林,雨声喧哗,风声飒飒,古树仍昂然屹立,绿叶山花却被雨水冲刷洗净,不留情地拖着坠入尘土,深陷泥淖。
他在雨中穿行,面上全是雨水,跑到那陡坡之上,眼都不眨一下地抬手将那些荆棘扒开,强行踏入那条寸步难行的路。
那些荆棘常年无人打理,野蛮生长,越发茂盛,妙寂心急,只能勉强扒开一些让自己挤进那条路,身上的僧袍又再度被那尖利的刺割开。
妙寂好像都快习惯这种伤了,他挤进这条路便发觉里头稍微好些,没那么多荆棘缠绕。但这条路陡峻,又连续一月受雨水冲淋,泥沙俱下,土地极易崩散,又是夜里,他不留神便踩在内已流空的虚土之上,一路滚落而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妙寂便用手不断在那陡坡上四处虚抓,在土里碎石中不挺抠挖,直到两只手深深陷进土里,抓得那修长的手指指尖全是血迹,才勉强停下来。
大雨滂沱,他躺在那陡坡之上一动不动,短暂地失神瞧着那黑压压的夜空,雨水不断地落在他脸上。妙寂呼出一口气,片刻后又强撑着起身,将手从那褐黄的泥土中抽出来,继续往下走。
等他跌跌撞撞走到镇边,一身湿透的僧袍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脸上的泥土被雨水冲掉,倒还算干净。
妙寂沿路跑去,看到不少正在营救的官兵,许多房屋被冲垮,有仵作用担架抬着伤者离去,他愈发心慌,拖着疼痛的身子加快速度跑去那个他记了千万遍的地址。
就要在眼前了,他反倒近乡情怯更为焦心。
远远望去那处无人点灯,他心一紧,迅速冲过去,那宅子却安然立着,只是院里黑着。妙寂伸手抹掉眼睛处的雨水,迟疑了片刻,便开始扣门,一下接着一下,执着得很。
无人应答,倒是有隔壁的住户正搬着东西从里出来,看他一身狼狈地在敲门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后,好心道:“这位师父,县衙的人提醒过后,这里的居民基本都搬走了,别再扣门了,没人。”
妙寂松了口气,笑着道了谢,收回了那固执扣门的手。
他呆呆地站在那门前,看到院中的花草似乎也早已凋零。
风声呜咽,雨声不止,他觉得自己也像那落了满地的花草,在风中漫然摇摆,最终被那不断降落的雨水咬住拖至深渊。
妙寂慢慢地往回走,从那长阶一点点地走回寺中,直到到了寺门外,他一抬头,云心正在门内皱着眉瞧他,显然已等候多时了。
他衣衫不整,浑身湿透,雪白的僧袍到处破破烂烂,微微低着头,冻得发抖,分外萧瑟的模样。
“师父……”妙寂嗫嚅着。
云心看着他,恍然看到了多年前的镜顽,也是如此失魂落魄地回寺。
他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是佛是她(二更)
妙寂自知理亏,立刻跟上前去。
云心踏入殿内,妙寂已拿开蒲团,直挺挺地跪在佛前了。
云心看着这个自己最为倚重的弟子,内心怅然不已。
“妙寂,她已离去一月有余,为何仍未放下?”
“弟子……”妙寂垂着眼,顿了一顿:“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确保她无恙。”
“生死之局,皆有定数,沉沦生死,又如何涅槃?”云心来回踱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弟子明白,可弟子难以自拔。弟子只是从心而已。不能了自心,弟子焉能知佛慧?”妙寂抬头看着那古佛,执拗道。
“荒谬!若心有动,则非真了知。你心中不应容她。”云心皱眉斥道。
妙寂沉默不语,两人僵持着,云心看着妙寂身上雨水不断落下,他细瘦苍白的指间满是血痕,心中一软,松口道:“罢了,你回去罢。”
“弟子愿在此领罚。”妙寂却回绝了,执意跪在此处。
云心知道他的脾气,他若是倔起来,便是个认死理的。
“弟子并非有意忤逆师父,只是弟子参不透,若我处处尊佛法,为何梦中仍有她。”妙寂嗓音沙哑,语调里也满是压抑绝望,重重叩头问道。
“一切幻梦,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云心也一脸疲倦,看着这个向来平和从容的孩子如今凡情缠身,叹道:“妙寂,你心中是佛,还是她?”
殿外雨声不绝,菩提叶被狂风吹地哗啦作响,殿内烛影摇晃。
良久,妙寂挺直身子,转头直直望着云心,扯起一个苦涩勉强的笑容,却颇为释然道:“是她。”
云心已不知为这弟子叹了多少气。
“弟子深知此番便是叛于佛道,毁犯禁戒,还请师父重罚。弟子辜负了师父这么多年的爱护教诲,难离痴心,不得解脱,实难胜任主持之位,望师父另择人选罢。”妙寂再度重重叩首,诚心道。
“罢了,为师不罚你。一念叁千,仍具佛法。千途同归,但是一心。”云心摇摇头,看那古佛含笑,他眼中是想起往事的惆怅:“妙寂,随心而去罢,为师不阻你。”
妙寂怔住,云心却拍拍他的肩,扶他起来:“起来罢,去清理一下,好好休息。为师也并非顽固不化之人,因果造化,缘起缘灭,都由你罢。”
云心说完便走了,背影看上去也满是倦怠。师父老了,对着自己最为倚重的弟子苦口婆心也不过是盼着他好罢了。妙寂心中苦涩,再度跪下对着云心的背影叩首,低声道:“多谢师父。”
他不是要什么结果,他只是——挂念她。
这山中寂静,风雨花叶,晨钟暮色,无一不清净,明明无人来打扰,可妙寂只要静下来,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念她。
分别一月,思念在疯长,他盼着她好,也知她过得好,可却始终放不下。
他盼着她忘掉他,也不必为自己寻医问药。只是银盘褪去,骤雨凄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她。
(这是本文最初始的一句话文案“你心中是佛是她?——是她。”
被小姐妹无情否定哈哈哈哈:你这样写文案没人看重写。
但是这就是本文书名的来由啦哈哈哈哈快了快了我感觉快完结了,我想一夜完结(不是,还有十万八千里,快见面了,等等吧。明日周一看心情更,对不起!)
花朝重遇
转眼这十天,雨势不绝,店内生意不大好,木桃又想起之前布庄的花样,便拿起之前买的布匹给自己和清月裁了两身衣裙,又画了许多图纸存着。
这些日子,木桃每日仍旧替清月换着花样备菜送出去,心道清月真的十分喜欢那斯文书生。闲着无事本想教清月些菜式,清月非常坚决地摇头拒了,木桃也不勉强。
木桃看灾情不断,本想着捐些粮食银钱,清月也觉得有理,但她替宋观卿亲自送饭菜时,随口问道如何捐赠会好些。
宋观卿却放下筷子,皱着眉正色道:“赈灾之事,本应由朝廷解决,百姓年年缴纳赋税,若是遭此灾祸,尚要百姓筹款自救,那要朝廷何用?”
清月一惊,连忙转头四处瞧瞧,紧张道:“哥哥,慎言。”
宋观卿却不以为意,他的地盘若是有其他耳目,倒是小瞧他了,他安抚道:“不必担忧,我管辖之地,必会用赈灾之款将灾民安置妥当,若有人中饱私囊,我决不轻饶。”
此话不假,宋观卿在官场上虽名声不好,为人倨傲,又飞扬跋扈,惯会与那些老狐狸周旋。但却实打实是个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好官,管辖之地,百姓皆是安居乐道,因此也格外得陛下器重。
清月知道她这兄长脾性,也不多言提着食盒便回去了,晚上便掐头去尾同木桃说了一番,叫她不必捐赠了。
木桃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只是没想到那斯文书生还如此有想法,可这落实下来又有这么容易吗?
“我哥……那个、我听说那个苏州刺史为官清廉,应当不会有假。”她差点说漏嘴了,看木桃没怎么注意,才略略放下心来:“再说了,我瞧着最近雨势减弱了,应当没过几日就能放晴了。”
“但愿如此罢。”木桃看着这阴沉的天色,也是期盼着天晴。
自那夜起,妙寂便随师弟们一同下山帮扶村民,日落便同师弟们回寺。
他偶尔也在那个宅子前徘徊,始终无人归来。
这日暴雨,荔棠斋来了位身穿品蓝袍衫,高扎马尾的青年,点了一桌子菜,木桃闲来无事,亲自做了端过去:“客官慢用。”刚放下饭菜准备走。
“是你?”那青年却惊讶开口。
木桃回身,疑惑看他,觉得这声音是有些耳熟,眉眼也甚为熟悉。
“木桃。”那青年笑起来:“还记得我吗?”
“青岭神医?”木桃终于认出来了,只是没办法将那蓬头垢面的邋遢神医同面前这个清逸俊秀的青年联系起来。
“好久不见,原来你是女子,我还以为你是……宦官。”他压低了声音。
木桃心中一凛,他好眼力,当初虽是只字未提自己身份,只含糊说了个奉命护送,他却猜地八九不离十。
青岭却笑道:“无事,我也不是那多嘴之人,只是偶遇到熟人,难免有些惊讶,你不必理会我。”
木桃也笑开,自己何必草木皆兵,青岭向来不拘小节,况且对妙寂有救命之恩,医者济世,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害她。
“多有隐瞒之处,还望见谅。这顿我请了,日后你若无事,都可来这蹭饭。”木桃也大方道。
青岭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做菜是真好吃。”
木桃失笑,还是老样子,眼里只有吃。
但青岭走之前还是留了一袋银子在桌上,摆摆手道改日见。
木桃也不好多加推脱,待他来时又多给他加了许多菜,一来二去,清月很是奇怪,问她:“那是谁?叁天两头来这吃饭,还都是你亲自下厨?”
“是个老熟人。”她本来想说是个大夫,又怕清月追问,一着急就随口搪塞到。
清月的目光顿时就促狭起来,贼兮兮地笑道:“我知道了。”
木桃一脸疑惑,清月却一脸不用你说我都明白的模样,悠哉悠哉地回柜台看她的话本子了。
又过了几日,终于久违地放晴了。宋观卿也基本处理完灾民的情况,拨款亲自监督着给灾民们重建家园,给庄稼被淹没的佃户补贴,命心腹挨家挨户地去确认,再去实地探查确认了一番。
这些日子宋观卿忙于水患,甚是疲累,也还没去同清月说厨子之事。他好好休息了几日,转眼便到了隐暮镇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镇子居民们连月受了暴雨的苦,闷在家中已久,现下雨水退去,灾民们也得到了安置,可巧又是花朝节,大家便铆足了劲想要热闹一番。
木桃也想去瞧瞧,可清月却扭扭捏捏地过来说她已经有约了。木桃内心了然,也不勉强。只是这日傍晚青岭来吃饭时,木桃开口问他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同她一起去凑凑热闹。
这些日子两人混得更熟了,木桃有时候甚至让青岭直接后厨打下手,做好了让他自己端过去吃,半点也不客气。
青岭随口应下了,两人一同吃完饭,木桃便上楼收拾打扮,青岭在楼下坐着等她。
平日里看店下厨,她只能穿些深色窄袖布裙。连日下雨,木桃很久没同清月出去逛过了,也没什么机会盛装打扮。
现下就挑了那条一直没穿过的雪昙缠枝留仙裙换上,她认真地挽了个堕马髻,挑了两支鸟纹银头簪斜插入鬓,在前额上方戴了一把白玉透雕梅花梳,又别了支云纹金钗。
后又用石黛描了眉,左看右看,觉得有些空,想了想她拿了把剪刀仔细地裁了些金箔,剪成桃花状,一点点地贴于额间。最后再执笔蘸了那花盒里的牡丹色胭脂,画了个精巧的蝴蝶唇妆。
正准备出门,忽然折返,又用簪子挑了些胭脂出来,对镜往颊腮也抹了些,这才满意地下楼。
“青岭,你看。”青岭本已等了许久,正纳闷为何还不见人,听她唤道,转身就抬头望去,木桃着一身浅蓝襦裙,面容精心妆饰过,站在楼上冲他一笑,他瞬间就怔住了。
认识已久,青岭从未见她装扮地如此精致。虽然早知她容貌秀丽,但今日仍旧因那精心矫饰过的美貌而恍了恍神。云鬓花颜,在那额间金钿妆饰下更是动人,玉梳别于发间,金妆银饰,桃腮飞红。她就这么站着轻轻一笑,青岭眨眨眼,下意识地皱着眉别过脸。
木桃已拎着裙子哒哒哒地从楼上冲他跑来,他不得已敛眉回神来瞧她,她便立刻对着他微微转了一圈,笑着问道:“好看吗?有没有哪里不妥?”
“好看。并无不妥。”他已正了神色,一一回道。
“那就好,我们走罢。”
今夜街市热闹极了,沿路花烛数千行,万盏花灯齐绽,银星繁光透亮,香风阵阵,有杂耍吹着火球而过,河畔歌姬乐人抚琴弄歌,摊贩执花沿路叫卖,年轻男女们并排而过,芝兰玉树,鬓影衣香,倒是养眼极了。
青岭今日一身雅青袍衫,腰间系了镂空碧玉带,相貌又俊美,看上去风度翩翩,倒是十分招人。
起码这已经是第十个回头瞧他的女子了。木桃内心嘀咕。殊不知是他们一路同行,郎才女貌,看上去十分登对,才招得人多瞧了几眼。
但很快木桃就没空注意行人侧目了,她没走几步就看到红彤彤的糖葫芦,摸了摸荷包准备买,却发现自己今日只顾着打扮忘记带银两了。
她缓缓转头对青岭笑了笑。青岭看她这模样便了然,伸手付了钱。木桃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含糊说:“今晚回去给你钱。”
青岭笑笑,倒没有拒绝。沿路看到许多新奇玩意,木桃通通要买,不客气地使唤青岭让他替自己好生拿着,青岭无奈也只得照做,结果便是买到青岭都拿不住了,木桃也抱了满手。
“木桃,拿不下了,别买了。”青岭跟在她身后劝道。
“那边是什么?快走,我们过去瞧瞧。”木桃恍若未闻,又抱着一大堆东西跑到那桥上,青岭叹着气也加快脚步跟上她。
桥上原是一些卖花和首饰的货郎,木桃今夜看许多女子戴花,又想起上次同妙寂去的花灯节也是许多人戴着花。
她还没簪过花呢。木桃又有些蠢蠢欲动,可手上却实在腾不开。
“姑娘,买些什么?这花都是今日新摘的,娇艳着呢。”那货郎见她目光流连在一朵粉白重瓣牡丹上,便卖力推荐。
青岭也瞧见了她的为难,想了想,转头叫了人给了不少赏钱请他将手中的东西送至荔棠阁,又准备接过木桃手中的东西。
木桃没听到他叫人送回去,以为只是托人拿着,抱着东西不放,直盯着那牡丹催促道:“青岭,我要那朵牡丹,你帮我戴上,快些。”
青岭本欲开口要她将东西给自己,木桃却担心别人拿着那么多东西不耐,只催促他快些,青岭无法,只得付了钱,执花将那粉白牡丹小心地为她簪在鬓间,动作之间,无意拉扯到一缕碎发,青岭本欲收回的手又停住,细心地替她别了回去。
“多谢。”木桃感觉到那动作间的温柔小心,笑着谢他。青岭只是顺手又将她手中的一大堆东西接过,将钱袋塞给她,挑眉道:“记得还。”
“少不了你的。”木桃笑嘻嘻,目光又落在花朵旁的竹节碧玉簪上,她轻轻拿起,细细打量着,想这倒是衬青岭今日一身,便付了钱。
“这个算我送你的,记我账上。”她一边说,一边踮脚抬手将那碧玉簪戴于青岭发间。
“不错,正衬你,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她盯着那墨发间的碧玉簪,又打量打量青岭,十分满意道。
青岭无奈极了,也摇头调侃道:“不敢不敢,多谢姑娘赏赐,不及姑娘倾城之姿。”
妙寂站在河畔旁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她今日盛装打扮,袅娜娉婷,容色动人,闹着要心上人为自己簪花,那青年无奈纵容,抬手温柔地替她簪花、为她绾发。而她如愿以后,也笑着亲手替那青年戴上玉簪。
隐暮镇有一由来已久的传统,花朝节时,若男子为女子簪花,女子替男子戴簪,视为两心相通,就此定情。
今日他下山本是运菜回寺的,听闻今夜花朝节,他想木桃向来爱热闹,便找了借口让师弟们先行回寺,自己在此处漫无目的地逛着,想若是有缘,总能相遇。
确实有缘。花朝星夜,香风吹暖,弦乐袅袅,欢声笑语不绝。然而乐极哀来,他便站在这,看桥上的她同心上人浓情蜜意。
有一群孩童胡闹着飞快跑过,那青年怕她被撞到,迅速丢下手中东西,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护在怀中。
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觉得自己宛如他们四目相对时那无声流过的空气。
真好啊,她有心悦之人了。还记得上次同她一起买铜镜时,她还笑着说没有心上人。
只是下山月余她便很快遇见了心仪之人。那青年看上去温文尔雅,对她爱护有加,想必是个良人。
“姐姐,你看那桥上的一对男女真养眼啊。”耳边传来女子的低语,妙寂随意瞥过,两位姑娘掩唇瞧着那桥上笑道。
“确实郎才女貌。”另一女子回道。
是啊,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当真十分般配。
河畔有琴师抚琴,在奏《春江花月夜》,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倒和这热闹景象有些格格不入了。他不由回头看那抚琴之人,恰好错过了那桥上的一幕。
青岭将木桃护着避开那群莽撞的孩童,立刻就松开了手,蹲下身去捡那散落一地的物品。
“也不知你买的这些有没有不经摔的,碎了算我的罢,不收你钱了。”他一面捡一面说。
木桃也低下身同他一起捡,笑道:“那倒没有,还得谢你,钱不会少的。”
“这些东西差人拿回荔棠阁罢,我们拿着多有不便,还不知你要买多少玩意呢。”青岭拾完东西,便将木桃手中的也拿走,叫了人送回去。
“也好。”木桃还欲再说什么,青岭却好似瞥到什么,面上一慌。
“抱歉,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拿着钱袋自己逛罢。”木桃应了,看着青岭朝着那桥下匆匆奔去,她隐隐约约瞧到那方向好似有个跑开的女子。
现在她双手空空,倒是自在了不少。她独自走了走,目光随意地往桥下看去,无意瞥到那身熟悉的僧袍,那个背影——是妙寂!他好似站在一女子身前同她说话。
她心中一喜,提着裙子急急忙忙跑下桥,往妙寂那边跑去。
宋观卿本不好热闹,清月同他那不争气的妹夫出游,非要拖上他,说他至今仍未娶妻,还不四处去瞧瞧,当心成孤家寡人。
他没法,只得同他们一起去了,只是这路上两人打情骂俏,他是越瞧越不顺眼,索性自己独自走了,一路散散心。
这花朝节确实热闹,人声鼎沸,玩意多新巧,花灯婉然,他正在桥头往上走,猝不及防一阵粉香扑鼻,他听见钗环碰撞的脆响,一女子冒冒失失飞奔而来,同他撞了个满怀。
他本是有些恼怒的,哪有女子如此当街疾奔,不成体统。可当他抬头,撞进一双惊惶的桃花眼,对上那张芙蓉面,无端只想到了那句“薄妆桃脸,满面纵横花靥。”
她额间的金钿随着灯影晃荡,明明灭灭,倒是如撒星一般,婉转动人。
她迅速起身,低头道:“失礼了,惊扰郎君,还望见谅。”
宋观卿也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无妨,不怪姑娘。”
那女子一听又抱歉地笑笑,不再多言转身焦急地离去了。宋观卿回身望去,女子淡蓝色的裙裾轻荡,裙摆上的昙花一圈圈荡开,那身影袅娜,却跑地飞快。
他不由笑出声,只觉得她有趣极了,可惜没问名姓。
妙寂正与那琴师交谈,那琴师是位薄纱覆面的女子,心中郁结,曲中萧瑟之意因此浓重,妙寂驻足听了许久,那琴师一曲罢了,便开口问道:“这位小师父又是为何所扰?佛门中人,不是六根清净吗?”
“施主说得对,只是贫僧六根不净罢了。”妙寂望着那湖水中的莲花花灯,目光似有眷恋。
那琴师正欲劝慰,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这场对白。
“妙寂!”木桃叮叮铃铃地笑着跑来,钗环摇晃,裙摆飞扬。
那琴师便见那白袍僧人僵硬着转过身去,她似乎知道这位小师父为何说自己六根不净了。
“小师父,去罢,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琴师柔声道,很干脆地抱琴离去了。
妙寂微愣,一回头那琴师已走远了。
“妙寂!瞧什么呢?”木桃微微不满,抬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施主。”他别开眼,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许久未见,妙寂你在山上还好吗?今日怎么下山来了?”木桃抚了抚发边摇摇欲坠的牡丹,指尖留恋地摸了摸花瓣,又确认似地摸了摸钗环才垂下手,笑着望他道。
“一切都好,今日下山来运菜的,现下正要回寺。”妙寂看那鬓边的粉白牡丹,也温和地回她。
“这么快就要走了?”木桃看看天色,本欲挽留的话也止住了,想了想看着漫天星光,走近一步开口道:“妙寂,我为你寻的医还未有下落,若哪日月圆,定要来寻我。”
“以后都不必了,施主,你不必再如此为贫僧费心了。”妙寂见她往前便退后两步,低声拒道。
“为何?你又闹什么啊?”木桃蹙眉,想不通他怎么又说不通了,有些恼怒地抓住他的衣袖想将他拉过去。
“施主不通世事,贫僧却不能欺瞒于你。”妙寂仍旧好脾气地笑着,却十分强硬地抽出了衣角:“施主如今切不可再同其他男子行云雨之事了。”最后四个字声音放得极低,但仍是吐字清晰地说了出来。
“为何?”她看不懂妙寂现在的模样,明明也没感觉生气,也依旧温柔望着她,但就是十分地疏离。
“云雨之事,本就该同心上人做。施主应当与自己心仪之人共度春宵,而不是为了贫僧之事如此行事。”他的语气是那样正经,目光又是那样温柔。
“可是我没有心上人啊,这不是什么问题,性命攸关,男欢女爱根本不重要。”木桃十分迷茫,想了想便立刻反驳道。
妙寂却很宽容地朝她笑:“不必隐瞒的,施主真的不必因为担心贫僧过意不去而隐瞒的。”
“我真的没有心上人啊。”木桃急了,拉着妙寂不放。这街头人来人往,一僧人和一美貌女子拉拉扯扯引人侧目纷纷,木桃感受到了,不甘不愿地松开。
“施主,贫僧该走了。”妙寂却趁她松手的片刻转身离去。
“你、你!反正我不管!若是你不来寻我,我就上山寻你。听到没有!妙寂!”她追了几步,看那僧人毫不留恋地往前走,生气地冲他背影叫道。
逛青楼
这下可真是称得上败兴而归了。
明明见到妙寂很是欣喜,现下就只剩烦躁了。
她回了荔棠阁,今夜买的东西都已送到,她没什么心思拆了,就坐在大堂里唉声叹气。
清月怒气冲冲地回来时,本来被木桃今天这身打扮惊艳到,一走近却见她愁眉苦脸,不由担忧问道:“怎么了?阿桃。”
“没什么,就是累了。”木桃不欲多说,只是恹恹地摆摆手。
清月从未见她如此,一时也不敢多问,木桃就打个招呼起身上楼洗漱了。
她睡觉之前,还想着妙寂直接走掉的样子,心里难受的不行。
第二日临近闭店之时,清月好似接到了全宝钱庄的消息,喜滋滋地打赏了人,转头来同她商量:“阿桃,明日陪我去趟菱水市罢,乔霁的病有眉目了。”
木桃今日忙忙碌碌,暂且把妙寂之事放下,听清月的要求便欣然应允,稍稍安排了一下明日店里的事务。隔日便同清月乘了马车去了菱水市。
只是到了那碧瓦朱甍的暖花阁前,木桃还是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向清月:“这……好似是烟花之地罢?”
“对症下药,烟花之地才有良方嘛。”清月红着脸小声道。
木桃虽然有些惊讶,听她这么说也觉得颇有道理,也不再多言,同她一起踏进了暖花阁。
与木桃想象中不同,阁内并无不妥的景象,虽舞乐不停,推杯换盏,美人衣着大胆,但男女之间几乎只是在谈笑,并未有什么狎呢下流的举动,说是寻常酒楼也未尝不可。
很快便有一衣着端庄的女子迎上来,恭敬地询问:“两位姑娘需要些什么?”
清月红着脸示意她附耳过来,那女子便低下身耐心听清月耳语,片刻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姑娘请随我来,马上为姑娘安排。”
木桃随清月一起跟在那女子身后,低声问道:“这里还可以接待女子啊?”
“是,我得来的消息。暖花阁不仅接待男客,亦将许多英俊男子收入阁内供女客挑选。”清月拉着木桃凑近悄声回她。
她们跟着那女子一层层地上楼,到了一幽闭的花梨木门前,门上浅雕云纹,典雅大气。那女子停下,便见她朝着那两旁婢女一颔首,两位婢女立刻持半块令牌置于一侧的圆环处,那令牌一归位,咔嚓一声,她们便拉开那道门,低头请清月一行人进去。
那里头原来才是别有洞天,一踏进去,她们两人就闻见一股不同寻常的幽香气味,又暖又媚。这居然是一条曲折的密道,每处都有拐角,好像另有天地。四面俱是色彩浓丽的壁画,中画莲花藻井,其余便皆是一些体态娇娆的女子同不同男子交媾的春宫图,千奇百怪,可谓淫邪下流。
清月霎时红了脸,又忍不住好奇地瞅两眼。木桃倒是十分平静,宫中这类春宫虽是禁书,但她跟着小方子也没少瞧。
她们一边走,隐隐听到一些暧昧的声音,只是不甚分明。
这时恰巧过一转角,有一侧道的壁画却好似被吹起,露出一道掩映的花梨木门,里头是一精致的房间。定睛一看便瞧见一体态健硕的男子赤裸地跪在一成熟妇人面前,身前饱胀的性器挺立,那妇人坐在那低矮的木雕玫瑰椅上,下身不着寸缕,双腿大开,一双纤纤玉手按着那男子头,傲慢道:“往那儿舔,嗯……对……”
“好生伺候我,好处便少不了你的……嗯……用力……”那女子闭着眼,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享受与快意。
男子头颅埋在那羞处,上下蹭动,那啧啧的舔弄声和那女子舒服的娇吟不绝,直令木桃和清月惊骇不已,她们默契地迅速转头,猝不及防又瞧见对面的光景。
同样是一身材不错的男子赤裸躺在织花绒毯上,一年轻女子同样浑身赤裸地坐在他的脸上扭动身体,身前还另有一英俊青年跪在她身侧吮吻她那圆润的胸乳,性器高高挺立,却只双手环住她的腰,好似在揉弄那肥臀。
“窝囊废!还不好好给我舔?”那女子似是不满身下男子的动作,娇喝道,自己便更加大力地颠弄身子。
那男子乖巧地躺着,被训斥后立刻努力地动作,微抬着头,吞咽声更为清晰,那上方的女子这才露出些满意的神色,目光微微迷离。
这次她们便彻底将那淫声浪语听了个清楚。清月同木桃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原来这才是烟花之地”的惊讶。
是了,这里头才是暖花阁的本来面目。
那领路的女子倒是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地将那门拢上,低头道:“二位姑娘放心,我们暖花阁的保密性绝佳,这只是客人们玩闹着无意打开了门,请不必担忧。”
她们两人还未回应,那女子已停下来道:“到了,二位姑娘请。”
木桃和清月走了进去,是个雅间,看上去同一般的女子闺房并无二致,只是那床榻宽阔精致些,只是那书桌前也挂着一副笔墨潇洒的山水壁画。
那女子请两人坐于一壁画前,便按了按那壁画上一株碧草,轻轻一声,那壁画便向两侧收起,露出一脆熬琉璃制的门,里头是数十个赤裸男子并排而立,皆高大俊美。瞧见她们两人,通通低头行了个礼。
“清月,你这是干什么?”木桃这下真的被吓到了,以为清月也要挑人玩闹一番。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挑个人观摩一下。”清月涨红了脸,拉着木桃着急道:“全宝钱庄的人说,暖花阁对男子壮阳之事颇有心得,乔霁不举,我便想瞧瞧要如何让男子那个……”
“那你要我在这做什么?”木桃大惊失色,她不想看啊。
“我一个人不敢瞧。”清月恳求地望着她,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两个人你就敢瞧了吗?”木桃皱着脸无奈道,想掰开她的手。
“对啊对啊,陪我嘛陪我嘛,求你了阿桃,阿桃你最好了,求求你了。”清月不断朝着她撒娇,木桃受不了她,来都来了,现在也没法走,勉强点点头。
“那你挑吧。”木桃生怕清月让自己挑人,赶紧抢话道。
清月红着脸瞧了瞧,便挑了中间那个最为英俊的,塞给那女子几张银票,又耳语一阵,那女子殷勤地答了,笑着按了机关,合上壁画,领命下去了。
不过片刻,那男子便披了身黛蓝外袍进来,笑着道:“两位客人好,唤小人云郎便可。”
木桃不自在地别过眼,清月红着脸点点头,小声道:“那云郎你、你开始罢。”
“遵命。”那云郎生得一双含情目,笑起来时便另有一番风流。他重新站在壁画前,与她们二人保持了一定距离,而后便利落地脱下了外袍,露出一副肌理匀称的身体。
木桃还垂着眼,清月就又扭了扭她,逼得她不得已一同抬头瞧着那云郎。
云郎似乎瞧出了她们二人的拘谨害羞,也不多言,只低眉顺眼地脱完衣裳,右手轻抚上那胯下沉甸甸的长物。
清月开始聚精会神地瞧,瞧着云郎是如何从顶端抚到柱身,又是如何上下摸索动作,如何让那性器一点点挺立起来。
木桃也被迫看着,看那云郎细细抚慰那胯下之物,贴着那壁画,微微喘息,那紫红色的性器开始渗出粘液,他上上下下地动作,脸上有些许沉浸的快感。
木桃却挑剔地想,这个人长相不如妙寂俊美,腹肌也不如妙寂的漂亮,喘息声亦不如妙寂的声线沙哑动听。
她不自觉想起那最后一夜,妙寂被她捏住命脉,浑身湿漉漉地靠着墙,那修长匀称的身体被她掌控着,捏一下便微微颤抖,眼神涣散地瞧着她,偏生又是皱着眉压抑地喘息,一副又痛苦又享受的模样。
她的脸开始泛红,想着妙寂身子也有点热起来,方才那女子还强调过屋内熏得是安神香,没有客人允许不会擅自放催情香。可木桃现下却又觉得定是那香有问题,眼里瞧不见那正在动作的云郎,满脑子都是妙寂动情时低声喘息的模样。
春梦无凭(高h)
那云郎还在动作着,约摸两盏茶的功夫,才颤抖着泄了身,那白浊喷了满手,清月看得一惊,羞红了脸。木桃却早已神游天外,甚至昏昏欲睡。
“客人,还需要小人再做一遍吗?”那云郎拿丝帕擦拭干净白浊,又将双手在一旁的铜盆里洗净,才轻声问道。
“我、我,你、你,等、等一下。”清月不自觉结巴起来,云郎见了倒是没忍住抿唇轻笑。
“阿桃,我、我还有些事要问完做,你可能、可能不大想看……我给你安排了另一雅间,你去沐浴休息。今天太晚了,我们明日回隐暮镇,好吗?”她磕磕巴巴地说,木桃听了倒是放下心来,想清月为了那书生的事着实费了心,定然还要摸索一番,问些良方,她可以另去雅间休息倒是好的,于是拉了拉铃,唤来侍从,还是先前的女子,恭恭敬敬道:“姑娘,雅间已备妥,这边请。”
“那我便去了,明日见。”木桃冲清月点点头,起身便跟着那女子走了。
那女子又领着她出了这地,重新走到一清雅的阁楼,一边道:“姑娘放心,此处皆为清阁,专为单独休息的客人备下,无人会来叨扰,房内已备好热水寝衣,床前有摇铃,姑娘有何吩咐都可唤我。”
推开门,果然是间清幽雅致的屋子,室内熏着清淡的安神香,已放好装满花瓣水的浴桶,木桃很满意,关上门便开始脱衣沐浴。
那木架上也备好干净的寝衣,木桃泡了许久,沐浴完毕便披衣而起,躺在那柔软的床铺。
舟车劳顿,今日又受了巨大的冲击,她很快便安然入眠。
是梦,她知道是梦。
这屋子不对,到处都是茜红薄纱垂挂,落地的铜镜前壁画高悬,画中是一对对男女纵情交媾,画面淫乱不堪,而那里间的高床软枕上,隐隐约约能瞧见一个身穿白袍的人。
那纱帘被风吹开,是一白袍僧人衣衫凌乱地跪在床上,有一窈窕女子正从胸口扯下那带有余温的荷花心衣,强硬地拽着那僧人的双腕,用那玉红的荷花心衣将那僧人的双手牢牢缚起,高举过头,再用那床上的垂缦将那双手固定在上方。
那僧人浑身是汗,手颤抖不已,似是被那女子贴身衣物烫到一般,手用力地挣了挣,却仍旧毫无反抗之力,平日里一双冷清的丹凤眼湿漉漉的,惨兮兮地瞧着她。
“还敢不敢再躲我?”那女子恨声道,声线居然同她一模一样!
一转过来,那分明是她的脸!她好似瞬间被拉扯着魂归其位,与那梦中女子一同进退。
“还敢不敢跑了?”木桃只领口微敞,其余都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她挑开那僧人的外袍,露出那赤裸漂亮的身体。
那僧人低垂着眼,不敢再瞧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木桃用指尖挑起那僧人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再度蛮横问道:“还敢不敢再跑了?”
那僧人眼睫颤颤还是不答,木桃冷笑起来:“很好。”下一秒便低下头重重吻上那淡红的唇瓣,下了狠劲去啃咬,撬开那玉白的齿列,在那湿热的口腔中搅动那被动的唇舌。
一番热吻下,那僧人沉沉喘气,身体膝行着直往后躲,木桃见他还敢往后躲,愈发着恼,白皙的手顺着那大敞的衣衫摸下去,扯下那单薄的亵裤,一手握住那已挺立的孽根快速地上下动作。
妙寂惊喘几声,长睫如蝴蝶展翅般剧烈扑扇,目光惊惧地望向她,愈发往床头后退,极力想弓起身体蜷缩起来,那高高绑起的双手却容不得他如此动作。
木桃一边吻他,一边挑衅地看着他往后躲,慢条斯理地愈发欺近他,直到他背脊已贴严床头,退无可退,如困兽般哀求着瞧她,这才愉悦地笑起来,语调冷酷:“躲啊,我看你怎么躲!”
那僧人这才颤抖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个字仿佛都透出热气:“施主……莫要再戏弄贫僧了。”
“戏弄?我哪有戏弄你?”她手下捏着那僧人的命脉,暧昧地滑动,手已被那动情的粘液沾染,她收回手貌似无辜地审视自己干净的手上那透明的粘液,疑惑问道:“妙寂,你瞧,这是什么?”
她将那沾着粘液的手在那僧人面前晃,那俊秀的面孔霎时间涨红了,难堪地闭起眼转而道:“是、是贫僧的不是。”
“睁眼,不准闭眼。”她再度命令道,手下又重重施力,捏了捏那脆弱的性器,那僧人立刻哀叫着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可怜地望着她。
“说,你永远不会躲我。”她威胁着开口,手下一轻一重地动作,惹得那僧人喘个不停。
“贫僧……贫僧永远不会躲施主……”他终于妥协,颤抖着开口,断断续续地重复道。
“施主施主,你整天就只知道叫施主,这个也是施主,那个也是施主,你还想要几个同我这般的施主,嗯?”她仍旧不满,左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咄咄逼人。
“不许叫我施主,叫我的名字。”
“木……木桃。”胯下那物什被木桃掌控着,时轻时重地揉弄亵玩,他不断呜咽着,神智昏聩,听她冷声发号施令,只得一一照做
“不对,重来。”她又重重拧了一把,那僧人气息不稳地直喘。
“阿……阿桃?”他低声道,忐忑地望向她。
木桃这才露出些满意的神色,松口道:“对,连着说一遍。”
他混沌的大脑缓慢地拼合字句,情欲蒸腾,他弓着身体,宛若臣服的姿态,缓缓道:“贫僧永远不会躲阿桃。”
木桃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恩赐一般耐心地侍弄那硬胀的孽根,看他颤抖着喘息,低低叫她的名字:“阿桃……阿桃……别……”
心中那阴暗的占有欲得到了无上的满足,她掌控着这个人,看他因她身陷情欲,不断颤抖,俊美的面孔上是罕见的脆弱与乞求。
他现在不是跪在庄严肃穆的佛殿里求那大慈大悲的佛,而是跪在她的床榻之上求着她。她愉悦地想。
折腾了许久,那僧人方哆嗦着释放了,那白浊糊了她满手,甚至裙摆处也沾染了不少。
妙寂难堪不已,手又开始剧烈挣动,想替她擦去那满手污秽,木桃却低下头舔了舔指尖那一点白浊,皱眉道:“妙寂,你好苦啊。”
好似只是再普通不过地品尝食物,对那味道感到失望。
妙寂刹那之间只觉得无地自容,低下头羞愧难当。
木桃用丝帕一根根擦干净手,转过去在床前的铜盆用了香胰洗净手,再在矮柜上拿了一罐精致的瓷盒回到妙寂面前。
揭开盖来,似胭脂般玫瑰红的颜色,透明轻薄的质地,有香甜的味道散开来,木桃用食指挑了些许抹在妙寂的唇上,静静端详那张冷清的面孔上的一点薄红,指尖在那薄唇上摩挲片刻,就着唇又吻了上去。
这次妙寂很乖顺地张开唇迎合她,那甜蜜的味道弥散在唇齿之间,唇舌交缠的声音暧昧迷乱,木桃吻得气喘吁吁才将将停下来,抵住妙寂额头,盯着他眼睛问道:“甜吗?”
妙寂也沉沉喘息,被她目光所摄,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木桃便将那罐糖脂都倒在妙寂赤裸的胸腹,那玫瑰红的脂浆顺着皮肤肌理往下晕染开来,无可避免地染红了那身白袍,是浅浅的胭脂色,染成了微妙的浅红色。
她指尖轻抚那僧人剧烈起伏的胸口,抹了一手甜腻的脂浆,轻嘬了一口,好似十分满意地笑起来,俯下身从胸口一路缠绵地吻至腰腹,将那香甜的脂浆吃了个干净,唇上亮晶晶的全是那玫瑰红。
她一边吻一边抬眼看妙寂,在那漂亮的腹肌前停住了,感受到他的震颤,故意停了停,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他像被蛊惑一般呆呆地瞧着自己。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重重吻了吻,听见他凌乱的喘息,才直起身,攀着他的肩,凑到那僧人耳边暧昧道:“妙寂,现在你也很甜了。”
妙寂受不了地闭眼,不自觉地开始挣动起来,手腕上已遍布红痕,那垂缦却十分柔韧,半点也没被扯动。
“不准动,看着我。你再挣动我可就下狠手了。”她作势又要捏住那已然抬头的物什,妙寂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半是闪躲半是惧怕地看她。
见他睁眼,她心情大好地抚了抚他的面孔,亲亲他的唇角,又吻上那上下滚动的喉结,赞许道:“这才乖。只要你乖乖的,我又怎会欺负你呢?”
妙寂脑子昏昏沉沉,那硬热的性器不得抚慰,他难受地开始急喘,渴求着望她,却不肯开口。
“妙寂,求我。”她心下了然,偏要使坏。
那僧人一听却很是倔强,只是竭尽所能地弓着身子,双手被拉扯着,脖颈低下,那漂亮的弧度犹如那被压弯的柳枝。他试图遮掩那挺立的性器,佯作无事。
木桃不怒反笑,从那垂缦上解下那被缚的双手,拉扯着那荷花心衣,迫使他被绑住的双手置于胯间,用那双无辜的桃花眼盯着他道:“既然你不愿意求我,那就做给我看罢,妙寂。”
那僧人迅速抬头惊讶地望她。
木桃知道,佛门子弟,他从来都不会,也不肯自渎。
哪怕忍得生不如死,他也不愿意抚慰自己。
但是她今天偏偏就要看他自渎给她看。
她要他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再跑,还敢不敢再忤逆她。
妙寂不语,就那么一动不动,似乎想用沉默反抗她。
木桃便去吻他,吻他的唇,咬他的耳朵,趁他软化之际,覆着他的手,带着他去触碰那胯下硬物。
妙寂的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想要退缩,木桃却按住他的手,带着他逼他上下动作。
她去抚弄那僧人细瘦的手指,逼迫他去触碰那渗着粘液的顶端,妙寂没法反抗她,只能闭着眼由着她。
“妙寂,好好做。”她的声音落在他耳边,附带了一个甜蜜的吻,缓缓撤开手。
妙寂喘息着,眼角逼出一点泪意,亦不敢松开手。
他知道她在瞧他,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如有实质,上上下下地扫视着他。
木桃确实在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僧人穿着最为干净的白袍,却被她绑着双手,挑开衣衫,脱去亵裤,勒令自渎给她瞧。
他心中定然是抗拒的,却只能不甘不愿地做给她看,那脸皮极薄的僧人生涩地动作着,粗大的性器在那双修长的手里不得释放。
“妙寂,你真笨。”她看他僵硬地动作,随口取笑道,哪知那僧人听到她的声音却是手一抖,收紧了手想要用双手掩住那下流的性器。
“做甚么?给我瞧瞧。”她拉住那荷花心衣细细的带子,扯起他的双手,看他试图遮住的性器越发鼓涨。
“怎么,听见我的声音你就受不了了吗?妙寂……”她吐气如兰,故意贴着他的唇,欲吻不吻地调笑道。
那僧人羞耻地垂下头,再度被木桃挑起下巴,妙寂撞进那双桃花眼里,只觉得浑身似火烧一般,她引诱道:“妙寂,叫我的名字。”
“阿桃……”他轻声道。
“妙寂。”木桃回应他,那声音温柔多情,妙寂被她按着再度动作起来,一边闭着眼开始声声唤她:“阿桃……阿桃……”
那怒涨的孽根不知足地翘起,木桃已施施然松开手,看他动情地唤她的名字,笨拙又生涩地自渎。
那蔓延至耳根的薄红,倒使他看上去纯情不已,可那十指握住的狰狞性器又如此淫靡下流。
他只能唤我的名,这副模样也只能给我看。木桃一边温柔地应他,一边强势地下了结论。
“妙寂,妙寂,看着我好吗?”那僧人已开始微微仰着头,难耐又压抑地喘息着,听她哄道,晕乎乎地睁开眼瞧她。
木桃看着他,鼓励道:“妙寂,做得好,继续。”
“阿桃……阿桃……”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沙哑地唤着她的名,终于又泄在了手里,那双腕上玉红的荷花心衣染上污浊。
他正喘着气平复,木桃又坏心眼地逗他:“哎呀,妙寂,你把我的心衣弄脏了。”
妙寂愣愣低头,看那玉红的心衣上都是他的东西,他脸都似要煮熟了,红得烫人,支吾道:“贫僧、贫僧赔你……”
“赔我?你要怎么赔?”她不怀好意地笑道,缴了湿帕子,拉着他的手替他擦干净:“用身子偿吗?”
手下的动作轻柔细心,那话却揶揄不已,妙寂红着脸,也没有说个不是。
“偿……”半晌他低声回道,那双眼睛飞快地瞥她一眼,又鸵鸟似地低下头。
“哦?那这可是你说的。”木桃扔开那帕子,又搂着他好一顿亲,亲得那僧人不知餍足的性器又立了起来,她才微微松开他。
她退开来,褪下那身雪昙缠枝留仙裙,那心衣缚在妙寂手上,因此她那饱满柔软的胸乳便毫无遮掩地跳了出来。
妙寂瞧着她,应当回避的,但他却舍不得挪开目光,看她慢条斯理地脱下衣裙,脱下里裤,慢慢地凑近他。
那秘处早已动情,湿得不像话,她瞧着他动情的模样,心中不知有多欢喜多满足。
她拉起那僧人被缚的双手,搂住自己的脖颈,再攀着他的肩,对着那粗大的孽根缓缓坐下去。
“唔……好涨……”她叹息道。
妙寂也闷哼一声,他浑身是汗,那被缚的双手已自动落至她纤细的腰间。
她款款摆腰,缓慢地动了动,那僧人立刻气息不稳地开始挣动起来,试图挣开双手的束缚。
“急什么,妙寂,你就这么想要我吗?”木桃微阖着眼,四处摸着那光滑的皮肉,在他肩膀脖颈处不住留下暧昧的吻痕,看他挣动,惩罚式地咬了一口右肩,留下一排齐整的牙印。
妙寂瞬间停止了挣动,喘着气看着她,双双对视着,不明的情愫缓缓流动,一个没忍住,妙寂便像垂死挣扎的困兽一般凶狠地吻上来,下腹用力地顶了上去,不知顶到了哪里,木桃身子霎时便软了。
好一阵缠吻,被松开时木桃仍心跳加速,却不甘示弱地笑道:“你瞧,你每次都这样推拒我,可却又这样重地顶着我。”
妙寂不说话,只微微别开眼,似是羞耻,又似回避。
“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妙寂,你是个伪君子。”她语调不忿,不满他回避的姿态,狠狠咬上左肩,身子不配合地听着,任凭那僧人顶弄就是不肯扭腰配合。
下一秒,她听到一声脆响,有种不祥的预感,那细腰却被一双热烫的手搂住,强势地按着她开始上上下下。
“妙寂!你怎么敢?我……”恼怒的话语被唇封缄,他掐着她的腰,重重地顶弄,全根没入又抽出,那汁液四溅,声声催情。
半晌唇分,他倒是乖顺道:“阿桃,贫僧偿你。”
木桃重重哼一声,倒是红了脸,妙寂却是从善如流地吻上她已然挺立的嫩红乳尖,啃噬舔弄,惹得木桃低吟不断。
“你、你少卖乖!”被他抱着不断深入贯穿,那孽根顶得她压不住自己妩媚的声调,她偏生还要恶声恶气地警告道。
“贫僧不敢。”一进入她的身子,他便又变了个模样,腼腆纯情好似丢了个干净,恬不知耻地缠着她要她。
“也不知是谁……那夜、那夜见了我,话不多说直接跑了。”她一边绞得更紧,容纳那狰狞的性器,一边酸溜溜地道:“我瞧、我瞧你同一陌生女子,倒是、倒是说了许久话,怎不见你跑。”
妙寂又是沉默,只是挺动腰身,在那花穴里四处顶撞。
木桃见他甚至不肯解释,一副默认的样子,顷刻便恼了,眼里无端就有了涩意,硬生生去扒他的手,腿软着起身想走掉,却被妙寂拦着,磕磕绊绊一番挣扎,只跌在那柔软的锦被上。
她仍试图起身下床,想扔下这个不知趣的僧人。那僧人却已俯身下来笼罩住她。
“你、你走开!”她生气地推他:“爱和别人说话,就去寻别人。”
妙寂却已掰开她的腿,俯身顶了进去。
“啊……你、你!”她软了身子,嗓音里都是被疼爱的媚意。
“再不敢同别人说话了。”妙寂好脾气地笑笑,亲亲她的眼皮:“只同你说,阿桃。”
那嗓音沙哑温柔,透着万分情意,木桃霎时间又消了气,嗔他一眼,倒是没再挣扎了。
妙寂捞起她的腿,置于肩膀,看着那湿漉漉的花穴,抽出孽根,又重重顶进去。
木桃心情平复了许多,快感汹涌而至,她呜呜咽咽喘个不停,又不愿被他掌控感受,嘴上又开始不饶人:“你瞧,每次都是这不知羞耻的孽根侵犯我。你要了我不知多少回,又怎么敢再躲我?”
妙寂额角青筋直跳,眸色渐深,那双满是红痕的手掐着她的腰,在有一次蛮横进攻时,突然将她的身子猛地拽近,狠狠一顶。
“啊……!”木桃只觉自己好似瞬间被顶穿了,那穴肉酸麻不已,她眼里泪花颤动。
“阿桃,贫僧再也不敢了。”妙寂倒是继续好声好气地认错,一副态度良好的模样。
“哼,你、你最好是。”她好似还在同他置气,眼睛却带上一点笑意。
两具躯体交缠着,她的腿已软软垂下来,却自主地又再度勾住那劲瘦的腰腹贴上去。
“妙……妙寂……你、你好生赔罪,我、我便饶了你……”她眼眸亮晶晶的,带了些羞意望向他。
“贫僧,定然好好赔罪……”他狂乱地抽插着,那性器不断抽出又顶进,花穴被磨得通红,他轻声道:“不然,就任凭阿桃处置。”
“啊……!轻点……妙寂……”木桃带了哭腔,下身却主动抬起迎合起来。
激烈的情事过后,木桃只觉胸中那不安皆数消散,被妙寂搂着入睡,一夜无梦。
一夜……无梦?
“啊!”木桃彻底惊醒了,屋子内黑沉沉的,不过夜半十分。
她胸口剧烈起伏,只觉下身黏腻不堪。
我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木桃深深地唾弃自己,不愿面对,脑子里那些画面却清晰地浮现。
她崩溃地摇摇头,立刻点了灯,下床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不!不是我!那都是梦,梦是反的。她不断安慰自己,又瞧到那桌上那静静燃烧的香。
对,定然是这香有问题,烟花之地,放的不知什么香。她抬手便又倒了杯茶泼上去,止住那清淡的香味。
可腿间的黏腻却无法忽略。
不过做了个春梦,居然就湿成这样。木桃痛苦不已,摇铃唤人重新送了水来。
那都是梦,梦是反的,梦是反的。我断不会这样绑着妙寂,还、还逼他自渎。她泡在浴桶里时还在不停地安慰自己,试图忘记那场春梦。
烦死了,都怪清月,带我来这种地方。她重新躺回床上,试图闭眼入睡,那淫靡的梦境却再度缠着她不放。
(此梦又名霸道木桃和她的落跑小和尚哈哈哈。
木桃:都是香有问题。
暖花阁:休要血口喷人,咱们点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安神香,至于催情香,那是另外的价钱!)
身着嫁衣
直到次日晌午,木桃才头昏脑涨地醒来,一看时辰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衣裙去寻清月。
侍女领着她去了昨日雅间,扣了门,听到清月慌乱的声音,一阵穿衣声后,清月才脸红着出来,紧紧关上那扇门。
“阿桃,我们走罢。”她走得极慢,走路姿势也有些别扭,木桃在门外发着呆等她。
但是木桃还陷在那梦境里,心神不宁,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妥,只点点头一同走了。
马车上,两人各怀心事,倒是一路无话。
等回到荔棠阁,清月更是直往房间里躲,木桃一夜辗转反侧也精神不大好,想了想嫌客人太多,有些吵闹,吩咐了下去,便回许久未归的宅子去了。
回了宅子,四处都是灰扑扑的,院子里的花也都枯死了,她忙着收拾,反倒不困了。
等收拾妥当,已至黄昏,她洗漱完才倒在床上累极而睡。
不知妙寂怎么样了。
别想,睡觉睡觉睡觉,别想他别想他。
她连忙止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闭上眼勒令自己入睡。
次日回荔棠阁又不见清月踪影,等到下午时,清月才匆匆回来,见了她道:“阿桃,我这几日家中有些事,可能会不大在店里。”
木桃体贴道:“你忙去罢,有我看着呢。”
清月又肉麻地过来抱了抱她撒娇,才又依依不舍地走了。
一连几日,果然不再见清月踪影。
这日天朗气清,木桃下午就在院子里晒花和果子,青岭就掀开隔帘过来叫她,有几分犹豫:“木桃,能陪我一起去挑一下衣裙吗?”
想了想他又纠结着补充了一句:“嫁衣。我……有个妹妹,快成亲了,我想送她身嫁衣,她身量与你相差无几,所以……”
“可以啊,走罢。”木桃便放下手中的花果,叫了其他人来接手,又带上之前画好的图纸收在怀中,同他一起出门。
“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木桃随口问道。
“嗯。”青岭却含糊回答,好似不愿多提,木桃也就不再追问。
木桃虽没在上次那家店见过嫁衣,但想着那老板娘为人豪爽,说不定有藏品收起来的,因此还是带着青岭去了上次的布庄。
“老板娘,有嫁衣吗?”她进门就问道。
“有有有!姑娘,这边请。”老板娘没听出她的声音,但还是很殷勤地招呼他们。
这店又大又宽敞,这时也有一些客人在挑选衣裳布匹,老板娘回身命店员去里间捧了五套出来,就一一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挑选。
“你瞧瞧,喜欢哪个?”木桃问他。
“要我喜欢作甚么,我不会挑,你看喜欢哪个?”青岭摇摇头,表示对此一窍不通。
老板娘一听就笑了:“两位是好事将近了吗?这位郎君怎得如此不解风情,姑娘家脸皮薄,你便替她掌掌眼罢。”
“不是,老板娘误会了,我是来帮他给妹妹挑嫁衣的。”木桃一听,连连摆手澄清道,青岭也在一旁点点头。
“原是如此,是我糊涂了,那我给二位推荐推荐。”老板娘瞧了瞧,捧了一件绛红刺金的大绣襦裙。
“不如你去试试,我瞧瞧。”青岭看了看,提议道。
木桃也正有此意,这衣袍堆迭在一起,虽觉得精致倒也瞧不清楚。
“那姑娘这边请。”老板娘倒是亲自同她一起进了里间,解释道:“这婚服穿起来极为复杂,恐姑娘一人不好穿上,我帮姑娘。”
确实复杂,这一层层的,木桃觉得自己都要被勒地喘不过气了,老板娘都还未替她穿完。
“这……还有几层?”木桃一边深呼吸,一边痛苦地问道。
“还有两层,马上就好。”老板娘手下不停,将最后一件外衫给木桃穿上,这才满意地停下。
“好了,姑娘,咱们出去瞧瞧。”
也不知青岭的妹妹瘦不瘦,这衣裳腰围需不需要改大些,反正她是觉得勒得她非常难受了。
她一出来,就收获了店内不少好奇的目光。
她一身莲纹齐胸襦裙外罩对襟广袖织金芙蓉衫,那绛红的裙摆曳地,她手挽牡丹织金披帛缓步而来,当真是明眸善睐,袅袅婷婷。
木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问道:“如何?这身好看吗?”
青岭愣了愣,仔细看了看应道:“好看,不如就要这身?”
“那也可,只是这腰身着实有些勒了些,不知道需不需要给你妹妹改大些。”木桃抚了抚腰,诚实道。
青岭凑近了取笑道:“应当是不用,木桃你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多,少吃一些。”
木桃一听,登时怒了,抬手就准备打他,青岭立刻告饶,连声赔罪。
老板娘也乐呵呵地笑,已抱了其他几件嫁衣过来:“郎君,哪有看一件就买的道理,嫁衣自然是要多瞧几件选最中意的。”
青岭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就央着木桃再去换几套,木桃深呼吸,剜他一眼:“今日陪你选婚服不是无偿的,回去跟你算账。”
“好好好,都依你。”青岭看着她笑,十分大方的模样。
木桃只好又跟着老板娘去里间试那些繁复的衣裙了。
快要入冬了,山中寒气更重,妙寂今日又随师弟下山购置厚些的布料做冬装。
那夜回寺之后,知她一切安好,身侧亦有良人,他便打定主意不再去见她了。这次也本不欲下山的,只是师弟初次揽这差事,生怕出差错回去被责罚,便央着他一起去,他一时心软就应了。
可是越不想见,那人却偏偏出现在眼前,隔着一条街,师弟本欲上前直奔那布庄,见妙寂停在原地,疑惑问道:“师兄,这家店有何不妥吗?”
妙寂眼里此刻只有她一身大红喜服笑着看那青年的模样。那青年似乎说了些什么取笑她,木桃嗔他一眼,恼怒地挥手拍他,那青年笑着躲避,连连告饶。
是上次那个青年。
她,要成亲了?
妙寂知道他应当为她高兴,可是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多时她好似又接过另一套喜服去更换,想来是挑选了许久了。
是了,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婚服也自然应当千挑万选。
他回过神来,叫住师弟:“去别处罢,有另一家更合适的店。”师弟自然无异议,随他调头走了。
待妙寂心不在焉地选好布料,店家已高兴地差人替他们送上山寺。妙寂同师弟走出店门后,犹豫片刻道:“师弟,我尚有事处理,你先行回寺罢。”
“好,那师兄一路小心。”师弟倒是并未多疑,叮嘱他一句便回寺了。
已近黄昏,妙寂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他只是暂时不想回寺。
世事离合,本就如此,师父说得对,女色系缚,千般苦楚。
他又走到了那夜的湖畔,天色暖融融的,湖中波光粼粼,空气里都是远处人家的饭菜香。他停在那里,望那座桥,今日并无卖花货郎,亦无男女成双成对,但他好似还能想起那夜她同那青年言笑晏晏的模样。
真好看,那夜的装扮也很好看,今日身着嫁衣也很好看。
想来女为悦己者容,她盛装打扮都是给那个人看的。
他不该嫉妒的,应当为她高兴能喜得良人,从此她就会成别人的妻子。
可是他的心却仿佛被摔在济法寺几千层的石阶下,嫉妒便如那随之而来的草叶荆棘,刺得那颗心鲜血淋漓,肮脏不堪。
嫉妒痴浊故,则失于善心。
恶见叁毒缘,如是贪增长。
他想,原来他不是无所求的。
剜心之痛,想来不过如此。
而他的师父亦仿佛遥遥看着他叹息道:“这便是你的果了,妙寂,该走了。”
酩酊大醉
他忍不住叹息,只觉身心疲惫。
脑海中与她相处的片段走马观灯似的回放个不听,妙寂好似站在那冗长黑暗的黄泉边,回想起这一生的喜怒哀乐皆是因她,却无人端来一碗孟婆汤,请他一饮而尽,前尘尽忘。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是了,其实本该知道的,心里也清楚,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他无可回避地看到她与别人站在一起那般相配的模样,仍旧心痛难忍。
算不得什么伤口的,算不得什么孽障的,是喜事啊,妙寂。
是喜事啊。
他这样静默地站着。天色变换,渐渐地暗沉的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微弱却不灭的烛光一盏盏亮起来,湖面星星点点,漂亮得宛若那时同她一起点的花灯那般。
那日的对白还言犹在耳。
“希望我从此自由,生意兴隆。希望妙寂大师平安顺遂,接任主持。”
“希望施主,心想事成。”
——希望她心想事成。
他掉转头在夜色中行走,渐渐走到一个酒家前,酒香醺脸,扑面而来,人们坐在那狭小的酒馆里喝酒划拳,嬉笑怒骂,有人倒在桌面上,面色赤红,嘟嘟囔囔仍是快意的模样。
妙寂停在那里,五戒中明令禁止僧人饮酒,饮酒有十过叁十六失。
但他却无视了旁人惊疑的目光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要了两壶酒。
“小师父,您的酒。”老板倒是不多嘴,只是送上酒,拍拍他的肩,似是了然。
妙寂沉默地倒酒一饮而尽,酒香醇厚,却是辛辣刺激的,他却忍着没咳出声。胸中的酸涩痛楚好似都有了宣泄口,只是因为酒太辣太涩,因此他才会如此难受。
店里的人看他只是默默饮酒,面色沉重,目光是抹不开的苦闷,也都通通收回目光。
深夜至此的人,一半是寻乐,一半是消愁。
寻乐的人没空在意一个和尚为何来此饮酒。
消愁的人更怕触景生情,看人苦闷亦愁上加愁。
妙寂一杯接一杯地饮,胸口发热,心却生冷。
很快,那两壶酒已喝了个干净,又要了五壶酒,将钱袋一半银钱都予了店家,那店家不忍,仍是如数找补了替他放好钱袋,再上了酒。
那苍白的手愈发颤抖着握着酒杯,抖着手一杯接一杯的喝,想木桃的笑容,想她的眼泪。
想她为他跳下马车去引开山贼。
想她勉强自己为他解蛊。
想她在暴雨中拉着他四处求救。
想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想她一针一线为他缝制衣袍。
想她为了他爬上那高耸入云的断塔,又毫不犹豫地随他一同跳入冷泉。
想她每次认真地说我会陪着你,说你信我,说我不许你伤心。
太多太多了,她那样好,那样好。
如今那些好都要给别人了。他举着酒杯,涣散的眼盯着那黑沉沉的夜空,遥敬一杯,又笑着痛饮。
敬什么呢?敬那本不该出现的情蛊,敬那本不该出现的月圆,还是敬这一场即将无疾而终的相逢相识?
他笑起来,那握住酒杯的手却几乎要将那酒杯捏碎。
红尘俗世,七情六欲,千丝万缕,果真伤人。
怪不得,怪不得都道遁入空门,一丝不挂。
了却叁千烦恼丝,避世当入伽蓝地。
直到喝得不省人事,妙寂倒在那酒桌上,仍昏昏沉沉中低低叫她的名,声音里都是乞求与痛苦:“别走……阿桃……你别走……”
“你别同他成亲……求你………”
好似梦里也见她同那青年身着婚服,在高朋满座中拜堂成亲。
是满目的绛红喜色,锣鼓喧天,人群簇拥,她的身影那样近,他伸手去抓那曳地的裙摆,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她在众人恭贺中,将手递与拿新郎,满心满眼地望着另一个人,叫他夫君。
那店家见多了买醉的客人,儿女情长,诸多心事听得多了,倒是分外体谅,给那失意的僧人披了件衣裳。
天色将明,妙寂昏昏沉沉的醒来,直觉衣袖濡湿,不知是酒还是泪沾满衣裳,他强撑着起来,发觉自己身上披了件衣裳,轻轻地收了起来,向店家行礼道谢后,便摇摇晃晃离去了。
想来一醉解千愁都是假的,妙寂无声地笑笑,不曾苦醉不曾醒却是真的。
那白袍僧人步履蹒跚,却竭力挺直身子,渐渐隐没在人群中。
不速之客
傍晚清月破天荒地回了店里,身后跟着宋观卿,木桃却还未归来。
“阿桃呢?”清月问小二。
“出去了,还未归呢。”那小二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答她。
清月点点头,吩咐后厨做了宋观卿爱吃的菜送上来,陪他在雅间坐着。
只是等菜上了,宋观卿却不满:“这菜味道不对,虽说大体是那个样子,但不是那个意思,厨子换人了?”
“哥哥,太挑嘴不好。厨子?那可不是厨子,以往你的饭菜都是我央着阿桃亲自做的,今日她不在,所以才是后厨做的。”清月无奈,她这哥哥是真的挑剔。
“阿桃?是谁?”宋观卿放下筷子。
“阿桃是我好友,也是这荔棠阁的老板,你应当叫她木姑娘。”
“就是那个同你一起开店的姑娘?”宋观卿一脸惋惜:“我还说同你要那做菜的厨子带回苏州呢,这下是不能了。”
“是啊。那肯定不能,她不是厨子。”清月瞪他一眼:“这么挑嘴,你不如同她学一手回去算了,自给自足,再也不用费心寻厨子了。”
“那倒也不必了。”宋观卿敲敲桌子,“得,今日算是白来了,我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清月轻哼一声,不理他。
那边木桃耗了许久试好嫁衣,青岭看完才利落地结账。
“你妹妹何时成亲啊?”回去的路上,木桃随口问道。
青岭的神色却是茫然的:“我忘记问她了,应当是快了。”
“妹妹成亲,你也不多上心些,成亲可是大事,你要好生问问她”木桃疑惑瞧他一眼,提醒道。
青岭点点头:“改日就去问她。”
木桃没回店里,回了自家宅子,今日穿那繁重的婚服,让她十分疲惫,但她穿好之后,看着那绛红的裙摆,总有种莫名的期待。
青岭转过身来望她的时候,她总觉得站在那看她的人,不应该是他,而是……
妙寂。
又在胡思乱想了,睡觉,睡觉。
她打断自己的回想,闭着眼进入梦乡。
天一大亮,木桃就回了店里,这钱赚得一天比一天多,客人络绎不绝,她是高兴得不得了,现下只盼全宝钱庄那儿递来消息替妙寂寻得良医。
忙忙碌碌又至傍晚,客人已少了许多,她偶尔喜欢站在店门口看人来人往,觉得烟火气十足,是她在宫中盼望着的生活。
今日也是刚准备踏出店门,小二唤她一声,她脚步未停又下意识回头,不料来了客人,直直撞在人身上。
“姑娘当心。”宋观卿扶她一把,颇有风度地退开。
木桃连忙转头道歉:“失礼了,客人里面请。”
“是你?”宋观卿惊讶道,居然是那夜那个急忙离开的女子,今日她穿得倒是简单,黛蓝的粗布窄绣裙,未施脂粉,倒是清新脱俗。
木桃却已不认得他,只笑道:“我是老板,客人有何见教?”
“你不记得我了。”宋观卿有些失落,看来自己倒是没给人家留下什么印象:“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木姑娘?”
他看着那女子清澈的眼,勾起嘴角,看上去倒是颇为招人:“我是清月的兄长,常听她提你,她常常给我送的饭,想必都是出自你手。”
木桃这才知晓原来清月央着她学的饭菜不是送给那书生,而是送给她哥哥的。
她也客气,连忙请他进来:“清月没跟我提起过,多有怠慢,宋公子今日想吃些什么?”
“都可以,木姑娘照常做罢。不必那么见外,叫我观卿便好。”他倒是面上一派温柔,眼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常年在宫中,木桃很快敏锐地察觉了他周身的官场气。
观卿,姓宋。
宋观卿?苏州刺史?
木桃不接话,低头躲进厨房了。
清月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兄长是苏州刺史。
木桃一边炒菜,一边烦闷起来,她不想再和这些官府中人有接触。
她只想平静地过。
可是自从吃完这顿饭,宋观卿便日日都来荔棠阁,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要她亲自下厨才肯吃,若是别的厨子做的,他也不说话只坐半个时辰,静静饮完茶,结账走人。
木桃不愿砸自己招牌,一连数日皆是亲自下厨,她心中焦急,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清月何在。
她想同清月说说,让她赶紧送走这不速之客,但宋观卿只是无辜地说清月有事,回家去了,过几日才能回来。
日子一天天地过,宋观卿每日午时傍晚必定到店。她终于受不了宋观卿若有若无的目光,找了借口便离了店。
抵死缠绵(高h)
木桃在街上到处走,想四处散散心。她厌烦宋观卿日日叨扰,这些日子他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自在,可清月又迟迟未归。
还有……妙寂。
她很久没见过他了。
她有些想念他。
不是想念,也许是挂念。
她打不起精神,就这么慢吞吞地在街上走,买了一个精巧的糖人吃,也只觉无味,无端想起在济法寺时,妙寂给她带的蜜饯,那却是很甜的。
她不由自主叹叹气。
妙寂也很不好,他回了寺后,虽依旧日日诵经礼佛,好似一切如常。但夜里却总是惊醒,梦里那触目的红烧得他眼眶湿润,烧得他心如刀割。
那些惶恐的卑微的乞求藏在这些梦里,断然是见不得光的。
他醒来也只是沉默,黑暗中那张俊秀的脸已有了几分麻木,好似被这无休止的梦魇困住是理所应当的事。
妙寂其实很害怕,他害怕哪日就收到木桃的请帖,她笑意盈盈地邀他赴她的婚宴,更怕她不打招呼,一声不响就已嫁与他人。
毕竟他又是什么身份,她要成亲为何又非要知会与他?
深秋已至,雾绕氛氲,山寺里已是极冷,佛殿檐前鸟啼声仍旧清脆,古树却已掉了许多叶子,那青翠的颜色一点点冷下去。
他忍不住又下了山四处晃荡。
斜阳欲暮,等到回过神来已停在木桃的院子门前,他拧了拧眉,叹自己痴顽难断。幸好那院子里无人,他瞧了瞧已有新的花草,颇有生机。
她应当回来过了。
那又如何呢?
他掉头就走,出了巷道,却见一女子坐在角落里低头捂着腿,身旁放着一把琴。
“施主,你这是怎么了?”妙寂赶忙上去,抬手想扶起她,又觉男女授受不亲,一时有些尴尬。
“小师父?”那女子抬起头来,薄纱覆面,是花朝节那次遇见的琴师:“我没事,不小心扭到脚了。”
见妙寂进退两难的模样,她又轻叹一声:“小师父不必为难,我……很快就有人来寻我了。我只是想寻个清净,若是小师父不嫌弃,可以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妙寂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也看出她眼中愁绪万千,转身去抱起那把琴,静静坐在她身旁。
“小师父,你说这人是不是很难随心而活。”她望着夜空,十分困惑。
“想必是的,施主有难处?”
“我……被一些俗事纠缠,总觉身不由己。”琴师抬手拢住面纱:“也不知这般模样,怎还会被纠缠不休。”她轻笑一声,垂眸之间有泪光闪过。
“施主何必自轻,若是被纠缠,那便躲开,这天大地大,何愁没有施主的容身之处?施主的琴声如此动人,想来是有些不知分寸的人多有冒犯。”妙寂看她低落,轻声宽慰道。
“躲得开就好了。”琴师笑笑,又沉默下来,只望着那墨黑的夜色。
妙寂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不擅安慰人,下意识地又觉得这琴师怕是遇上了棘手之事。
“小师父,你瞧,月亮出来了。”她望着那从雾中挣脱出来的圆月,似有向往之意。
妙寂却是一僵,缓缓抬头,明月好似峨眉积雪,那般通透明亮。
胸口开始涌起熟悉般的疼痛,四肢百骸也开始热流滚动,他想立刻离开,却有人寻了过来出声道:“如岚姑娘,可算找着您了。”
“妙寂!”身后又好似传来她的声音。
妙寂一怔,还未抬头,琴师却已被扶着起身,向他道别:“多谢小师父,如岚该走了。”
妙寂努力起身,将琴还与她,还勉强地行了礼,那琴师才被搀扶着离去了。
木桃今日在街上走了多时,不愿回荔棠阁,便回了自己家。哪知在进这条小路时,便瞧见一熟悉的身影同一陌生女子坐在角落里,他抱着一把琴同那女子低声说话,又随她一同抬头望月。
夜色深沉,他倒是好兴致,陪着人家在这陋巷中赏月,连她唤他也不予理会,只愣愣瞧着那女子离去的身影。
木桃心中有气,连唤几声也不见他回头,便上前去拉他。
等他转过身来,她瞧见那张额头渗满薄汗,满是隐忍的面孔,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赏月?他情蛊发作了,他居然还忍着陪别人赏月。
当下是又急又气,拉着他就要往自家院子走,却被妙寂一把甩开了,他努力平静下来,放柔语气同她讲道理:“施主,贫僧上次同你说话了,你不能再同贫僧做这种事了,贫僧无碍。”
竟是就要这么转身离去。
“你不要同我做这种事,那你要去找谁?”木桃几步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袍,盯着他的眼睛又酸又怒道:“你找别人是解不了蛊的。”
“贫僧不去寻谁,贫僧……自有解法。”他仍旧冷静地再度推开她,那只手碰到他引得他一阵颤抖,妙寂却竭力按下滔天的欲望,执意转身。
“你再走,我就脱衣服了!”木桃一恼,手放在领口眼看着就要拉扯,那僧人果然立马回头来阻她。
那热烫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妙寂皱着眉强撑着望她,冷声斥道:“不准胡闹!”
她就知道!他才不会不管她呢。木桃颇为得意,一把扣住妙寂的手腕,轻轻摩挲了几下。
虽是四下无人,但这也说不准有没有人路过,妙寂惊出一身冷汗,那手腕被那腻白的手指摩挲,妙寂忍不住挣开来,却被顺手攀着肩吻过来,那唇近在咫尺,她闭着眼就要贴近他。
妙寂不想拒绝她的,他甚至快要克制不住回抱住她。但他想起那个陪在她身旁的青年,那夜她发间漂亮的粉白牡丹,她亲手替那青年戴上的玉簪,还有她那绛红的婚服。
他别开了脸,木桃的吻落了空。
第一次,妙寂避开了自己的吻。木桃几乎是慌张的,哪怕断塔之上他如此坚决,后山那夜他那样生气,他也从未拒绝过她的吻,还避得如此干脆。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比以往哪次都令她难受,好似在冬日里的暖炉内泼了冰水,那屋子里的温暖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只剩木屑烧尽后呛人的辛辣味道。
她像那还未燃完的松木骤然被扑灭,一点点地冷下去,只觉鼻酸。
妙寂身上是烈火烧过一般的痛楚,火辣辣的难以遏制。他避开了木桃后便立刻推开了她,哑声道:“施主,别再这样了,贫僧先走了。”
木桃左手还是死死抓着他不放,一声不吭开始拉自己衣裳,妙寂看她固执地动作,抓住她的手,疲惫道:“施主,你这又是何苦呢?别这样。”
他抖着手给她理好衣领,低着头掩去了那痛苦的神色。
“你讨厌我,是不是?”木桃声线都在发颤,她直直地看着妙寂,等他的回复,妙寂却不再看她。
“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哽咽起来,扑进妙寂怀里,埋在他胸口问道。
“怎么会,贫僧……”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你。
他却说不下去,这样没必要的喜欢说出口也只会徒添困扰罢了,她都要成亲了。
“施主,贫僧说过了,你要同你的心上人做这种事,真的没有必要再为了情蛊来委屈自己,贫僧没事。”他忍着酸涩,温柔地推开她:“何况贫僧不能欺瞒你,你的心上人会嫉妒会难过的。”
他这次再也不看她,脚步凌乱地往前走,试图离开这里。
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木桃也没再去追那个颤抖的身影。
“妙寂,你为何总要如此?”
“你难道觉得我一点也不在意你吗?”
“还是你觉得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会好过?”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呢?”
她好似倦了,语气并不激动,只是很冷静地问他,只是那满眼的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妙寂停住了,身体上的痛楚和心中的煎熬接踵而来。他想说你别哭,自己不是这个意思,想说他真的只是不想再拖累她了。无休止的情蛊发作,若是她次次都来救他,她在她的心上人面前又该如何自处?自己一条命而已,因她才苟延残喘至今,她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其实比他的命来得重要的多得多。
木桃却好似看穿他了,声线颤抖却十分强势地宣告:“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要让我一辈子都愧疚不安。”
“什么乱七八糟的心上人,都不及你重要。”木桃眨了眨眼,意图逼回那不争气的眼泪,一边云淡风轻地盯着他。
“不许再拒绝我。”她恶狠狠地警告他。
怕他不听,又无所谓地再补充一句:“你要是再敢拒绝我,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这些字句砸得妙寂头脑发懵,明明是应当欢喜的,心下却又忍不住叹息。
她是真的不懂,这样傻。这样的话叫她的未婚夫听着又该如何是好,他怕她难过,更怕她失去自己的如意郎君。
“你回来,跟我走。”木桃就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地威胁他。
“你不跟我走也行,我等会就去跳湖,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妙寂不动,木桃咬咬唇便扭头要往那镇外的深湖去。
一步,两步,叁步。
那颤抖的手拽住了她,那僧人的手烫得不行,说出的话也带着热气,落在她耳边:“你别去,贫僧跟你走。”
她回过身,看见那张低眉顺眼的面孔,她眨眨眼,泪痕未干,却终于满意地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进了自己的院子。
这宅子自她住进去后,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人进来过,连清月都未曾来过。
此刻她却着急地拉着那僧人进了自己的闺房,慌忙点了灯,还未等那僧人走近,她过去一合上门就将他压在门上,搂着脖颈拉下来重重地吻了又吻。
妙寂被迫低着头,被她恶狠狠地吻着,那双纤细的手还上上下下胡乱地扒着他的衣服。情蛊作祟,当真是欲火焚身,头脑发昏。
他下意识搂住她的腰,伸出舌头追逐起来,他含着那软嫩的香舌重重一吮,就听见她喉咙里发出难耐的低吟,拉他衣袍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那张犹带泪痕的秀丽面孔顷刻红了起来,他低着头吻她,将她搂近自己的怀里,贴得那样近,身上炙热的欲望与痛楚好似都要将她烫到。
木桃急切地吻他,拉下他的衣裳露出那漂亮的身躯,而那僧人却一动不动,她身上的衣裙仍旧完好。
他好笨,为何还不脱她衣裳,难不成又要她自己脱?
木桃睁开眼,被情欲熏染开的眸子媚气得很,乜他一眼,却发现他正闭着眼动情地吻她,一时又欣喜起来,罢了,自己脱就自己脱罢。
木桃解了腰带,黛蓝的外裳坠地,露出里头荼白的襦裙,那藕白的胳膊再度搂上去,那绵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胸口一个劲地蹭。
里裳总得由他来脱罢,终归还是要些脸面的。她有些羞又有些期待地想。
妙寂很久没碰过这个人了,他甚至不敢再肖想这个人的滋味。梦里只有那大片的红折磨着他,再没有什么暧昧迷乱的春梦。
他试图忘记那些不该想起的事,一心一意地吻着她,听到衣裳坠地的声音,他还未曾反应过来,直到那光裸的胳膊从他的肩头抚上来,他才明白是她褪下了衣衫。
他居然有些不敢睁眼,只觉火气上涌,那欲望胀得发疼。
“去床榻。”木桃瞧他一直就这么乖乖地被她亲,也不敢动作,只紧紧搂着她,那硬挺的性器隔着襦裙顶着她,她恼他的呆愣,只好软声提醒他。
妙寂睁开眼,看她泛着薄粉的脸颊,再也顾不得什么理智,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
这是她夜夜入睡的床榻,柔软的锦被上皆是她身上的清淡香气,他闻到的全是她的味道。
她倒在床褥上,轻嘶一声,原是那头上的发簪还未拔下,有些硌着她。
妙寂便又轻轻地替她拔下发簪,取下缎带,缓缓散了发髻。乌发垂下,坠在软枕上,他覆在她身上,瞧那张清丽的面孔满是羞意地望着他。
他还不曾去脱她的襦裙,木桃却是急了:“你……你不难受吗?”
她这样暗示,他该懂了罢?
妙寂是很难受的,那剧烈的痛感袭来,他身上都覆了层薄汗。他也不言语,顺着那长长的裙摆摸上去,那光滑细腻的触感叫他心猿意马,他很快摸到那羞处,手下是一片湿意,他有些惊讶地瞧了瞧木桃。
木桃别开眼,脸倒是更红了,她吻他的时候就早已情动。
她的身子确实有些不争气,被妙寂吻了吻就酥成一片,软得不像话,那秘处也像熟透了的葡萄一般,轻触一下,便满溢汁液。
妙寂拇指去揉那藏起来的花蒂,又用食指在那花唇里四下撩拨,不住摩挲,一如既往地确认她的身子准备好了才会进来。
木桃夹紧他的手不住蹭动,口中泄出难耐的呻吟,花穴一张一合分外渴求。
妙寂又低头吻她,轻轻地咬她的唇,小心地探进舌头去勾她,木桃舒服地闭上眼,不断地同他辗转缠吻,两人吻得密不可分,妙寂却仍是不疾不徐地爱抚她。
木桃上上下下抚摸着他的身体,感受到那崩起的脊背暗暗蓄力,是一种隐忍的姿态,她困难地睁开眼,看他额上的汗,看他皱着眉吻她,似乎都快喘不过气,手下动作却仍旧是温柔的。
木桃心疼他,便摸索着去拉他的手,自己拉起裙子堆在腰间,蹬掉亵裤,双腿大大地分开,胡乱地用手遮住自己眼,小声道:“进、进来……”
她耳朵亦红成一片,不敢看妙寂,她只感觉那双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腿根,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她一激灵,下意识就要并拢腿,想着妙寂,又强自忍耐了下来,催促道:“妙寂,快、快进来……”
妙寂这时倒很听话,她感觉那蓄势待发的性器抵在她的穴口,唇上一软,是他又吻了下来。
与此同时,妙寂压着她的腿,那炙热的性器就势贯穿了她的身子。
还好妙寂适时地吻住了她,不然她怕是又要丢脸地尖叫出声。
太、太涨了……
很久没和妙寂做过了,这副身子好似更为敏感了,那一点点被填满的感觉叫她觉得胸口发热,她下意识地抬起腿勾住他的腰背,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是那样顺从又信任的姿态。
痛楚如那云雾般缥缈地散去,烛火明亮,妙寂也松开她的唇。瞧着她泛红的脸,看那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听她细细地叫,他瞧得那样深,好似想把她的样子刻下来一般。
他开始缓缓抽动,抽出一些又重重顶进去,往她要命处撞,换来她气息不稳的喘叫声。
“啊……妙寂……”声音是那样的柔媚清甜,叫他心口直跳。
他已经许久没听过她这样唤他了,连梦里也不曾。
现下真切地抱着她,无耻地顶弄她,想要她的欲望丝毫不曾退却,痛楚消失之时他就应当放开她的,他却闷不做声地继续缠着她。
他又愧疚又酸涩,他这般不要脸地占了别人的未婚妻,他真怕有一日她恍然大悟后会厌恶地看向自己。
到那时……他不敢想了。
木桃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扣住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腰间,满是水汽的桃花眼盯着他,唇微张唤他:“妙寂……妙寂……”
这个呆子,为何还不脱她的衣裳?她想与他肌肤相贴,她喜欢他身上的触感,喜欢他的温度,可这碍事的衣裳却将他们隔开了。
妙寂确实不明白,他只以为木桃要他搂着她的腰,他便顺从地握住那截细瘦的腰,不由往她腰下看。
那荼白的襦裙被堆在她的腰间高高隆起,她莹白的肌肤在烛光中有种暧昧的温暖,她的大腿在发颤,穴口湿润,性器顶得肚子有些微微隆起,那堆迭的衣裳适时坠下遮住了那一片春光。
妙寂胯下不停动作着,那性器水光淋漓,悍然地撞进去。
“呜……妙寂……好满……”木桃抓紧床单,指节都微微泛白。
妙寂情难自制,越发加快了动作,次次都顶进最深处,恨不得与她合二为一。那堆迭的襦裙遮住了视线,他瞧不分明,只犹豫了片刻把那衣裙再度捞了上去,仍旧未曾脱下。
木桃却是恼了:“啊……妙寂!你、你……脱掉……”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妙寂这次听懂了,却不敢动作。
他已经在克制自己了,他怕剥下她的衣裳,自己忍不住在她身子上留下那些情爱的痕迹。
见他不动,木桃更为恼怒了,从前他都会不断吻她脖颈,爱不释手地咬着她的胸,揉着她的身子。
现下他却连她的衣裳都不想脱,除了开始的那些吻,也未曾再吻她的肌肤。
她觉得自己又要开始落泪,心里酸成一片,虽然他否认了,但是妙寂、妙寂是不是厌烦她了?
她忍不住开始哭,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沾湿了枕头。身体被占地满满当当,快感不断,可他一个犹豫的动作就叫她心口生疼。她好似被割裂了一般,精神和躯体不断拉扯,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终于哭出声来:“妙寂……你、你说谎……呜呜……”
“你讨厌我……呜呜……”
“你根本就不愿意瞧我……不愿意碰我……”
这模样好生娇气,她知道她不应当这样的,但她就是委屈,忍不住发作。
妙寂终于慌了,急急地去抹她的泪水,她生气地别开脸不要他碰,那想要碰她的手就滞住。
妙寂强忍着将那性器从她身体里抽出来。
“呜……”木桃轻吟,还哭喘着。
他将那堆迭在她腰间的襦裙理好放下来,涩然道:“我怎会不愿意瞧你,不愿意碰你呢?”
木桃见他甚至抽身而去,给她理好衣裳,越发委屈了,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我……”他想替她擦去眼泪,又想起她躲避的动作,只好垂下眼含着歉意道:“你别哭,是贫僧的错,贫僧这就离开。”
他要离开,木桃一边哭一边将他拉下来,色厉内荏道:“你敢!呜呜……你就不知道哄哄我吗?”
“你还说你没有不愿,那你这样就要离开,你就是不愿意!呜呜呜……”她拉他下来,伏在他肩膀上哭:“你要是愿意,为何不脱我衣裳,为何不贴着我?你就是不想抱我……呜呜……”
两副温热的身躯贴在一起,却各怀心事,妙寂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他想说你不应当这样要我抱你,我会误会。
他想说你要看一看我的心吗?你不要被吓到。
但他只是沉默着强硬地扯下她的襦裙,露出那豆蔻紫的牡丹心衣。他扯下那细细的带子,将她按在身下,吻去她的眼泪,吻上她的唇。
一直忍耐着的孽根鲁莽地顶进那湿热的花穴,他掰开她的腿大开大合地肏弄起来,不留一丝余地,不带一分克制,他一下下地楔入那柔软的花穴,将那里头撞地痉挛着缠着性器不放,仍旧蛮横地抽出,飞快地顶弄起来。
“唔……唔……”木桃身子抖个不停,妙寂松开她的唇,听见她崩溃的哭叫:“啊!妙寂……轻、轻一点……!”
他不理会,张口便地咬上那浑圆白腻的胸乳,啧啧作响地吮吸起来,直欲将那香甜的乳肉吞下一般,右手从滑至她的腰臀,抓住那嫩滑的臀肉情色地揉弄起来,不断将她往自己身上按。
“啊……不要了……妙寂……!不要了……”她哭喘着,妙寂还埋在她的胸口不断舔舐那挺立的乳尖,她胸口剧烈地起伏,就觉胸口一痛,是他重重吮吸了一口,胸上立刻留下了暧昧的印记。
她已止住了心酸,不再伤心地流泪,却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快感一次次逼上巅峰,哭得更惨。她感受到他隐忍又热烈的情绪,好似要身体力行告诉她,他没有不愿意,他想要她。
只是这汹涌的爱欲叫她难以承受,她被撞得身子一晃一晃,颤抖着巴着妙寂的手臂,试图将他那作乱的手拉上来。
妙寂没有松开手,仍旧咬着她的乳肉,缓缓抬头望她,眸光是深不见底的欲望,无声地回应了她的请求。
(不是我故意想卡肉,7k了真不行了,写不完了啊啊啊啊,下一章必然do完。悲伤的doi 我顶锅盖逃跑)
抵死缠绵2(高h)
木桃被看得心一跳,急喘着收回手,改去摸他的脊背,摸他光洁温热的皮肤求道:“唔……妙寂……别……!”
花穴被快速摩擦占有的感觉叫她魂都要飞了,妙寂每一下都顶得那样深那样重,往那要命处撞,她受不了地蹬腿,被他扣住双腿,折起膝盖往两边掰,腰臀被迫微微抬高,摆成一个极羞耻的姿势。
妙寂还抽出手去拿了个软枕垫在她的腰下,好似要让她好生看看他是如何要她的。
“今夜,记住我。”他松开那满是青紫吻痕的胸乳,抵住她的额头,轻吻她的唇,看着她满眼的泪光,沙哑道。
木桃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被那狂风骤雨地抽插弄得哭叫个不停,妙寂在她的脖颈、锁骨、腰间一连串地落下重重的吻,被不断吮吸的细微的刺痛连番炸开,她的花穴不断缩紧,整个人受惊一般挣动起来。
“别!妙寂……不要……疼……!啊……”她惨兮兮地求饶,下身还在紧紧吸住那凶恶的性器,花穴像是被操软操熟了一般,水流个不停,半点不受她的控制,只贪婪温顺地绞紧她身上的那个人。
妙寂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看那泪盈盈的桃花眼,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一点点地含着手指舔干净了,又去吻她:“别怕,不疼的。”
紧接着便继续在她身上造孽,像是要印证之前的话一般,掰着腿往那抖得不行的腿根咬,咬完之后又缠绵地舔,不知足地再重重一吸,那白花花的大腿根部就留下了红艳艳的吻痕。
木桃忍不住哭着看他,腿使劲挣动,也被那僧人轻松地制住,她若是挣得凶了,羞处就被重重一顶,妙寂的右手不动声色地往那秘处摸,找到那最为娇嫩的花蒂不留情地揉捏起来,她立刻便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他似乎要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留下印子,肿胀的乳尖被蹂躏得凄惨不已,圆润白皙的胸乳上是青青紫紫的吻痕指印,脖颈、腰间、大腿全都是那些艳情暧昧的吻痕牙印。
他像一头被圈养后放归山林的野兽,隐忍蛰伏过后是天然原始的兽性与野性,恨不得吻遍她身体每一处似的纵情占有她。
“啊!……妙寂!不、不要了……我、我受不住……!”她哭得不能自已,只知道不断地求他,盼着他能稍稍停下来。
那漂亮修长的手在那花蒂上按压,秘处又被凶狠地肏弄,逼得她无意识地摇头,蹭皱了那织花的薄衾。
她哭喘着去拉他,无力地摸到那手腕,觉得妙寂的手腕好似空落落的,想来她许久未曾见他戴那串沉香木佛珠了。
妙寂反手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去抚那红肿的花蒂,只是被他拉着一同动作几下,那性器狠命地磨蹭那内壁,她就受不了地绷直了腿泄了身。
“不……!妙、妙寂……!啊……”铺天盖地的快感袭来,与他欢好的销魂之处她早已尝了个够,但语调却仍旧不受控地拔高,那柔媚的呻吟叫她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妙寂这才稍稍缓下来,拉着她的手指亲了又亲。她快羞死过去,满面潮红,香汗淋漓,她脱水般地大口大口呼吸,见他浅浅地抽动性器等她适应,又一瞬不瞬地瞧着她,好似在细看她这羞人的模样,忍不住嗔他一眼:“你、你……慢些……”
妙寂低头含糊地吻她,吻不够似地吮她的舌,舔她的唇,只避而不答,吻着吻着又忍不住又开始了放肆地进攻。
“轻、轻点……求你了……妙寂……!”她还在抽抽噎噎地讨饶,妙寂却搂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坐起来,性器还在体内,她被抱坐起来,那孽根连着碾过去顶得更深,木桃霎时眼泪流得更凶,竟是叫也叫不出来了。
妙寂跪坐在床榻上,将她牢牢地按在腰间,木桃的双膝亦折起来,仿似抵着床榻,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支撑点,被妙寂单手搂住她的腰肢激烈地顶弄起来,偏生那人另一只手还抬起她哭花的脸轻柔地吻下来。
女上位叫她苦不堪言,她好似占据主导,实则毫无退避的余地,身子早就被肏软了,无力地被扣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那羞处又酸又麻,被剧烈侵犯的快感与饱胀的刺痛感叫她不断颤抖,仰着头妄图回避这过于猛烈的快感,妙寂亦随她的动作松开她的唇,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往那后颈处落下蛮横的烙印。
“啊……!疼、疼!……我不、不要了……”刚被松开口中就溢出沙哑可怜的呻吟。后颈的软肉被叼着舔弄,最后果然又落下残忍的吮吻,那敏感的脖颈处都是他火热的呼吸,那后头定然也留下印子了。
她这才知道先前的妙寂有多克制有多温柔,他现下这样疯这样凶地肏弄她,她着实受不住了。
“停、停下……!妙寂、妙寂……呜……不要……”她软绵绵的哭腔不过是火上浇油的催情药罢了,妙寂着力加大动作,掐着她细瘦的腰上下顶弄,看她受不住地弓着腰,形成一道漂亮优美的弧线。
他忍不住故意地将性器抽出来,将她定于性器上方,看她疑惑地睁开眼,以为被放过般地松口气,然后恶劣地松开手,叫她重重落下,性器刹那之间深深地贯穿了那脆弱的花穴。
“啊……!”她眼泪一下子落下泪,只短促地尖叫一声,只余困难的喘息声,她控诉地瞅他一眼,那始作俑者面上倒是一派温柔从容,见她瞧他,又慢吞吞地伸出舌尖低头去舔她红得恼人的乳尖。
那动作太情色太下流,偏生那一双流光溢彩的丹凤眼还深深瞧她,好似故意做给她看,她受不了地闭眼,那双手却更为放肆地捏着她的臀肉,轻拍了两声后看她惊惶地睁眼,摇头求她,便更为肆无忌惮地掐着她的臀肉不断抽插起来。
这女子的软床因他们激烈的情事咯吱作响、摇摇晃晃,那暧昧的交合声同这木床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都叫木桃面如火烧。
幸好、幸好这院子在镇子边缘,邻居们因上次水患都已搬走了。谁、谁也听不着他们这动静。她分神想着,肩头又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惹得她轻呼一声,妙寂极为压抑,烦躁地问她:“你在想谁?”
“没、没有……”她娇喘着,晕乎乎地回答。
“今夜只能想我。”妙寂似是不信,又拍了拍她的臀肉,下流地揉捏起来,一边往上顶她,一边凶恶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按,性器顶得太深,她恍然觉得肚子都要被撑破了,觉得他好生无理取闹,恼怒地瞪他:“没、没想谁……”
她抬手搂住他的脖颈,身体前倾攀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道:“只、只有你……”
妙寂拉开距离,深深瞧她,木桃隐约觉得不对,他似乎又开始伤心起来,眼神是显而易见的脆弱,她着急起来,想问你怎么了,他就突然吻上来,激烈地按着她肏弄起来,直把她神思搅乱。
这一场性事持续了太久,那蜡烛都烧了大半,她又在他身上泄了一回,那汁液留得妙寂大腿上到处都是,妙寂才狠命地撞进去,射了她满肚子的阳精。
二人皆是气喘吁吁,腿间一片混乱泥泞,妙寂搂着她,爱怜地不断吻她。
木桃嗓子都叫哑了,现下以为消停了,被温柔地吻着很是受用,正准备大发慈悲地原谅他,就被再度按在床上,身后那火热的性器又抵在那尚在吐出白浊的花穴处。
“你、你!怎么、怎么还没……”她被按在床上,困难地转头看,却又看不到他,急得话都说不完整,就又被那粗壮的孽根急不可耐地狠狠侵犯了。
“唔……!”她呜咽一声,瘫软着倒在床榻上,腰却被捞起来,屁股高高翘起,他伏在她身上,在那光裸的脊背肉麻地吻着,故技重施留下一堆晃眼的吻痕,性器磨人地缓慢撤出,又撑开那穴口悍然肏入。
“唔……!”
木桃张口便咬住那薄衾,试图止住自己崩溃的哭叫,妙寂可不允许她这鸵鸟似的动作,将她的头转过来,缱绻地吻她,喘着气哄她:“叫出来,我喜欢听。”
“很喜欢……”很喜欢你。他的眼睛那样动人,相貌又好,这样渴求着瞧她,低声哄她。木桃一听他说喜欢便心口酥麻,疲惫的大脑又好似兴奋起来,此刻更是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也不管那呻吟声如何羞人如何难堪,再也没什么遮掩地叫起来:“啊……!那、那……你轻些……唔……!”
“可我忍不住。”妙寂在她体内重重地抽插,那里头都是他的东西,和着她的花液,粘稠腻人,他抬手便又拍了拍那雪白的臀肉,张口咬上去,不住狎玩拉扯那软绵的臀肉,又留下些恼人的痕迹。
木桃被他激得剧烈地抖了抖身子,花穴止不住地收缩,绞得他皱着眉轻叹:“咬得太紧了,叫人怎么慢下来。”说罢竟又是凶狠地撞击起来,皮肉贴近的声音啪啪作响,木床晃得更凶。
木桃又羞又气:“啊……!还、还不是你!……唔……别、别那么深……”
“还不够。”他又蹭到她的下巴处,从背后绕过来揉她的胸,没了那手捞着她的腰,木桃却仍旧乖乖地翘着屁股,无力地跪在床上承受他的侵犯。
“今夜就许了我罢。”他将她顺从的姿态尽收眼底,揉着那酥胸,指尖挑逗着那乳尖,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不断吻她,尽情地占有这个人。
毕竟以后——再没有什么以后了。
他想将所有难以宣之于口的喜欢以及见不得光的欲望留在今夜。
他近乎是疯狂地在折腾这个人,想将她刻进血肉里,将她今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声音、每一个反应都印在脑子里。
他很珍惜,珍惜这最后一晚。
他其实想说:没有关系,你不必骗我,你在想你的心上人是不是。
他也想说:没有关系,我知道,但是只想你短暂地忘记那个人,今夜只想我可不可以。
只要今夜而已,今夜过后都不必再想起,我再也不会打扰你。
木桃还在不断哭叫着,可怜兮兮地求他慢一点轻一点,妙寂不语,来来回回地折腾她,直到她再度被逼上巅峰。
“唔……妙寂、妙寂……!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唔……放过我罢……”她还跪在床上抬着腰,有气无力地求他,好似等他同意她才能放下身子。
这样傻,这样乖。看得妙寂心痛不已,以后她就是别人的了。
他其实更想问你什么时候成亲。
他想问你有多喜欢那个人。
他想说能不能别喜欢那个人。
但最后所有都化为眼泪和吻落在她的脊背上。
木桃感觉到背后湿润,以为是他的汗水,心想:妙寂好热,出了好多汗。
她喘着气想要回头同他亲吻,却被按着不能动作,他不断往那花心撞去,刚泄过身的身子敏感极了,刹那之间便又没有力气,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呜呜咽咽。
等到妙寂再度泄在她身子里,木桃已没了什么意识,那孽根拔出去的时候,木桃只下意识地轻吟,那黏腻的白浊便争先恐后地流出来,看得人脸热。
妙寂将人折腾个够,看她红着脸瘫软在床上,温柔地去抚她的发,给她盖上被子,便披衣去烧水想为她清理。
夜色浓重,情事过后他身上只余冷意,在后厨看着那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热水翻了几滚,他还在怔怔出神。
冷风吹过,他才蓦地回神,提了水将她抱进浴桶里好一番清洗。
那人迷迷糊糊黏人得紧,他想去找干净的床褥换掉那被弄得乱糟糟的床榻,木桃却搂着他的脖颈紧紧不放。
他又忍不住叹气,只好扯了帕子将她裹起,像抱孩子那般抱着她,再艰难地更换了床褥,将她放下盖好被子。
她还搂着他不放,妙寂却强硬地掰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收进被子里。
很晚了,他该走了。
他留恋地望她一眼,轻轻吹熄烛火,将那些眷恋隐没在黑暗之中,静静离开了。
(幸好咱们是甜文,不然按虐文的走向:今夜过后妙寂就去深山老林里等死,木桃在月圆之夜寻不到他,跑到济法寺寻个遍,又在镇上不停地找人,绝望地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坐在街上痛哭,阴阳两隔,痛失所爱,全文完。(不是)
还有一个虐文伪强制爱走向:妙寂今夜过后找了个地方躲着,偶遇高人吊着他半条命,木桃费尽了心思找到他,看到妙寂的时候他也几乎是形销骨立,不由又伤心又愤怒,以为他宁愿死也不愿再和她一起,就把人带回去锁起来,关小黑屋,然后请了仆人照料他,他同婢女多说两句话就被木桃生气地这样那样惩罚,然后妙寂自觉耽误了她成亲,毁了她幸福,心甘情愿地被她锁起来惩罚,也不敢再和婢女说话。木桃还是不满,又把婢女换成男仆。木桃醉酒之后来找他,说自己喜欢他,然后妙寂才明白也才敢说自己爱她,然后又这样那样。(哈哈哈哈我好喜欢女鹅强制爱,有没有人看,等完结了我可以搞个平行时空番外嘿嘿)
近在眼前
已过午时,待木桃醒来身侧空无一人,她唤了几声妙寂,无人应答,登时又生气起来。
这个人又跑了。她烦躁地爬起来穿衣,穿好衣裙以后,对镜一照才发现脖颈处的吻痕明晃晃的,又羞起来。
是昨夜妙寂留下的印记。她不知为何心情又好起来,倒是不太在意那扎眼的痕迹,只重新换了件遮得住的衣裳,确认没有不妥才慢悠悠地往店内走。
今日清月倒是回了店内,恰逢宋观卿又在那儿等木桃做菜。
清月见了他,疑惑问道:“哥哥,你为何在这儿?”
“我自是来等木姑娘做菜,她今日为何不在?”宋观卿倒是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回道。
“她又不是日日住店里,该不会是你日日都来罢?”清月太了解她哥的脾气了,不由反问道。
“是啊。”宋观卿坦然地回望她。
“你真的天天都来?你想做什么?她不是厨子,你不能带她走。”清月有些生气,她就这么一个好友,她哥还想带回去当厨子?想都别想。
“不是要她当厨子,当你嫂子如何?”宋观卿想起那张清丽的面孔,不由扬眉笑起来。
“什么?”清月更吃惊了,仔细看他神色,发现他好似是认真的,急道:“不行,她有心上人的!”
宋观卿顿了顿,想起花朝节那夜她盛装打扮桥上疾奔,确实好似是去见心上人,但他沉吟片刻仍旧道:“那又如何,只是心上人,又没成亲,我为何求不得?”
清月素来知道她这哥哥是有些手段的,为官已久十分强势跋扈,只是脱了官袍勉强有个君子的模样,内里仍旧是那般。现下听了他的话,还是忍不住深呼吸,缓声道:“你不能夺人所好罢,人家两情相悦,你插手什么?她是我好友,我不许你这样缠着她。”
“我自然是尊重她的,你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既然是你好友,那成你嫂子不好吗?”宋观卿皱起眉头,甚是不悦。
“你要是喜欢别人我怎么会不乐意呢?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见着她和她的心上人十分登对,怎好助你呢?”清月坐到他身旁,向宋观卿轻声细语地讲道理。
“何况你才认识她多久,你怎么会喜欢她?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做的菜?”清月狐疑地瞅他,宋观卿想了想:“都有罢。为何喜欢她不能喜欢她做的菜?”
“那更不能了,你不是纯粹地喜欢她。”清月一个劲摇头,强调道:“今后不许再来店里缠着她。”
“那你总得给我个机会问问她罢,万一她情愿呢?”宋观卿仍不死心。
清月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她都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可能情愿?”
“我总得问问才能死心。”宋观卿却轻扣桌面,固执道。
“行,你问,但是你问完就不许再来了,速速回苏州。”清月不肯退让,只给了他一个选择。
“有你这么赶你哥的吗?”宋观卿哑然失笑,对清月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简直无奈。
清月冲他做了个鬼脸,就噔噔噔往楼上跑,让他一个人坐在那儿也不管他。
等木桃一踏进店,就敏锐地察觉到宋观卿的目光,她抬头,宋观卿轻轻朝她一笑。
他怎么又来了?
“木姑娘,可否借几步说话?”他朝木桃走了过来,饶是木桃烦他,也不得不承认宋观卿相貌不错,俊眉修眼,长身玉立,敛去那身凌厉的官场气,嘴角带笑,倒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宋公子有何见教?”木桃点点头,邀他到雅间说话。
“倒也没什么,木姑娘想必也厌烦我日日登门,今日索性是想求木姑娘一个答复。”他开门见山,也不扭捏。
“请讲。”
“我颇为欣赏木姑娘,不知道木姑娘可愿嫁我为妻?”他神情认真,出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木桃震惊不已:“娶我?”
“是,因此我才日日登门讨人嫌,实是想迎娶姑娘。”他看她惊讶,不疾不徐地讲道:“我可保证只娶木姑娘一人,一心一意决不纳妾,家中一切钱财悉数都交由姑娘处理。”
木桃还未回过神来,宋观卿却是连婚后如何都要交代干净了。
木桃连忙打断他,果断拒道:“承蒙厚爱,我想我没法嫁你为妻。”
“为何?你可知我是谁?木姑娘嫁与我必不会受气吃亏的。”宋观卿挑挑眉,对她果断的拒绝似是不解:“木姑娘,凡事考虑清楚再答也不迟。”
“我知道宋公子乃是苏州刺史,正因如此,我实是高攀不起。”木桃恭敬地改了称呼,冲他笑道:“何况宋大人说欣赏我,想必是欣赏我的厨艺罢。宋大人又不了解我谈何欣赏呢?”
“欣赏你的厨艺就不能是欣赏你了吗?我也确实很喜欢木姑娘,觉得木姑娘十分动人,是真心想娶你的。”宋观卿不愧是官场上混迹的老狐狸,一双眼好似含情脉脉地望向她,言语间滴水不漏,转而夸起她来。
木桃虽是有些受不了他那热烈的目光,但仍旧坚持道:“宋大人说笑了,苏州美人众多,我相貌平平怎当得起宋大人一句夸,大人还是另择佳偶罢。”
“是因为你有心上人吗?所以才不肯嫁与我?”宋观卿仍旧执着地追问。
木桃一愣,脑子里无端闪过妙寂的面容,却下意识地摇摇头:“我没有心上人,只是觉得大人并未有多么喜欢我。”
“你怎知我不喜欢你呢?何况来日方长,你嫁与我,我必定会待你好的。”宋观卿一听她说没有心上人,神情又松了松,挂上笑容循循善诱道。
“只是觉得大人喜欢我的菜比喜欢我多得多,从以往来看,大人是有些挑嘴罢。”木桃虽是心大,但也不是傻的,这个人才认识她不久就说要娶她,实在不可靠。
她直直看着宋观卿道:“大人要娶的应当是能与之白头偕老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做菜好的厨子,再好吃的菜,大人总有一日也会厌烦的。”
宋观卿倒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玩味地打量起她:“木姑娘真有趣,可若我说我偏要娶木姑娘呢?”
木桃心中一沉,仍是面不改色地朝他笑道:“宋大人乃是苏州刺史,为官一方,爱民如子,又怎会做出强抢民女之事呢?”
宋观卿大笑起来,看她不卑不亢的模样,可惜道:“若我势在必得呢?木姑娘可知有句话叫做民不与官斗?”
木桃脸色一白,仍强笑道:“大人清正廉洁,又怎会如此蛮不讲理?何况大人的妻子必然是要门当户对的,我出身低微,自是不配。”
“什么门当户对,我的夫人只要我喜欢便好,娶进来必当好好疼爱。”宋观卿用手支着下巴,凑近了瞧她,暧昧道:“就不知木姑娘肯不肯给个机会,让我好好疼爱。”
这话轻浮得紧,木桃下意识往后躲,豁然起身,冷着脸道:“大人自重。大人如此聪颖,想必知道两心相许才能共度余生,我不甘不愿地嫁与大人,大人又怎会欢喜?”
“罢了罢了,木姑娘莫恼,是我的不是。看来木姑娘确实是有心上人了,我是无福娶到木姑娘这样的女子了。”宋观卿立刻正了神色,规规矩矩地起身对她行了个礼致歉:“今后不会再来叨扰木姑娘了,明日我便启程回苏州了。”
木桃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说自己已有心上人,可宋观卿却已干脆利落地离开,身影倒是颇为潇洒。
她还未来得及回神,小二就来通传门外来了全宝钱庄的人。
她立刻将那传信的人叫了进来,那探子递来了消息,一幅画像一张字条。
她打开字条:此为游医画像,近日已至隐暮镇,极擅疑难杂症,应当可解蛊毒。
木桃心中一喜,连忙打开画像,那青年的相貌赫然映入眼帘,不就是那日日来蹭饭的青岭吗?
木桃拍拍自己脑袋:怎么就没想到呢?青岭可是被称作神医的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赶忙打赏了那送信的探子,想立刻去寻青岭,才发觉不知他的住所。这才定了定神按捺下来,反正晚上他也定然回来蹭饭,姑且等等罢。
她心中欢喜,妙寂有救了。
(要是妙寂像宋观卿这么直白,两人早就成亲了哈哈哈哈,下次再见就表白了嘿嘿放心)
蛊毒可解
晚饭将近,木桃已做了一桌子在等青岭来,她时不时地探头看店外,左等又盼才将那个懒散的身影等到。
“青岭!快来快来,坐坐坐。”木桃一见他立刻殷勤地迎上去,将他推到椅子上。
青岭见鬼似地看她:“你这是吃错药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来先吃饭,都是你爱吃的。”木桃却温温柔柔地对青岭笑笑,拿起筷子一个劲给他碗里夹菜。
青岭看她一反常态,更惊恐了:“你别这样,有话直说!你这样我饭都不敢吃了。”
“也没什么事其实,就是……我有个朋友,误中了情蛊,想请您这个神医给治治。”她堆起笑容,殷切地看着青岭。
“情蛊?这倒是有点意思。”青岭一听这才拿起筷子开始慢悠悠吃饭:“只是苗疆的蛊向来毒辣,又是情蛊,你这朋友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命硬。”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木桃脸上,木桃心虚地低头:“就是有些机缘得了别人相救才拖延至今。可这情蛊确实甚为磨人,月圆之夜必会发作,你就给他瞧瞧嘛,看能不能治好。”
青岭的表情逐渐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他散漫地答:“即便要治,我也不能隔空诊脉,尤其是这蛊需得取血来断,你改日把人领出来,我取些血才好看能不能治。”
木桃立刻抓住他的手臂,感激道:“好!我明日就传信给他,等治好了青岭你一年的饭我都包了。”
青岭看被她抓得紧紧的手臂,那葱白十指扣在他的衣袖上,他眸光一闪,飞快地抽出了手:“有话好好说,你个姑娘家,别动手动脚的。一年的饭倒也不必了,我又不会一直留在这儿。人来了你领他到我的住所来,在城西的槐树下,一个老旧的房子那儿。”
“好好好,那你慢慢吃,我这就去写信。”木桃是片刻也等不了,飞快地跑回房拿了纸笔就开始写信,想差人明早去送信。
清月下楼的时候就瞧见木桃松开青岭的手往房间里跑,脸上挂着笑,风风火火,还以为青岭求亲成功了,犹豫地下去问他:“你同阿桃要成亲了?”
青岭吃腻了菜,正端着茶喝,没防备一口茶喷了出来,清月急忙退后,嫌弃地瞧他一眼。
“什么成亲?我同她只是好友。”青岭咳嗽几声,立刻解释道:“别胡说,姑娘家怎么一个个都莽撞得很。”
“你们只是好友,你花朝节同她一起出门?”清月不信,只觉他故意遮掩。
“花朝节不就是个灯会吗?”青岭不明白这些姑娘家在想什么。
“什么只是个灯会?”清月语调立马拔高:“互相恋慕的男女才一同去花朝节,男子给女子簪花,女子给男子戴簪,就是定情了!”
青岭那张俊雅的脸短暂地出现了几秒空白,艰难道:“是这样?”
“是啊!”清月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不知道。
“遭了,我和木桃哪知道这镇子的规矩啊,初来乍到的。完了,那真的是误会了。”他豁然起身,连饭菜也顾不得了急急就往门外跑。
“哎,你去哪儿?”清月见这人说是误会直接跑了,拦都拦不住,又想木桃知晓了会不会伤心,这下犹犹豫豫竟也不敢立刻去找她说话。
清月在木桃的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叹叹气回房了。
晨钟敲响,山寺冷清,却有送信人已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到了济法寺门外送信。
“师兄,外头有人送信,是你的信。”妙寂正在扫地,那枯叶一层层地被他扫拢,他倏然停住,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她来送请帖了?要成婚了吗?
他道了谢,捏着扫把就急急往寺门外走,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木然,僵硬得仿似冰雕。
“大师,这是您的信。”来人一身粗布衣裳,态度甚为恭敬。
还好不是她。
妙寂接过信,那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却见是那泛黄的薄薄信封,应当不是那烫金的喜帖,勉强松了口气,展信一读,却古怪地笑起来。
她寻到了神医,只要一些血来诊治,蛊毒也许可解了。
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落,但他却请信使稍等片刻,回房取了把刀,利落地割开手腕,那血蜿蜒而下,他面不改色地接了一瓷瓶的血,胡乱地裹了裹手腕就重新走回寺门。
他将瓷瓶稳稳当当递与信使:“劳烦施主了,这便是回信,劳施主说一声,贫僧多有不便,暂时无法下山。”还塞了银钱递给那人,那信使稍作推脱便收下了:“多谢大师,大师你放心,我定会将这带回去。”
妙寂又木木地站在那寺门口看信使远去,下次,下次送来的便是解药了罢。
这些纠缠从此便要了断了。
也好,她不必再为我忧虑了。
待午时,木桃以为妙寂会随信使一同下山,却只见信使独自过来,递与她一个白瓷瓶。
“这是大师要我交与您的,他现下不便下山。”那信使解释道。
木桃疑惑地打开瓷瓶,是满瓶的鲜血,一时头晕目眩,又惊又痛:妙寂这个傻子,也不需要取这样多的血啊。
她打赏了信使,捏着那瓷瓶就去寻青岭。
妙寂为何不下山啊?是不想见她吗?
她不着边际地想着,已走到了城西的老房子前。
这屋子确实简陋破败,快要入冬,屋外却有一大片葱绿的药草,看起来很不寻常。
她轻扣房门,立刻有人来开门,果然是青岭。
“这么快就来了?人呢?”青岭望望她身后,见空无一人,不由疑惑。
“人来不了,这是他的血。”她一边进屋子一边将那瓷瓶递给他。
木桃环顾四周,发现不大的屋子里也都是些瓶瓶罐罐,凌乱的木桌上许多纸张药盅,苦涩的药材味很重,还有些紧紧合上暗箱积了灰。
“中了蛊还来不了?可真不把自己命当回事。”青岭一声轻嗤,拿起瓷瓶打开就见满瓶的血,一时又敛了神色:“也要不了这么多血,真怪。该说他上心还是不上心呢?”
他将那血倒了几滴进一个黑色的小盅,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木桃好奇想看,青岭却制止她:“别看,恶心得很。”
她立刻知趣地别开眼,青岭拿了一朵干枯的药花,夹了片叶子放进那小盅,拿出来后那枯黄的叶子竟然变成了纯粹的湛蓝色。
青岭转动那叶片,叶脉上隐隐的枯黄被那湛蓝压得彻底,他轻啧一声:“朱砂蛊。这蛊是被细心养成的,投了不少奇花异草喂食蛊母,确实棘手,要研制解药恐有难度。”
木桃愣住了:“那怎么办?”
“但我有转移的法子,可以换一女子替他解蛊。”
青岭慢条斯理地将那黑盅收起来,把那蓝色的叶子丢掉,一边无所谓道:“只要将中蛊之人与解蛊之人的血交给我,我将两者的血入药,令别的女子吃下,便可换人解蛊了。”
“不行!”木桃却立刻大声拒道,引得青岭诧异回头:“你反应这么大作甚么?”
“我、我的意思是,这样对别的姑娘不公平……怎可如此欺负人呢?”她讪笑道。
“这有什么?你既来寻我,那定然是解蛊之人不愿再替中蛊之人解蛊。而被迫入青楼的苦命女子众多,只要那中蛊之人长得不丑,便问姑娘愿不愿意,若是愿意便替她赎身,两个人双宿双飞,岂不是一桩美事?”
只要不丑?岂止是不丑,妙寂这样好看这样温柔,必然有的是姑娘愿意。
之前在宫中她也确实想过,叫别人替他解蛊,只是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想过了。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若是有朝一日解蛊之后她和妙寂又如何,眼下却有这个机会了,可以将解蛊之人换作别人,她从此再也不必为他解蛊了。
但是她怎么一想到妙寂会要别的女子,会用那双冷淡的眼深深瞧别人,抱着别人温柔诱哄,同别的女子抵死缠绵,她心里就堵得慌。
她还在胡思乱想,猝不及防指尖针扎一般,一抬眼,青岭云淡风轻地收起银针,将她的血滴入一木盅,一边冲她笑笑:“叁日之后待药炼成,你来寻我。只要将药给其他女子吃了,从此你与他便再无瓜葛了。”
木桃一惊,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之前替他诊治之时就察觉他血不对劲,只是未曾多想,那日你一问我就猜到了,是上次你救的和尚罢。”他低头再往那木盅里加入妙寂的血,从桌上的黑盅里引出一小小的虫丢入药炉,生起火来加了许多她未曾见过的药材。
“你我相识已久,你既不情愿,我定当助你以绝后患。”青岭专心看着药炉,那火光微弱却熬出一股妖异的香。
“不是,我……”木桃很是无措,还是说出口了:“我没有不情愿,我只是……”
她皱着眉似乎也不懂自己想说什么,青岭一瞧倒是嫌弃地丢下一句:“我可医不了心病,你自去想罢,叁日之后再来寻我。”
情不情愿(二更)
木桃就这么魂不守舍地回荔棠阁的。
可以换人替妙寂解蛊了。
不,他不会愿意的。妙寂可是出家人,他都不愿我替他解,怎会同意别人替他解呢?
但是木桃却无端想起那夜他忍着情蛊发作陪一薄纱覆面的女子赏月。
妙寂好似花朝节那夜也是同那个女子一起。
她不由焦虑起来,皱着眉只觉心浮气躁,很难平静下来,全然没想过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妙寂。
情蛊好像没法解,这种无意义的转移之法我没必要告诉他。
木桃理所当然地想,妙寂那样善良,才不愿意拖累别人呢。
她不断给自己喂定心丸,强行说服自己这不是在隐瞒他,这只是真的没必要。
回了荔棠阁,清月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清月一把拉住她,她才回过神来:“啊?清月怎么了?”
“你怎么了?这样魂不守舍的?”清月担忧地望向她,猜想是不是青岭的事。
“没什么,对了,我有事同你说。”木桃忽然想起来那书生不是不举吗?可以让清月找青岭为他诊治诊治,只是这店里人多,她便拉着清月回了房说。
“你那书生不举的毛病,可以找青岭替你瞧瞧。”木桃拉着清月坐在床边,认真说道。
“啊?”
“青岭是医者,医术高超,不妨一试。”她耐心同清月讲。
清月这才有些脸热地摆手道:“不用了,他、他没有不举,我同他已有夫妻之实了。”
木桃不由吃惊:“你们?”
清月那张鹅蛋脸上飞红一片:“从前是我误会他了,他不是想要羞辱我,也不是身体有问题。”
“那是为何?”木桃更好奇了。
“他说是因为两家从小定下的婚约,怕我不情愿不喜欢他,所以不想勉强我。他讲男女情事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便是种折磨,因此才忍耐着并不碰我。”
“他表明了心意,我亦说了喜欢,就自然而然共寝了。”清月微微低头,言辞却直白大胆,脸上是掩不住的甜蜜。
“不是两情相悦就不可以吗?”木桃有点懵,疑惑问道。
“应当也是可以的罢,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只是我觉得这种事要两情相悦做起来才美妙,我不喜欢一个人,又怎会情愿被他触碰呢?”
“阿桃你有喜欢的人吗?”清月问她。
“没有。”木桃脱口而出,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没有。
清月不太信,转而问道:“真的没有吗?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你便想想,若是要你委身与我哥,你愿不愿意?”
木桃想了想,要是宋观卿中了蛊,她愿意替他解蛊,同他欢好吗?
她立刻不适地摇头:“不愿意。”
“你瞧你不喜欢我哥,所以你不愿意。很多人都这样,只想被喜欢的人触碰,也只想碰喜欢的人。阿桃你不必瞒我,你喜欢青岭是不是?”清月开导她,一副不必遮掩我都知道的模样。
“啊?清月你误会了,青岭真的只是我的好友,我真的不喜欢他。”木桃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扯上青岭了?
清月不可置信,犹豫问她:“你不会也不知道花朝节的含义罢?”
“花朝节?什么含义?”木桃疑惑不已。
清月简直要被气晕过去:“花朝节是相互有情的男女才一同去的,你给他戴钗,他替你簪花,就是定情了。你那天回来鬓边不是戴了朵粉白牡丹吗?”
“我又不知道,青岭也肯定也不知道。何况那是我自己要买的花自己付的钱!”木桃皱着眉回道:“难不成朋友就不配去逛花朝节了吗?”
“这……这可以逛,但是这多令人误会啊。”清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竟然觉得木桃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就无妨,我和青岭都不在意这种事情。”木桃一边说却无端想到那夜在桥下看见妙寂同那蒙面女子一起,他说是下山来运菜,运菜为何又同别的女子过花朝节呢?
这念头一出,她脸色登时不大好看。
“阿桃,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清月看她神情变了又变,直觉她今日很不对劲。
“没事,清月你说,若是对人无意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同人欢好了?”
“也不是,反正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就可以罢,很多人去青楼也不就图一时之乐吗?只是若是对方不情愿,可能就是对你无意,大概就不会愿意同你欢好的。”清月看她脸色,斟酌着开口。
“所以情愿就是喜欢?不情愿就是不喜欢?”木桃快要被绕晕了,直愣愣地问。
“这……怎么说,一般来说是的。虽说情愿未必是喜欢,但是不情愿一定是不喜欢。”清月见她心情重重,又这样呆,全然是不通情事的。
“你有什么同我直说罢,阿桃你说出来,我替你分辨分辨。”
木桃却想起每次妙寂都推拒于她,原来是不喜欢她所以推拒她。
他不情愿。这次要不是自己哭闹,他甚至也不想脱她的衣裳。
一时眼眶又莫名要红了,摆手道:“清月我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清月连忙站起身来,可木桃已走得飞快,噔噔噔下楼跑了出去。
阿桃到底怎么了,谁伤她心了?清月看着那疾奔的身影也是忧心忡忡。
天色昏沉,木桃跑了一段路就累了,停下来慢慢走回自己宅子,路过那条安静的巷子时,又想起妙寂是如何惨白着脸陪别人赏月的。
他都没有同我赏过月。
不是,我为何要他陪我赏月?
她气呼呼地想,他喜欢陪别人赏月就由他去,痛也是他自己痛!
但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她挫败地回了房,目光扫过桌上的笔墨纸砚。
要把转移之法同他讲吗?
一灯如豆,照得室内昏黄,她轻轻展开信纸,犹豫着落笔,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不行!不能害别的女子,我、我替他解蛊就行了。
她迅速将那一字未落的信纸揉皱了扔开。
他情不情愿也没有选择,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木桃果断地决定了,叁日之后就去将那药扔了,拿些好吃的堵住青岭的嘴,青岭也不会多嘴的。
至于妙寂,她心虚地想,他不同我欢好还能同谁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不能怪我瞒他,蛊毒连青岭都没法解。
她强行将那蒙面女子从脑海忘掉。
妙寂的蛊,只能由我解。
(其实女鹅真的有点霸道哈哈哈哈女鹅可能就是那种宁愿妙寂当一辈子和尚,也不允许他有别人哈哈哈哈下章表白甜蜜d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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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日后,木桃如约去了青岭那老房子,带了一大堆好吃的给他。
“你这是酬谢?”青岭挑挑眉,不客气地收了,递了个白瓷瓶给她。
“当然啦。”木桃眼珠子一转:“这药给了我就随我处置了罢?”
青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自然,你要如何都随你。”
“那就好,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木桃甚为满意地将那瓷瓶收入袖中,果断离开了。
青岭看着她做贼似跑掉的身影,摇头叹道:“又是个心盲的。”
妙寂在山中也十分难捱,叁日过去他仍未收到半点消息,也不知那解蛊一事如何了,犹豫再叁还是想下山去寻木桃问一问。
只是在城西之时,恰巧遇见如岚抱琴匆匆跑过,神色惊慌,她一边往后看一边往前跑,好似身后有人在追逐,猝不及防便撞在妙寂身上,没防备往后倒去,妙寂下意识便搂着她的腰将她接住。
“施主怎么了?”妙寂将她扶起来便低声询问道。
如岚太过惊惧,眼里根本瞧不见妙寂,略略道了谢便抱琴朝左侧的巷道跑去。
“施主!”妙寂看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本想叫住她帮帮她,可她已迅速离开。
木桃回程之时就恰好瞧见这一幕,他抱着那姑娘温柔地扶起来,那姑娘都羞涩地跑了他还痴痴看着,像上次一样。
像上次一样!她愤怒地想,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一直徘徊在她脑海,如今那对身影更是直撞进她眼里。她心里难受,比那秋日的苦杏还叫人牙酸。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清月和宋观卿的话,突然就明白了。
“不情愿就定然是不喜欢,喜欢他才会愿意他触碰你。”
“看来木姑娘果然是有心上人了。”
原来我喜欢妙寂,所以愿意替他解蛊愿意同他欢好。
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让别人替他解蛊,也不想告诉他。
因为喜欢他,所以每次瞧见他和别人一起就嫉妒不已。
可是妙寂这模样分明是喜欢别人。
花朝节是陪那姑娘去的,赏月也是陪那姑娘赏的,今日也是为那姑娘来的。他还抱了人家。
妙寂从未为她下山也从未来看过她,却为这个姑娘下山了叁次了。
不对,也许来得更多,只是她没撞见罢了。
原来他喜欢别人,所以不情愿同她欢好,不想解她的衣裳。
为什么要在明白他喜欢别人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喜欢他。
要是妙寂知道有转移之法,定然会要那个姑娘给他解蛊罢,他这样盯着人家,他就是喜欢那个姑娘!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眶红了,恨恨地盯着妙寂的背影,泪珠子滚滚而下。
妙寂只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他转过身就瞧见木桃哭着瞪他,他不解,以为她受了委屈刚欲上前询问。
木桃见他往前,立刻退后两步,爆发性地从袖口里狠狠丢出一个瓷瓶扔给他,哭着朝他道:“你去找她罢!既然你喜欢她,找她给你解蛊去!”
说罢就放声大哭,愤怒地转身往前走,一边抬袖擦眼泪一边毫不遮掩地骂他:“妙寂你太过分了,你喜欢她你就去找她,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你不喜欢我,我还一个劲地缠着你。妙寂你这个傻子,我哪里不好?你居然喜欢别人!你有眼无珠!呜呜呜。”她一边哭一边一个劲往前走,只觉伤心的不得了,恶狠狠地用袖子擦眼泪,直把双眸擦得红了一片。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她陷入悲伤之中,一个劲颠叁倒四地自言自语,全然没有看到身后慌忙追她的人听到她的话时那满脸的错愕。
“你说什么?你喜欢我?”胳膊被猛地拽住,妙寂扣住她,死死握住她的肩,低头问她:“你喜欢我吗?”
木桃愤怒地挣扎起来,含着泪瞪他:“是啊,我喜欢你。那又怎样,你还不是喜欢别人,放开我!”
妙寂怔住,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竟然摇头笑起来,长睫颤动,眼睛里全是细碎的泪意,颤声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木桃一双泪眼看不清他的神情,听他居然笑了更为生气地挣扎起来,以为他在嘲笑她,难过地朝他哭吼道:“怎么不可能,我就是喜欢你,有什么可笑的?你笑罢,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
“你都要成亲了,你说你喜欢我?”妙寂却不放开她,低头紧盯着她哭花的一张脸:“你的心上人怎么办?”
“谁要成亲了?你平白地污蔑人。明明是你喜欢别人,你居然倒打一耙,我的心上人不就是你吗?妙寂你这个骗子,你走开!”她哭得更惨,像孩童被抢走最喜爱的糖果一般,毫无形象地哭闹起来,一张清丽的面孔梨花带雨,满是天真的稚气,倒是十分可爱。
“我、我什么时候喜欢别人了?”妙寂见她哭成这样,想给她擦眼泪,又怕松手被她挣脱开,十分着急,说话居然磕巴起来:“我、我分明见你同一青年去布庄试、试婚服,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刚刚那个姑娘,你就是喜欢她!你花朝节也同她一起,上次情蛊发作还忍着同她赏月,这次居然还抱她!”木桃哭着控诉道:“妙寂你胡说!我哪是试婚服,我是帮朋友去给他妹妹挑婚服的。”
“我、我不喜欢她!那都是偶遇,没有陪她赏月,是在说话月亮出来了抬头看一眼。今日也是偶遇,她摔倒了我才接住她,不是故意要抱的。对不起,我、我还以为,以为你要同别人成亲了。”妙寂听她埋怨,连忙着急解释起来,磕磕巴巴却语速加快。
他的心怦怦直跳,是未曾预料的欣喜若狂。他盯着木桃的眼睛道:“我喜欢你。花朝节是想见你,你说陪别人赏月的那日也是来寻你,今日也是,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为你而来的。我喜欢你,心里也只有你,不喜欢别人,也没有别人。”
“真、真的吗?”木桃听他一番解释,再度擦了擦眼睛,勉强停下来抽抽噎噎地问他。
“要是我骗你,叫我立刻不得好死。”妙寂赌咒发誓,实打实的真心实意。
“我还以为你喜欢别人。”木桃顺势扑进妙寂怀中,抱着他的腰委屈道:“我喜欢你,所以不许你喜欢别人。”
“花朝节那夜我瞧见你同别人一起别花戴簪,以为你有心上人了,又见你同他试婚服,还以为喜事将近。是我错了,不该什么都不敢问。”妙寂搂着她,轻抚她的发,言语之间又是酸涩又是庆幸。
“你好笨,妙寂。那花是我自己买的,玉簪只是觉得青岭帮我拎了一路东西,大发慈悲赠他的,我不知道花朝节的含义。我不喜欢他的。”她深深埋在妙寂胸膛,将眼泪都糊在那满是清香的干净白袍上,鼻音浓重,瓮声瓮气道:“你偷偷下山了那么多次,也不来问我一句。妙寂,既然你喜欢我,就算我要成亲了,你就不会来阻我抢亲吗?”
“我……”妙寂滞了滞,抚着她的发轻声道:“不会,我只盼着你欢喜。”
木桃倏然抬头,看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她的身影,那些藏匿的温柔爱意原来一直如此鲜明,她却从未注意。
“妙寂,你真傻,不过我也傻。”她贴上他的唇,唇瓣的滋味柔软甜蜜,她说:“但是,我也只喜欢你,妙寂。”
这偏僻幽静的小巷里,周围皆是破败的老旧房屋,一层层灰黑的墙壁冷冷清清,白袍僧人被一蓝衣女子搂着亲吻,那姑娘泪痕未干,踮起脚温柔地吻那呆愣的僧人。
半晌那僧人才反应过来,轻搂着那女子的腰,闭着眼微微加深那一甜蜜的吻。
是一个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吻,是一种安抚与确认,有着尘埃落定的欣喜与两心相通的满足。
木桃自然而然地牵起那僧人的手,同他十指相扣,破涕为笑:“妙寂,跟我回家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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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牵着手回了那宅子,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人,因此也没多少惊异的目光。
但木桃仍旧想:这里毕竟是济法寺山下,人多眼杂,若是妙寂愿意,我便带他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回了宅子,妙寂将那瓷瓶递给她,问道:“给,你方才丢的。这是什么?”
木桃看了看脸又有些红了,想自己方才胡搅蛮缠的模样,便不想解释:“没什么,反正不是解药。”随手就给扔了,妙寂也不阻她。
“我去做饭,你等等我。”她这才微微松开妙寂的手,妙寂却拉住她:“我替你生火。”
两人便黏黏糊糊地一同去厨房做饭,木桃顾及着妙寂,只随意做了几个清淡的素菜。
一顿饭也没怎么吃,木桃尽盯着人家看了,妙寂亦回望她,两人目光相撞,皆傻傻地笑起来。
“妙寂,以后你还要回山上吗?”木桃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青笋问道。
“我回去禀明师父就下山陪你。”妙寂温柔地朝她笑。
“会不会被罚啊妙寂?你要还俗吗?”木桃担忧地问。
“无妨,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我还俗吗?”妙寂想了想,皱着眉反问她。
“当然要了!妙寂,等你还俗了我就带你走。”木桃立刻放下筷子上前握住他的手,真心实意地瞧着他道。
妙寂忍不住笑起来,反握住她的手:“好,我跟你走。”
木桃已开始盘算起来,荔棠阁经营许久盈利颇丰,清月也时常不在店里,那她便请个人来继续打理,只要当幕后老板就行了。还有一直搁置着没去卖的刺绣图样,也可以去卖个好价了。在这镇子里待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出去玩玩了。
这些收入算下来,她也不愁养不起妙寂。
饭后,妙寂便揽了洗碗的差事去厨房洗碗,木桃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人家洗碗也要看着,她左看右瞧,只觉妙寂十分好看,又温柔又听话还会洗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热水烧好了,别站着了,我给你打水,你去沐浴罢。”妙寂看她傻傻站着出神,忍不住笑着出声提醒道,便见木桃听了这话脸又慢腾腾地红起来,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胡乱地点点头,忍了忍没忍住,一双眼睛期盼地瞧着他问道:“妙寂,你要一起洗吗?”
妙寂没预料她会这样问,一听脸也跟着红了,慌忙摆手结巴道:“不、不用了,我、我待会洗。”
“哦。”木桃耷拉下脑袋,失落地往房间走了。
妙寂给她的浴桶里倒好水试了水温,便见木桃已不遮掩地散了发正要脱衣,他心跳加速,连忙转身走出去关上门,耳朵通红。
“为何跑这么快?”木桃看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不满地低声抱怨起来。
妙寂心如擂鼓,只觉木桃直白得可爱,不由又轻轻笑起来。
待木桃沐浴完,她想了想裹了身寝衣便躺在床上,妙寂不久后便轻扣房门进来收拾,他正提着水要离开就被木桃叫住。
“妙寂,你不在这里沐浴吗?”
妙寂惊讶地转过身来,耳根红透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去柴房洗就可以了。”
“为何?你难不成待会也要去睡柴房?”木桃拧眉,“我不许你去柴房睡。”
“我、我自然是同你睡。”妙寂瞥她一眼,木桃微微起身,墨发披肩,脸色红润,一双眸子水灵灵的,正略微不满地盯着他,他低声道:“我沐浴完便来。”说罢就急急走了。
“哎!”木桃想他通红的耳根,又无奈地笑起来,妙寂好害羞啊。
妙寂却真是一板一眼地在柴房沐浴完,裹着一身水汽披了衣裳就轻轻进了房门。
木桃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他的脚步声转眼看去,烛光摇曳,室内暧昧昏黄,妙寂下巴处还有未落的水滴,淡红的薄唇微微挑起,热气熏染过的丹凤眼清亮得很,另有一种温暖动人,就这么瞧着她缓步朝她走来。
木桃的心又跳起来,连忙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拍拍床铺示意他躺下。
妙寂顺从地躺下,将被子盖好,又伸手替木桃掖了掖被角。
木桃翻身过来盯着他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好似在讨要什么。妙寂抬眼望她,顿了顿便凑上去将她搂在怀中,低头吻了吻她唇,温声道:“睡罢。”
木桃贴在他的怀里,妙寂身上的味道清新好闻,身体暖乎乎的。本来她被轻柔地吻过很是欢喜,片刻后却听他道睡罢,不由睁眼作乱道:“妙寂,灯还没熄呢,就要睡了吗?”
妙寂一听就转头往那床头的烛台,他正欲抽出手放开木桃下床去吹灭烛台,木桃却抱着他的腰撒娇道:“待会再睡嘛。”
她的手顺着那寝衣摸进去,摸上妙寂那光滑紧实的腰腹,妙寂望她一眼,眸色深沉,木桃脸红扑扑的却大胆地望他,倒是不回避。
妙寂不动,木桃也不恼,凑上去贴住那淡色的唇,用舌尖轻舔起来,手还胡乱地在妙寂的上半身四处摸索,只觉手下的触感十分美妙。
待她舔了妙寂的唇许久,轻咬那已被舔得水润的唇瓣,妙寂才略略松口,她就势伸出舌头抵进那洁白的齿列间,迎接她的却是早已按捺不住的激烈缠吻。
她才将将扫过妙寂的齿列,就被妙寂按住脑袋,那舌头勾住她胆怯的舌尖,妙寂反客为主含住她的舌尖重重吮吸起来,她登时软了身子,舌尖酥麻一片。
那灼烫的吻大胆又热烈,他勾着她的舌头不住挑逗,辗转吻她的唇瓣,将那饱满的唇吻得更加殷红。
不知何时,妙寂已覆在她的身上,被子凌乱地卷到一边,她的手摸上他的脊背上下抚弄。
她听见妙寂清晰的心跳声,妙寂捧着她的脸,修长的十指不住滑过她的脸颊、耳朵,温柔又暧昧地拨开她散落的长发,发丝在他的指间不断滑过,他手指轻微地摩挲,似有还无的触碰撩人得很。
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迎合他的吻,妙寂再度舔了舔她的唇退开时,灼热的目光落在她水润的眼上,木桃晕乎乎地看他,暗流涌动,情欲似火,两人之间的火花好似猛然炸开一般,他略略低头,由下至上吻她的唇,那细瘦的手指顺着木桃的耳朵落至下巴,拇指扣住她的下巴,略微抬起她的脸更深更重地吻下去。
好、好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被妙寂吻了,可是此刻的感觉却叫她宛如第一次偷喝了藏在柳树下的那坛桃花酿那般醉人。
她剧烈地喘气,那舌头被拉扯舔弄的滋味叫她头皮发麻,窒息般的快感叫她湿了个透,她双腿忍不住抬起夹紧妙寂的腰腹,暗示般地磨蹭起来,妙寂这才安抚似地松开她的唇,可他缓慢地退开之时,舌尖却拉扯出暧昧的银丝,木桃羞红了脸,妙寂却坦然地再度倾身将这银丝一点点地舔尽。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是在饮水般自然而然,他深深地望她,目光落在那玫瑰般红透的唇瓣上,拇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唇,同样如花瓣般柔软的触感,指尖被她的呼吸缠绕,热意不断。他再度低头含着那唇,捧起她的脸深吻起来。
木桃被吻得情动不已,双腿难耐地蹭着他,感觉到妙寂的欲望分明已直挺挺地顶着她,她双腿缠在他的腰间,手抚上他光裸脊背,自发地抬腰隔着妙寂的衣裳往那性器上撞。
“唔……”妙寂没防备她如此大胆的动作,专心同她缠吻之时猝不及防被这样挑逗,立刻皱起眉来,忍耐着低喘一声退开,手抽开就要去掰她作乱的腿,触手却一片光滑。
她没穿亵裤?
妙寂抬头望那张酡红似醉的脸,她眼睛里情意绵绵,软着嗓子问:“你不喜欢吗?妙寂?”
怎么不喜欢呢,喜欢的快要疯掉了。
从来不敢妄想的人,说喜欢他,要同他一起睡,这样大胆热烈地缠着他。
“喜欢。”说不尽的欢喜,那些见不得光的欲望被她如此纵容着,他满腔的爱意滚滚而来,只一个劲地吻她,吻得两人皆喘不过气。
“妙寂,进、进来……”木桃的蜜液已将妙寂的下裳打湿,她不明白妙寂为何还不要她,有些难耐地催促他。
妙寂喘息着再度吻了吻她的眼睛,将她略微抱坐起来,扯下软枕垫在她的腰下,将她的腿掰开抗在肩上,看她满是欲望隐含期待的面孔,低头埋在了她的腿间。
“啊!不要……妙寂……别、别这样!”秘处被火热的舌尖舔过,陌生的触感叫她登时羞耻地叫出声来。
“别怕。”妙寂却略微抬起头来,安抚她道。
木桃看见他那张红润的唇上暧昧的水光,嘴角沾着透明的汁液,是、是她的东西。
他再度低下头,温柔地舔过她湿漉漉的花唇,有些生涩地试探着,他小心地吻过去,找到那总是掩藏起来的小小花蒂,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木桃立刻难以忍受地颤抖起来,白皙的双腿在空中胡乱地蹬起来,十指紧巴巴地摸着他的肩膀,想要将他拉起来,呼吸急促地呻吟:“别……!妙寂……脏!”
妙寂舔着那花蒂,片刻后极为小心地含弄起来,轻轻地吮吸,只用柔软的双唇不断嘬吻,他没法答话,只一心一意地伺弄她。
他那样生涩不得章法,却又抬起眼明目张胆地看木桃的表情,那娇艳欲滴的面孔,让他无端想起那句一枝红艳露凝香。
她红着脸眼角含泪地望着他的神情,又是乞求又是默许。隐忍又快意地喘息,带着哭腔难耐地呻吟,他想,她这动情的模样全都是因他而起,心中又是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我想要她欢喜,想让她快意。妙寂一边望她,一边更为卖力地舔舐起来。
那花蒂已被吮吸的如花籽般肿大,妙寂仍旧执着地舔弄着那秘处,木桃胡乱地抓着妙寂的肩,指尖发白,崩溃地哭叫起来:“啊……妙寂……妙寂……!”
终于抖着身子泄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她拿手遮住眼睛不敢看妙寂,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
妙寂却起身拉开她的手温柔地哄她:“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弄疼你了?”
“脏……”她哭哭啼啼,羞得要死,睁眼便瞧见他嘴边那暧昧的痕迹,抬手就要去替他擦掉,却被妙寂躲开,在她紧张的目光下一一舔舐干净。
“不脏的,阿桃。”他舔了舔唇,有些生涩地唤她的名:“我喜欢你,只想叫你欢喜。”
“那都是阿桃的味道,不脏的。”他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抵着她的额头分外缱绻:“你不舒服吗?”
木桃看他柔和的面容,眼神里皆是纯粹的情意,心下又是动容,如实答道:“舒服……”
“妙寂,我也好喜欢你。”那些本应该肉麻不已的字句她脱口而出,看着那个人专注的眼神,只觉身心都想交付与他,虽然早已就交给他了。
妙寂一怔,轻啄她的唇,叹息道:“我会叫你更舒服的,阿桃。”
说罢他又再度埋在她腿间,这一次那湿热的舌头直接滑进了花穴里,开始模仿性器抽插的模样,动作起来。
他、他居然……
“唔……妙寂!”那样的感觉实在太过怪异新奇,她忍不住挣动起来,妙寂却更加用力地掰开她的腿,舌尖往更深处顶弄。
他的脸深深埋在她的腿间,呼吸喷在那潮湿的秘处,高挺的鼻梁不期然地蹭过花唇,舌尖在不断地往花穴里头钻,灵巧地舔过那温热的花壁。
木桃出了一身的汗,脚趾蜷起,腿搭在妙寂的肩上无力地挣动。
“啊……啊……妙寂……妙寂……!”她无意识地反复唤他的名,快感如潮涌,她忍不住抬起腰,想让那湿滑的舌头往更里头舔去。
我真是太过分了。她想。
妙寂却如她所愿,更为快速地往里头舔,湿热的唇舌,溢满的爱液,他的脸几乎要陷在那泥泞的腿间,逐渐熟练地爱抚她。
“妙寂……!”再一次,她颤抖着泄身,大腿无力地垂下,花穴里流出的汁液却被妙寂一一耐心地舔舐干净。
他抬起那张沾满她淫水的脸,那唇红得像樱桃一般,声调沙哑,认真问她:“阿桃,舒服吗?”
“舒服……”木桃看这个平日里冷淡禁欲的僧人脸上沾满她的汁液,他神色这样平静,好似方才那羞人的事全然不是他做的。
“妙寂……”她抬手去拉他,妙寂顺势蹭过去,听她呢喃:“我也要你舒服。”
竟是要有样学样地俯身下去。
妙寂却牢牢地制住她,将她拉起来,轻轻吻她:“不要,你会难受。我不想你难受,那样我不会舒服。”
“阿桃。你喜欢我就足够叫我欢喜。”他轻吻她的脖颈,缠绵地舔舐起来。
“妙寂……”木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妙寂这样温柔,又这样喜欢她。
她搂住妙寂的脖颈,也落下一个个热情的吻,低声求道:“妙寂,进来。我也想叫你舒服……”
妙寂已忍耐着伺弄了她许久,那鼓胀的欲望一直不得爱抚,他就这样忍着爱抚她叫她快意,木桃心软成一片,双腿蹭着他的腰不断挑逗催促。
“妙寂,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她再度直白地对他表达爱意,桃花眼里雾气浓重,却只映着他的身影。
“我想要你,妙寂。”她重复道。
妙寂忍耐着褪下衣衫,轻抚她的脸。
“阿桃。”他唤她,欲望浓重:“我要你。”
被强势进入的感觉只余满足与快意,她抱着他喘息呻吟,声声催情:“妙寂……妙寂……”
“阿桃,我喜欢你。”他胯下起伏,那孽根在湿透的花穴里驰骋,那张冷清的脸上满是情欲,他占有着她,一字一句说着爱意。
木桃搂着他的脖颈,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不断抬臀迎接他的侵犯,内壁的软肉被一层层地碾开,那种皮肉摩擦的充实感叫她安心。
她想再深一点,她喜欢妙寂深埋在她体内的感觉,仿佛两人亲密无间。
“妙寂……深、深一点……”她凑到他耳边,轻吻他的耳垂,含含糊糊地求道。
“啊……!”花穴立即被狰狞的性器重重一击,那肚皮都快被顶出浅浅的痕迹,眼里立刻盈满泪,她却仍旧细细地叫道:“嗯……喜、喜欢……!这、这么深……”
她几乎受不住地弓起身子,却还不服输地缠着他的腰,同他贴地更近。
妙寂虽想十分克制,却受不了她这样不知死活的撩拨,那带着哭腔的乞求,直白热辣的话语,叫他的意志力不断瓦解。
她居然求他,要他更深地进去,还说喜欢,喜欢这样深。
“妙寂……你、你别忍着……”她摸到他的脊背,喜欢那漂亮的肩胛骨。他下身的攻势逐渐放缓,似乎等她适应。木桃胡乱亲吻着他的肩窝,总觉得他十分隐忍,哄他道:“我喜欢你凶一点……我受得住……”
“阿桃,别这样说。”他受不了地闭眼,额头的汗一滴滴地落下。
“真、真的……我说受不了都是骗你的……不、不用忍耐……”她还在喘着气哄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妙寂忍无可忍地堵上她的唇,再不克制地狠命肏弄起来,低声宣告:“那待会你求我,我也不会停了,阿桃。”
木桃身子都被肏软了,还傻傻应道:“嗯……不、不求你……”
妙寂闭了闭眼,将木桃的双腿折于她的胸口问道:“阿桃,抱住好吗?”
木桃迷迷糊糊地点头应了,顺从地抱着自己的腿,身体向他无条件地敞开。
而后她便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性器一次次地撑开那湿润的花穴,内壁细致温吞地包裹住那孽根,那狰狞孽根不管这狭窄紧致的秘处到底能不能承受过于凶狠的冲撞,不管不顾地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啊啊……!妙寂……妙寂!”她受不住地叫起来,身子被撞地往后退,妙寂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拉近,按着她道:“你很软,阿桃。”
他曾在那个最荒诞的梦里对她说过这句话。
现下这不是梦,他再度说出这句话,看她迷蒙着眼呻吟,懵懂地搂紧了他。
你也知道(高h)
这个人喜欢他。
那孽根不知足地顶弄她,她抬手抱他的瞬间,双腿没了支撑,就有些软软地散下,却仍旧抽出意识尽量屈膝收拢在胸口,双腿随着性器冲撞一抖一抖。
妙寂将她红着脸的情态尽收眼底。他每挺动性器,她就随着那动作仰头微蹙起眉,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嘴唇微张,那甜腻的呻吟就泄了出来,瞧得见那红嫩的舌尖,好似在邀请他吻一吻。身子抖得不行,却乖乖倾身搂抱住他,迷糊中微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又是纯情又是大胆,写满了他想也不敢想的情意。
怎么会这么乖,她居然真的喜欢自己。
“妙寂……妙寂……喜欢……啊……!”那体内的性器不断往深处顶,往她的软处撞,她清晰地感受到那硬物上怒涨的肉筋,入得那样满,在她紧窄的穴里碾磨。
她还记得上次妙寂说叫出来,他喜欢听,于是这一次她诚实又直白地叫出来,每一分感受她都叫他知道。
“唔……好深……舒服……很舒服……”那甜腻的抖得不成调子的低吟一句句落入妙寂耳中,妙寂难以克制,又加快抽插起来,那孽根十分留恋那湿热的花穴,每次抽出一半就迅速地堵回去,好似片刻都不能离开这副身子。
妙寂望着她,咬她泛粉的耳垂,喘着气道:“你总是撩拨我,阿桃。”
“没、没有……”她迷茫地反驳道。
而耳朵处被他一双唇轻轻地吻上,又用牙齿细细地咬,不轻不重的磨人力道,她皱着眉正不知所措,妙寂重重一吮,她立刻趴倒在妙寂肩头无力地叫,花穴不受控地一缩,妙寂闷哼一声,没忍住又情色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太紧了,阿桃。”
木桃低低啜泣,委屈道:“唔……妙寂……太奇怪了……耳朵别、别咬……”
“那你要我咬你哪里?”妙寂恶意地反问道,木桃大脑混混沌沌,居然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半晌她搂着妙寂,费力睁开一双眼,望着他隐忍的神情,直白又无辜:“胸、胸……你、你不是最喜欢咬那儿了吗?”
妙寂受不了,再度将她压下去,不许她抱,捏着她的膝盖往两侧分开,抓住她两条腿盘上他的腰胯,同她十指相扣,一面用力顶进去,一面倾身狠狠咬了那酥胸几口,拉扯着那嫩红的乳尖道:“阿桃,你既知道我喜欢咬你哪儿,怎么以前不说?”
木桃闭着眼哭叫:“妙寂……!唔……我……我……忘了……啊……!”
“睁开眼看着我,阿桃。”妙寂松开她的乳,低头吻上她的眼,湿漉漉的触感落在眼睛,妙寂退开来,木桃下意识地睁开眼,她眼尾飞红,真如带露的桃花花瓣一般。
妙寂见她睁眼,这才重新张口咬上那酥乳,拉扯着那绵软的乳肉,冷清的眼写满欲望,一瞬不瞬地盯着木桃,势必要叫她看看他是如何喜欢咬她的。
她脸红心跳地望着他,看他淡红的唇吻上那雪白的乳肉,像是吞吃香甜的白玉糕一般,缠绵地咬,那满含情欲的丹凤眼似是在挑逗,由下至上仰望着她,好似臣服一般,可她、她分明才是被他拿捏的那一个。
妙寂、妙寂这样好惑人,她几乎移不开眼。胸乳上那又痛又麻的快感令她低叫着,妙寂扣着她的十指,按在床褥上,被强势控制的感觉一点也不令人生厌,反倒令她更为动情,花穴忍不住更加绞紧了那孽根。
肉体那暧昧的拍打声,妙寂吸咬她乳肉的吞咽声,她只觉浑身发烫,软绵绵地呻吟着,看着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看他强势又动情的模样,不觉口干舌燥。
“渴……唔!……妙寂……渴……”她哭叫着,妙寂从善如流地松开那被吻得通红一片的乳,从善如流地吻上她的唇,津液交换,他轻声问:“还渴吗?”
“渴……还、还要……”她黏黏糊糊地同妙寂讨吻,纠缠着他半点不想松开那张唇。
花穴被那人狠命肏弄着,大腿根部红了一片,子孙袋啪啪地打在臀肉上,些微的疼痛和饱胀的快意,她像那柔软的藤缠紧了那古朴的树,肉体碰撞的滋味叫她着迷,交合处淅淅沥沥地溅出花液,原是她又颤抖着泄了身,可怜地叫着妙寂的名:“啊……到、到了……慢、慢点!妙寂……呜呜……”
“你这样哭,怎会不渴呢?”妙寂放缓了攻势,浅浅地抽动性器,木桃大喘着气,唇红的让人忍不住想吻,满面泪痕,浓黑的睫毛沾湿,更衬得双眼含情脉脉,这副被狠狠疼爱够的模样当真让人瞧了就脸红。
妙寂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欲。
木桃知道每次欢爱到后头她都会受不了地求饶,她承受不了妙寂汹涌的欲望。可是她就是喜欢妙寂占有她的滋味,哭叫也好,疼痛也罢,都是妙寂予她的无上快意,换了人就不行。
她只愿缠着妙寂,也只准妙寂要她。
没有别人,也不许妙寂有别人。
她受不了,但是也愿意竭力去承受他的欲望。
因为她亦对他有欲望,她喜欢看他动情的模样,喜欢他漂亮的身躯,喜欢他或克制或强势的肏弄,喜欢他在她的身体里。
以前她不明白,她梦里有他便是她心中潜藏的欲望,她早就喜欢妙寂了,她这样迟钝,即便梦见了他,也强行压制住那最赤裸的想法。
现下她懂了,喜欢他便想同他合二为一,喜欢他便想同他做些快乐又隐秘的事,不必遮掩,她喜欢他。
“唔……是你叫我哭的……你、你分明也喜欢瞧我哭……”她不服气,又仰头想吻他,一面道:“妙寂……我渴……”
“阿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妙寂的心直跳,没忍住又大力抽出性器,猛地全根没入。
“啊……!你、你……难道你不喜欢吗?”木桃刚泄了身,身子软的不得了,连绵的快感受不了这样猛烈的冲撞,却还是不甘示弱地反问。
“你说呢?”妙寂深深瞧她。
“就、就是喜欢!”她喘着气大声道。
妙寂低头吻上那张唇,含糊道:“你也知道,我喜欢。”
狂风骤雨般的肏弄接连不绝,她颤抖着呜咽,眼睛被泪水糊满,睁都睁不开,妙寂的声音低低哑哑,她听不太分明。
“你怎样我都喜欢,阿桃。”
“啊……妙寂……慢、慢一点……啊!……”过于频繁的抽插终于叫她受不了地求饶,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声音不受控地低低高高。
数百下的抽插后,妙寂终于咬着她的唇泄在了那柔软的身子里,微凉的精液同蜜液搅在一起过于多而使她受不了地皱眉哭喘,那孽根堵在那儿,花穴里尽是些黏腻的东西,妙寂竟还不想就此放过她。木桃无力地挣了挣,手却被紧紧扣住。
“阿桃,你说了不求我的。”妙寂轻轻笑开,吻去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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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桃无力地瘫在床榻上,胸口起伏不停,身上青青紫紫,发丝黏在脸颊上一缕一缕的,有种别致的妩媚风情,低低唤他:“唔……妙寂……”
妙寂到底心软,抽出性器拨开她的发,温柔地吻了吻她,那些淫液粘稠地落下来,他再度探进两指轻柔地弄出来,拿了丝帕擦拭掉。
木桃随着他的动作又开始微喘起来,咕哝着叫他,腿下意识想并拢,被妙寂安抚着弄出来。
夜里风凉,情事过后身上皆是薄汗,他稍微清理后便给木桃盖上被子,披衣下床去打水。
其实他今日多少是有些心思的,甚至早就备下了热水。
不一会儿妙寂就将热水倒好,抱着软绵绵的她进了浴桶,自己站在浴桶外从木桃身后搂住她,手从肩膀慢慢往那花穴里探,想将那处清理干净。
木桃倚着他的肩膀,双眼微睁,小动物般地在他怀里蹭。
“唔……妙寂……别、别进去了……”她小声地抱怨,那细长的手指在她羞处轻柔地摸索,沾着那软嫩的内壁,她又好似被挑逗着身子发热起来,她蹙着眉,可是实在是受不住了。
“好,我只弄干净。”妙寂低声安慰道,看她酡红的脸乖乖地蹭着他,心念一动又吻了吻她的唇。
妙寂双指还在耐心地确认花穴里没有残留的白浊,木桃却因为他轻柔的吻同他缠吻起来。
妙寂有些怔忡,木桃已闭着眼咬上他的唇。他本欲轻碰她的唇就退开,哪知木桃结结实实回了个吻,不仅咬他还勾引似地舔了舔那唇瓣。
木桃见他没有动作,索性微微回身捧起他的脸方便自己亲个够,那湿滑的舌尖便贪心地往妙寂口中钻。
妙寂呼吸又乱了,舌头你进我退地纠缠起来,他没法忍耐,身体往前凑进便吮住那嫩红的舌尖重重含吻。手下的动作也渐渐变了味,方才说的只弄干净也给抛到脑后,模拟交合的动作渐渐加速抽插起来。
黏腻的水声,湿热的吻,木桃难耐地并拢腿夹紧了他的手,那绵长的热吻还未结束,木桃受不住地后退,一手抵住妙寂胸膛,眸中含泪低喘:“唔……你、你别动了……出来……”
妙寂呼吸粗重,还是耐着性子哄道:“那阿桃要把腿分开,这样我才能出来。”
木桃犹豫地盯着他,见他眸中虽是欲色浓重,但神情依旧是克制的,将信将疑地轻轻分开腿,妙寂果然是君子,没有唬她,就轻轻地将手指撤出了。
木桃这才放心地再度转过身子,搂住他的脖颈又要讨吻。
妙寂胯下的物什又被她撩拨地发硬,此刻见她又黏黏糊糊地蹭上来,无奈地退开,哑声道:“阿桃,别闹了,我替你擦洗完身子好休息了。”
木桃见他躲开,微微不满:“你不是还没洗吗?”
她软绵绵地倾身搂紧他,要拉他下来:“一起洗嘛。”
那湿漉漉的曼妙女体贴紧他的身躯,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动人的曲线,仓促转头狼狈道:“不、不了。”
“就要!”木桃作怪,一把将他拽过来,非要他同她一起洗,威胁道:“妙寂,你不同我一起洗就是嫌弃我。”
妙寂看她耍横的模样十分头痛,胯下的欲望怒涨,他同她一起洗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犹豫着摇摇头,木桃抬手捂着眼,作势就要哭:“呜呜,妙寂你嫌弃我。”
“我、我怎么会!”妙寂一急,立刻上前拉她,木桃转过身不理他,一个劲假哭,指缝透着光偷偷瞧他反应。
水声哗啦,妙寂还是顺着她进来了,紧张地拉她的手认错:“阿桃你别哭,是我的不是。”
木桃这才放下手笑出声,很亲昵地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骗你的,没有哭,妙寂你真好骗。”
妙寂俊美的脸近在眼前,潋滟的丹凤眼温柔动人,方才还紧张的神色松懈下来,他无奈地瞧着她。木桃更是怜爱,双手捧着他的脸在额头落下一个吻,片刻后又吻了吻妙寂的眼、鼻尖,最后落在那淡红的唇上,呢喃道:“妙寂你真好看,我好喜欢。”
一双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搂近了,温热的水随着两人的动静晃晃荡荡,湿漉漉的两具身躯贴近,妙寂热烈地吻她,她不知不觉凑近了便察觉到那挺立的性器硌着她,有些怕地想退开,但又不想结束这个吻。
从前到现在,其实她一直都很喜欢妙寂吻她,现下两人确定心意了便更忍不住同他缠吻在一起。
她微微睁眼,看妙寂闭着眼,纤长的睫羽投下一片阴影,她目光下落便瞧见他修长的脖颈干净无痕,转念一想自己身上倒是一身痕迹。
舌尖发麻,黏腻的亲吻叫人脸红心跳,她再度抵着妙寂的胸膛退开,颤声道:“不公平,妙寂。”
“嗯?”妙寂十分动情,被推开还未反应过来,只疑问地看着他。
“反正不公平,你不准动。”她脸红红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己却又抱着他将脸贴在他的颈侧。
妙寂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见她贴着他的脖颈急促呼吸,即便欲望炙热,心下却又十分柔软,他动作温柔地轻抚她光裸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温热的水流没过他们的胸口,妙寂担心木桃受凉便又想再拢紧她,猝不及防脖颈间传来微麻的刺痛。
那始作俑者满意地退开,脸上是得逞的笑容,炫耀道:“这下公平了。妙寂,你身上也有我弄的印子了。”
那双眼黑白分明,眼里都是纯粹的笑意,他无奈叹气:“阿桃,水要凉了。”
“唔……再等等……”她将头再度埋在他右侧,轻轻吮吸出红艳艳的吻痕,再退开来欣赏那白净的肌肤上鲜明的印记,一抬头对上妙寂的眼神,这般温柔纵容,叫她心痒。
“妙寂,我帮你洗。”她拿了帕子往妙寂胸口上擦拭,妙寂僵硬着任她动作,甚至稍稍退开试图遮掩自己挺立的性器,兀自忍耐着这甜蜜的折磨。
妙寂的身体真的很漂亮。她丢了帕子轻抚上那结实漂亮的腹肌,正要往下探,手腕就被猛地拽住,妙寂盯着她警告道:“阿桃别闹了,该休息了。”
可是她现下好像不太想休息了,她想摸摸他。
“我想摸摸你。”顺着心意她如是说道:“妙寂,让我摸摸好吗?”
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她微微皱眉,妙寂立刻紧张地松开了,颇有些手足无措:“太晚了,你、你先休息,改、改日罢。”
“我不!你方才都摸我了,我想摸摸你怎得就要改日?”她耍赖不依,休息了片刻精神倒是越发好了。
妙寂拗不过她,只好吻了吻她唇求道:“改日罢,我怕我忍不住。”
他神色带着一丝乞求,一副怕被欺负的模样倒更让木桃作恶欲暴涨。
“忍不住什么?”她坏心眼地问他,再度凑近亲了亲他的眼睛。
“忍不住——要你。”最后那两字低极了,他垂着眼乖顺地被她吻,腼腆又克制的模样。木桃倒是突然羞起来,想了想还是小声道:“我也有点忍不住想要你,妙寂。”
“再、再一次……”她嗫嚅着,有些怕羞地瞧他,又有点大胆地直接贴紧了他的下身。
妙寂呼吸急促,紧紧盯着她,生怕一出声就惊动她立刻反悔。木桃不知他所想,犹豫着伸出手在水中握住那挺翘的孽根,缓慢地对准自己花穴一点点往身体里送。
“啊……”她蹙着眉有些难耐地呻吟起来,双腿大大分开往两边折,又坐在妙寂的腿间,浴桶虽不小但容纳他们两人依旧拥挤,如此木桃便更为贴近妙寂。
妙寂低喘着任由她缓慢动作,看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湿漉漉的身体缓缓从水中撑起又艰难地往下坐。那水流使她坐下时更为吃力,像是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又包裹她,她颤颤巍巍动作,水波一圈圈荡开,哗啦哗啦的声响清晰入耳。
妙寂被她容纳,恍惚想起在山洞里温泉里那次欢爱,她身子里这样湿这样软,令他忍不住将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但他顾及她之前的疲倦,仍旧贴心问道:“疼吗?”
木桃却仿佛体力不支骤然突然重重落下,性器入得极深,妙寂一声闷哼,木桃长长哭吟:“唔……不、不疼……涨……!”
太涨了。方才就容纳过他的穴肉紧紧地缠着那孽根,木桃痉挛着放松身体,花穴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收缩,死命绞紧了那狰狞的性器。
她不住哭吟着,仍旧坚持着起身动作,妙寂看着她,芙蓉出水般在他面前扭动身子,蜷曲的秀发缠绕在胸前,那白花花的乳肉颤颤巍巍,他几乎失控地想掐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按,但还是忍耐住了怕惊动她。
木桃缓慢地动作,隔着泪眼看他额头满是汗,神情仿似十分脆弱地瞧着她。那性器顶着她将那羞处占得满满当当,妙寂却一动也不敢动,她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勉强止住泪,尽量平复呼吸凑上去吻他的唇,骄傲道:“妙寂你看,是我在要你。”
像是贪吃的小猫吃了自己最喜欢的小鱼干,面上都是得逞的笑意,骄傲又可爱,还在追问:“妙寂你舒服吗?嗯?”
妙寂呼吸急促,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凑近的样子,那浸染情欲的暧昧眉目,那泫然欲泣却又微微带笑的模样,直叫他心如火烧。
偏生木桃还在一个劲追问,在他耳垂边轻吻,势要他一个答案:“嗯?妙寂,我在要你,你舒服呢?你说呀。”
“舒服。”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目光深邃,怒涨的孽根几乎忍不住要在那柔软的身子里放肆驰骋,他仍旧克制着,忍得手背青筋暴起。
木桃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动作起来,她吃不消但又喜欢这样满满当当被占据的感觉,她也喜欢看妙寂舒服动情的模样,依旧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起起落落,浴桶里的水纹如烟般轻轻散开。
她闭着眼喘着气,有些撑不住就伏在妙寂肩头,丰盈的玉乳贴在他的胸膛,她倚靠着他的肩膀,一不做二不休,又在那光滑的皮肉上一个个地落下吻。
君子应当坐怀不乱,妙寂也忍耐着生怕伤了她,可是木桃这样无休止地挑战他的忍耐性,是男人都忍不了。
他终是忍无可忍地掐着她的腰,凶恶地开始抽插起来。
“啊……!妙寂!”木桃骤然被强势肏弄起来,无助地尖叫起来,水波似汹涌的浪潮,猛烈地晃荡起来。
妙寂掐着她的腰不住往里头顶,一边在她耳边说荤话,失控道:“你要我也应当这样要,阿桃,这样才舒服。”
木桃这下便知道怕了,方才的柔顺腼腆定当是妙寂骗她的,她受不了地啜泣:“别、别……轻、轻点……!啊……!”
太迟了。她伏在妙寂的肩上,妙寂一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去大力揉捏她丰满的乳肉,见她挣扎欲逃便一掌拍在那雪白的臀肉上,哑声道:“阿桃你要我的,别走。”
木桃本欲直起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穴肉收缩地更紧,被肏软似的无力地承受那凶狠的侵犯。她摇头呜咽道:“唔……不要了……妙寂不要了……你、你欺负人……”
水花四溅,地上都是碍眼的水渍,妙寂激烈地肏弄她,似乎觉得掐着她的腰还不够深,索性抓着那圆润的屁股直往性器上按。
“啊……!不、不……太深了、太深了……求你……不……!”木桃哽咽着求饶,泪水珠子般滑落,声音又媚又软,搂着他的脖颈讨好地去吻他的唇。
“你要同我一起洗的,阿桃我说过我会忍不住。”妙寂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个吻,凶兽一般反客为主纠缠着她吻得她泪水涟涟,才慢条斯理道。
“我错了妙寂……我错了……啊……!”她哭着求饶,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哭得喘不过气:“涨……!不、不……好深……!不要……”
“你这样我瞧不见你。”不断地顶弄,那狰狞的性器全根抽出又全根没入,水中温吞又放肆的动作使木桃几近崩溃,妙寂却占有欲膨胀,不满木桃鸵鸟似缩在他肩头,他拉开她的手臂,直直地将她抱着站起来,木桃一惊,哭着将腿缠在他腰上,求道:“别、别……妙寂……!啊……!”
两人立在浴桶里,妙寂挺动胯下入得更深,木桃悬在空中,只能惊惧着搂紧他,被抱着肏弄的滋味让她想起在后山那夜的荒唐,那时她还尚有古树可以倚靠,现下被肏得腰软腿软,却只能尽全力抱紧妙寂,被妙寂狂乱地插弄着,哭得可怜兮兮求饶:“放、放我下来……妙寂……别这样……去、去床上……呜呜……”
妙寂见她真怕了,身子都在紧张地蜷缩起来,花穴更是紧得不像话,让他每每撤出都颇为艰难,这才善心大发地放她到浴桶中。木桃悬着的一颗心将将放下,腿就被掰着搁在妙寂肩头,她哽咽着哭闹:“不、不要了……妙寂我错了……吃、吃不下了……你、你欺负我……呜呜……”
妙寂却更加欺近她,下身疯狂地顶弄,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慢悠悠地同她热吻,半晌才道:“阿桃你说了不求我,说了喜欢我凶一点的,你不能骗我。”
木桃哭惨了,只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啜泣道:“我、我不喜欢……”
这下可更是火上浇油了,妙寂沉下脸,冷声问道:“不喜欢?不喜欢我吗?”
还带着情欲的眉眼刹那之间就要冷下来,面容凝滞又似乎带着委屈,木桃一惊,连忙安抚道:“没、没有……我喜欢你……都喜欢……”
妙寂又耷拉着眉眼似乎要退开,好似被她伤了心,木桃这才急了,脸上还挂着泪,倾身掰过他的脸不住亲吻,哄道:“你、你别伤心,我、我胡说的!我要你,我喜欢你!你怎样我都喜欢的,我喜欢同你欢好的!”
“深、深一点……快、快一点也可以的,我、我受得住……”她几乎是哭着说的,又怕妙寂伤心又觉得自己明天身子一定散架了。
妙寂这才缓了脸色,轻轻吻她,又大力动作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我。”
木桃不敢再胡闹,委委屈屈地点头:“我真的喜欢你,不骗你。”
水声再度激烈地响起来,像是浪潮冲刷海岸,隐隐约约只能见两条纠缠的人影暧昧又迷乱,肢体交缠,淫声浪语都带着万分情意。
这夜直折腾到几近天明,木桃已记不清妙寂射了多少阳精在她肚子里,微微隆起的小腹怪异又舒服,这水确实是白打了,一半都洒在房间里,满室狼藉。
妙寂要撤出性器抱她去休息,木桃还缠着他有气无力道:“别、别出去……堵、堵着……不会流出来……”
妙寂连忙捂住她的嘴巴,无奈道:“小祖宗,别乱说话了,再不然今日都别睡了。”
她埋怨地瞧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地不敢说话了。
待收拾好床榻,妙寂抱着她将她搂近怀里,木桃安心地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妙寂想,这若是梦,大约他永远都不愿醒了。
(小情侣的把戏嘿嘿,接下来把这对安排了,就把副线写完,然后再绕回来收尾就结束正文。众所周知我的速度=慢,我脑子里情节已没有多少,但是写出来估计还有一些,呜呜呜超字数了。)
舍戒还俗(加更)
木桃醒时,透过窗纱,室内昏黄一片,她迷迷糊糊去搂妙寂问道:“什么时辰了?”
妙寂抚着她柔声道:“酉时了,醒了吗?我去打水。”
木桃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她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连穿衣也要妙寂抱着替她穿。
妙寂倒是耐心地替她穿好衣裳,端来水拧了帕子给她洗漱,待收拾好要去后厨做饭,木桃抱着人家不撒手,撒娇:“我不饿,不想吃。”
“阿桃,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得吃一点,很快的,等我。”妙寂无奈又哄了会儿木桃才松手让他去做饭。
吃完饭,妙寂迟疑了会,看着木桃的面容犹豫问她:“阿桃,我……不能做济法寺的主持了,也许宫里会有人来查探,若你同我一起,也许会再生风波。”
木桃本还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瞧他,一听立马紧张地道:“妙寂你什么意思?”
妙寂安抚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若同我一起也许没办法过你想要的平静生活,你还愿意吗?”
木桃这才松了口气:“这有什么?为什么不能?天大地大,我带着你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就是了。”
妙寂一笑,忍不住吻她的额头:“好。阿桃,那你等我,我今夜回寺里向师父交代,以后便跟你走。”
“今夜就回去?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去?”木桃担忧地问。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好,今夜回去明日就回来了。”他摸了摸木桃的头发,温柔笑着:“师父待我亲厚,不会为难我的,你不必担忧。”
“那好我等你,早些回来。”
妙寂便起身准备走,木桃却叫住他,不一会儿拿了个灯笼走来,叮嘱道:“妙寂,山上夜里黑,打个灯笼看着路别摔着了。”
妙寂看那橙黄的灯笼,暖融融的光一晃一晃,他接了下来再度吻了她的额头:“好,等我回来。”
他持着那灯笼一层层地踏上那千层石阶时,再不似往日落魄寂寥,忐忑慌乱。长夜寂寂,树影萧然,冷风吹起他的衣衫,宽袍大袖衣袂翻飞,他稳稳当当地往山上走。
他拿的好像不是灯笼,而是一颗心,这颗心使他安定。
他带着这颗心回去见师父,要告诉师父,他要求的他得到了。
再度踏入济法寺时,他仔细地瞧他待了二十年的地方,红墙佛像,菩提梧桐,香火晨钟,二十年不变,他在这间寺庙长大,这里的一切早就融进他的一部分。
他站在那菩提树下久久凝视。
云心正从主殿中而出,见他立在树下神情莫辨,开口唤他:“妙寂。”
妙寂倏然转身,朝着云心行了礼,恭敬道:“师父。”
“你有心事?跟我来吧。”云心太了解这个徒弟,淡淡地吩咐道。
“是,师父。”妙寂跟在他身后,又踏进了主殿,那佛像依旧慈眉善目,满眼悲悯,净瓶里的梧桐合欢已有些许枯败,仍旧静静立着。
“弟子是来向师父拜别的,弟子已求得了自己所求的。”他跪在葡萄上,深深地朝云心磕了头。
云心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问道:“那施主与你?”
“是,她与我两情相悦,哪怕同我一起会再生波澜,她也愿意同我浪迹天涯。”妙寂如实说道,眼神温柔,面容是掩不去的柔软:“因此弟子前来拜别。承蒙师父教养多年,弟子不肖,辜负师父的期望。”
妙寂再度重重磕了个头,言辞恳切。
云心看着他,遥想到二十年前镜顽也是连夜回寺,风尘仆仆,他跪在慧定法师面前,慨叹镜花水月一场空,强笑说无妨的时候,云心站在一侧只觉悲戚莫名。
情海孽天,红尘苦恼,镜顽输了,一败涂地。他生怕妙寂重蹈覆辙,惨淡收场。可如今看来,他的徒弟倒比镜顽运气好些,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亦不会阻挠。
“妙寂,为师没有什么期望,只盼你好而已。妙寂,从今以后你便舍戒还俗了,再不是济法寺的僧人了。”云心扶他起来,温和道:“为师会对外称你闭关,不久后病重,你也无需介怀,那日的话不过是为师刁难你的。只要他人真心待你,为师定会为你料理好这些俗事。”
“师父……”妙寂心中动容,看云心已逐渐苍老的面容,心下不忍,再度叩拜道:“弟子不肖,多谢师父这些年的爱护,望师父保重身体。”
云心笑笑,再度扶他起身:“你我师徒一场便是缘分。孩子,往后相互扶持,好好待她。我也乏了,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明早再下山罢。”
云心再度拍拍他的肩,自己先踏出了殿门。在妙寂印象之中,云心向来对他关怀备至,他也一直精神矍铄。从那日起,妙寂便觉得师父老了,不知是不是这冬夜太冷,妙寂看他离开的步伐也似步履踉跄。
妙寂心中感伤,长叹一声,转头跪在蒲团上再度对着佛像叩首:“我佛慈悲,弟子不肖,从此便舍戒还俗了。以往重重罪责,若要惩戒,还请一律降罪与我。”
妙寂在那殿中跪了一宿,直到天色将明才起身离开。
那夜他也跪了一宿,神情落寞,今日却全然不同,离别的伤感不断,他心却安宁,心中挂念着木桃在等他。
妙寂终于要离开这座寺庙,那匾额上济法寺叁字仍行云流水,他抬头望着,心想这叁个字从此就要退出他的生命。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清净持戒的僧人,而是要与木桃共度余生的普通人了。
他虔诚地对着寺门低头,双手合十行最后一次礼。
该走了,她在等我。
这次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走去。
这座寺庙,他再也无法回来了。
(呜呜呜最近没法拥有评论了吗?是我太久不更,我狠狠反省)
远走高飞
木桃也起了个大早,回了荔棠阁砰砰砰地敲清月的门。
还好清月这日在店里,睡眼惺忪地来开门,看木桃一脸兴奋走进来,拉着她说话:“清月,我同喜欢的人表白了,他说他也喜欢我。”
清月一个激灵整个人就清醒了,忙问道:“什么?你和谁?”
木桃犹豫了一下:“是一个我一直喜欢的人,你没见过,青岭见过,但现下还不方便告诉你。”她有点抱歉地看看清月:“其实我来是想要同你商量另外寻个人打理这店。我要走了,我想同喜欢的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湖光山色,千红万紫,我都想和他一起去瞧瞧。”
清月脑子发懵,眼眶都要红了:“你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木桃立刻道:“也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想我了可以写信给我,我们还能相见的。”她拉住清月的手,揶揄道:“清月你也不会一直待在店里罢,我都许久不见你在店里了,都陪你的小书生了罢。你出来玩的时候也可以来寻我一起。”
清月这才笑起来,嗔她一眼:“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她想了想:“我……我近日是陪着他多了些。”
“我也想我喜欢的人陪我四处走走。”木桃微笑起来:“我们便寻个人料理店里的事,收入对半分成就好啦。”
清月摇摇头:“不必寻人,我府中多的是人,我来这儿本也就是打发时间的。说好了叁七分就是叁七分,不能改的。”
“阿桃,你能开心就好,我想你了就同你写信,你也要记得想我,这些年我也就你一个好友。”清月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清月你别这样,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也要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同我说。”木桃看她落泪忍不住鼻酸,又立刻拿了锦帕替她拭泪:“你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能认识你我也很欢喜。”
说着说着两人就像孩子似的一样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木桃还欲去寻青岭同他告别,清月却说青岭昨日来寻她来道别,见她不在,就让清月转达他有要事离开隐暮镇了。
“这么急?”木桃不由惊讶。
清月神神秘秘地附耳过来:“我觉得他怕是惹了哪家姑娘,去追人家去了。”
木桃一听就笑起来:“也不是没可能,由他去罢,有缘自会相见。”
天色尚早,木桃同清月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就去采买东西了,买了马车吃食都差人送到府上。
这镇子依旧十分有烟火气,早晨人来人往,热闹祥和。
木桃带了那些还未卖出的花样图纸,进了布庄寻了老板娘卖了个好价钱,老板娘眼前一亮,还拉着她问能否固定送花样绣品。
木桃一一应下,还顺手买了不少布匹想着给妙寂做衣裳。
她盘算着这里她的绣品样式卖得出,到外头也应当卖得出,收入应当可观,养个妙寂应当绰绰有余。
她慢腾腾地往宅子走回去,那门前已立着一人,她一见那挺拔的身影就飞快跑过去,一边叫道:“妙寂!”
那人转过身来,她开心地扑进妙寂怀中,妙寂稳稳接住她,轻抚她的发,柔声道:“阿桃,我回来了。”
第二日,冬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一层层墨绿的树叶透着炫目的光,草木香气清甜扑鼻,一辆马车慢悠悠地驶出隐暮镇,朝着远方奔去。
(要开始写副线了,主线先到这里然后他俩后面才成亲噢)
慢慢转身(加更贵妃×太医慎买!)
一月后,苏州,宋观卿于书房内收到探子密信——贵妃薨逝。
他一怔,那个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几次的女子,本是他父亲替他选中的未婚妻。
那时都道相府嫡女才貌双全,温柔贤淑。他当时十分抗拒,本想一再推脱,谁料还不由他拒,新帝登基,那小姐便已入宫成了贵妃。
那贵妃独宠后宫,丞相右派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可他在宫宴上见她,却只觉太过冷凝,对那位高权重的天子居然也不假辞色形容冷淡。
他想还好当时未曾去下聘,这样的冰山美人他当消受不起。
只观这模样便知她身不由己,却不肯虚与委蛇。
最近风头正盛的是新晋的苗婕妤,虽也是丞相的人。但他有时分神想如贵妃那般冷傲的人,怕是很难留住天子的心,如今果真被新人抢了风头他倒有些惋惜。
岂不知过刚易折,贵妃那样的性子瞧着也不是会争宠的人。
现下她骤然薨逝,即便那新晋的婕妤如何盛宠,陛下对贵妃的偏爱众人也是有目共睹,这些年丞相那些动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不说是碍着贵妃的情面,这下朝内怕是要变天了。
叁月前,红墙碧瓦,宫闱景象十年如一日的清严。
钟粹宫内,芙月却愁眉不展:“自那日陛下来过,娘娘的身子愈发不好了。”
菱星也忧心忡忡:“是啊,哪怕郑太医来了也不见好。”
自那日皇帝离去,贵妃就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般,梦里灵堂里母亲的身影不断重现,少年天子落寞的神情也时刻缠绕,她总是心悸难安,夜夜惊醒,就这么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黄昏时分,郑太医步入钟粹宫,见宫人们俱是忧心忡忡,心下也不由一凛。
殿内还未点灯,香炉内燃着安神香,烟雾袅袅。贵妃正躺在窗下的美人榻小憩,暮色染人,透过那朦胧的窗纱洒在她身上,她身形越发清瘦了,蜷在那美人榻上,是一种毫无安全感的姿态。
她蹙着眉低声叫着什么,郑太医走近,隐约听到母亲二字,他正欲替她盖上薄被,冷不防却听到那个无人敢唤的名字,他的手一抖,那手中柔软的锦被霎时坠地。
他一惊,连忙去看贵妃的神色,她仍陷在那梦魇中还未醒来,眼角已有泪静静滑过。
郑观溪若无其事地将那锦被收起来,轻轻叫醒她:“娘娘,娘娘,醒醒。”
贵妃挣扎着醒过来,一见是他,佯作无事地抹去眼角泪痕,坐起身来轻咳两声,道:“你来了。”
郑观溪点点头,一时静默下来。
贵妃转头看窗外,已近深冬,柳树枯败,往年皇帝总是往她殿内移植许多奇花异草博她欢心,她冷言相拒道不喜花草后,陛下便再也不一个劲往她宫内送花草了,只有庭院内的树木一年四季立着,眼下冬日已至,树叶凋零,倒是萧瑟。
“臣斗胆,贵妃近日是有心事?”郑观溪终于开口了。
贵妃这才回神望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含愁的眼越发惹人怜惜。
“没什么。”她轻声答道。
良久压抑的沉默笼罩在这座宫殿。
“你……还喜欢他。”郑观溪不知自己该做何表情才能使这句话不大惊动她,他竭力放缓语气,想使自己的语气稀松平常。
但是那病弱的贵妃仍旧瞬间变了脸色,急道:“我没有!”
郑观溪默了默,叹息道:“栀柔,我一直知道你心中有他,你不必回避,我担心的是你。”
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观溪,我……我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每一夜我都难以入眠。”
“令慈也不会想你日日痛苦的,栀柔你应当放过自己。若是……若是仍旧喜欢他,这也没什么。”郑观溪那张常年严肃的脸挤出一丝微笑,他试图安慰她,试图开导她,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如此。
“不是的,观溪我没有再喜欢他。我只是……也许只是还放不下。”她颓丧的模样如此凄楚,那往日里目空一切的贵妃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她试图解释,却又觉得自己没法解释。
“栀柔,我明白,我都明白。”他上前一步,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蹲下身仰视她:“我只是希望你不再痛苦,你的身体要紧,不能再这样自我折磨下去了。我不希望你的梦永远都使你痛苦。”
“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我母亲,他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我却没法放过自己,只要还在这座宫里,我永远都没法解脱。”她绝望地开口,泪水再度滚下来,眼前混沌一片,不知是在想她母亲还是在想那个人。
沉默,再度沉默。
郑观溪没法不恨自己,他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太医,既治不了她的身体,也改不了她的困境。
他这样无能无力。
遥想当年,她进宫不久后,郑观溪便见过她,这贵妃确实烟姿玉骨,亭亭而立,只是脸色太过苍白。
不久后那贵妃果然病重,他奉命医治,却在她小睡之时听见她的呓语:“鹤渊……鹤渊……母亲!……母亲……”
凄凉又绝望的低语。他当即一震,看那张玉容上满是泪痕,心下不由动容。
他在宫内当差也自然知晓,这贵妃虽然盛宠,但对陛下是出了名的冷淡。
可他今日却好似窥见他人隐秘心事,她分明对陛下有情,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其中怕是另有苦衷。他不由对她上了几分心,私下去查探了来由,丞相府中事确实瞒得紧,但他仍旧得了消息,知晓了她进宫的缘由,心中更是怜惜。
郑观溪眼见着她一日日地枯萎下去,身子一直不见好,什么金贵的药材往她嘴边送也不管用。
当然不管用,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忧思太重,夜不能寐,即便他是华佗在世,又如何医治一个不想活的人。
春日迟迟,草木怒生,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陛下也越来越着急。
这日贵妃屏退宫人让他诊脉,他终于斟酌着开口:“娘娘,心疾难愈,臣为医者不得不说,还请娘娘放过自己。”
彼时的贵妃对他仍旧满是防备,听他一言,立刻斥道:“放肆!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清楚,就无须劳烦郑太医了。”
郑观溪仍旧不恼,一张清俊的面容十分严肃,直言道:“娘娘若是执意如此,恐只有一年之期。”
他以为他这番话能令那贵妃正视自己的病况,谁料那贵妃却扯出一个笑容,甚为满意道:“如此也好,能得解脱。”
那清艳的面孔刹那之间居然有些充满希冀生机,他登时怒了,那明摆着是期待死亡的笑容。
“娘娘怎可如此轻贱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娘如此作践自己,就不怕九泉之下的令慈痛心?”他一通抢白却见那贵妃的脸霎时白了,那扭曲的几乎窒息痛苦仿似刹那之间将她扑灭,再没任何生机。
他没由来地也觉得痛心,他不是故意的。他想开口解释,但是那贵妃已是沉默着摆摆手:“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此后他仍旧替她医治,只是沉默不语,那贵妃好似听进了他的话,尽量定心,挣扎着入眠。
半年后陛下出征,临行前左盼右盼,众人皆知在等贵妃为他送行。可钟粹宫的宫人却来报:“禀陛下,贵妃身子不适,不宜见驾。”
“她还说什么了吗?”陛下期待地问,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那宫人面色尴尬,回道:“并无。”
皇帝只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替朕告诉她,照顾好自己,等朕回来。”
“遵旨。”
待陛下一走,周围议论纷纷,皆道贵妃恃宠生娇,待陛下如此轻慢。
可是郑观溪却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身子愈发不好,夜夜为陛下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子,她分明爱慕陛下,却要令陛下觉得她对他并无情意。
全是因为她的母亲罢。她这样倔强,只是在折磨自己。
陛下凯旋而归那夜直奔她殿内,她神色冷淡,将那受伤的天子冷落一旁,不痛不痒地打发了那满眼是她的皇帝。
郑观溪随太医院的人跟在陛下身后,众人退去,他的目光仍旧落在贵妃身上,看那形容孤高的女子双手隐隐颤抖,转身的瞬间眼中隐有泪意。
陛下将将痊愈,太医院的人不敢大意,他却只在意那贵妃的身体,想她今日是否又在为陛下伤情。
这夜他依旧奉命随侍贵妃宫中,深夜却听到殿内压抑的哭声。
贵妃待下向来宽厚,守夜的宫人早已挪了地方睡去了,他犹豫着推门而进,见她伏在桌案上低泣,桌案上冷金纸一堆,上头的诗句皆被墨汁糊了满面。
他轻声开口:“娘娘。”
贵妃一惊,胡乱擦去眼泪,站起来故作威严道:“大胆!谁准你进来的?退下!”
他却鬼使神差地上前递上手帕,低头望她:“娘娘恕罪,臣只是担心娘娘出事。”
那目光十分僭越,贵妃不接他的帕子仍兀自低头拭泪,因此也没有察觉他目光中的怜惜。
“娘娘,臣斗胆想请将臣当作哑巴倾吐心事。臣不愿再见娘娘如此痛苦。”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话不经掩饰,确实十分暧昧。贵妃不曾料到古板守旧的太医会如此胆大包天地开口,一时惊惶不已,急急斥道:“放肆!本宫并无心事,退下!”
想是春月动人,她方才哭过,冷凝的面容梨花带雨,郑观溪很冷静,明知不应再开口,却仍旧坚持道:“娘娘,你喜欢他,为何要压抑自己?”
此话正如平地一声惊雷,那贵妃踉跄一步跌坐在交椅上,颤抖着:“你、你胡说什么!”
“臣只是不想再见娘娘自欺欺人了。”他抬眼瞧她,分明是冷静的神色,贵妃却觉得咄咄逼人,她突然无力,只觉浑身发冷,坐直身子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郑观溪不知何时总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她的模样便知她心中防备更甚,不由懊恼自己是否太过冒进。
他上前一步跪下行礼,恭敬道:“娘娘误会了,臣真的只是忧心娘娘病体。须知心病还须心药医,娘娘忧思过重,无人开解,臣只是想为娘娘分忧。”
他言辞诚恳,毕恭毕敬地跪在她身前。贵妃这才勉强松口气,仍旧回绝道:“不必了,本宫好的很。”
“喜欢的人就在身侧,为何还要压抑自己?娘娘本可以同他很恩爱。”郑观溪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开口。
贵妃果然被刺痛,有些失态地斥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竟敢平白无故对本宫大放厥词,你给我滚!滚!”
“臣是不懂,臣只知道令慈亦不愿你日日悲痛欲绝,夜夜噩梦缠身。”
“娘娘还要暗自垂泪多少次?还要默默瞧他多少次?娘娘为何一定要压抑自己?放过自己罢,娘娘,臣亦不忍娘娘日日如此耗下去。”
他是真心地为她好,一字一句都是善意。
“你不明白。”贵妃只是含着泪重复道。
“死者乃为生者开眼。斯人已逝,娘娘应当往前看了。”郑观溪起身走到她身上,逾越地掰过她的双肩,盯着她正色道。
“我看不见,我也没法看见!我只看得见母亲躺在灵堂灰败的脸!”她愤怒地朝他吼,一把推开他:“你以为我不想往前看吗?我做不到!我每次看见他就想起我母亲,我要怎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同他恩爱?你告诉我,你做得到吗?”
郑观溪沉默不语,仍旧执着道:“娘娘心结太重,令慈不会希望你如此痛苦地活着。”
“是,所以我也不想活了。”她无所谓道,“不过是在这宫中虚耗年华罢了。”
“臣不愿见娘娘虚耗年华,臣盼着娘娘好起来。臣自知冒犯,但若娘娘夜夜难以安枕,惟愿娘娘愿将心事说与臣听。臣解不了娘娘心结,却也想为娘娘分忧。”古板的太医从未近女色,平生第一次动心便恋慕上这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他庆幸自己是太医,可以日日守在她身旁,却又恨自己医不了心病,面对她却也束手无策。
贵妃摆手令他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郑观溪不愿再逼她,沉默离开。
他们的关系从这一夜起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
情缘永断(贵妃×皇帝慎买!)
往后的日子,郑观溪便一如既往地为她诊治,他耗尽心力地开解她,无论她听与不听。
贵妃恐怕也未曾料到郑观溪会待她如此尽心尽力。
夜不能寐时,他总是第一个进入殿内静默地陪她,除了那夜碰了她的肩,此后再无任何逾矩的行为,他沉默克制,不苟言笑。
她开始慢慢向他倾吐自己的苦涩心意,开始依赖他。
只要那个人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开始能麻痹自己安然入睡。
是一种谁也不会戳破的幻象,但她确实倚靠着这微薄的慰藉苟延残喘。
她心中的情意好似在退却,痛苦也好似暂时结了霜冻在那儿,只要不碰就不会显露。
郑观溪明知她喜欢那个人却仍旧待她好,他沉默内敛,年年岁岁都在身旁照看她,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
她想她到底是卑鄙的,耗着两个人,拽着他们同她一起痛苦。她佯作无事地习惯郑观溪的好,目光开始一点点地落在他身上。
但她仍旧会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感到痛苦,皇帝失落的眼神,满溢的爱慕都让她喘不过气。
那层冷冻的霜被那春日的艳阳一晒,便不可控制地碎裂开来,痛苦总是如此卷土重来。
那个人没有错,谁有错呢?错的是她吗?
年月逝去,她在麻木与痛苦之中挣扎,一天天地消沉下去。
这一次也不知能不能再熬下去。
“观溪你回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开口了。
“栀柔……”他想说些什么,看她平静倦怠的面容却只能咽下了。
“臣告退。”
他走了。贵妃慢慢起身,看铜镜中的自己惨淡的面容,消瘦的身体。
她笑了笑,披衣往外头走,沿途宫人想来陪着,她都一一斥退。
苗漪近日也很烦心,她对皇帝已经非常不耐烦,只欲速速报仇离开。可这些把柄虽然捏在手里,皇帝其实并非全然不知,他似乎是在顾忌贵妃,许知龄毕竟是贵妃的父亲,她颇为头疼。
近日收到消息,那贵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有些讶异,前段时间还见贵妃有些好起来的势头,现下却又加速衰败了。
听闻她又乘着夜风出殿,苗漪心中复杂,天寒地冻,贵妃尚在病中还要出来受冻,摆明了不想活了。
她想,这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帮帮她,救她也成全自己。
苗漪披了鹿氅,只说自己随意散散心,并未带随从,就朝着她的目标走去。
果然又是御花园,那贵妃分明是爱花之人,可这寒冬已至,百花凋零,她只能看见满园苍翠,轻轻叹息。
“娘娘,又见面了。可是心中愁闷难解?”苗漪出声,她一惊转头,见是那位婕妤才松了口气,淡淡道:“苗婕妤怎会在此?”
“臣妾是来帮娘娘破局的。”苗漪微微一笑,那张与她有叁分相似的面孔明艳动人,目光从容又笃定:“娘娘不会拒绝我的。”
“如何破局?”贵妃倒有些好奇,从未有人对她说破局,她这副境地又如何破局。
“娘娘病在其心,困在这宫内便永远不会好,臣妾可以帮娘娘离开此地。”想了想她又压低了声音加了一句:“同你的心上人一起。”
贵妃一惊,本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身体几乎微微颤抖起来,苗漪却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镇定道:“娘娘不必惊惶,臣妾没有恶意,不过是成全你我。娘娘在一日,陛下的心就一日系在娘娘身上。臣妾深爱陛下,只盼着陛下心中只有自己一人。娘娘不爱陛下,却困在此处了无生趣,不如臣妾同娘娘做个局,从此自由。”
苗漪言语直白,甚至不加掩饰她的目的。贵妃一听,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想真的能离开这里,从此离开那个人吗?
她的心情居然有些许复杂,抛开可行与否,离开的选择摆在面前,她其实有些茫然无措。
“娘娘舍不得?”苗漪见她面色复杂,心下狐疑,她这模样到底是想离开还是不想离开,难不成是怀疑自己不怀好意。
“娘娘莫怕,臣妾知道娘娘并不在意性命,也不会害你,臣妾自幼学了些以假乱真的易容之法,娘娘只管放心。”苗漪一个劲地努力说服那神思恍惚的人。
却听她悠悠叹息,那语气里的怅惘之意比冬日凋零的花更为哀婉:“那便多谢苗婕妤,一切皆听从你安排。”
许栀柔想,是了,她没法做他的贵妃,也没法爱他。与其有一日没一日地耗下去,困在这里拖着两个人,不如腾出位置交给新的人。
她也应当做自己了,观溪也不能再陪着她蹉跎了,这宫里宫外她没有什么留恋的了。父亲权势滔天,这些年为非作歹,她早就不愿见他。如今真有机会能够离开此地,也许大家都会好起来。
苗漪以为她会提出种种疑问,她却只是稍作沉默后果断地应了。
“那娘娘叁日以后再来此地,这些日子务必保重身体。”苗漪嘱咐道,“至于郑太医那儿我会去同他说。”
“多谢苗婕妤。”她真心地道谢,目光又落在这宫墙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是自由的,她也不是自由的,真的要离开了,她的心却也没有多少解脱之感。
也许要走出此地才能真正解脱罢。
“娘娘莫看了,夜里风凉,快回宫罢。”苗漪拢了拢她的外袍,提醒她。
“多谢你。”她笑起来,冷凝的一张脸上刹那间透出仿似冰雪消融的暖意。苗漪心想怪不得皇帝把一颗心都赔在自己这倒霉姐姐身上,可叹。
那纤弱的身影渐渐远去,苗漪斗志昂扬,连夜便着手安排起来。
叁日后,许栀柔如约而至,苗漪给了她一瓶药,交代了从今日开始连服叁日,每日一颗,到叁日后便会呈假死状态,她已寻好一死囚替她易容,届时便可偷天换日。
许栀柔拿着这瓶药回去,郑观溪已等候她多时。
他已和苗漪谈过,也确认过她的药没有问题。这次是唯一一次能救栀柔的机会了,他势必要助她离开。
不久后,夜雪纷飞,余寒未敛,钟粹宫里烧着银碳,熏着安神香,暖融融的。宫人们却手忙脚乱,贵妃咳血晕厥,太医院汇聚一堂轮流诊治,皆道回天乏力。
皇帝听下禀报,立刻赶去钟粹宫守着贵妃。
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她瞧见自己厌烦,他日日忍着没来探望,可现下那张冰雪似的面容如今更无血色,下巴削尖,人已十分消瘦,紧紧闭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他面无表情地执着她的手,手心冰凉一片,外头跪了一地,太医在旁战战兢兢,硬着头皮禀报:“陛下,娘娘恐撑不过今日。”
皇帝阴沉地瞥他们一眼:“保不住贵妃便通通殉葬。”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太医院的人立刻跪下来告饶。
“闭嘴,不要惊扰贵妃。”皇帝冷漠地开口。
“皇帝,别为难他们了,贵妃的身子你也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太后也匆匆赶来,她太清楚皇帝对贵妃的心思,可贵妃这些年便缠绵病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下怕是不好过。
“母后,栀柔不会有事的。”皇帝不听,只紧紧望着那张惨白的脸。
“皇帝……”太后还欲劝慰。
“咳咳咳……”那床上的人却蹙着眉醒过来,呛咳着不断呕血,惨败的脸上满是深红的血色,她那身素淡的留仙裙顷刻便染红了。
“栀柔!太医,太医!”皇帝立马揽过她的肩,紧张地抱着她,不住地去抹她嘴边的血,“没事的,栀柔没事的。来人啊!愣着干什么!”
太医们只好徒劳地再次上前想为她诊脉,郑观溪站在末尾皱着眉遥遥望她。
许栀柔却反握皇帝的手,摇头艰难道:“陛下……咳咳咳……没用的。”
那双手那样凉,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在这样的情况下。
“别说话了,栀柔,让他们给你瞧瞧,马上就好了,会好的。”登基以来,他向来稳重老成,从未像此刻这般满脸慌乱,语无伦次地说话。
为了逼真,许栀柔虽然并不难受,因着药效却也有气无力,但她此刻瞧着那个人面上的慌乱和恐惧,心里却实打实地难受起来。
她骗他,从进宫开始从头骗到尾。他待她的心却是真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因病中消瘦更为黑白分明的眼睛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她想她应该再冷漠些的,可是对着这张像孩子般惊惶的脸,她终究没办法再冷下心肠,勉强扯起嘴角,气若游丝道:“咳咳咳……陛下……不必勉强了,臣妾已是强弩之末,你……多珍重……”
“别胡说!没事的,栀柔没事的!人呢!给朕滚过来,快来瞧瞧她!”许栀柔再次惊天动地地咳起来,满口的血止也止不住。他失控地抱紧她,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恨不能替她承受现下的痛苦,徒劳地叫着太医。
太后已是不忍,别过头去。太医们更是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珍重。”终于她止住了咳嗽,再也没看他一眼,轻轻留下一句便在他怀中永远地闭上了眼。
她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却能听到那个人悲痛的呼唤,不知是他还是自己的泪水落在脸上,在温暖的殿内逐渐变得冰凉。
她想终归是要骗到底的。
花有叹声,情缘永断,此番旧事休提。陛下,万望珍重。
花空水流(副线完结)
贵妃没了气息,皇帝悲痛欲绝,竟就这么抱着贵妃冰凉的躯体整夜。太后不断相劝,皇帝也无动于衷。
苗漪得了消息,心头有些着急,这假死药只有叁日之期,皇帝抱着不撒手这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势必要尽快把人掉包才行。
整夜,皇帝都抱着人还不愿松开,郑观溪跪在一旁,心下也十分忧虑,却见苗漪赶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她命宫人捧来安神茶,眨眼之间动了手脚。
“陛下节哀,保重身体。”苗漪上前哭着道:“臣妾见陛下如此亦十分心痛。贵妃娘娘定然不忍陛下如此悲痛。”
皇帝目光转到苗漪身上,那双眼眸布满血丝,声音嘶哑:“阿漪,她走了。”
苗漪正努力扮作心痛,立刻上前道:“陛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贵妃娘娘见陛下如此,又怎能安息?”
皇帝好似当头棒喝,小心地松开贵妃的身体,语无伦次:“朕不是……朕不是……”
苗漪立刻递给宫人眼神,宫人捧上热茶,她接过递给皇帝,哽咽道:“一夜了,陛下神思恍惚,还是喝口茶罢。”
太后年岁已高,不忍见皇帝如此,早被劝着回宫歇息,眼下便只有苗漪一人敢贴近皇帝。
皇帝木然地接过茶喝了一口,苗漪放柔声音:“陛下,好好休息罢。”
不一会儿,皇帝就倚着床柱阖上眼,只手还紧紧握着贵妃不肯放。
苗漪立刻抽开他的手,命人送皇帝回去休息,差专人替贵妃整理仪容。
现下皆知婕妤盛宠,贵妃一去更是无人敢不应。
这夜苗漪安排的人早已侯在观和殿,等人将贵妃送至即顺利偷梁换柱,偷偷将贵妃送出宫去。
翌日皇帝醒来方知贵妃已停棺至观和殿,他毕竟是天子,哀痛也得顾忌仪容,昨日已足够失态。
礼部官员早已在外头侯着,他匆匆拟旨,传谕亲王以下、四品官员以上、并王妃以下命妇等,俱于玄清门内外齐集哭临,辍朝五日。
转眼又去了观和殿,殿内跪了一众宫人,见皇帝来了又再度行礼。
他看着那楠木金棺,她静静躺在那儿,好似昨日见她还是端庄娴静的少女,今日却苍白着脸躺在那儿毫无声息。
他害了她,害了她母亲,也拖着她在这深宫中空耗年华。
他想其实自己应该放她走的,若放她走,她便不会一日日消沉下去。他已经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却留不住那既去的心意。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厌恶他,那日却还是忍不住去刺激她。
他以为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他舍不得放她走,非要强留在身边,妄想着有朝一日她会有一刻不忍。
他抬手想再碰碰那冰冷的面庞,又恐惊扰她。
她恐怕连此地也不愿再待,又怎愿他再触碰她。他没有追封她为皇后,帝后生同衾,死同椁,于她而言不过是纠缠不休的折磨。
黄泉碧落,他都放过她了。
若是她无恙,回到当日他便即刻放她走,再也不要互相折磨了。
他在观和殿待了整整五日,目光呆滞地看她灰败的面容,苗漪适时地出现卖乖,哭求他保重身体。
景端七年,贵妃金棺移至景山观德陵下葬,皇帝遣官致祭。
祭礼毕,郑观溪上奏,自惭医治贵妃不力,请辞回乡,皇帝允准。
半月后,苗漪寄信与芩苓,道皇帝悲痛消沉,许知龄见贵妃身死,日渐收敛。她心急如焚,准备以苦肉计乘胜追击。
芩苓劝她国丧未止,切勿操之过急。但苗漪日日陪侍皇帝十分不耐,且报仇心切,并未听芩苓之言。
她早已将消息散布出去,分送与尚书左派,散布谣言丞相有反叛之心,又将自己是棋子一事泄露出去。
这些时日皇帝得了消息,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他本就烦躁不堪,虽知苗漪是许知龄送进宫的,但依旧起了疑心命人去查苗漪底细,现下便沉了脸色往苗漪宫中去。
苗漪早就伪造了诸多许知龄送来的书信放于暗格里,信上皆是要她打探皇帝一举一动的消息,她也伪造了不少回信,从开始如实汇报到之后的假意回禀,一步步地安排好,伪装成一个深爱皇帝的痴情女子。
最后一封信是许知龄拿她走失的妹妹要挟她,要她对皇帝下毒,操控皇帝神智,而许知龄便可真正大权在握。
她冷笑一声,许知龄,这次我要你不得好死。
皇帝来时,苗漪正在梳妆,却是鬓挽乌云,面红似霞,娥眉染翠,额贴花钿,绿衣替她斜簪了一朵深红芍药,戴几支玉雕花钗并鎏金翠珠步摇,身着孔雀尾缠花石榴群,端的是妩媚多姿。
见皇帝来了,她款款起身去迎他:“陛下,阿漪今日好看吗?”
皇帝本心情复杂,见她盛装款款而来,笑意盈盈,心中又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哪儿不对劲,但仍旧附和道:“好看。”
“那就好,阿漪酿的梨花醉今日开坛,陛下陪阿漪小酌一杯好不好?”她命宫人退下,上前拉住皇帝的手,带他坐于八仙桌旁,素手轻抬,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目光缱绻:“陛下请。”
皇帝得了消息,此刻看着那杯酒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咽。
苗漪端着那杯酒递在皇帝唇边,皇帝僵硬不动,那杯酒就这么停着。
“陛下难不成是怕阿漪下毒?”她笑着问,目光仍旧温柔地落在他面上,好似看不够一样,不等皇帝回答就二话不说收回手一饮而尽。
“阿漪!”皇帝倒是着急地想拦住她。
“没有毒,陛下,阿漪怎么会给你下毒呢?”她碰了碰皇帝的脸,笑起来,顺势坐在皇帝怀中重复道:“阿漪永远不会伤害陛下的。”
皇帝这才面色一缓,那怀中的人却低声继续说:“陛下,阿漪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只是……咳咳咳……”
一瞬间她便再说不出话,惊天动地地咳起来,血色从嘴角蜿蜒而下。
皇帝霎时便惊了,颤抖着去捧她的脸,苗漪扣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只是、只是阿漪身不由己……咳咳咳……”
“来人!来人!”皇帝惊慌不已,立刻叫人去请太医,宫人进来便见这副场景,手忙脚乱地去请太医。
苗漪却紧握他的手,悲凉笑道:“陛下……咳咳咳……酒里真的没毒……阿漪却不得不死……”
“咳咳咳……阿漪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是阿漪真的没有害过陛下……”她尽量笑着,额头渗出冷汗,满口鲜血,颤抖着缩在他怀里:“如今要阿漪害陛下,阿漪做不到却不得不复命。”
“阿漪,朕信你,朕信你,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没事的。”皇帝紧紧搂着她,只感觉怀中的人生命加速流失。
她言辞决绝,凄艳的面孔上是为爱赴死的决然:“没用的,陛下……不要怪阿漪……咳咳咳……阿漪别无选择。”
“阿漪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了陛下,阿漪却是陛下的负累。”苗漪将头埋在皇帝颈侧,一字一句颤抖着说完,她的目光留恋地描摹着皇帝的轮廓,紧紧握着皇帝的手。
“阿漪,不会的,没事的。”皇帝语无伦次,他已经不能再失去她了,不过半月他不能再失去苗漪了。
太医这才提着药箱赶到,皇帝怒吼着叫他们速速诊治,一人为苗漪诊脉,一人查探那酒。
片刻后诊脉的太医惊慌跪下,那用银针探酒的太医也跪下。
“陛下,酒里无毒。”
“陛下,此毒已至五脏六腑,臣回天无力,恐无法救治婕妤。”
说罢竟是双双磕起头来,皇帝恼怒非常:“废物,都是废物,拖下去!”
苗漪却奄奄一息道:“陛下……咳咳咳……莫要动怒……这都是阿漪的命……阿漪不怪谁……”
“是谁?是许知龄?”皇帝搂着她,心头的愤恨与慌张同时将他淹没。
“陛下,阿漪只想多陪陛下一会儿……咳咳咳……那些事不想再提了……”她咳着笑看他,轻触他的脸,忍不住带了哭腔:“咳咳咳……毕竟此后再也没法陪陛下了……”
皇帝惊慌不已:“别胡说,朕会治好你的,朕一定会治好你的。”
“陛下……忘了阿漪罢……”她渐渐闭上眼,低声呢喃道,手缓缓垂下。
皇帝是愕然的,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察觉那紧握的手松开,他都不愿低头去看她的脸。
他不愿意面对,方才笑着邀他共饮的人顷刻之间便没了声息。
是假的,是梦罢,怎么可能呢?
他凝滞地仿似木偶一般,直到安得喜听没了动静,提心吊胆地进殿瞧了瞧,跪在一旁低声回禀:“陛下,婕妤薨了。”
“闭嘴,她没有死!”皇帝暴怒,厉声喝道。
安得庆大气也不敢出,看他们的陛下抱着婕妤茫然无措。
不过一月,贵妃婕妤就接连薨逝,陛下如何承受得了。安得庆自幼跟在皇帝身边,这一月以来瞧他憔悴的模样也十分不好受,只有婕妤时时伴在陛下身旁聊以慰藉。现下婕妤也没了,皇帝身边再没个知心人了。
承德殿外宫人们已跪了一地,皆六神无主,他们跟着这位盛宠不衰的主子本是前途无量,可现下主子顷刻间便薨了,一时间各人心中千回百转,终是忍不住低低哭起来。
苗漪如何被安置的,皇帝已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死死抱着苗漪不愿放手,神情麻木地强调她没死,太后命人将皇帝送回寝殿休息,谁人上前他便暴怒着斥退,没人再敢近分毫。
太后心痛不已,也见不得自己儿子如此癫狂的模样,只好命太医下了安神的方子,亲自喂皇帝喝下去才成功将人从皇帝怀中挪走。
苗漪安排的人早就等在观和殿了,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亲信便又成功在夜半时分将人掉包送出宫去。
皇帝醒后不顾仪容地慌忙赶去寻她,又在观和殿瞧见冷冰冰的楠木金棺时,他终于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
都走了,他爱的人,爱他的人,他一个也留不住。
他真的不愿意去看,不愿意去看躺在棺木里的她,她应当是鲜活的,应当还伴在他身旁撒娇嗔笑。
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快乐,陪他熬过了漫长的伤痛。他想过,余生漫漫有她陪着,总有一日他能轻轻放下。
现下她却没了,那伤痛只增不减,加倍反噬而来。
他追尊她为昭惠皇后,缀朝十日,服丧百日,遣官大祭。
这一年,皇帝哀痛非常,下诏臣民吉典皆数推迟。
待他缓过神来,已彻查苗漪宫中,果然搜出秘信,苗漪贴身宫女绿衣也交代,婕妤自从那日收到封书信后便郁郁寡欢。
他看到她回信的挣扎,看到来信的步步紧逼,她被许知龄拿走失的妹妹要挟逼,她不愿意伤他便只能服毒自尽。
恰逢尚书弹劾许知龄,条条罪状皆数呈上,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训练暗卫,买卖官爵。
皇帝震怒,即刻下旨缉拿许知龄,抄了许家,念在贵妃之情并不株连九族,格外开恩,男眷皆数流放,女眷尽为奴为婢,而许知龄则被下令于下月车裂于市。
车裂那日,苗漪堂堂正正地随着围观民众一起眼睁睁看许知龄死去,曾经位极人臣的丞相身着囚服,蓬头垢面,被百姓砸鸡蛋丢菜叶,他像待宰的牲畜一般被绑着,恐惧与愤怒让那张面孔扭曲。
她戴着面具,听着他的惨叫,看着那张痛苦挣扎的躯体四分五裂,内心充满复仇的快意。
她做到了,九泉之下的母亲终于可以安息了。
芳春已至,芍药怒放,皇帝却在藏书阁翻到那次她读的那本《叶净能诗》。
“净能见大内一宫人,美貌殊绝,每见帝宠。净能遂归观内,画一道符,变作一神。神人每至叁更,取内人来于观内寝,恰至天明,却送归宫。日来月往,已经半年,美人昏似醉,都不觉知。”
他看着看着笑起来,远眺窗外,那一簇簇芍药似她鬓边那般红,不觉潸然泪下。
南柯梦醒,她已无知无觉,自己却泥足深陷。原来痛失所爱的剜心之苦如此绵长,一本书,一朵花,都能叫他如此伤情。
这日皇帝命所有人将宫中芍药除尽,此后令行禁止宫人种植芍药。
原是将离,天为谁春?这往后他都不想再看到芍药了。
苗漪却是听闻了追封她为皇后的消息,讶异地挑挑眉,看来自己演技还不错,那皇帝果真被骗了,真当自己痴心不已呢。
如今功成身退,她正好回大理寻芩苓,往后再去四处逍遥。
(追封的诏书参考的顺治追封董鄂妃。叶净能诗当时就写了哈哈哈,道士摄美人侍寝君王,美人一无所知,道士被皇帝发觉后便施法消失了。
皇帝这一生归为一句话:他以为没得到的其实得到过,他以为得到了的其实没得到。
副线到此完结了,虽然感觉你们不是很喜欢副cp,但是做人就是要有始有终哈哈哈哈要写完!番外还有太医贵妃,然后之前有想看苗漪和皇帝he的也可以,通通if线,慢慢写哈哈哈哈接下来主cp要结婚了,成亲了正文就可以完结了!)
地久天长(高h完结章!)
不对劲,妙寂最近很不对劲。
这一年来,他们纵情山水,一路游历,半年后也收到了青岭托清月寄来的解药,解了妙寂的情蛊。现下便在一个幽静的小镇落脚,木桃照旧开了家小店,妙寂替她算账招呼客人,两人生活也很是悠闲。
只是最近妙寂时常找借口躲着她,白日里除了管账就不见踪影,叫他才慌慌张张出来,夜里更是来的迟,她有时心痒想同他欢好总等不到人,等他回房她已睡得熟了。
隔日在他怀中醒来,木桃开口便问他昨夜为何这么迟,妙寂又一五一十地答看账本看晚了些。
木桃心里那个怨啊,哪儿来那么多账要算,可被妙寂温柔地哄着更衣梳洗,又很快忘了这些不快。
但连月以来始终如此,木桃心头火气越来越大,终于在一日傍晚,眼见一女子结账时一直同妙寂搭话时爆发了。
“妙寂,过来。”她怒气冲冲地拉着妙寂就走,把客人也撂在外头。
“你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木桃一开口就带了哭腔,眼红红地盯着他。
她本想凶恶地质问他,没想到一开口就委屈起来,不过才一年,难道妙寂就厌烦自己变心了吗?每日都有不少女客同妙寂搭话,妙寂虽然客客气气十分疏离,但是她见着就生气,她不想妙寂同别的女子说话。
妙寂一见她哭了,立马慌张地上前拉她的手,急道:“绝无此事!我心里只有你,怎会外头有人?”他小心翼翼地看她,右手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满眼心疼。
“那你为何这些日子总是躲着我,也不愿意和我同房。”妙寂从不说谎,她稍稍安下心,但还是委屈不已,一个劲埋怨。
“我没有不愿和你同房,我回来的时候阿桃都睡了,我、我也很想……”这下妙寂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只是有点忙,阿桃你别伤心,是我错了,这些日子冷落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吗?因为店里的账本?”她深吸一口气,一双眼水灵灵的,不大确定地看着妙寂。
妙寂含含糊糊地应了,木桃心中仍有几分不安,索性道:“那我暂时把店关了,我们又不缺钱,过段日子再开罢。”
妙寂却是一惊,犹豫着看她,木桃目光极为不安,若是他再推脱又怕伤了她的心,他只好乖乖地点头,抱着人又亲又哄,伏小做低了许久才哄得木桃破涕为笑。
而后妙寂便如木桃所说关了店,寸步不离地跟在木桃身旁,同她回了家。
两人许久没欢好,干柴烈火皆是爱欲炽盛,这夜妙寂便好好伺弄了她,极尽耐心地舔她花穴,迫得她连连泄身软作一团,才将她摆成各种羞耻姿势,大开大合地肏弄起来。
“妙寂……啊……!喜欢……好喜欢……!”腿被并直折起,不断顶弄的快感汹涌激烈,妙寂太久没开荤,孽根入得又深又凶,她恰似被淋透的花,雨落花颤,倒是更活色生香,床褥咯吱咯吱地响,晃动不已。
“阿桃,阿桃,舒服吗?”妙寂喘着气问她,连连啄吻几下便盯着她满是情欲的脸,看她蹙着眉又痛又快意地呻吟,忍不住加快抽插起来。
“舒、舒服……!妙寂……妙寂……啊……!”她身子抖得不行,被肏弄许久声音都有些沙哑,许久未曾有过的激烈情事令她更为敏感意动。
木桃手指紧紧抓着床褥揉作一团,胸乳颠簸白得晃眼,妙寂便一口咬住拉扯起来,她受不住地弓起身子却挺起胸脯更方便他动作。
交合处已是泥泞不堪,木桃却不喊累喊停,许久未被妙寂这样热烈地占有,她有些舍不得停下,受不住也仍旧缠着妙寂不放。
这些日子她有些不安,此刻情事中的热烈,熟悉的快感与痛意才让她又觉得妙寂仍旧喜欢她,未曾更改。
这一夜木桃被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抱着去水里清理的时候她又故意去招惹妙寂,自然又被按住狠狠修理了一番,最后木桃被肏得哭都哭不出来,妙寂这才放过她。
晨光熹微时,木桃才缩在妙寂怀里正要睡,她脸上都是泪痕,唇被亲的又肿又红,一身青紫羞人得很。木桃心里已信他外头没人了,毕竟妙寂这架势好似比她憋得还久,这夜格外放肆地在她身上讨回了本。
次日醒来,妙寂竟不在身侧,木桃顿时又生起气来,以往即便他醒了也要抱着她等她睡醒,现下又不见踪影。
不过片刻的哀怨,妙寂就推门而入,擦了擦额上的汗,温柔笑道:“阿桃我做好饭了,昨夜……受累了,起来洗漱吃饭罢。”
这一年来他已蓄起长发,今日穿着她亲手做的那身秋蓝锦袍,束起长发头戴玉冠,当真是皎如明月,十分出尘。
木桃看着看着又高兴起来。
罢了,他方才只是去给我做饭了,暂且饶过他,便又撒着娇要妙寂抱着替她穿衣。
一通胡闹下来便又入夜,两人甜蜜地相拥入眠,木桃这些日子的郁结悉数散了个干净。
正当青阳,这些天她在书房画衣裳图样,妙寂在她身侧替她磨墨,一日叁餐都料理好照顾她,午后木桃无聊,妙寂便时不时带她去踏青游湖。
一晃十日,这日大清早妙寂便不见踪影,直到黄昏时分才回来,他眼角眉梢都有些异样的欢喜,木桃不明所以,却被妙寂蒙住眼带到她不常去的那间空房。
“妙寂,到底做什么呀?”她好奇地问,紧紧牵着妙寂的手,只觉妙寂手心滚烫,紧张地出汗。
直到门被关上,妙寂取下她眼前的薄纱,她稍作适应才睁开眼,一眼便望见了那木架上挂着的大红嫁衣。
这身嫁衣应当是花了许多心思的,是一件正红色的大袖刺金襦裙,金线绣成的朵朵牡丹虽说不是十分精妙,但也颇有意态,珍珠并银线串起视作花蕊,袖口裙摆皆用小巧的珊瑚珠滚边而缀,锦纱制成的披帛绣的则是两只杜鹃,同嫁衣垂挂一旁,一侧还放置一双同色绣花半月履。
“妙寂?”木桃出声才觉自己声音涩然,她茫然地望他。
“喜欢吗?阿桃,你愿意嫁我为妻吗?”妙寂执着她的手,手也微微颤抖,紧张地问她。
木桃良久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也同妙寂一般紧张到发抖,半晌傻乎乎地点头:“愿意,我愿意。”
妙寂一直神经紧绷地瞧着她,听到她的答复,这才松了口气展颜一笑。
“我替你换上它好吗?”妙寂拉着她走到屏风后头,木桃僵硬地随着他走,看妙寂轻轻脱下她的衣裳,一层层地为她穿上嫁衣。
妙寂扶着她坐在镜台前,胭脂水粉一应俱全,染花奁里摆了许多金钗玉饰,玉漆盘上还放着一朵正红的重瓣牡丹,铜镜里的她一身嫁衣,面上却一片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妙寂已解了她的发,执起玉梳开始替她梳妆,他日日替她绾青丝画春山,早已熟练不已,此刻却分外迟缓地替她绾了个堕马髻。
他从染花奁里拿出一支琉璃蝴蝶钗斜簪在她发间,低声道:“阿桃,你还记得这支钗吗?”
木桃望着那支熠熠生辉的蝴蝶钗,恍然想起是第一次同妙寂下山时在那货郎处没买的那支。
“那时货郎叫你买些首饰送给你的心上人,你看了这钗许久道没有心上人。后来我买了下来,如今要送给我的心上人。”他抚着那钗,看向镜中的她。
“妙寂。”木桃愣愣地唤他,看那支琉璃蝴蝶钗缀在发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情意悠长。
妙寂继续替她妆饰,他替她戴上剩余的金钗步摇,又拿起那朵深红的芍药亲手别在她发间,轻笑道:“阿桃,这次是真的簪花定情了。”
木桃恍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像踩在天上的云彩上一样,晕乎乎的。妙寂已拿了喜鞋轻轻替她穿上,牵着她起身,定定看了她良久:“阿桃,现在我要带你去拜堂了。”
眨眼间盖头落下,炫目的红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她被牵着走出了门,外头备着喜轿,锣鼓喧天,木桃被妙寂送上喜轿,低着头看一路走来的路上撒着红纸花瓣。
今日,她要同妙寂成亲了。
喜轿开始启程,摇摇晃晃,一路有人敲锣打鼓,直到许久后才停下。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轿门被掀开,熟悉的手扶住她领着她往里头走,喧闹声逐渐远去,她闻得到山野里那群芳绽开的幽幽香气。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她被领着走进了陌生的院子,她垂眸隐约看到一片红,耳边传来妙寂的声音。
“阿桃,我没什么本事,成亲一事本该大办特办,我却只能买一个小小的宅子,给你一个简单的庆礼。阿桃,还望你不要嫌弃。”
木桃听他这么说再也忍不住掀开盖头,她本欲开口,却见满室大红喜字,红绸铺满,妙寂一身大红刺金喜服,依旧高高束发,腰系玉带,当真是俊美无俦。
“妙寂,你这一月就是在准备成亲的事吗?”妙寂正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木桃开口又鼻子一酸。
妙寂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都怪我忙于筹备,冷落阿桃了。”
木桃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妙寂手上总是有些细碎的伤痕,他都道是下厨时无意伤着的,她看了看身上那不甚精巧的嫁衣,有些不确定地问:“喜服是你亲手做的?”
妙寂垂下眼,有些窘迫,忐忑问道:“嗯,是不是太粗糙了,没有外头的好看?”
木桃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半是高兴半是埋怨道:“好看,很好看,你又不会这些针线活,何必自己做呢?”
“你能替我制衣缝补,我又为何不能亲手为你做嫁衣呢?虽然我笨手笨脚的,但是我慢慢学慢慢做,总是可以做好的,我想看阿桃穿上我亲手做的嫁衣。”他的目光真挚,一字一句,有种莫名的坚持。
“阿桃嫁与我,我自然要竭尽所能地待你好。”
木桃看着那张如玉的面孔,黏黏糊糊就要上前抱他,妙寂被她抱了满怀,低低笑开:“阿桃,还没拜堂呢,头发要蹭乱了。”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盖头也不盖,拉着妙寂就要拜堂。
“阿桃,盖头还没盖呢。”妙寂笑着提醒她,倒是十分纵容。
“我想就这么看着你同你拜堂。”木桃理直气壮:“你今天多好看呀。”
妙寂忍俊不禁,在一旁的木盘上拿了红绸递与木桃,温柔道:“都依你。”
两人拉着红绸,转身对着外头,妙寂轻轻开口:“一拜天地。”
木桃抬头看天,同妙寂深深俯身。
黄昏的天色美极了,云团如火烧,瑰丽非凡,外头绿油油一片,芳草野花争奇斗艳,暖风送香,吹起他们的衣袍,红衣飘飘,煞是动人。
“二拜高堂。”
他们如今再没有什么亲人,只以天地为父母,一拜再拜。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来,正色望向对方,眉目间柔情蜜意难以遮掩,皆持着红绸向对方深深一拜。
“礼成。”
起身的瞬间,妙寂就着红绸一把将木桃拽入怀中,含笑道:“阿桃,此后你便是我的妻了,你应当叫我什么?”
骤然被拽进妙寂怀中,那人神色温柔又有些暧昧地盯着她,她面色绯红,抬眼含羞唤他:“夫君。”
“夫人,接下来该洞房了。”妙寂眸色转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喜房走去。
进了喜房,她才知道妙寂对这场喜事筹备多么细致。
红烛高照,案几高台上依次放着红枣桂圆,桃酥花饼,大红的鸳鸯喜被上铺满花瓣,一旁的盏托上放着贴着喜字的白瓷酒杯,屏风上画的也是交颈鸳鸯,满堂皆是喜色。
妙寂将她放在床上,伸手便去拿了酒杯递与她。
“阿桃,交杯酒可得喝一口。”妙寂哄她,生怕她不愿喝的模样。
木桃同妙寂一起后几乎未曾饮酒,妙寂只当木桃不会饮酒,此刻便有些期待地瞧着她。
木桃接了酒杯,右手同妙寂交错而过,望着他的眼便将那酒一饮而尽。
是清甜的梅子酒,不大醉人。妙寂抽走她手中的酒杯,再倒了一杯含着便揽过她的腰吻了下来,唇齿之间的酒香清冽,妙寂缠着她将酒渡到她口中迫她咽下。
手也不规矩地开始解她的衣裳头饰,木桃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叫他慢点又开不了口。
一层层繁复的嫁衣还没穿上多久,就被妙寂利落地解开放置一旁,只留一件贴身的大红鸳鸯肚兜。
妙寂已缠着她在床上滚作一团,金钗玉簪皆数取下,发间那朵深红的重瓣牡丹他却不去摘下,动情地吻她的唇,抚摸她的身子。
木桃被他一碰就软的不像话,看他一身喜服的模样又甜蜜又意动。
真好,妙寂是她的了。她软着手去解他的衣裳,磕磕绊绊扯了许久才解开,恍惚间听到妙寂的笑声,她有些羞恼地嗔他。
妙寂却隔着那鸳鸯肚兜吻她的胸,胸口濡湿一片,他含糊道:“喜欢吗?心衣也是我亲手做的,想着你穿上是怎样的模样去缝它,难怪自己被针扎了许久。”
那淡红的薄唇在那正红的肚兜上不断亲吻,他埋在木桃胸口直勾勾地瞧他,木桃羞处春水潺潺,有些难耐地勾上他的腰,低声道:“喜欢。”
又摸索着抓住妙寂的手,看那修长的手指上有些隐隐约约的伤痕,她一根根地吻过舔了舔,埋怨道:“你也不当心些,故意惹我心疼。”
手指被她吻的酥酥麻麻,妙寂猛地抽回手,按着木桃好一顿亲,蓄势待发的性器抵在她穴口,一个挺身便顶了进去。
“好多水。”妙寂急喘片刻便松开她的唇,转而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暧昧道,“夫人。”
木桃正蹙着眉感受他的硬挺在花穴里驰骋,听他唤她夫人又忍不住绞紧了那粗大的孽根,白皙的双腿用力地夹紧了他的腰。
“妙寂……!唔……!”她抖着身子喘息,花穴被快速地顶弄,木桃双手摸上他的背,胡乱地撩拨起来。
妙寂重重一顶便将那孽根退出来在穴口磨蹭,吻着她的脖颈使坏道:“夫人,你叫我什么?”
那性器就在穴口磨蹭逗弄着她,木桃往身前蹭想要他进来,妙寂却制住她,皱着眉忍耐着瞧她,非要如愿才罢休。
“夫君……夫君……唔……进来……”木桃被他磨得没办法,受不了地改了称呼,低低唤他夫君。
性器噗嗤一声再度撞了进去,木桃手一抖,身子便弓起,低声喟叹:“嗯……好满……”
大红的鸳鸯锦被里,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木桃白皙赤裸的身体上沾了不少朱殷的花瓣,衬得一身粉腻腻的香肌更为动人。深红的牡丹坠在鬓边,木桃每被顶弄一下,她呜呜咽咽,那牡丹亦随着她的身体一抖,将落不落。木桃搂着妙寂,酥胸不断往上挺,妙寂缠绵地吻她颈侧,没预料吻到一片坠落的牡丹花瓣。
“夫人,好香。”妙寂含着花瓣稍稍抽离,他好似爱极了这个称呼,偏要这样肉麻地唤她。木桃听着只觉心如擂鼓,睁眼瞧他,便看他墨发披散,玉冠歪歪扭扭地坠在一旁,淡红的唇边含着那胭红的花瓣,美人如玉,花浓意浓。
木桃的心怦怦直跳,妙寂仍旧不紧不慢地肏弄着她,她将欲开口又被顶得只剩呻吟:“妙寂……啊……!不……夫、夫君……”
习惯性地想唤他的名,又被惩罚式地凶狠一顶才如梦初醒地叫着那个甜蜜的称谓。
“夫君……夫君……慢些……!”她不住地讨饶,却颤颤巍巍地伸手替妙寂取下头顶的发冠扔在一旁。
妙寂俯身凝望着她,将花瓣含着贴了贴她的唇,又皱了皱眉扔开那花瓣,重重地含住木桃的唇吮了吮,才展颜道:“花是苦的,不及你甜。”
要命,今夜的妙寂是喝醉了罢。唇齿间还有些许梅子的酒香,木桃喘着气回吻他,勾着他的脖颈将他拉近,含含糊糊道:“花……花好看……我很喜欢……”
她勾着妙寂的舌头,一个劲地舔弄,妙寂有些失控,手隔着那鸳鸯肚兜重重地揉捏,下身凶狠地进入那潮湿的花穴。
“更、更喜欢你……夫君……啊……!”她颤抖着表白,猝不及防被掐着腰抱坐起来:“唔……太深了……受、受不了……夫君……别……现在别……”
妙寂尤其爱抱着肏弄她,女上的姿势她每次却一动也不敢动,快意是快意,夜还长着,后头她会越发经不起折腾,只好带着哭腔求他,恨不得立刻躺下。
妙寂不听,看她满眼是泪地撒娇求他,青丝如瀑洒在肩头,细细的肩带还挂在脖子上,一边掐着她的腰抽插,一边用牙齿轻轻含着那带子扯了下来。
那鸳鸯肚兜便欲落不落地坠在胸前,绵软的酥胸若隐若现,妙寂低头咬着肚兜扯开,如愿以偿地一口吮住那嫩红的乳尖。
“啊……!夫君……轻些……夫君……”木桃哆嗦着流泪,不受控地抱住妙寂的头,不知是在往自己胸前按还是推开,她的手还沾着散落的花瓣,动作间不断落下,受不了地弓着腰啜泣。
那湿热的舌头舔舐乳尖,牙齿轻扯又安抚式地舔了舔抵进去。木桃下头被不断侵犯着,胸乳又被人大口大口地吮咬,熟悉的快感与刺痛,妙寂又重重一碾,径直将她送上情欲巅峰。
“啊……!不、不……”木桃尖叫着泄了一回,秘处湿淋淋地浇在那孽根上,大红的锦被上很快濡湿一片。
她还抖着身子,抱着妙寂的头动也不敢动,生怕妙寂又动作起来,细声细气地求他:“夫君……夫君……不想在上面……求你了……”
她好似奄奄一息的样子取悦了妙寂,妙寂便将她重新放下,迫她跪着翻了个身,从身后重新进入了她。
“啊……!夫君……轻、轻些……太、太快了……!”木桃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赤裸着跪在床上,双手软弱地撑着,屁股高高抬起,羞耻地往回看,面色酡红似醉,身上又到处沾着花瓣,就连那圆润的臀肉上也沾了两天朱殷的花瓣,惹眼诱人的紧。
妙寂看着她这模样,心火烧得正旺,挺身猛地抽动起来,双手大力揉捏着她的胸,趁她回头又含着她的唇,唇舌交缠的声音,肉体交合的身体,无不催情。
千金难求的洞房花烛夜,妙寂心中全是欢喜与满足,他看着木桃又柔顺又动情的模样,一口一个夫人地唤她。
他察觉她的欣喜与羞意,每叫一声那处便不受控地绞紧它,将他逼出一身汗来。
“太紧了,夫人放松些。”妙寂略松开她的唇,抬手一拍掌拍了拍她的屁股,那臀肉颤颤,花瓣倒是落了下来,里头也更加咬紧,妙寂嘶声道:“夫人这是故意的,那我可要罚你。”
木桃急得语无伦次:“我、我哪有!不、不要……罚我……呜呜……”竟是假哭起来。
罚,那怎么能罚呢?她可还记得那次在后山妙寂如何罚她的,她受不了,她不要被罚,妙寂胡说八道,她才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你才娶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故意这样说,身子还被撞地一抖一抖,回身埋怨地瞧他一眼,颇有些看负心人的架势。
妙寂就吃她这套,果然软下态度,哄道:“是我错了,我怎会舍得呢?夫人。”
他搂紧她的腰,交换了个绵长的吻,又爱怜地吻去她的泪,不紧不慢地在她体内动作,着意温柔待她。
木桃这才松了口气,颇为沉迷地享受他讨好的吻。
只是温柔的表象维持不了多久,妙寂就又按着她大力肏弄起来,直把她撞得跪都跪不住。
“啊……!太深了……夫、夫君……受、受不住……啊……!”她哭着,神思恍惚地想,为何欢爱一定要这样逼哭她?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哭死过去一般,妙寂倒是心满意足,神清气爽。
真是不公平。
一个走神又被翻了过来,妙寂扛起她的双腿,神色不善地盯着她,俯冲下来顶进去,问道:“夫人在想谁?洞房花烛夜竟也要走神。”
“啊……!没、没有……我、我就是想着明、明日……吃什么……唔……”
妙寂轻笑一声:“明日起不起得来还另说呢。”
木桃叫苦不迭,陷在柔软的大红锦被里任他摆弄,腿无力地晃动,被逼着说了些不少羞人的话,妙寂在她身子里泄了一遍又一遍,仍不知足地索要。
“不、不要了……呜呜……夫君……不要了……疼……!”红烛悉数燃尽,木桃哭肿了眼,开始无力地推拒他。
妙寂掰开她的腿,驾轻就熟地顶进去,不甚在意地哄道:“最后一次了,夫人可怜可怜我罢。”
骗子!方才也说最后一次,她受不了又无力反抗,只能记下一笔明日再同他算账。
容不得她多想了,人已再度被狂风骤雨般的情事拖进情欲深渊。
到最后,那鸳鸯锦被已看不得了,木桃一身汗水,身上黏黏糊糊沾着花瓣,瘫软着被抱着去清洗的时候,看着浴桶里飘起来的花瓣,恨恨地想:我要罚妙寂十天不许同我睡,我再也不要看到这些花瓣了。
可后来又将这些忘了个干净,高高兴兴地缩在妙寂怀里同他就寝。
一晃再过半年,清月已寄信来道有喜了,木桃想了想准备打个金锁当贺礼,看向一旁在摆碗筷的妙寂犹豫道:“夫君,清月写信来说她有喜了。”
妙寂摆好碗筷,拉她坐下,点头道:“是喜事,我们要备贺礼罢。”
“我已经想好送什么了。”她笑了笑,又有点忐忑地问他:“我……一直都没有动静,夫君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妙寂神色平静:“是在吃药罢。”
“你知道啊。”木桃有些心虚。
妙寂摸了摸她的头:“以前你也说过,你忘了吗?”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一笑:“那时你还尚未喜欢我。”
“我哪有!我肯定喜欢你了!只是……只是我不懂罢了。”木桃急道,说着说着又声音低下去。
“无妨,只要你现下喜欢我便好。”妙寂温柔地望她,催促道:“吃饭罢。”
“你不介意吗?我……”
“不介意,只要你喜欢我,我什么都不介意。”妙寂干脆地打断了她,似乎不想听她再说下去。
“不是的,我要说!”木桃看他回避的模样,心下着急,拉住他的手,盯着他忐忑道:“我……我自小是个孤儿,同你一样。我不是很喜欢小孩子。我一直觉得人生太长了,我父母也许就是不想照顾我,所以才丢弃了我。我也觉得自己未必能照顾好一个孩子,我甚至都不期待,那又如何去养育一个孩子?”
妙寂耐心地听她说,听完便笑起来:“你说的对,你不喜欢小孩子,那我们也不需要养育孩子。夫人,我喜欢的是你,自然也只要你,别的都不重要。人生漫长,我只想陪在你的身侧。”
木桃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却又听他道:“只是夫人一直吃药多少有些伤身,不如问问神医有没有办法让我吃药,以后你便无需再吃药了。”
木桃这下是真的十分感动了,扑在他怀里叫道:“夫君,你怎么这么好。”
妙寂抚着她的发,一派温柔:“我娶了你,自然是要一生一世待你好。我还怕我不够好,你会去喜欢别人。”
“怎么会!”木桃蹭地一声站起来,控诉道:“我才更怕你喜欢别人呢,天天那么多人同你搭话,看得我烦死了。”
妙寂忍俊不禁,心头又十分甜蜜:“只是客人结账罢了,我都未曾注意。夫人,我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你。”
情话动人,木桃当下又开心起来,一顿饭两人又吃的甜甜蜜蜜。
七夕方至,这夜两人踏着夜色去游湖赏月,那湖边人来人往,锦屏画船,灯火缥缈。
这次妙寂又替她簪了花,在货郎那儿买了一盏牡丹花灯递与她。
“夫人,这次要许的愿可不能再被扑灭了。”他取笑道,忆起当时木桃的心愿还是祝他接任主持。
木桃脸一红:“才不会。”
她同妙寂小心地将花灯放入湖中,虔诚默许:惟愿此情美满,地久天长。
那绚丽的花灯摇摇晃晃,妙寂望着她,心中也道:只愿悲欢同享,生死与共。”
那花灯随水东流,木桃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花灯,生怕它眨眼便被扑灭。
妙寂蒙住她的眼,柔声道:“夫人别看了,不会灭的,月色正好,我们去别处瞧瞧。”
木桃拉下妙寂的手,顺手同他十指相扣,勉为其难道:“夫君既然想看,我便陪你看罢。”
那揶揄的笑意星星点点,妙寂凝望着她,心中柔软不已,忽然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若无其事地牵着她走。
“好,夫人赏脸陪我四处瞧瞧。”
木桃羞红了脸,低低埋怨他不顾人多,如此做派,妙寂神色自然地应了,半点没有悔过之心。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依偎的身影在闹市中越走越远。
(全文完)
【撒花!!!!正文完结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终于能打出第一个全文完哈哈哈哈!接下来会慢腾腾更番外,不按顺序分别是(镜顽篇,木桃妙寂篇,贵妃太医篇,贵人皇帝if篇,贵妃皇帝if篇)】
他慈我悲(镜顽番外—持剑之僧×青楼花魁)
景尧八年春,苏州水灾蔓延,承嘉王奉命南下治水,阖家迁至苏州,暂居别府。
凝心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父亲好赌,母亲软弱,终于在一次赌输之后,父亲将六岁的她卖至了青楼以偿赌债。
其实青楼的日子比在她那简陋的家来得好过,鸾娘虽是个有手段的,但待她们还算不错,吃好的穿好的,有专人来教她们琴棋书画,那日子同那些千金小姐没什么差。
只是她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以后卖掉她们的投入,这暖花阁年年都在培养新人,只待将这些女孩养大出个好价。
这年她十六,已过及笄之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是一顶一的好,眼波流转,妩媚多情。但鸾娘还未将她挂牌,只待那南下的承嘉王到了苏州便开花会,叫卖她的首夜。
凝心这些年来下了苦功练习技艺体态,风月场里见多了痴情女子薄情郎,这些姐姐们运气好的只有那些被大户人家赎去做妾的,倒是从此穿金戴银脱离苦海,运气不好的便在这暖花阁日日接客,待到人老珠黄便成为最下等的婢子了此残生。
凝心便立志要赎身,她的身份寻常人家也不会愿意娶她做妻,那么她便一定要进高门中做妾,她不要再过穷苦日子,也不想辗转于恩客之中。她要荣华富贵。
这次南下的承嘉王她势在必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进王府的门。
这边水灾刚止,灾民食不果腹,承嘉王刚到就被地方官员迎去了隐暮镇中的暖花阁。
暖花阁内,丝竹弦乐声声入耳,舞姬伶人轻歌曼舞,一派醉生梦死。
承嘉王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虽说相貌堂堂,但却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他倚在美人堆里,周边官员殷勤地同他说些什么,他漫不在乎地把玩着酒杯,目光落在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上。
舞姬们俱是衣着大胆,银红的薄纱覆身,那高高束起的襦裙将她们的腰肢勒得越发纤巧,裙裾曳地,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腕上戴着镂空银钏,手持花鼓,脚腕上戴些红线串成的银铃,赤足踩在那松软的团花绒毯上,一举一动之间,银铃声声脆响,叮叮当当倒是醉人。
承嘉王正觉无趣,就在这时舞姬们缓缓退场,凝心抱着琵琶登场。
她一身红衣,眉如春山沁绿,水剪双眸,笑靥既生,行步婀娜。
琵琶一响,弦乐悠扬,凝心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承嘉王身上,姿容婉转,韶丽惊人。
一曲毕,凝心笑着欠身行礼就要退下,承嘉王饶有兴致地盯着凝心,正欲上前,鸾娘出来拉住凝心,携着她上前,笑道:“跑什么,快来给王爷请安。”
“参加王爷。”凝心袅袅娜娜地行了一礼,抱着琵琶微微一笑。
“这便是头牌?”承嘉王挑挑眉,持了折扇就要挑起凝心的下巴。
凝心不动声色地闪开,眼波如水,微嗔一眼,承嘉王更来了些兴致。
鸾娘笑道:“王爷哪儿的话,凝心还未挂牌,只待花会一开才正式挂牌。”
“既如此那便跟了本王。”承嘉王展开扇子,目光未从凝心身上离开。
凝心这才上前一步,直直望向承嘉王,不卑不亢:“王爷既要凝心,那便要带凝心进府,凝心终此一生只能跟一人。”
承嘉王讶异地挑挑眉:“好大的口气。本王见过美人无数,可不是个个都能进王府的。你虽相貌出众,又有何与众不同?”
凝心施施然道:“凝心自是与旁人不同,凝心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这话倒是张扬又自信,承嘉王看着这张妩媚动人的面孔,确实有了十分兴趣。
“好!那你明日跟本走,本王考你一考。”承嘉王心念一转,笑吟吟扔下块玉佩给凝心,嘱咐了鸾娘两声便入了厢房。
凝心收紧那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玉,触手生温。她看着承嘉王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这只是一块玉,她要的还多着呢。
镜顽此番奉命下山救助灾民,僧人们来了不少,在废地中支了个棚,转移受灾的百姓,一一施粥布善。灾民们许多在水患中没了家园失了亲人,有些神志不清,状若癫狂,衙门的人不愿搭理,只有僧人们愿意照顾他们。
承嘉王便要凝心同他来灾民处看看。深秋已至,天气寒凉,凝心今日一身豆蔻窄袖笼花纱上衣,下着青纱缠花石榴裙,腰带一束纤腰楚楚。
她尽量平稳地走到承嘉王身旁,那双织锦莲花凤头鞋一踩在满是雨水的泥地里,很快就将那浅云的鞋面弄脏。
凝心心中嫌恶却只能扬起笑脸。承嘉王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并不戳破。他奉命来治水,却见百姓自救,心道百姓们这不是好好的,何须他亲下苏州赈灾?
他目光扫过凝心又遥见那忙前忙后照顾灾民的那群和尚,灵光一闪,问道:“凝心你道没有什么得不到的,那就是说任何男子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凝心不明所以,仍旧自信道:“自然。”
“便是出家的和尚你也能让他对你动情?”承嘉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中的兴味不减。
凝心一僵,遥遥望向那群白袍僧人,勉强镇定道:“自然。”
“好!那就向本王证明如何?一月为限,你若能让和尚动心,本王便迎你进府。”
凝心顾不了这么多,和尚又如何,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进王府,她笑着应了:“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然!”承嘉王看着她无惧无畏的神色,转头便指了个和尚,“就他罢。”
凝心定神一看,在一众白衣僧人中,那是个最不一样的和尚,眉目间是全然的冷意,那双眼如同极寒之地的积雪,掀不起一丝波澜,棱角分明的面孔分明是好颜色,但因浑身上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掩去了那张脸的动人之处。
最要紧的是其他僧人皆手握念珠,而他则持着一把不出鞘的长剑。
和尚持剑且形容冷漠,看上去便毫无悲悯之心。
怪人。凝心心中暗道。
“如何?”承嘉王是在刁难凝心,那和尚一看就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凝心仍旧从容笑道:“有何不可?”
“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了。”承嘉王朗声笑道。
这日凝心回了暖花阁,同鸾娘说了自己的打算。
鸾娘眉头一皱,提醒道:“这承嘉王像是拿你作消遣,要不咱们换一个目标罢。”
凝心却不以为意,坚持道:“鸾娘你别担心,这有何难。纵使他拿我当消遣,一个王爷开了口,总不能出尔反尔,这王府我去定了。”
鸾娘仍旧忧心忡忡,但劝她不听,只得由她去了。
次日,凝心便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往那处去。她带了个食盒,假意布施,一个劲往那冷漠和尚面前晃。
周围的和尚倒是瞧了瞧她脸红了,镜顽的目光却一刻也未曾落在她身上,只沉默地施粥助人。
凝心暗恨,拎着食盒往镜顽身旁走过,故意一惊,轻呼一声往他身上摔。
她以为这下和尚总得接着她了,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却霎时格挡在她身前,她连那和尚衣角都没碰到,眼前一闪,自己就被和尚借着剑推正了身形。
那冷漠和尚收回剑,仍旧盯着锅里的粥,淡淡开口:“施主小心。”
凝心再好的脾气也要恼了,这和尚好生不知趣,若不是为了进王府,她何必在这对着一和尚热脸贴冷屁股。
她强自按下怒火,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多谢小师父,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
和尚接过那灾民的碗,再度打了碗粥,才扔下两个字:“镜顽。”
人如其名,确实有够顽固的。凝心暗自冷哼。
但她依旧朝他扬起个明艳的笑容:“那我便叫你镜顽了。镜顽,我叫凝心,要记住我的名字。”
镜顽不予理会,自顾自地施粥。
凝心哪是这么好打发的,她整日便缠在他身旁,一口一句镜顽,有一句每一句地找话说。
她就不信,这和尚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
一连五日,她日日都来此处,现下他们已建了间宽敞的屋舍,将灾民们转移进去。
凝心为了好看,深秋仍旧穿得十分单薄,打着冷颤呵气,在镜顽面前晃:“镜顽,你每日都来此处救助灾民,夜里便回山上?来来回回多麻烦呀,何不在这住下。”
镜顽不语,自顾自地扶起一个病重的灾民,蹲下身给人喂药,再轻轻替他盖上棉被。
凝心眼里瞧着,这和尚对她如此冷漠,对灾民倒是轻手轻脚的。
凝心都快习惯着和尚的沉默了,午后困了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冷风穿过,她身体冻得发抖。
恍然间有人给她身上盖了一层棉被,蓬松又厚沉的重量压在身上,她这才裹紧了被子继续酣眠。
待她醒来,身上确实覆着干净的棉被,那和尚在不远处照看灾民,神色自若。
她心微动,又哼笑。别人都是将身上衣裳给美人披衣,他倒好,一床被子裹上来,不解风情。
夕阳西下,镜顽照常随众人回寺,凝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故意大声道:“镜顽,明日见!”
那持剑的身影未曾有片刻停顿,倒是一旁的和尚们回头诧异地瞧了她好几眼。
你不搭理我,我自有办法毁你声誉。凝心哼着曲子慢吞吞地回去,谁料次日却不见镜顽身影。
她寻了许久都不见人,只好拦一和尚询问。
那小和尚老老实实道:“施主是说镜顽师兄?他今日去城西的山头帮忙了。”
城西山头。凝心柳眉倒竖,怪不得昨日不搭理她,原是早有退路。
她反倒更有斗志,风风火火地往城西赶。山路颠簸,凝心一身红裙拖在泥地里,沾了不少尘土,精致的绣鞋也泥泞不堪。她这次倒也没空计较了,只盼着把镜顽揪出来。
果不其然看见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正扶着灾民往一破庙里走。她赶忙追上去,追在镜顽身后进了那破庙。
破庙里有座沧桑的佛像,上面结满蛛网,满是灰尘,含笑的眉目边缘也有些脱落的痕迹。四处都是躺在担架上的灾民,镜顽正将人扶着坐下。
“镜顽,你今日来这儿怎么不同我说,害得我好找。”凝心想拽住他的衣角撒娇抱怨,镜顽一转躲开了,冷淡道:“施主何必跟着贫僧。”
“我喜欢你呀,自然是要跟着你。”她提高嗓音直言不讳,那破庙里还有好些僧人,闻言立刻惊异地往这边看。
镜顽倒是不为所动:“施主说笑了。”
凝心已习惯了他铜墙铁壁似的冷漠,就站在他身后守着人不走。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这日其他僧人都已走了,镜顽仍旧在照顾一位苍老的灾民。他虽面无表情,但手上动作却十分温柔。
凝心坐在一旁粗糙的木桌旁,支着下巴看着他,不觉盯了许久。
待他安置好灾民,起身便要离开,见她还在,提醒道:“施主该走了。”
“那便一同走罢。”凝心高高兴兴地两步跑到他身旁,镜顽持剑的手一收,微微侧身避开了她。
凝心见怪不怪,走在他身旁一个劲找话说。走了许久,凝心说的口干舌燥,镜顽都未发一语。
山间小路全是些耷拉着的野草芋荷,被暴雨冲击过毫无生机。凝心的红裙一路扫过那些泥巴,脏兮兮的,跟着镜顽身边倒是毫不介怀。
轰隆一声,秋雨再临,雨势虽然不大,但仍旧将两人淋透了。凝心冷得发抖,但想着此刻是打动和尚的好机会,踮起脚就伸手往他肩头遮。
镜顽身形高大挺拔,她才将将到他胸口,踮脚也只到他肩膀。她有些无奈,摇摇晃晃站不住,眼见着又要往镜顽身上跌,便再次被那长剑格挡住了。
镜顽沉默地挡开她,转身往一旁去。凝心气恼,这次她不是故意的,这和尚又走了。
镜顽却是在路旁轻轻折下了朵芋荷折返,持着芋荷上方,留下长长的根茎递与她。他淋了不少雨,眼睫上沾了不少雨珠,不知是不是因为淋了雨,那张冷峻的面孔反而柔和下来,冷淡地望她之时,流露出似有还无的温柔。
凝心的心突然跳起来,她冷到发白的手指颤抖着握住那芋荷下方的根茎。镜顽那修长的手即刻松开了那芋荷,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走。
凝心这次老实了,也未曾碰到他的手,她有些呆住,愣愣地将那芋荷顶在头上遮雨,眼见着镜顽走了,着急忙慌地追上去。
“镜顽你也摘一朵遮遮雨啊。”凝心顶着芋荷说道。
“不必。”镜顽仍旧是言简意赅。
凝心却俯下身迅速从路旁摘了一朵芋荷硬要递给他,镜顽看她一眼,只得错手接过,也同她一般立着遮雨。
凝心看他的模样,莫名其妙就笑起来,笑声脆如银铃。
镜顽微微转头瞧她,一身狼狈的红衣少女,面上却是张扬的笑容,眉目沾了水,越发清艳。
镜顽垂眸,不自觉开始摩挲那串几乎不曾动的念珠。
分别之时,凝心冲他一笑,端的是妩媚多情:“镜顽明日见。”
镜顽早已转身往山中走去,余光却瞥到那红衣少女仍旧站在原地目视他远去。
镜顽持着剑,右手转了转佛珠,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往后几日,凝心仍旧缠着他,镜顽仍旧沉默不语,几乎不曾看她。
天色将暮,许多灾民伤好都转移至城中,仅剩几个病重的灾民在庙中。
凝心今日仍是一身红裙,还坐在那矮木桌旁看着镜顽。脖颈间却突然横过一把镰刀,双手被人大力制住,身后有一苍老的声音怪笑道:“女、女儿,成、成亲……”
她浑身发软直冒冷汗,颤抖着叫镜顽,镜顽即刻转身,见她被那癫狂的灾民用绳索绑了手,镰刀已逼近她脖颈。
耳旁传来微弱的惊呼,病重的灾民看着眼前这景象都不断挣扎着后退。
镜顽的手按在长剑上,冷声道:“施主放下刀罢。既是你女儿,可不能伤了她。”
那神志不清的灾民好似被说动,正欲放下镰刀,谁知又一把将凝心按在地上跪下。
“女、女儿要成亲……成亲……我要看她成亲。”那灾民疯疯癫癫,仍旧将镰刀横亘在她颈侧。凝心吓得六神无主,求救似地看着镜顽。
镜顽本欲上前,又怕刺激到灾民痛下狠手,只得缓声道:“好,成亲。”
镜顽上前一步便跪在凝心身旁,干净的白袍霎时染尘。
这灾民是在女儿出嫁之日被洪水冲没了家,女儿还未礼成便同夫婿命丧九泉。这老人家倒是救回来了,只是从此疯疯癫癫,逢人便叫嚷着女儿成亲。凝心身着红衣,怕是又教他想起女儿出嫁之日,这才动了手。
凝心不明所以,见镜顽毫不反抗地跪在她身侧,内心绝望又惊惶。那灾民却突然好似略略松开了镰刀,她立刻就要挣动,镜顽立刻出声提醒她:“别动,照他说的做。”
凝心便不敢动了,她下意识地顺着镜顽的指令行事。
破败的庙宇里,结满蛛网的佛像前,凝心同镜顽双双跪着。那苍老的声音颤抖响起:“一拜天地。”
凝心心头惊慌不已,镜顽是出家人罢,现下要同她拜堂?
镜顽却是面不改色,示意她转头对着天地一拜。
她被绑着双手,那镰刀仍旧悬在她颈侧不远处,膝行着朝着外头转去,犹疑着不敢动作,镜顽却已低头一拜,凝心一惊,那镰刀又要逼近,她赶忙俯身行了拜礼。
“二拜高堂。”
镜顽转向了那灾民,凝心不敢大意也跟着转过去,同时深深一拜。
“夫妻对拜。”那苍老的声音隐隐激动,已有些哽咽。
凝心看着镜顽,镜顽仍旧面色平静,见她望他,抬眼同她对视,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坦然自若。凝心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依言同他深深拜下。
那一红一白的身影在佛前行了拜礼,将将起身。
“礼成!哈哈哈哈礼成啰……礼成啰……”坠地一声清响,那灾民丢了镰刀,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凝心软倒在一旁,镜顽立刻上前来替她解绑,那莹白的手腕被勒得狠了,一圈都泛着红。镜顽停滞了一瞬,只小心地避免触碰到她,给她解开了绳索。
凝心心有余悸,想让镜顽扶着她起来,她腿软实在没法动。
镜顽好似明白她所想,反手递了长剑与她:“施主起来罢。”
凝心抖着手摸上剑尾,镜顽稍微使力,她便借力站了起来。
“镜、镜顽,吓死我了。”凝心深呼一口气,摸索着坐到一旁的木凳上,心有戚戚焉。
镜顽顺手给她倒了杯茶,好似放缓了语气道:“喝杯茶罢。”
凝心就着茶一饮而尽,后知后觉问道:“要不要报官啊?”
镜顽默了默,同她解释了这个灾民的遭遇,叹了叹气:“也是个可怜人。”
凝心第一次见他叹气,有些惊奇,她看着镜顽叹气的怅然神色,才觉他确实有些出家人悲悯的模样。
“那他再伤人怎么办?”凝心仍有疑虑。
“贫僧会处理好的。”镜顽转头安抚好剩余的灾民,示意凝心该走了。
一路沉默,只闻草叶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凝心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镜顽已停住脚步,开口道:“施主明日不必再来了。”
仿似平地一声惊雷,凝心又惊又怒:“为何?”
“救灾诸多不便,施主不必再浪费时间消遣贫僧了。”镜顽心如明镜,好似一眼看穿她。
凝心有些心虚,脑中急转,强词夺理道:“你方才已同我在佛前拜过堂,佛祖在上,你我已是夫妻了,你不能抛下我。”
镜顽却不吃这一套,看她的神色像看无理取闹的叁岁顽童:“不过是为救人的权宜之计,贫僧的心巍然不动,算不得成亲的。”
镜顽的衣袍被风吹起,他执剑的手按在剑旁,直视凝心道:“贫僧一个出家人并没有什么可以给施主的,施主不必白费精力。”
镜顽冷静镇定,看破了她有所图,只是不咸不淡地提醒她。
她恼羞成怒,着意要恶心他,倾身上前同他对视:“怎么没有?我要你的心。”
镜顽似有片刻的愕然,随即便皱眉冷声道:“贫僧一心向佛,怕是不能如施主的意了。”
“我就是要你的心,我明日还会再来的!”凝心大声宣告,镜顽已转身走了,那娇媚的嗓音随风而来,镜顽握紧了手中的剑,冷着脸往前走。
已过十日,凝心毫无进展,缩在闺房里发愁。她不甘心,一个和尚而已,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隔日她照旧去寻镜顽,镜顽又转移到城南,叫她废了好一番功夫。这日她没有在镜顽身旁一个劲地说话,就在不远处静静等他。镜顽心中奇怪,却也忙着没空理会。
直到夜色已至,他差不多将灾民安置完,僧人们皆已回寺。
凝心神情认真地唤他:“镜顽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话同你说。”
镜顽觉她今日十分异常,看她一反常态的安静柔顺,颔首应了。
凝心带着他到了一僻静无人处,定定看他。她今日一身紫梅流彩纹花纱裙,梳着九真髻,随意别了几支珍珠鎏金钗。夜色茫茫,也遮不住她的风姿楚楚。
凝心抬手便解了衣裳,衣衫半坠在手臂间,酥胸半露。她似是怕羞,脸颊绯红:“镜顽,我将身子予你,你把心给我好不好?”
镜顽猛地一闭眼别过头去,从自己身上解下外袍一扔罩住她,声线如冰:“施主何必如此。”
他紧闭着眼不曾望她,凝心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似的脸颊火辣辣的,在暖花阁从未有过女子脱衣,男子不愿看的局面,凝心觉得身为暖花阁预备头牌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镜顽顿了顿又放缓语气斟酌道:“世人皆苦,女子处境也尤为艰难,施主若是有什么事直言便可,不必如此。”
凝心怒视着他,镜顽仍旧不睁眼,再度开口道:“快要入冬了,施主加些厚衣裳罢。”
“你是觉得我不好看?”凝心拉起自己的衣裳,收起镜顽那件白袍狠狠扔回给他。
那衣袍落在镜顽手中,镜顽闭着眼接住了,轻声道:“皮相虚幻,在贫僧眼中并无差别。”
凝心从未听他说过这么多话,还一句比一句不中听。
她气死了,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那和尚不听不看,她怎么能让他动情呢?王府她便进不得了?她不甘心!
她走上前去,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既如此,那我要你喜欢我。”
镜顽下意识退了两步,仍是沉着的姿态,叹了叹气:“施主何必强人所难,出家人并无情爱之念。”
“我不管你是不是出家人,我喜欢你,自然也要你喜欢我。”凝心乘胜追击,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
镜顽不接话,淡淡道:“夜深了,施主请回罢。”
他慈我悲终章—镜顽番外
山中无岁月,可深秋的梧桐仍旧落了满地,镜顽看着窗外,目光落在那坠地的残叶上。
不知她今日是否听他的话多加了些衣裳。
“镜顽,你有心事?”云心进房便见他久久凝视窗外,开口问道。
镜顽这才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平淡道:“师兄,我并无心事。”
“总觉你同往日不大一样,有什么事同我说罢。”
“无事,多谢师兄。”镜顽摇摇头走至床榻,预备就寝的模样。
他这师弟性子沉闷,也不好勉强。云心只得去吹熄了灯:“那休息罢。”
大清早僧人们就已起身洗漱准备下山。镜顽跟在众人身后,他看了看山中浓重的雾气,夜露仍残留在那古树的枝叶上。
今日天气更冷了些。镜顽心中想着。
到了山下大家分头去各处时,镜顽与同行的师兄借口有事,自己转身去了一家布庄。
“小师父买些什么?”老板上前询问。
“贫僧想要一件披风。”镜顽双手合十对店家行了一礼,又补充道:“女子穿的。”。
忽略那店家探究的目光,镜顽面不改色地挑了一件厚重的朱红剪绒披风,让店家包了起来。
待他到了城南山头,凝心早已等着他了,见他一到立刻凑上前娇滴滴地抱怨道:“镜顽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你许久。”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的圆领石榴袄裙,外罩一件挼蓝的刺金兔绒披风,脸红扑扑的。
镜顽将那件包的严严实实的披风往身后藏了藏,不声不响地往屋舍里走。凝心习以为常地跟在他身后,镜顽不动声色地将那披风扔至角落,便不再理会凝心,一心去照顾灾民了。
又过几日,凝心日日跟在镜顽身后,眼见着灾民快要安置完,心中焦急不已。看镜顽的模样,不日便要回寺中,到时候她难不成日日往山上跑,那得多累啊。
更何况这个和尚半点也没有软化的迹象,仍旧当她如空气一般。
她有些气馁,看着那张冷硬的面孔,再度给自己定定心,还有半月,时候尚早,她一定能打动那和尚。
这日众人已将灾民们安置好一一离去。城南的山头荒芜,人迹罕至,又只剩她与镜顽留在这,镜顽还在叮嘱一灾民,拿了许多米面留给那人,才慢慢关上门准备离开。
凝心只是站在那山头静立着就再度被绑住了,她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人捂着嘴勒住后退,身前横着把菜刀,已轻微割破她的脖颈。
镜顽听她声音便立刻转身,眼见一衣衫褴褛之人挟持着凝心,仇视地盯着他。
“施主放下刀。”镜顽的手按上剑,蓄势待发。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把人全救了,我儿子呢?我儿子就不是人吗?”那人神色癫狂,情绪激动,手一动凝心的脖子上又见一道血痕。
凝心痛叫一声,又是一个疯癫的灾民,她倒了八辈子血霉,回回都是她受苦。
镜顽神色紧张起来,渐渐走近那灾民:“施主,有什么都好商量,你先放开她。”
那灾民依旧神经兮兮地叫嚷:“我儿子没了,我家那口子眼都哭瞎了!你们怎么赔我儿子!怎么赔?啊!”
镜顽趁其不备想要上前抢人,那灾民却一晃,菜刀更近一步:“别过来,放下你的剑!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给我儿子陪葬。”
凝心脖颈一凉,只觉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心中恐慌,紧盯着镜顽,又想求救又不敢出声。
镜顽当真不动了,手握成拳,声线紧绷:“那施主如何才肯放了她?”
那灾民怪笑起来,阴森森的:“你们都是些有眼无珠的,没救我儿子,害得我妻子眼睛也哭瞎了,干脆你把眼睛挖了,我拿回去给妻子治眼睛,我就放了她。”
疯子!凝心毛骨悚然。
那灾民说着从怀中摸了把小刀丢过去。
镜顽放下佩剑,当真捡起那把小刀,问道:“只要贫僧挖了眼睛,你就放了她?”
“当然,我说话算数!我要你的眼睛回去救我家那口子。”那灾民疯疯癫癫的,倒是一口应了。
“好。”镜顽居然应了,干净的手拿着那把小刀对准自己的眼眶。
凝心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想要大叫又被吓得出不了声。
她想说你不要相信他,他是个疯子怎么可信呢?
那灾民兴奋地往前凑,恨不得看清镜顽是如何亲手挖眼的,镜顽仍旧神色平静,持着刀就要对准自己眼睛下手。
那刀尖甫一刺破镜顽眼尾的一点皮肉,那一点血迹冒出,凝心惊得脑袋一片空白,大叫着不,全然不顾脖颈处悬着的菜刀往镜顽身前扑,想要将刀夺下。
刹那之间,她猛挣的力道竟挣脱了那正看向镜顽的灾民,她身子往镜顽那处扑,那灾民反应过来就怒气冲冲地持刀往她身上砍。
长剑出鞘的声音一响,菜刀坠地。凝心扑了个空摔在地上,镜顽挡在她身前,趁机挑了那灾民的菜刀将他压制在地上。
“施主去拿绳子来。”镜顽吩咐道。
凝心扑了个空正闭着眼等待欲落的刀,谁料却听那和尚冷静的吩咐。她转头,镜顽压制住那疯狂挣扎的灾民正望向她,他眼尾还有一点血迹。
“快去。”镜顽再次提醒道。
凝心这才喏喏应了跑到那屋舍里翻了个绳索出来,屋里的灾民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凝心看着他们,觉得又可怜又可悲,镜顽待他们这样好,却没人肯帮他一把。
待她出去递了绳索给他,镜顽利落地将人捆住堵住嘴丢在一旁,转身向她走来。
他从怀中摸出个药盒,再拿了个帕子递给她,皱着眉头看她脖颈处的两处伤痕,开口道:“施主擦些药。”
凝心这时又动了脑筋,苦着张脸看他,可怜兮兮道:“我又看不到如何上药?镜顽你帮我擦药嘛。”
镜顽顿了顿正要拒绝,又见她脖颈处的伤,还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替她上药。
凝心抬起下巴,露出纤细的脖颈,那殷红的血色在那雪白的皮肉上分外显眼。
镜顽先拿帕子轻轻替她拭去血迹,那细瘦的手指在她脖颈处犹豫片刻,又再摸出张帕子蘸了药替她轻轻上药。
凝心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样了他都不愿意挨着她一丁点,隔着帕子给她擦药。
她故意嘶地一声,就见镜顽立刻僵硬地停住动作。她没有错过他眼中一晃而过的紧张与关切,心忽然又跳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打动那和尚。
镜顽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了,替她擦完药就递给她,叮嘱道:“施主回去好好上药,伤口不深,不会留疤的。”
她拿药的时候想碰碰他的手,镜顽仍旧快速避开了。凝心见这不行,又瞧他眼尾的血迹,心念一转便开了药盒,用食指蘸了药要往他眼尾抹。
镜顽别过脸退开,抬手随意地擦了擦,淡声道:“多谢施主,贫僧无碍。”他转身就去拉起那地上的灾民,要带着他走。
“要去报官吗?”凝心赶紧跟上。
“嗯。”
待将人交予衙门,天已黑了,凝心同镜顽并排走着,她一路看着镜顽的侧脸,忽然道:“镜顽你喜欢我罢,你方才都愿意为我剜眼。”
镜顽顿了顿,仍是古井无波的语气:“无论是谁,贫僧都会救的。”
“可是你没说你不喜欢我。”凝心却轻轻地笑了起来,有些得意:“你就是喜欢我。”
镜顽不争辩,转而道:“明日贫僧不会再下山了。”
凝心的笑容消失了,失落道:“明日就不来了啊。”
静了静她又雀跃起来:“那我便来山上寻你好了。”
“佛门清净之地,还望施主慎行。”镜顽正色望着她,语气虽不严厉但仍旧是冷凝的。
凝心垂下头,用脚踢起路边的小石子,低声道:“不让我去那总能给你写信罢,我天天给你写信好不好?”
镜顽不语,凝心仰头看他,撒娇道:“好不好?只是写个信你也不愿意看吗?”
镜顽垂眼,不言不语地转身走掉。凝心追不上他,只在身后大声告知他:“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镜顽要看我的信啊!”
凝心今夜并不失落,甚至颇为轻快地回到了暖花阁,她今日莫名有了几分信心,她总觉得那和尚对她有几分喜欢的。
镜顽回寺之时已是深夜,他沐浴完静静躺在床上,闭眼之时却想起今日她惊慌地扑到他身前,想要夺下他手中欲落的刀。
他分明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接近他另有所图,但她那惶恐惊惧的神情在他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她曾说喜欢他,也许是真心的罢。
他在黑暗中无声叹气,那莫名的慌乱以及隐约的喜悦都叫他不安。
此后整整七日凝心都给镜顽写信,信上无非是写些今日吃了什么,见了什么,很想他之类的话。
来来回回地写,镜顽从未回过信。
初冬已至,天气越发冷了,离她与承嘉王约定之日还有八天。凝心渐渐有些着急,那些石沉大海的书信,都像在预示着赌约的失败。
这日午后承嘉王却忽然来了,凝心有些惊慌,盛装打扮去迎他。
“如何?还有八日,你我之间的赌约便要揭晓输赢了。”承嘉王挑挑眉,接过凝心奉来的茶抿了一口。
“凝心自是不会令王爷失望的。”凝心挂着招牌笑容,似乎胜券在握。
“哦?那就是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了?济法寺的僧人可是举国皆知的一心向佛,凝心当真有把握?”承嘉王似是不信。
“当真。”
“既如此,已过半月,那和尚对你已有情意,那不妨我们试他一试。”
凝心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王爷想要如何试?”
“济法寺在山上,不如连着叁日叫他夜里下山在秋漓湖畔等你?他若如约而至,自是对你有情。”承嘉王颇为随意地放下茶盏,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那搁下的青瓷茶盏一声轻响,像她的心一般也轻颤了一下。凝心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那今夜便在望月楼见罢。”承嘉王撂下话便走了。
凝心今日还未寄信与镜顽,此刻便只得思索着如何骗他下山了,她提笔写道:“镜顽,今夜务必下山相见,有要事相告,我在秋漓湖畔等你,不见不散。”
她将信予了小厮,让他上山以后等至傍晚时分再将信给镜顽。
做戏自然是要逼真。凝心看向小厮离开的身影,盼着镜顽今夜一定要来。
镜顽今日迟迟未收到信,诵经之时总是忍不住往寺门外瞥,云心注意到了他的不安,问他他也只是摇头。
直到暮色沉沉,众人散去,镜顽才收到信。他叁两下便拆了信,一见信上所书,毫不迟疑地往寺门外去。
她今日来信这样迟,果真有事。
镜顽离寺之时未曾打招呼,云心遥遥见他着急离去的身影,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这个向来沉闷寡言的师弟似乎在奔向一条不归路。
下山最恼人的便是那千层石阶,镜顽一刻不曾停歇地匆匆奔下山,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天还未彻底暗下来,他已走到了秋漓湖畔。冬日的湖畔并无多少游人,他四下望了望并未见到那个窈窕身影,便安静地等待。
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隔岸的灯火逐渐亮起来,镜顽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
望月楼中,承嘉王打着呵欠品着下人奉来的茶,看着台子上的戏班登台,时不时看看楼下那站着的身影。
凝心陪在一旁,她的心像一颗丢进深湖的石子,初时因镜顽如约而至的欣喜一闪而逝后,便因他不断枯等而无尽下坠,心里闷得慌。
这望月楼内暖风熏人,外头可是寒风凛冽,她在阁内听戏品茶,镜顽在湖畔傻等。
她听着这戏怎么也不是滋味,不由开口笑道:“王爷如何?凝心说得果然不假罢?这赌局凝心赢定了。”
承嘉王不以为意,目光仍旧落在那戏台上:“才一个时辰,让他再等两个时辰罢。”
两个时辰!凝心笑容不改,心里却狠狠唾骂承嘉王无耻。
但她也没有反驳,焦心地等着,戏台上换了好几出戏了,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凝心心里着急,不时瞥向楼下,生怕镜顽一气之下离去。
但是他没有,他除了四处环顾了几次,仍旧在原地等着。
承嘉王终于乏了,惊奇地看着楼下未曾离去的身影,笑道:“凝心,那和尚当真被你迷住了,现下都还未走。”
凝心扬起笑容,志得意满的模样:“自然。”
“不错,本王乏了,明日再让他来罢,再瞧两日。”承嘉王打着呵欠摆手示意,戏班子恭敬地退场了,凝心弯腰行礼应了。
待承嘉王都走了,凝心才迅速跑下去,她脑中急转,已编好了理由,可当她看见镜顽有些苍白的脸色,仍旧滞住了。
“施主你来了。”镜顽没怎么惊讶也没有不满,只是淡淡开口。
“我……对不起。”凝心开始假装为难:“我不是有意让你等这么久的。”
“无妨,你有何事直说罢。”镜顽神色平静,看她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凝心故作伤心,抬眼看他,眼神中愁情千回百转,低声道:“我怕我说了,你从此便不愿再见我了。”
镜顽似是信了,斟酌了片刻,轻声道:“施主不必勉强,若是不想说,贫僧就先行回去了。”
凝心没想到他这般好打发,疑心他生气了,急道:“镜顽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无妨,施主你没事便好,贫僧并未生气。天色已晚,施主早些回去歇息罢。”镜顽平静望她,神情认真。
凝心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镜顽已转身先行离开了,那被风吹起的白袍映在凝心眼里,她的心不知为何开始不安起来。
次日,凝心又故技重施,这次她故意入夜才寄了信,她想若是镜顽晚些来,也许能少等一会儿。
只是镜顽收到信时,寺内已熄了灯,僧人们皆已准备沐浴就寝。云心一整日都镜顽魂不守舍,始终在寺门处徘徊,已入夜了他仍未回来。
镜顽收到信时,捏着那纸信抚了抚,垂下眼思索了片刻便动身下山。
他心里知道也许对方是在戏耍他,但仍旧记挂她昨夜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许她真的有难言之隐。
因此他仍旧踏着夜色下了山。
今夜承嘉王仍在望月楼看戏,凝心瞥到那持剑的身影,再度松了口气。
这是第二次,再坚持一天便可结束了。待结束以后,她就给镜顽袒露实情好生赔罪。
对不住了,镜顽。凝心心中默念。
时间走得很慢,凝心心中煎熬不已。索性承嘉王今夜似乎觉得无趣,很快便松口离去了。
凝心赶忙下去安抚镜顽,镜顽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也瞧不出是否着恼,只问她:“施主想说什么?”
“我……我说不出口。”凝心心虚地低头,好似十分为难。
她隐约听镜顽叹了口气,再抬头镜顽只是道:“那贫僧先走了。”
凝心绞尽脑汁实在是编不出什么借口,只能看着他离去。
不断安慰自己,明日最后一夜,到时就给镜顽赔罪。
可是真到这夜,一切都不受控地脱轨了。
这次的信她写的情真意切,道今夜必然会告诉镜顽她的难言之隐。
镜顽也果真又来了,凝心看着那身白袍,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惶恐。
他真的来了,接连叁日都来了。她写的信他每封信都读了,他应当有些在意她,不然也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叁地来这湖畔枯等。
直到深夜,承嘉王准备起身,凝心先发制人,抢白道:“王爷你瞧,凝心未曾骗你,那和尚果然日日都来了。你我的赌约,我赢了。”
承嘉王瞥一眼那湖畔,笑道:“虽说他确实来了,但本王与你的赌约不是说他来了你就赢了,他来了也未必说明他对你动心。”
凝心暗唾,这老狐狸,仍旧笑问道:“那依王爷所言,如何才算我赢呢?”
“妙照本王所见,不如要他在暖花阁众人面前向你求亲,如此便算你赢。”承嘉王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暖花阁众人面前求亲?凝心脸色一白。这怎么可能?
“怎么?办不到?”承嘉王挑眉问道。
“当然没问题,凝心自然可以让他向我求亲。”凝心强自应下了,心里其实毫无底气。
她慢慢地走下楼,湖畔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在水中,镜顽仍旧挺直脊背站在那里。
她想,干脆同他交代清楚,两人做一出戏骗过承嘉王便可。
可她看着镜顽耐心等待她的模样,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鬼使神差地就开始说起谎来:“镜顽,对不起,我这叁日一直拖着你,不敢说出口,是因为我怕你因此瞧不起我。”
她假意擦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吸吸鼻子,小声地说:“我是青楼女子。”
镜顽凝神望她,看她抹眼泪之时紧张地手微抬起,片刻又放了下去,认真道:“众生平等,贫僧并不会因此看不起施主,施主无需介怀。”
他那认真诚挚的神情让凝心一时恍惚,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她将谎言贯穿到底。
“我缠着你说喜欢你,但从来不告诉你我的背景,就是怕你看不起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凝心低着头说话,手捂住眼睛,假意带了哭腔。
镜顽手足无措,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抚她,那手将停未停,他还是收回去了,有些生硬道:“施主,贫僧从未看不起你,以后也不会看不起你。你别伤心了。”
他摸出块手帕,递在她眼前,凝心一把接过,假意擦眼泪,心中暗笑镜顽真好骗,看着冷淡其实是个软心肠。
她终于抬头,趁机追问:“那我喜欢你,镜顽你喜欢我吗?”
镜顽沉默下来,他正不知如何开口。
凝心已话锋一转,低落道:“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本就不指望你喜欢我。但是我想见见你,你能不能每天都下山来见见我。”
她十分低落,如水的眸子含着万分期盼盯着他,好似他拒绝她便会立刻哭出来。
“好。”镜顽的手收紧,他摸到那串佛珠,冰凉的手没知觉似地在茫然地摩挲,他最终应了。
凝心瞬间雀跃起来,她有种预感,她这场赌局赢定了。
灯火缥缈,镜顽的神情莫测,他轻声道:“早些回去罢,明日见。”
“那我在城南等你,明日见!”凝心开心地同他告别。
回寺的路上,镜顽不住摩挲佛珠,他想他不应当答应她的,可是他不忍她伤心便下意识答应了。
他回寺之时,云心在房内等他。一灯如豆,云心神情严肃:“镜顽,你一连叁日去了何处?”
“我去见了一位施主。”镜顽没有回避,如实回答了。
“是女施主?”
“是。”
“镜顽糊涂!今日以后不许你再下山!”云心惊讶不已,镜顽可是师父定下的接任主持,从来循规蹈矩,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叁番两次私自下山。
镜顽没有回答,倒了杯茶递给云心:“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心中自有打算。”
“镜顽!”
“早些休息罢,师兄。”镜顽似是累极,不愿再多言。
云心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没法,想着明日安排两个师弟去寺门外守着。
这日午后,镜顽就准备下山,却见寺门的石阶旁守着两位师弟。
他叹了叹气,师兄不可谓不费心,将离之人,又岂是这样就能拦得住的?他知道自己在往不归路踏,但他没法停下。
镜顽转头便绕至后山,后山草木众多,常有僧人来此采摘野菜。镜顽留心过,此处有条陡坡可以直通山下,只是荆棘遍生,难以走近。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剑,剑身雪亮,挥剑利落地劈开那疯长的杂乱荆棘,硬生生地用剑开了一条路。
自己疯了。镜顽一边面无表情地挥剑一边想着,荆棘丛被砍断倒至一旁,深绿的汁液汩汩流下。
镜顽持剑挥开那些荆棘,慢慢走下这条陡坡,果不其然到了山下。
凝心今日也用心打扮了,夕岚的百蝶穿花袄裙,戴两支圆环挽梅玉钗,斜簪了支鎏金摇叶步摇,用同色的发带挽了个高髻,傅粉施朱,明艳动人。
镜顽只是一如既往地走到她身旁,仍旧不言不语。
“镜顽,今日我带你去赏花。”凝心可早有准备。
冬日城里百花凋零,但是凝心去专门带镜顽去了城南的金梅林。
寒冬凌冽,那处是一片幽香的黄梅,她带着镜顽往前走,偶有几片坠落的花瓣飘落而下坠在衣裙上,落了满身的花香。
“镜顽,你瞧花真美。同心悦之人赏花,便是美事一桩。”凝心转眼笑着望他,光彩夺目的面孔上是全然的喜悦。
镜顽不语,只是看着那花。凝心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开始说话,甜言蜜语不断,势必想打动他。
镜顽看着那旋然而坠的花,漫无边际地想:花越美越是容易败的,冬日的花是活不过春日的。
这日,凝心费劲口舌也没能让镜顽多说两句话。
已到分别之时,她有些担心地问:“镜顽,明日还能再见面吗?”
镜顽点点头:“自然。”
凝心便笑起来,眼神婉转:“那明日见,我会等你的。”
“嗯。”
这日镜顽在日落之时回了寺内,云心并未发现他擅自下山,暗自松了口气。
一连七日,镜顽都如约下山伴在凝心身侧。凝心费尽心机,带他游湖泛舟,赏花听戏,镜顽依旧沉默寡言。
她有些着急了,还有五日便到约定之日。
这日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她试图去牵镜顽的手,仍旧被镜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依旧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不行,她只得使个苦肉计了。
凝心带他去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冬日冷冽,唯有这青青翠竹屹立不倒。她用翠绿的竹叶折成竹叶船,在小船上放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那花日出便开,日落即合。
她蹲下身将船放至一旁的小溪中,要镜顽同她一起看着竹叶船顺流而下。
镜顽看那竹叶船顺着溪流东去,目光瞥到凝心柔美的侧脸。
他想,即便再怎么闭口不言,自己向佛的心也随着那竹叶船一去不回了。
那竹林前有一简陋的木屋,凝心带他进了木屋,借口有新奇玩意给他瞧。
一进屋她却立刻关上了门,镜顽正颇为不解。
凝心故作惆怅,神色凄楚道:“镜顽,我是个青楼女子,身不由己,过几日就要开花会叫卖初夜迎客。你虽不喜欢我,但我却实在喜欢你。与其将身子给不喜欢的人,不如你要了我罢。”
说着她就闭上眼,故意颤抖着解自己衣裳,将那衣裙剥落,雪白的身子,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张艳丽的面孔上有着十分的决然,身体却微微瑟缩,似乎是害怕他拒绝。
她心里其实笃定镜顽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如若镜顽真的要了她,她也……
还不容她想,带着檀香的衣袍便罩在她身上,她倏然睁眼。镜顽已背过身去,依旧古板道:“施主还是先穿上衣服罢。”
凝心又失落又松了口气,镜顽果然不会碰她。她慢慢穿好衣裳,可怜道:“你就这样看不上我,也罢,我……”
镜顽倏然转身,拧眉肃然道:“贫僧从未看不起施主。”
他似是看凝心被惊住的模样,才觉自己语气有些生硬,着意放缓语气道:“施主不必看轻自己。你若是不愿,贫僧明日便带你走。”
“带我走?”凝心的心跳起来,有些不确定道。
“是。”
“你要如何带我走,我可是……”凝心犹疑道。
“贫僧娶你。”镜顽仍是不咸不淡地扔下话,神情却正经严肃。
凝心心中终于掀起惊涛骇浪:她要赢了!
她心里迅速想着如何将镜顽骗到暖花阁,小心地开口:“娶我?可我是暖花阁的人,即便要娶也需要知会鸾娘。”
她没有说,要赎身才能带她走,她的身价可是五千两白银。但这不重要,出家人两袖清风,他哪儿拿的出银两。她不过是要他出现好叫她赢了这场赌局。
至于后果,大不了到时她再向他赔罪。
“贫僧明日便来。”镜顽十分认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望向她,有着十分的确定。
“你……真的愿意娶我?”凝心心跳的飞快,再度确认道。
“嗯。”
“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镜顽望向她,低声道:“贫僧没有不喜欢你。”
凝心心头一颤,她有些不敢相信,那双疏离的眼眸此刻却是认真地凝望着她。
他说没有不喜欢她,意思就是喜欢她?他居然真的喜欢她。
凝心有片刻的动摇,利用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大好罢?可是自己这么久以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喜欢她吗?不是什么大事,就再骗他一天,明日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她一定好好向镜顽赔罪。
“那你明日一定要来,我等你。”凝心开了口,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她最终还是决定利用他。
“好。”
山林之间,夜露满枝,镜顽持着剑一步步往寺内走,决意今日向师父剖白,可他却扑了个空。
“师兄,师父何在?”镜顽寻了云心问道。
“师父今日去灵缘寺论禅了,还未归来。”
镜顽沉默地点点头,也罢,明日再告诉师父罢。
殿里的佛像金身未曾褪色,仍旧拈花带笑,桌前供奉的梧桐皆已半枯,朱红的漆柱表层有些脱落,满殿的檀香暗遗,香如蒸云,袅袅而起。
诸相从心起。
镜顽从来明白,从他盼着她的信,为她下山之时,心念已动。
他跪在佛前轻轻叩首,双手合十,轻念了句:“阿弥陀佛。”
难得的艳阳天,只是冬日的太阳毫无暖意,只能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凝心从早就在暖花阁等他,直到傍晚,镜顽才踏进暖花阁。
她故意站在楼台的正中央,吩咐了惜玉待会如何陪她做戏,更请了承嘉王在一旁的厢房里等着看戏。
她今日势必要赢。
暖花阁日日莺歌燕舞不绝,觥筹交错中,男女调笑声十分放肆。阁内富丽堂皇,金妆银裹,客人们握花掷酒,脂香粉腻,一派奢靡。
镜顽一身白袍,方踏入一步,就被迎客的龟公拦住,倒还是颇为客气,解释道:“小师父,这里可不是寻常酒楼,是花楼。”
“多谢施主,贫僧知道。”镜顽客气回道。
这下龟公倒是愣住了,也不再作阻拦,只同一旁的伙计嘀咕:“和尚也来逛花楼?”
镜顽一身寡淡的纯白在这奢靡之地十分惹眼,来往的花娘客人无不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和尚怎么来青楼啊?”
“思春呗,哈哈哈哈哈。”
“暖花阁名不虚传啊,连和尚都慕名而来。”
镜顽依旧面不改色,神情冷淡地四处寻人。而后便看到了在高台之上的凝心,她似是很欣喜,笑容满面地准备跑下来,却被一旁的婢女拉住了,摇头示意她不得妄动。
她挣了挣,表情有些僵硬,只得无奈地转头看镜顽。
镜顽向她走去,一步又一步,十分守礼地站定在楼下,抬头坚定道:“施主,贫僧来娶你。”
满座哗然,怀抱着美姬调笑的客人们纷纷停了下来,向这两人投去诧异的目光。
“和尚娶妻?娶青楼女子?”
“哪儿来的和尚啊?现在佛门都出些花和尚吗?”
“瞧这身打扮,应当是济法寺的和尚罢。”
“哪个济法寺?”
“咱们镇中还有哪个济法寺,不就是那个。”
“啧啧,济法寺怎么出了这样的和尚,主持治下不严。”
“看来济法寺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一时之间,流言纷至沓来,一声比一声高,甚至掩过了那曼妙的丝竹弦乐,舞姬们虽未停下,仍旧向那白袍僧人投去惊讶的目光。嘲笑声、暗嗤声,轻蔑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往镜顽身上扎。
镜顽视若无睹,只静静望向她,冷俊的面容上,那双眼澄澈如明月。
凝心在高楼之上低头看那仰望她的白袍僧人,忽然万分惶恐。
那厢却传来一声轻笑,她目光一瞥,是厢房里的承嘉王噙着笑向她举杯示意——你赢了。
凝心还未开口,鸾娘就已急匆匆地赶来,这大堂里人声鼎沸,她听了婢女禀报便立刻出来瞧瞧。
“这位小师父为何来闹事?”鸾娘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仍旧细声细气地问道。
“贫僧不是来闹事,是来娶妻的。”镜顽低头行礼,一板一眼地答道。
鸾娘上下打量他,掩唇笑道:“娶妻?娶谁?”
“娶凝心姑娘。”
鸾娘这才敛了神色,朝凝心瞥去,凝心冲她使了使眼色摇摇头。鸾娘何等的人精,立马便明白了是凝心那丫头之前那个赌局。
她居然真的让和尚动心了!
鸾娘望向那和尚冷淡的面孔,眼神却是干净认真的。
她心中叹道,可怜。
于是软了语气:“那小师父不如移步同我谈谈,这娶妻可是大事。”
“好。”
鸾娘做了个请的手势,镜顽随她一同入了厢房。
凝心看着那白袍掩在门后,心跳得飞快,惶恐已大过了那赌赢的惊喜。
她想着镜顽那认真的神色,觉得这个谎似乎再也没法向他解释了。
“小师父,暖花阁有暖花阁的规矩,你要娶她可要为她赎身才行,凝心的身价可是五千两白银,待花会一开,则会不断竞价,价高者得。若你想现下带她走,按暖花阁的规矩须得给叁倍价钱,也就是一万五千两白银。”鸾娘温声细语地同他说,笑容不减,其实是想打发了他,叫他知难而退。
镜顽却并没有多么惊讶,好似那天价也不过尔尔,他只是稍作思考便道:“只要给一万五千两便能带凝心走吗?”
“没错。你替她赎身,她便恢复自由身,要嫁要娶自是随意。”
“好,贫僧改日就来。”镜顽微微低头,行了礼告辞。
鸾娘暗笑,其实这人也很好打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这是一万五千两的天价。
镜顽已走出厢房,凝心仍在阁楼上等着,见他这么快出来有些忐忑。
“镜顽,我……”她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施主,贫僧改日就来娶你。”镜顽仍是云淡风轻,他看着她,笃定地开口。
凝心一慌,却瞥到慢吞吞出来的鸾娘,鸾娘朝她挑眉笑了笑,凝心立刻心领神会——鸾娘已帮她收了烂摊子,打发了镜顽。
于是凝心也绽开笑容,故作期盼道:“那我等你。”
“好。”
那白袍僧人步伐沉稳地离开了,凝心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那些议论她全都听到了,她十分愧疚,但这也没法,若不是承嘉王非要如此,她不会让镜顽陷入非议的。
是吗?心底微弱的声音想要反驳她,也在提醒她,现在冲出去向镜顽谢罪,一切还来得及。
我没法向他赔罪了,他这样认真的表情,我要怎么告诉他我是在骗他?没事的,鸾娘已经打发了他,他不会来娶我的。
凝心不断说服自己,忽略那隐约的不安与心痛,施施然往承嘉王的厢房去。
“王爷,我赢了,你何时迎我入府?”凝心进了厢房,抚了抚发髻,抬头望他,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承嘉王大笑,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挑起凝心的下巴,轻佻道:“让本王先尝尝美人的滋味再迎你入府。”
凝心倒在承嘉王的怀中,手不规矩地四处摸了摸,而后看那承嘉王变了脸色,身形一晃便巧妙地躲闪开,端的是千娇百媚,她推开承嘉王笑道:“王爷说笑了,凝心入了王府,王爷还尝不够?”
承嘉王抱了个空,看她倚在门框,如春日柳枝般柔若无骨,眼波流转,直将他心火勾起。
承嘉王笑道:“好好好,过两日便来迎你。”
“凝心便恭候王爷了。”凝心端起茶盏,在盏边落下唇印,施施然递给了承嘉王。
承嘉王顺着那只纤细的手往上看,瞥见那留着唇红的杯盏,笑着端起那杯茶,对准残留的唇印一饮而尽:“等着本王。”
“恭送王爷。”凝心嫣然一笑,待承嘉王离去才拉下脸来。
烦躁,她居然十分厌烦承嘉王那轻佻的模样。
镜顽走在街道上,天已黑了,乌云一片片地压下来,四处的店面点了灯火。他往镇外走,路过全宝钱庄的时候,眼神在那金光闪闪的招牌上稍作停留,随即握紧了剑,一刻不停地往寺里赶去。
今日暖花阁一行引起轩然大波,他必得脱离师门,才能不连累济法寺声誉。
他方踏入寺内便敏锐地察觉了寺内气氛不同,师兄弟们看他的眼神闪躲,彼此之间隐晦地对视之后,俱是心照不宣地低下头。
镜顽了然,不避不闪地拦下一位师弟问道:“师父何在?”
“师父在正殿内。”那师弟低头嗫嚅着回答他。
他道了声谢便往正殿去。
慧定大师正在殿内礼拜,流言猛如虎,那些风言风语早已传到寺内,来礼拜的百姓好似十分为难地同他说了有济法寺的僧人逛花楼,迷恋青楼女子。
慧定大师笑笑不语,谦和地送走香客。
那些窃窃私语和隐隐看好戏的神色他再明白不过,人心如此,巴不得看人笑话来满足自己内心阴暗的私欲。
他不欲追究,可当镜顽放下佩剑,径直跪在殿外求他将自己逐出师门之时,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镜顽,你在胡说什么?”慧定大师皱眉问道。
“弟子道心已乱,不配为僧。”镜顽跪在殿前,向慧定直言道。
“镜顽,即便你从未受戒,但向来持戒奉行,不曾逾越,如今何出此言?”慧定不可置信,又联想到今日的流言,不觉十分头痛。
“心念一动,即为破戒。弟子动了情念,弟子想要娶她。”镜顽直视慧定大师,眸中一片清澈,十分决然。
慧定大师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的风言风语,跪在他面前的得意弟子。他沉声道:“是那青楼女子?镜顽,你不谙世事,也从不近女色,那必然是那青楼女子刻意接近,可这样的女子定然有所企图,未必……”
“师父!”镜顽抬头,第一次无礼地打断了他向来敬重的师父,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她很好。与她无关,是弟子道心不稳才动了情念。”
慧定大师也觉自己失言,叹道:“为师并不是想非议他人,只是你不过二十出头,实在不懂人心难测。”
“是弟子动情,与他人又有何关?弟子知道师父担心弟子,但弟子心意已决,还望师父成全。”
“镜顽!”慧定大师走近喝道:“红颜枯骨,刃之蜜甜。如今你只是被美色所迷,真成了俗世鸳鸯,不过是相看两厌罢了。”
“弟子明白,弟子也并非为色相所迷。”镜顽看着慧定大师,眼神柔和,似是在回忆:“弟子只是想长伴她身侧,听她谈天说地。鸳鸯也好,怨侣也罢,弟子如今只争朝夕。”
“糊涂!为师不准,你自去思过!”慧定大师摇头,眉目间皆是厉色。
“弟子一定要娶她。若师父不准,弟子便在此长跪不起,直到师父准允为止。”镜顽也十分固执,不肯退让。
“你!随你罢。”慧定大师气得不轻,转身便离开了佛殿。
这寺内人来人往,僧人们路过他皆目光一扫,佯作无事般,只有云心前来劝他:“师弟,何必执着?向师父认个错,断了这个念头罢。”
“多谢师兄,我心意已决。”镜顽仍旧不卑不亢地跪在原地,并不动摇。
云心看着他,只余叹息。
天彻底黑了下来,寺内的灯火俱灭,唯余一身白袍静静跪在佛殿外。
直到晨光熹微,镜顽仍旧跪着,他神色平静,慧定大师出来见他仍旧跪着,不由拂袖而去。
已开寺门,香客络绎不绝,见有僧人跪在殿外,不住窃窃私语:“哎这个就是那个流连青楼的花和尚罢。”
“是他罢,不然为何跪在此处,我还未曾听闻济法寺惩治过僧人呢。”
“活该!出家人还动色心!”
那些蔑视的目光,嘲讽的闲言碎语落入他耳中,镜顽仍旧面不改色,他跪在那儿,仿佛与世隔绝般,只一心等着师父松口。
日落时分,慧定再次到他面前,问道:“镜顽你还不认错?”
“是弟子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但弟子决意要娶她,还望师父恕罪。”
镜顽脸色已有些苍白,仍旧冷静道。
“冥顽不灵!”慧定再次拂袖而去。
周遭又静下来,僧人们皆恨不得避开他,根本不往此处来,云心看着那个固执的身影十分担忧。
直到第叁日,镜顽仍旧固执地跪在佛殿外,他面色苍白,眼圈发青,仍旧睁着眼望着殿内那尊金身佛像。
云心十分不忍,去求慧定,慧定闭了闭眼,仍旧道:“由他跪着罢,他自会放弃的。”
而暖花阁内,承嘉王这两日时常来缠着凝心,但始终没有来迎人,凝心不松口,非要迎她入府才愿委身于他。
这夜承嘉王终于按耐不住,将令牌扔给凝心,一把抱起凝心往床榻去:“王府的令牌给你,本王明日必来迎你!今日从了我罢。”
凝心推拒几次,见他满脸欲色,心中更是厌恶不已,但令牌一丢,她的眼睛亮了亮,衡量道:“王爷可得说话算话啊,否则凝心可不依。”
“本王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唬你!快叫本王好好亲热一番。”承嘉王急不可耐地剥开凝心的衣裳,丢下床褥。
凝心心中厌恶也只得忍了,这是她要的结果。要进王府,她这副身子也只能给承嘉王了。
她便拿出被鸾娘调教过的手段,开始婉转逢迎。
她看着承嘉王急色的脸,不由想到那日下雨递给她一只芋荷的冷淡僧人。
镜顽。
破身的痛苦袭来,她还在想着那人冷冽的面容。身体的痛苦如此鲜明,她仍旧假意媚叫,一副快意的模样。
便当作是镜顽,是镜顽在要她。
芙蓉帐内,被翻红浪,初时的煎熬过后便是浪涌般的快感。她在承嘉王身下婉转承欢,极尽能事。
那室内春光无限,暧昧低语不断,红烛燃尽的灯花一滴滴落下。
山里的雪也飘了下来。
那干净的雪花一片片地落在镜顽眉间,他昏沉的头脑因这沁人的冰凉有了一丝清醒。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双腿已动弹不得,只是凭着一股毅力执着地跪着。他惯穿的白袍虽然已是剪绒的棉衣,但因跪了叁日,也只余满身的湿气。
那双冻到青白的手仍旧规矩地放在双腿之上,长剑放在一旁。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尊佛像,佛像仍旧悲悯,似乎在叹他的冥顽不灵。
他强撑着继续跪着,直到雪覆满山头。风雪交加,长剑早已被掩埋,庭院里的积雪甚至快要掩住他的膝头。镜顽茫然地环顾四周,看那皑皑白雪落在朱瓦之上,竹叶飘落,红梅已绽,掩映在白雪之中。
他想起往年济法寺下雪之时,他站在佛殿之内眺望寺内,半枯的梧桐树上一片纯白,青竹深深,红梅怒放,时而扑簌簌抖落积雪下来。他内心是无波澜的,只觉这天地之间的白与黑不过是四季更替。
春花秋月,冬雪夏雨,从未在他眼中,美丑于他并无分别。此刻他僵硬地跪在地上,看着这场大雪却恍神想到:不知凝心见过山中的雪吗?这原是很美的。这红梅亦很美,像她爱穿的那身红衣。寺里的竹叶不似那日她折船的那些柔软,但年岁已久,十分葱郁,也是好看的。
她曾带他去赏花,可惜冬日的花太少了。待他娶了她,他再也不会避开她伸来的手,他会主动执起她的手,等到明年带她去赏春日的烂漫山花,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在雪地里无声地笑了笑,僵硬的面孔上是个罕见的温柔笑容。
可下一刻他却失去意识,安静地倒在了雪地里。那固执的僧人倒在雪地里,风吹过他苍白的脸,雪轻轻落在他紧闭的眼,那身白袍与雪争辉,好似他本就如雪一般纯然。
云心这夜本就十分担忧,夜里风吹得纱窗呼呼作响,他迷迷糊糊醒来,见外头一片白茫茫,想起镜顽就心头一惊,立刻冲进佛殿外。
而镜顽已倒在地里许久,浑身冰凉,云心惊惶地大叫,引来几个师弟将镜顽搬回寝屋,又命人速去烧热水熬药。
慧定也被惊动,一瞧他向来爱护有加的弟子惨白着脸,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也是心头一震,差点晕过去。
“师父!”云心上前扶住慧定。
“不用管为师,先照顾镜顽罢。”慧定摇摇头,十分疲惫,他慢慢地往屋外走去。
“待镜顽醒来告诉他,为师准了,由他去罢。”那苍老的声音落下,带着无尽的倦意与心痛。
很冷,但凝心还在等他。镜顽发了高热,烧得昏昏沉沉,恍然还以为自己跪在殿外,在冰天雪地中求师父允准。他好似知道自己体力不支,但念着凝心,始终不肯倒下。
“求师父允准。”即便在睡梦中,他仍固执地请求。
云心看着他烧得糊糊糊涂还念着下山的模样,心头也是百感交集。
一整夜云心都在照顾他,直到那高热退下才松了口气去歇息。
镜顽醒来之时已过正午,他身体僵硬,但开口便问道:“师兄,师父允了吗?”
云心被他吵醒,无奈道:“师父允了,你昨日发了高热先好好休息罢。”
镜顽一听,立刻掀被而起,一边拿起他的剑说道:“劳师兄挂心,我已经好了,现在就去拜别师父。”
“哎!”镜顽!”云心想要拦他,镜顽却已摇摇晃晃跑了出去。
“师父,弟子不肖,这便下山了,望师父保重身体。”慧定不愿见他,紧闭房门,镜顽只得在门外开口,重重磕了叁个响头。
他起身决绝离去,慧定在门内看他单薄的身影,深深一叹。
镜顽头还有些晕,但仍强撑着下了山,来到了全宝钱庄门前。
全宝钱庄不仅仅是钱庄,暗地里还做些了不得的交易,以物易物最是寻常。
全宝钱庄的庄主性情古怪,最好宝剑,私下便命人见了宝剑即去询问再高价收入。
镜顽的週遮剑是把宝剑,银光闪闪,剑身利落,削铁如泥,全宝钱庄的人已盯上过很久,问询过无数次皆被其拒。
镜顽对全宝钱庄早有印象,此刻便持剑进了店中,开口道:“贫僧来做交易,用这把剑。”
掌柜的早就认得这把剑,连忙问道:“小师父您确定?”
“确定。”镜顽点头。
“那劳烦您跟我来,这个交易须得我们阁主亲自过手。”掌柜客气地伸手邀他进内阁,镜顽缓缓跟上。
内阁里有暗室,倒是富丽堂皇,掌柜的差人去请阁主,不一会一位蒙面的黑衣男子便走了出来,大喇喇地居于主位。
“你来做交易?”阁主见是一位僧人倒是来了点兴趣:“出家人持剑?”
镜顽从剑鞘里抽出週遮剑,那宝剑锋利,似划开空气,铮然作响,寒光凛凛。阁主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目光牢牢被这柄宝剑所吸引。
“是,此剑名为週遮。”妙镜顽从容道。
“好剑,妙!”阁主甚为满意,难怪手下一直为他追寻这把剑,确是名剑:“你想要什么。”
“白银一万五千两。”镜顽开了价。
对于全宝钱庄来说一万五千两倒也不算天价,阁主挑了挑眉:“虽说这把剑确是妙极,可你一个出家人为何要这么多钱?”
“贫僧自有用处。”镜顽却不答。
“好,我这儿也不管客人交易的用途。但是这位客人可能不太清楚,我不仅仅是要剑,我是要剑的主人亲自将这把剑在我眼前折断,那么交易才达成。我喜欢看名剑折断,很有意思不是吗?”那阁主古怪地笑了,笑声嘶哑,阴森森的:“只要你此刻将剑折断,这一万五千两便归你了。你可还要同我交易?”
他拍了拍手,便有随从抬来数个木箱一并打开,赫然是一万五千两白银。
镜顽有些怔忡,他知道一万五千两是个天价,但并不知道一万五千两是这么的多,他看了看摆在眼前的木箱,又垂眼看了看手中的週遮。
对于持剑之人,剑与性命无异。这把剑自他出生时便放在他身旁了,也许是父母留的遗物。师父如何劝他,他都不曾放下,一路持着此剑修行,其实分外爱惜。
他以为典当不过是将此剑易主,没想到是要亲自折断。镜顽本就苍白的脸色现下更为白了几分。
他长久地凝视这把剑,再度爱惜地轻触了触,便抬头果断道:“可以。”
阁主笑了:“那么现下便折断罢。”
镜顽低头,左手抚上剑身缓缓收紧,剑刃锋利,他手心刹那便涌出血色。他不断收紧左手,右手执剑,闭眼一用力将剑决然折断。
刺耳的剑鸣声响起,镜顽头痛欲裂,阁主大笑不止,连连叹道:“好!好!果然是宝剑,折断的声音甚为动听。断剑留下,这些银两归你了。”
有仆人迅速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和着血色的断剑。镜顽最后看一眼那把长剑,断了的剑好似失去所有锋利,如同朽木一般死寂。
他终于放下了那把剑,以这样未曾设想的方式。
镜顽的左手鲜血淋漓,隐隐颤抖,仍旧守礼地弯腰道了谢。
“这么多银两,你一个人也拿不走,我差人送你罢。”阁主实在好奇,到底是何事要一个连拒多次的出家人今日一把折断自己的用剑来换取钱财。
镜顽也不推脱:“多谢阁主。”
仆人们便抬着箱子跟在他身后,他先请仆人们将这些抬进暖花阁内院,潦草地扯了块帕子将手缠上便去请鸾娘。
听人来通报那和尚又来了,鸾娘无奈地下来,想着这次必要把话说清楚,不拿出一万五千两是带不走凝心。
可她到了内院,看了看周遭摆的满满当当的数箱白银,也还是愣住了。
她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和尚带着这么多银两来青楼的场面她委实没见过,她惊疑不定:“小师父,你这是?”
“按暖花阁规矩,若在花会之前,出叁倍的价钱便可买断魁首。贫僧来此替凝心赎身。”他冷静地答道,鸾娘惊讶不已,居然真的是来替凝心赎身的。
出于习惯,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银两,确是真金白银,她简直不可置信:“小师父,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钱?”
镜顽以为她是担心此钱来路不明便轻声解释道:“这些银两都是贫僧从正途得来的,施主不必担心。”
她不担心,她惯会看人,瞧得出眼前这和尚是个面冷心热的。她只是想不通,暖花阁立此规矩已久,但从未有人践行。现下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她眼前,这天下倒真有痴情人花了天价来为心上人赎身,而那痴情人竟还是一个和尚。
她不过是为了打发他才说的,根本没想过他真的痴情至此。
“小师父,你可决定了?这可是一万五千两,一旦交出,可就不予退还了。”鸾娘合上木箱,走上前提醒道。
“是,请将凝心的身契予贫僧罢。”镜顽倒是斩钉截铁。
“好!爽快。”鸾娘转身便去暗阁里取了那锁上的身契,她下楼时见那僧人面色苍白,仍旧静静站着,十分耐心,又想到凝心的赌局,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忍。
但她始终是看着凝心长大的,前头便是康庄大道,她没理由坏了凝心的好事。
“小师父,给。”她还是挂上了招牌的殷勤笑容,看那僧人珍重地收下那身契,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满意地合上。
他拿着那身契缓步走到一旁的银烛前,毫不犹豫地借火点燃了那纸身契。
“小师父!”鸾娘惊呼出声:“你这是何意?”
那纸在火烛里一点点化为灰烬,残余的火星翻涌,不慎烧红了镜顽的指尖,银烛花晃,映照他的容颜,那僧人只是含笑望着那灰烬,低声道:“从此她便自由了。”
鸾娘心惊,一万五千两买来一纸灰烬,换她从此自由。凝心好运气,这份真心就连鸾娘这个常年在风月场混迹得铁石心肠的人,瞧了也颇为动容。可是,凝心却是一心要进王府的,她不过是骗这个和尚的。
“那施主,贫僧现下可去寻凝心了罢?”
“她……”鸾娘欲言又止,抬头便见惜玉正端着水在门后偷听,便使了眼色命惜玉去叫凝心速速起来收拾。
“稍等,她懒得很,还未起呢。”鸾娘一个劲打哈哈,镜顽倒是并未多疑,道了声好就安静等待着。
不过一盏茶功夫,惜玉向凝心禀报后迅速替她更衣梳妆,掩去满身的欢爱痕迹,这才下去请请镜顽移步。
凝心听到镜顽来寻她之时是有片刻的慌乱的,昨夜她才同承嘉王行了事,不一会承嘉王就要派人来接她了。镜顽却在此刻来了,她本想问鸾娘为何放她进来,但念着镜顽在等待也只得按下。
她想,不若今日就向他剖白,讲清楚一切原委。
可当她看见他,她便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镜顽依然一身白袍,今日却未持剑,只是脸色苍白,左手上缠了些布。他伸出右手,疏冷的一张脸上是难得的温柔,含笑唤她:“凝心,我来娶你了,跟我走吧。”
第一次他没有叫她施主,温柔唤她的名,锋利的眉眼溢满温柔,像秋漓湖里清澈的水一层层荡开涟漪。
凝心的心中霎时悔愧交加,她强打起精神,佯做无事道:“镜顽,你这是说什么?你是出家之人,又怎能娶妻?”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那干净温柔的笑容从镜顽的脸上一点点褪去,他僵硬地看着她,下意识想去抚剑,却又摸了个空,脸上有种隐隐的茫然。
凝心一颗心被针扎一般,却还故意夸张笑道:“我之前同承嘉王闹别扭,才一时伤心以为自己喜欢你。你应该没有当真罢?说来也要多谢你,昨日那句顽笑话被承嘉王听了去,他才明白了对我的心意,今日便来迎我。”
她没有办法,她不能说自己只是把他当做赌局里的一枚棋子,她只能编了个谎言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卑鄙。
“你喜欢的其实是他?”镜顽怔怔问道,缓慢地收回手。
“是。”凝心其实不敢看他的眼睛,但仍旧强迫自己正视他。
她以为镜顽会失态,会怒斥她。但那双眼却只是终于从迷惘中挣脱,他再度轻笑起来,定定看着她良久,那笑容像是一面被强行拼起的碎镜,明明是漂亮的却千疮百孔,他轻声道:“这样啊。”
半晌又如梦初醒般,有些迟缓地在身上四处摸索着,只摸到一串檀木佛珠:“贫僧身无长物,倒是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贺礼。”
“不必了,心意到了便可。”凝心强撑着,收紧手指,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那样的刺痛却抵不住心头泛滥的酸楚。
他摸了摸那佛珠,还是慢慢收了起来,轻轻垂下手,平和地看着她道:“那便恭喜你嫁与如意郎君。之前的事还望施主别放在心上。”
“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她强笑道。
“那贫僧先行告辞了。”他双手合十弯腰对她行了一礼。
“那就不送了。”凝心低声道,那僧人已转身平静地穿过这醉生梦死之地。他一身白袍,周遭皆是莺歌燕舞、男女调笑声,他却好像隔绝了这一切,独赴圣地一般朝前走去。
那干净的白袍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凝心才惊觉自己这样望了许久,狠狠闭眼,正了神色回房。
她还未发觉,她的指甲嵌得那样深却还未松开紧握的手。
凝心坐在梳妆镜前,不断安慰自己,不是什么大事,起码他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赌局接近他的。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姑娘,承嘉王的轿子已到门外了。”惜玉来禀。
“知道了,我待会就下去。”凝心看着镜中的自己,正要再妆饰一下。
鸾娘却推门而入:“凝心,方才那和尚来了,他……”
“鸾娘。”凝心不愿再提起镜顽,立刻打断她:“别再我面前提他了,承嘉王的轿子已到了,我马上就要进王府了。”
鸾娘一时安静下来,转而道:“王府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好,凝心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再没有比那更好的去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鸾娘你不为我高兴吗?”凝心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语气隐隐激动起来。
“高兴,当然为你高兴。但若是王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回来同我说,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鸾娘抚了抚她的发,苦口婆心道。
凝心满不在乎地笑:“王府之中还能有什么不好,鸾娘你就少操心罢,我要走了。”
“去罢。”
鸾娘无可奈何,这深宫大院又岂是凝心想的这么简单的,但愿承嘉王待她好罢。
镜顽慢慢地走出暖花阁,呆呆地停在一旁的小巷里。
其实凝心一直在骗他,他一直隐隐感觉得到。
只是他动了心,不忍见她皱眉难过。
他骗自己,也许她是真心的。
如今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她果真是骗他的,她喜欢的另有其人,自己不过是她难过时的无聊消遣。
可是她却又真的曾挡在他身前,也真的解下衣衫说要将自己交给他。
为何?他想不明白。
不一会儿,他便见一顶大红的花轿停在暖花阁门口,他看着凝心由婢女扶着,满面春风地踏上花轿。
痛吗?是会痛的啊。手上的伤好似这时才发作,他左手隐隐颤抖起来。镜顽仍旧站着一动不动,兀自扯起嘴角。
罢了,这是凝心喜欢的人,她要嫁与她的如意郎君,他应当恭喜的。
镜顽缓慢地合起手掌,那缠着纱布的左手还隐隐作痛。他目送着那顶简陋的花轿,对着那远去的花轿珍重地行了一礼。
但愿她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凝心坐在轿中,看着这简陋的花轿,十分嫌弃。但她又不由想到破庙那日,她被绑着在佛像面前同镜顽拜了叁拜。
夫妻对拜,才谓成亲罢。
她现下就是一个送进去的妾室,自然是没法拜堂的。
她的思绪飘散,总是落在镜顽身上。
半晌她摇摇头,否决自己。
想什么呢?佛祖可不保姻缘。佛前拜堂,还是同佛门子弟,这可是大不敬啊。她与镜顽又怎能算成亲呢?
将近傍晚,镜顽缓慢地走过热闹的街道,人群喧哗,他茫然地走过这座熟悉的镇子。
一夕之间,他好似什么都明白了,又什么都不明白了。他放下了那把长剑,可凝心的喜欢却也是错觉。
她带他看红尘花月,而后轻轻笑着告诉他只是顽笑罢了。
他因她看懂万物有灵,却看不懂她。
他为之放下剑的人,现下又当放下了。
情爱之苦是什么样的苦?他一直想知道,难道会比那些饱受灾锅的百姓之苦更苦吗?如今他终于知道了,爱恨难断,各有各的苦,又怎可如此傲慢地去比较?
他停在一座酒家前,像一座受了风吹雨打的石桥,店中的客人们都在不断饮酒,有人烂醉如泥,痴痴傻笑,状若癫狂。
他也很想尝一尝,是不是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
他已叛离师门了,是可以饮酒的,但他最终只是静静离去了。
重回济法寺之时,他只是想请师父解惑。
他勘不破,情爱幻灭,怎会真的只在一夕之间?
他信誓旦旦地对师父道只争朝夕,如今确如昙花一现。
云心见他失魂落魄地回寺,也是惊异不已。镜顽依旧脸色苍白,左手上缠了纱,也未曾持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剑。
“镜顽怎么了?”云心上前关切问道。
“师兄,我没事。师父何在?”镜顽看向他,声音极低,仿佛十分虚弱。
“师父在寝屋休息,你去罢。”云心拍拍他的肩。
“师兄同我一起去罢,这些日子劳师兄费心了。”镜顽冲他轻轻一笑,云心却更诧异了,镜顽不甚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此刻笑起来分明十分动人,然而云心却只感觉到他的悲伤。
“师弟……”
“师兄走罢。”镜顽已转过身向前走去。
寺内仍是雪白一片,慧定门前也是一堆厚雪,镜顽又欲低头跪下,慧定却开门走了出来,扶起他问道:“不必跪了,镜顽你为何回来了?”
“师父,弟子……会错了意罢,她原来喜欢的不是我。”镜顽轻声道。
慧定一惊,皱眉仔细打量他,见他左手纱布上隐有血迹,长剑亦不在身侧。
“何出此言?镜顽,你的剑呢?”
镜顽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左手,平静道:“折了。”
慧定愕然,那把剑从他捡到镜顽之时便在镜顽身侧,镜顽持剑修行,长大成人。
他曾多次劝镜顽放下这把剑,方可了断尘缘。镜顽却不肯,道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慧定训过他无数次,尘缘未断,如何受戒?
少年镜顽却道:“未曾受戒,弟子也不会破戒。佛在心中,我自清净。”
镜顽从小到大都十分固执,他不肯放下的东西他决不放下,那把剑如此,要离寺亦是如此。
而现下镜顽却说剑折了?
“为何?”慧定也想不通,为何镜顽不过下山半日,就折了剑成了这幅模样。
“为她。”镜顽心平气和道。
“既如此,你又怎会会错了意?她分明是从未喜欢你。镜顽,糊涂啊!”慧定痛心疾首,看着这个自己爱护长大的弟子形容落魄地站在那儿,忍不住大声斥道。
“弟子也不明白,因此来求师父指点迷津。”镜顽仍是低眉顺眼。
“你可有悔意?”慧定问道。
“弟子不悔。”镜顽毫不犹豫道。
“为何?她骗你为何还不悔?”
“那也是弟子情愿的。”镜顽强笑道:“无妨。”
云心在旁听着,想着镜顽在佛殿外不声不响地跪了叁天叁夜,最后只落得一句会错了意,不可谓不心痛。
慧定轻叹:“有贪心离贪心如实知。有嗔心离嗔心。有痴心离痴心。略心散心。下心举心。掉心不掉心。寂静心不寂静心。不定心定心。不修心修心。不解脱心解脱心。皆如实知。 是名他心智证通。”
镜顽有一瞬的恍然,他看向自己的左手,又呆滞地望向师父。
“你可知即便是为师亦未曾能看透他人心中所想,你年纪轻轻又如何看得破人心呢?人心莫测,情爱更是如朝露般缥缈,多少痴男怨女飞蛾扑火,不过落了一身伤。”
“镜顽,为师没什么好指点你的,不过只有二字劝你——放下。若你想不通,自去那塔上自省罢。”
“弟子遵命,多谢师父。”镜顽仍旧不解,但也只得领命,径直就要往山塔而行。
云心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抿抿唇,自去收拾了被褥吃食准备送上去。
他这师弟大病初愈又落了情伤,去那森冷的高塔之上如何受得住。
镜顽是个死心眼,他若不给他送些被褥吃食,镜顽必定又会傻愣愣地自省。
云心去时,镜顽果然持着石块在岩壁上刻字,他潦草地写,云心只瞥了一眼就见满目的不可得。
痴儿。云心轻叹。
他放下被褥吃食便静悄悄地离开了,镜顽仍在刻字,双目无神,似是陷入沉思。
他刻了半日,倦极便躺在云心准备的被褥上和衣而睡,整整叁日,镜顽恍恍惚惚,往日她在身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地刻了句不可得。
他不知刻了多久,直到这夜他突然醒来,寒意满身。
镜顽起身遥望,塔外大雪,明月高悬,泉眼冰寒,草木皆白,所到之处,满目琼瑶。
他慢慢走出去,风雪吹衣,月色皎洁,刹那之间他便顿悟。
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
这雪夜依旧很美,他伸出手去接,那雪落在他掌心,片刻即化。
镜顽笑了,原是刹那芳华。
情念如雪,积雪本当消融。
不可得。
如春种谷,令秋不熟终不可得。
犹树生果,欲使不落终不可得。
种离根本,欲令不别终不可得。
他回身望向殿内,古佛安然不动,悲天悯人,净瓶里一如寺内供着半枯的梧桐。
镜顽望向来时路,一旁是半枯的梧桐,一侧是未开的合欢,皆被大雪覆盖。
镜顽伸出冻得发青的手,轻轻摘下一束合欢叶,那绿叶舒展带着积雪。
镜顽走进塔内,微微笑着往净瓶里轻轻放下这束合欢,他的动作那样轻,抽离之时却又毫不犹豫。
“刹那芳华。”镜顽大笑着出了塔,那磊落的身影在雪中风姿不减。
那翠绿的合欢与半枯的梧桐挨在一起,积雪蹭在梧桐叶上,不一会儿却也融成水消失不见。
“师父,弟子前来拜别。”镜顽再度在慧定门前叩首。
慧定很快推门而出:“你想通了?为何还走?”
“弟子想通了,欲得苦海倾,当使爱河竭。”镜顽的表情明朗,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弟子不肖,留在寺内不过是连累众人声誉,师父不必忧心,弟子要去寻自己的道了。”
慧定本想再劝他留下,可见他双眼澄澈,隐隐有超脱之意,沉默半晌,只叹了句:“去罢孩子,去寻自己的道罢。”
有道者得,无心者通。慧定拦不住的,镜顽去意已决。
“师父保重。”镜顽重重磕了叁个头,再没什么犹豫往山下去,渐渐消失在雪夜里。
他离开了这座镇子,一路游历,镜顽身无分文,时而化缘,时而靠野果果腹,这一路看尽众生相,他如风吹云般四处漂泊却怡然自得。
而不过十日,凝心却在王府之中吃尽了苦头。承嘉王妻妾众多,她甚至算不得侧妃,只能算作陪房。
她这才明白鸾娘欲言又止的难处。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比暖花阁里花娘争客来得更为阴毒。承嘉王只有初时的叁四日在她房中流连,便再也不见踪影。
而那位金尊玉贵的王妃不能随意发落那些有名有姓的侧妃,却恨毒了她这个低贱的青楼女子,明晃晃地责罚她。承嘉王清楚却也当作无事发生。那些压她一头的侧妃更是落井下石,让她吃尽苦头。
这日她在花园假寐,无意听到承嘉王追着那端庄的王妃而来,哄道:“心肝儿,你这是作甚么给本王摆脸子?”
“还不是你那宝贝心肝,目中无人,眼里压根没有我这个王妃。”
“那个凝心?”承嘉王问道。
“自然是她。”王妃别别扭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承嘉王一把揽她入怀,哄道:“这有什么?若是惹你不快,随意打杀了便是,左右不过一个低贱的陪房,还不是由你处置。”承嘉王亲她一口,手不规矩地解了那王妃衣裳:“不提她了,心肝儿,本王想你许久了。”
“哎呀王爷……”王妃这才转怒为喜,同他厮混在一起。
那交迭在一起的身影直叫凝心作呕,她心头怒火滔天。
打杀了便是?这就是她忍气吞声的结果?这就是她盼望的荣华富贵?
她再不能忍,悄声离开逃回了暖花阁。凝心很快便寻了鸾娘商议,她若要逃开,就得拿回承嘉王赎她的身契,否则最终也得落个身首异处。
鸾娘听她一番话本是十分不忍,一听此言却愕然道:“你的身契不在承嘉王那儿啊!谁同你说是承嘉王为你赎身的?”
“那是谁?”凝心惊疑不定,心中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是那和尚啊,他那日就是替你赎了身才去见你的。”鸾娘不敢相信:“他居然没同你说?”
凝心白了脸,强笑道:“怎么可能,鸾娘你胡说什么?何必这样哄我?他一个两袖清风的和尚,哪儿来的五千两银子赎我?”
鸾娘神色复杂,又觉说出这话十分残忍,但她不得不正色道:“凝心,不是五千两,是一万五千两。那个和尚拿了一万五千两赎你。”
“而且,他拿到你身契便一把火将将它烧了个干净。他说,这样从此你便自由了。”
鸾娘的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轻柔,落在凝心耳中却是那样残忍。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他为什么?”凝心语无伦次,一个劲摇头:“为何要拿一万五千两?这样多的钱。”
“因为我同他说,按暖花阁的规矩,在花会之前要买断魁首即需付叁倍价钱。于是他真的拿了一万五千两来替你赎身。”鸾娘叹道:“这样多的钱确实很难得,但那银两出自全宝钱庄,这样大的数额瞒不过去,我存钱之际一问便知,如此才知那和尚有一柄宝剑,他用那柄剑同全宝钱庄的阁主做了交易来替你赎身。”
“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凝心脑中嗡嗡作响。
“谁知道他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来赎你,居然没有告诉你呢?当时我本欲劝你同他走,是你自己打断我叫我不要再提他。”鸾娘感慨万千:“罢了,总之你身契不在承嘉王府,性命无虞,再去寻那和尚就是。”
凝心本想同鸾娘好生商量如何同承嘉王周旋,如今知晓被镜顽赎身却如当头棒喝,她惨笑道:“鸾娘,我做错事了,我又有何脸面再去寻他?”
鸾娘看着这个昔日明艳张扬的少女,如同开败的牡丹满面颓然。
“不去寻他你就会好过吗?他那样痴情,你好好同他赔罪,他应当不会怪你的。”鸾娘心里也没底,她没有告诉凝心,那日后关于济法寺的风言风语不断,那和尚应当十分不好过。鸾娘虽然爱钱,但也盼着凝心有个好归宿,因此瞒住凝心,劝道:“你去罢,去寺里寻他,从此同他好好过日子。”
凝心木然地起身,心中又悔又惊,她本欲立刻上山去寻他,又觉自己这身花枝招展十分不妥。
“鸾娘,我想要一身白衣。”凝心开口求道。
尚在寒冬,那个向来爱浓妆艳抹的女子不施脂粉,身着她向来最讨厌的素净白衣去了济法寺。
济法寺原来在这样高的山上,而这山上下了大雪,还这样冷。她神思恍惚,风雪加身,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了许久石阶,累极了。
原来镜顽每次来寻她都是走了这样远的路。她苦涩地想。
直到她到了济法寺门口,那朱红的老旧寺门大开,因着大雪,寺内已无多少香客。
她遇见一僧人便问镜顽何在,谁知那本和善的僧人立刻变了脸色,低头快速走开。
凝心十分不解,恰巧看见那慈眉善目的主持在佛殿内参拜,于是她着急地进殿问道:“叨扰大师,敢问镜顽何在?”
慧定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一听这女施主开口便转头看她,是个身着白衣的素净女子。
一旁的云心听她开口便知这就是那个害了镜顽的女子,不由愤然道:“施主为何还不放过镜顽,他已为你叛离师门,早已不知所踪,你还想如何?”
“云心!慎言!”慧定斥道。
凝心缓缓转头,脸色惨白:“这位小师父你说什么?”
云心瞥她一眼,满是漠然。镜顽走后,云心曾收拾他的物件,在那经书下发下一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信,信上谈天说地,分外情深的模样,被镜顽珍而重之地妥帖收藏。云心叹气,这女子着意哄骗他的师弟,最后又轻飘飘推开镜顽。他将这些信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镜顽已经离开,他盼着镜顽好。云心一想起镜顽那日的惨淡,心中厌极了这个虚伪的女子,难以保持风度,只快步离开,不再言语。
凝心正欲追上问个究竟,慧定却开口道:“施主,镜顽确已不在寺中,从前重重皆已断绝,还望施主不要再来寻他了。”
“为何?”凝心愣愣问道。
“僧人要娶妻就得还俗,他当时决意娶你,求贫僧将他逐出师门,贫僧不允,他便跪了叁天叁夜,结果倒在雪地里发了高热,贫僧无奈只得准允了。”慧定沉沉开口,忆起那时的景象仍旧怅然,忍不住道:“可不过半日,他便失魂落魄地回来了,道他会错了意。施主既对他无意,又为何要他娶你?还要他折了剑?”
凝心听着这大段大段的话只觉得遍体生寒,忍不住颤抖起来,木然道:“我……我……”
她没法反驳,只紧张问道:“什么折剑?我没有叫他折剑。”
“那把他随身带着的剑,也许是父母留给他的遗物,是他对父母唯一的念想了。贫僧曾劝过他多次放下此剑,他也未曾放下。那日回来,他神情落魄,剑不在身,贫僧问他,他说为你而折。”慧定向来温和,本不欲苛责女子,可见她满脸无辜,仍忍不住步步紧逼。
凝心定在原地,想到那一万五千两,想到他左手缠着的纱布,心开始抽痛。
“我……”
“罢了,施主,镜顽已走,你也不必再来了。是贫僧方才失言,镜顽他未曾怪过你。”慧定松了口,劝道:“无论如何,你与他俗缘已断,不必再追。”
慧定走了,凝心站在殿内,呆呆地看这朱红的佛殿,宝相金身拈花带笑,香炉里檀香冉冉,泛黄的纱灯亮如星月,她浑身发冷,僵硬地往外走。
外头还在下雪,那红梅点点,竹叶青青,与雪相间煞是好看。
她忽然想起镜顽每次下山同她赏梅观竹,原来山上有竹有梅,他依旧来了。
他真的喜欢她。
烛光跳跃,白衣翩然,她从温暖的佛殿之中离去,麻木地站在寺门外。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曾说的那句“贫僧一个出家人并没有什么可以给施主的。”
他什么都给了她,那把近似遗物的长剑当了替她赎身,在青楼中顶着旁人嗤笑直言要娶她,最后她说只是顽笑话,他也只是笑笑安静离开了。
为了她,在雪中跪了叁天叁夜,发了高热还如约来娶她。
为了她,叛离师门,受尽流言中伤,最后孑然一身地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镇子。
她干巴巴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就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凝心向来倔强能忍,从不肯落泪,儿时被打骂没哭,委身承嘉王时没哭,在王府中受尽欺凌时没哭,此刻却再忍不住心中酸涩痛哭起来。
她想,自己怎么有脸哭呢?她费尽心机嬴得的一场赌局,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而镜顽因为她也一无所有了。
从到到尾他连她的手都未曾碰一下,却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了她。
她做错事了,她真的做错事了。
她那少得可怜的微薄心计,算计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只算计了一个喜欢她的傻和尚。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凝心跌跌撞撞地回了暖花阁,此后大病一场,鸾娘将她藏起来,承嘉王府虽发现人跑了,但没有身契也没法发作,王妃见人没了倒是快意,无意再追究。
可是没有结束,凝心病愈之后便开始恨,她恨承嘉王骗了她轻贱她,她恨自己贪图富贵作践了镜顽。
她开始试图复仇。
凝心已是自由身,便在暖花阁同鸾娘打理事务,她悄悄开始筹谋,暗地里打点了不少花娘陪承嘉王府的人,甚至伸手到了左派的官员中。
她要承嘉王不得好死,要那些欺辱她的人通通自食恶果。
当今天子年事已高,承嘉王虽是懒散王爷,但皇帝为了即将继位的太子也不得不斩草除根,否则也不会将承嘉王下放至苏州。
凝心在等那个机会,她现下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野心。鸾娘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慢慢接手暖花阁,只在外头撑场面,暗地里的生意都由她打点,她也借机在不少官员身侧安插了人手。
不过一年她便存了不少积蓄,虽然大头都在鸾娘那儿,但她不再追求金银,只盼攒够了钱去全宝钱庄赎回一物。
“一年前和尚当的剑?”阁主隐在面具后,听到此言仍旧笑了:“这位姑娘恐怕有所不知,在此处当的剑都是已折的断剑,你买回去全无用处。”
“我可以重铸。”凝心坚持道,命人打开木箱,赫然是一万五千两白银。
“姑娘,断剑焉能重铸?”阁主似乎敛了笑容,语气冰冷:“你可知剑于持剑之人来说,无异于身体的一部分。我要他们在我面前折去佩剑才可进行交易,为得就是看人忍痛折去剑心,这不是断剑,而是弃下的剑心。否则你以为一把剑又怎值千金万银?”
“姑娘不懂剑,似乎也不懂折剑之人,这把断剑还是留在此处罢。来人,送客。”阁主难得发了脾气,冷言送客。
凝心虽已脸色发白,但仍旧坚持道:“阁主莫恼,我是不懂剑,也不懂持剑之人。”
她忽然低下声音,真心实意道:“我欠他,才害他折了剑。我不懂断剑不能重铸,但我仍旧想赎回去,我想留个念想,还望阁主成全。”
阁主想起一年前那个古怪的和尚,看着眼前美貌女子,还有什么不懂,情债罢了。
“来人去拿剑。”阁主不愿看这些男女纠缠的孽债,吩咐一句便离开了。
“多谢阁主。”
凝心终于拿见到那把剑,往日镜顽持剑的身影似乎浮现在眼前。她颤抖地看着这把毫无光彩的长剑,想起那年镜顽拔出剑挡下那刀时的模样。
纵使故剑情深,可断剑焉能重铸?
她留下那些银两,将剑带回住所挂在床前。
镜顽仍旧潦草地四处漂泊,这一年他在西蜀救下一流浪的哑女,彼时那哑女正被其他乞丐欺负,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被人欺负也无处可避。镜顽摘了一根树枝,几下便拨开那群乞丐将她带走。
那姑娘如同山野里的野兽般,看向他的目光是全然的警惕,他用为数不多的铜板给她买了包子买了一身布裙,递给她时她一把抢过包子吃,布裙却仍旧不要。
镜顽试图同她交流,发现她根本不开口,才惊觉她是一个哑巴,一时之间更为怜悯。
于是他请了两位慈祥的阿婆替这哑女沐浴更衣,给了她们身上所有的铜板,希望她们能善待那哑女。
可当镜顽走出城镇,才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回头,是那清洗干净的哑女,面容秀丽,穿着那身雀梅布裙,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施主你跟着贫僧没法得到安置。”镜顽轻声开口。
哑女不语,仍旧跟着他。
镜顽面冷心热,见她跟着也不忍让她走,便决心替她治好哑疾,再替她寻个安身之所。
这一年半来,镜顽四处化缘,或上门替人祈福超度,抄书写信,或砍柴下地,替人收耕,到手的银钱不多,什么吃的穿的都先紧着哑女,一年四季一身白袍,却给这哑女买应节的衣裙,带着她四处求医,花了不少诊金药钱,哑女皆无好转。
时不时有佛寺主持见他气度非凡,邀他留于寺中,镜顽顾及哑女不便,一一拒了。
入秋之时,镜顽遇到一古怪的游医,他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替哑女诊脉过后,一双锐利的眼紧盯着哑女,道:“老夫治了不少疑难杂症,不说再世华佗,也从无败绩。”
镜顽全神贯注地听着,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哑女十分紧张不安。
“但这已痊愈之人,老夫是万万治不了的,此番不收诊金,你也不必再去寻医了。”那游医撂下话便抱着药箱走了,剩镜顽困惑不解。
哑女面色一白,小心地打量镜顽,镜顽皱了皱眉,她的心立刻提起来。
“无妨,施主你别担心,这个大夫不行,我们再去寻别的。”镜顽没有相信那游医的话,见她脸色发白便出言生硬地安慰道。
哑女松了口气,她在骗他。一年前她就已被一位大夫治好了,她趁镜顽不在曾偷偷发声,别扭地唤那个生涩的名字——镜顽。
但她仍旧装作哑巴的样子,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好了,镜顽便会送她走了。
她喜欢镜顽,镜顽待她这样好,她想一辈子都跟着镜顽。反正镜顽是个出家人,又慈悲为怀,她只要一辈子装作哑巴扮可怜,就能一辈子跟在镜顽身侧。
只是这年冬,镜顽看了一张告示,罕见地停了许久,同她道:“施主,贫僧要去见一个人,你要同贫僧一起吗?”
哑女点点头,无论镜顽去哪儿她都要跟着的。
景尧十年冬,承嘉王意图谋反,拉拢官员,人赃俱获,男眷皆数斩首示众,女眷充为官妓。
这日下了雪,承嘉王在正午即要斩首示众,他被堵了嘴被按在断头台,绝望地流泪。他决没有谋反,都是污蔑,可那些谋反的罪证却不知何处而来,他百口莫辩,随即被定了死罪。
凝心在高楼之上俯视他,她要亲眼看到他死,那些欺辱她的侯门贵女如今沦为她们彼时最瞧不起的妓女,她心中说不出有多痛快。
每一日她醒来望着床头的断剑便心如刀割,她痛,也要别人同她一起痛。
人群攒动,已快行刑,凝心笑意浓浓却无意瞥到一身陈旧的白袍,她瞳孔一缩,是他。
那个人在人群中四处瞧着,如同心有灵犀一般,镜顽抬头望向高楼——是她。
她仍旧一身红衣,眉目如画,明艳动人。
她没事就好。镜顽放下心来。他看见告示之时,见女眷充为官妓便十分担忧。
他早已放下了情念,只是担忧她的处境。如今虽不知其中曲折,见她置身事外倒也松了口气。
大雪纷飞,刽子手行了刑,承嘉王身首异处,血溅满地。凝心却没心思再看了,她看着镜顽,那僧人仍旧冷淡寡言的模样,一身白袍有些陈旧,眉目不改,只是好似消瘦了些,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里,同她遥遥相望。
她想要下楼追上他,同他道歉同他剖白。
可是镜顽已双手合十,轻轻朝着她低头行了一礼。
她僵笑着颔首,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他同他说话。
下一刻,一旁秀丽的女子却拽了拽那僧人的白袍比划着什么,她看见镜顽低下头耐心地同那女子说了什么,而后镜顽再也未曾看她一眼,同那女子走了。
她动不了,眼泪静静淌下,看着两人在大雪之中并肩远去。
是了,从她未曾停手之时,她再也没有机会道歉了。
她要说什么?说她当初因为一场赌局才接近他?但她是真的喜欢他?
在这个时刻?在承嘉王死去的这个时刻?
这样又仿似另一场消遣。
她从前连镜顽的衣袖都未曾碰到,那个女子却稀松平常地拽着他的衣袍。
他走了,在她拒绝他的那天便走了。
“姑娘,断剑焉能重铸?”
“施主,俗缘已断,不必再追。”
凝心惨笑起来,在这最得意的日子,如同斗败的孔雀一般黯然。她仿佛回到了去济法寺那日,旧雪落了满身,隐痛未绝。
“镜顽,她是谁?”哑女比划着。
镜顽低头想了想,轻声道:“一位故人。”
“你要见的是她?为何不走过去?”哑女有些紧张地比划。
镜顽摇摇头:“不必了,已经见到了,走罢。”
哑女这才放下心来,她感觉得到那个貌美女子对镜顽的目光那样不同,像是在看最珍爱之物。
那个时候她便紧张地手抖,她害怕失去镜顽,镜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别人喜欢他将他抢去了怎么办。
所幸镜顽望向那个女子的目光与他看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他甚至主动提出离开。
哑女开心地同镜顽离去,她偷偷回头看那女子,那女子怔然望着他们,似乎在笑。
大约真是故人罢,若是喜欢镜顽便追上来了。哑女想着。
“施主冷吗?雪下大了。”镜顽问道。
哑女摇摇头,不冷。镜顽给她买的衣裳不是最好的,但却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冬日的袄裙暖极了,她心中甜蜜。
一年又过,凝心已彻底接受暖花阁,第一件事便是将暖花阁移至菱水市。
有人拍手称道,济法寺山下怎可有这烟花之地,移得好!
有人失落非常,以后要去消遣可得驾车去菱水市了。
不少青年才俊同凝心示好,凝心笑笑,“若拿的出一万五千两,我便嫁你。”
那些人落荒而逃。
凝心仍旧奉行暖花阁的原则,若在花会之前有魁首想要赎身,便要心上人拿出叁倍价钱来赎。
叁年过去,从未有人践行。
是了,再也没有人那么傻用叁倍价钱来赎一位青楼女子。
镜顽仍在四处漂泊,这年他欲冬渡去蓬莱替哑女寻药,可将近上岸之时,怒海翻滚,掀翻船只,两人双双坠海。
哑女不住挣扎,镜顽下意识便护着哑女,耗了半个时辰费力将她拖至岸边,他吞了不少海水,次次被海浪冲没也强行拖着哑女确保她不被淹没,一路精疲力竭,一见哑女安全到岸,便脱力倒在岸上,好似没了声息。
“镜顽!镜顽!”哑女见他没了动静,惊惶不已,再也顾不得伪装,一边拍他的脸颊,一面叫他。
常久不发声的嗓音嘶哑别扭,咿咿呀呀,古怪至极。
镜顽不应,她便痛哭出声:“镜顽你别死!镜顽……”
她不该骗他,不该装哑巴,否则他也不会要带她来这蓬莱,更不会现在倒在这儿。若是他没了,她也决不独活。
“镜顽你死了,我来陪你。”哑女伏在他胸口哭了许久便霍然起身,眼见着就要去跳海。
“回来……你做什么?”镜顽呛咳着,无力地唤她。
哑女一愣,这才又哭又笑地跑回来,抱着他道:“你吓死我了,镜顽……”
“别……别哭了,贫僧没事。”镜顽虚弱地看着她。
有渔民路过便救了这古怪的两人,那女子抱着和尚哭,一刻也不松手,那和尚似是无奈又动弹不得,只得别扭地安慰她。
一月过后,镜顽身体已好全了,看着又再不说话的哑女,斟酌道:“施主,我们回去以后,你便寻个安身之所罢。”
哑女脸色一白,一双眼睛立刻蓄满眼泪,她终于开口,腔调依旧古怪:“镜顽,你要赶我走?”
镜顽一见她哭便僵住了,无奈叹气道:“你……跟着贫僧四处漂泊,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我就是要跟着你!我只想跟着你。”哑女十分倔强,抓着他的衣袍攥得死紧。
镜顽如何不懂,他垂目委婉道:“你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天下的好儿郎还多的是,施主你见得多了便明白了。”
“我不要。你若是嫌我是个女子,我便绞了头发当姑子,此后便可以同你一起了。”哑女性子烈,说完就要去寻剪刀,镜顽这才慌了神去拦住道,“贫僧并不想逼迫你,施主切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要跟着你,五年十年几十年,我都要跟着你。我不要别人,我只想跟着你。”哑女还是用着那别扭的语调固执地许下诺言。
镜顽不语,往后也未曾再提分别一事。
他想,罢了,待她寻得良人再送她走罢,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只是很久以后,他的身旁依旧有着那姑娘的身影。
她总是攥着他的衣袍跟在他身边。
她真的没有离开,一路随他漂泊,同他修行,自此,一念花开。
后记
首先对看正版看到这儿的小伙伴表示感谢,第一次写文,还是手机写的,手机输入法真的很容易错别字,自己也不爱检查,下班回家更不想开电脑,真的是错别字一大堆,大家都很包容也没有指责我影响阅读观感。
这本设定是20年夏天我文荒的时候想看的,和小伙伴详细形容了设定,找不到文看,她让我不如自己写算了,然后我就去申请作者账号了,但是卡在取名,我又懒就直接搁置了。过了一年还没有作者写我想看的人设,国庆前期很无聊很闲,就又憋着自己开了个想着随便写写,但是居然有那么多人看,真的非常感谢。而且评论区除了极少数言辞激烈,其他都非常温和,这叁个月我超级开心的,生活真的太累了,只想躲进乌托邦,抓住一些短暂的自由平和。
这本很不足,像有的读者诟病的误会太多,拖拖拉拉。没错,真的是这样,像叁流编剧偏不要男女主在一起,一点点事死活说不清楚,拖个十几集。我完全能够明白,这本我平心而论其实本来就没有多少情节,我甚至审视了一下感觉没看到多少男女主的闪光点,他们很柔软很善良,其他的好像就没有了。这是值得反思的,这本确实比较单薄,情节人设都比较单薄,估计就是因为情节人设太简单一直没人写哈哈哈。所以我按部就班地写完我就觉得很不错了。而且由于我实在不喜欢男女主太快在一起,我喜欢他们结尾在一起,太快在一起我就不知道写什么了,所以估计以后的文男女主也还是不会很快在一起。
这本的第一版大纲,从男二出来其实女主要被他带回去的,然后又是一段故事,男主追来,两人相会,男主孤注一掷花朝节表白再被女主拒等等一系列很冗长的情节。
然后我想了一下没有办法he,感觉更加拧巴更加长,索性就砍了,就有了第二版大纲,你们看到的这版。
虽然有很多不足,倒回去看有些部分还十分做作,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的,我想看又看不到的故事终于写出来了,截止到结尾也有400多个读者陪我看完这个故事。
其实我是个爱狗血人士,而且很容易搞虐哈哈哈哈,还有两本文也有大纲,也是我以前想看一直看不到的类型,一本叫笑柄(abo),一本叫冷仙(这本有点复杂,书名瞎取的不确定最终书名,是仙侠)。故事的女主比起叛佛里的所有女角色,会比较凛冽无情,男主也许并不完美也许有点惨,看这两本的文名就知道整体不一定像叛佛这么甜(?)。大家也许不会喜欢这种类型,我并不能保证我每本文都是一样的类型,但还是非常感谢大家喜欢叛佛的人物,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看的文,喜欢的作者太太永不封笔永不弃坑。
我不喜欢开社交平台,我觉得非常麻烦也不喜欢被关注,本就是个糊作者,结果那天在短视频刷到本文,无语住了,这本几百人看的文还有人盗文,盗文还删作话。看盗版的一些读者还要评头论足说这不好那不好,我真的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我觉得看正版的大家在评论区给予的任何批评我都有考虑我都可以接受,也可以好言好语地讨论,但是那种看盗文还要嫌弃的我就无语了。
我只是想写点没人写我自己又想看的文而已,但凡有太太写我想看的设定,我就躺平看了。“文笔不行”四个字已经打在简介和作家的话里,为什么有人看盗文吃白食还要嫌难吃,真的非常让人讨厌。
番外先欠着,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工作也很忙,暂时也没什么心情写了,大家不必一直等,偶尔看看更新没就行了。新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估计没办法结束番外就直接开新文。等我闲下来了,看大家喜欢abo还是仙侠,看到时候先开哪本,希望下本有进步吧。
善心供养(妙槐番外—阴沉盲女×天真和尚)
妙槐又偷偷下了山。
一个月前他生辰,刚满十八开心的不得了,师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许他下山吃些好吃的。
自从木桃和妙寂师兄先后病了,妙槐郁郁寡欢了好一阵。
他想不通,好好两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这么快人就没了。师父只高深莫测地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妙槐很想念师兄也想念木桃,想着想着就十分伤心。
云心看他这模样,总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年,他才渐渐将两个人忘了,又恢复往常乐呵呵的模样。
他常年在后厨待着,以往跟着木桃做菜,厨艺大有长进。但妙槐总想着木桃说过的山下,话本子和许多新奇的吃食。
他因为年纪小,从来没跟师兄们下过山。现下趁着生辰,就想下山去瞧一瞧,买些话本子和蜜饯。
本有其他师兄想要陪他同行,妙槐一股脑全拒了,道自己成年了,要自行去。
师兄们失笑,拿他没办法,只得准了。
妙槐就开开心心下了山。山下果真热闹,才过晌午,镇上的人可多了,来来往往的人一路说笑,摊贩们热情叫卖着,吃的穿的,当真眼花缭乱。
妙槐摸着自己的银两,大着胆子沿路买了许多东西。
他心满意足地拎着大包小包就四处去寻书店,想买几册话本子看看。他成日里念的都是佛经诗文,从来未曾读过那些志怪话本。
可当他买完踏出店门,一转身便撞到人,买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妙槐下意识就去扶那个人,诚恳地道歉:“施主对不住,贫僧不是有意的。”
他刚扶完,才发现是个女施主。妙槐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她像寺里常开的淡紫桐花,清丽温婉,只是双眼无神,好似是个眼盲的。
他也不敢多看,手还扶住人家,又觉慌乱,想抽回手又怕人家摔着了,一个劲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施主你还好吗?”
那女施主却不答,默默站直了,又想起什么,立刻又弯下腰去摸自己买的东西。
“施主,这里,你的东西。”妙槐眼疾手快,立刻蹲下去帮她捡起那不多的木杖和纸包塞到她手里,他闻了闻,好似是药材。
他不由自主再度打量起这位女施主,陈旧的烟红粗布麻裙,头上也只戴着支简单的木簪,干干净净一张脸,看起来家境也不是很好的模样。
那女施主只沉默地接过就要走。妙槐心咯噔一声,不会是哑巴罢,这施主眼睛看不到,又无法开口说话,家境还贫寒。
妙槐在山上极少看见人间苦难,此次初次下山便撞见一个可怜人,现下便十分同情。他看着她拄杖探路,小心翼翼走掉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安,捡起自己一大堆东西就跟上去。
“施主,贫僧送你回去罢。”妙槐走到她身侧,谨慎地开口。
对方没有回应,妙槐一紧张,不会耳朵也听不到罢?
“施主,你能听到吗?”妙槐紧张地看着她,没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虞珍停了下来,轻轻点点头。妙槐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她听得到。
“那贫僧送你回去。”妙槐紧紧跟着她身侧,沿途替她挡开那些莽撞的孩童和散碎的石块。
妙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四周,生怕她被什么挡着撞到。
越跟着她走,沿途僻静荒凉,杳无人烟,直到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老旧的木屋,他们已走到了镇子南边,四周几乎没有人家了,破旧的墙瓦,长满青苔的老路,那木屋破破烂烂,门上还有不少石子划痕。
妙槐心下越发可怜这位女施主,她慢慢走到门前,推开那木屋,嘎吱一声,那木门缓慢地开,里头一片昏暗。
是了,盲人是不需要灯的。但这女施主好似是顾忌他,把门敞开,透了些光亮。屋子还算宽敞,但也只有零星一点家具,是必需的桌椅床铺。妙槐注意到,她那木桌上只有一点还未吃完的面饼。
妙槐目光停留在她干净的面孔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毫无光亮。他不吭声跟着她进了屋子,把自己买的东西一窝蜂地放在那张不大的桌子上,细心地摆好,除了话本都是些吃食。
话本,想来她是看不了。妙槐默默收起来,又看了看她方才就捏在手中的药包:这也没厨房,她去何处煎药?
那女施主就又慢腾腾走出去,妙槐赶紧跟上,原来这木屋后头还有个小屋,里头堆了许多细柴树枝,旁边是个大水缸,有两个破碗,灶台倒是干净的。
虞珍自顾自开始生火,她放下拄杖,在地上摸了摸两块石头,反复摩擦才生了火,她摸了两块树枝点燃了就往灶台下放,火光昼亮,她慢腾腾地开始加了柴。妙槐一看,这哪儿行啊?药罐里水也没放,她就开始烧柴?
妙槐赶紧去用碗舀了水加在药罐里,水声哗啦一响,那女施主这才缓慢起身拆了药往里头倒。但这火烧了有一会,药罐也烧热了,她看不见,手指便不小心碰在药罐边缘。她猛地收回手,妙槐一惊,一把拉过她,急道:“施主,你烫伤了?”
那纤长干净的手指烫出一片红,妙槐拽着她就往水缸旁走,舀了碗水将她手放在里头。
太可怜了。妙槐看着安静的女施主,她痛也没法吭声,又想着师父教导的乐善好施,他想他要帮帮她。
“好些了吗?”妙槐问她,虞珍轻轻颔首——事实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妙槐看她手指还是通红一片,水也热了,他捧着她的手就对着那食指轻轻吹气。
虞珍一愣,柔和的风吹过,带着水意的食指感到一片凉意,缓解了那有些灼热的疼痛感。那个人就这么捧着她的手,耐心又温柔地给她轻轻吹着。
虞珍有些发懵,妙槐吹了许久才停下来,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扶着她走回了木屋,好心道:“施主你休息会,贫僧替你去煎药。”
说罢就出了门,虞珍又在黑暗中坐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想,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撞到了她就一路跟她回来,她以为他图谋不轨,便敞开屋子给他看家里一穷二白,结果他全然不是这个意思,他还要去给她煎药?
不一会儿妙槐就回来了,捧着那碗药给她吹凉,执起她的手小心地递给她药碗。虞珍干脆地一口气喝掉,刚放下碗,唇边一甜:“施主,吃块蜜饯。”
虞珍下意识咬了进去,是很甜,蜜饯软甜清香,压住了那涩然的药味。虞珍开始不高兴了,他为什么要这样?
“施主,桌子上放的是蜜饯,你饿了就可以拿来吃。”妙槐耐心交待。
哦,他要走了。虞珍沉着脸也不理他,听到老旧木门轻轻被关上,那脚步声逐渐远去。
虞珍闭了闭眼,下意识摸了摸那被吹过的手指。
算了自己一个瞎子,有人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别又开始多愁善感了。
妙槐飞快跑回镇上,他掂了掂自己的银两,应当还够为她添置些东西。他便飞快地去买了些锅碗瓢盆、蔬菜瓜果,想了想又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看到布庄里衣裙咬咬牙也买了两身,大包小包挂了满身,又想起那无光的木屋,再买了些烛火,把钱花了个精光。
他气喘吁吁跑回去时,虞珍又在慢腾腾地烧火做饭,他放了东西,立刻去拦住她:“施主,你歇着,贫僧给你做饭。”
虞珍没有想到他会去而复返,直到被拽着回了木屋按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妙槐自己也刚成年,却当她是小孩子一样,拿了包蜜饯塞给她:“施主先吃些蜜饯,饭一会儿就好。”
虞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特别僵硬。
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无缘无故对她好。虞珍伸手往纸包里捻了块蜜饯往嘴里塞。
很甜,自己是在做梦罢。
半个时辰后,妙槐端着饭菜往屋里走,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虞珍面前。
虞珍拿着筷子捧着碗,她摸出来这不是她常用的破碗,是有雕花的细瓷,筷子也是新的,不是她那粗糙的发霉木筷。
“吃罢施主,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合不合你的口味。贫僧也没法买鱼买肉,委屈施主吃些素菜了。”妙槐见她不动,好言好语地解释。
妙槐给她夹了菜放进碗里,是脆甜的清炒藕片。虞珍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妙槐看不出她的表情,也十分忐忑。
他自认为做菜还是不错,但这女施主面无表情,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只好一个劲给她夹菜,清炒玉米,清炒莴苣。妙槐越夹越心虚,这女施主看起来年纪小,人又纤瘦,他一个劲给人吃素,看起来确实不大好。
待她吃完饭,妙槐又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去洗了碗。虞珍仍旧坐在木椅上愣神。
黄昏已近,妙槐把锅碗瓢盆放好,转身回了木屋,一边拿东西一边说道:“施主,这是两身衣裙,这是些伤药,这还有些果子,都放在桌子上。”
他怕这女施主碰到烛火再伤着,将烛台放在最远的高台上,室内从他回来就亮着,他这下便觉得这木屋里有些人气了。
虞珍仍旧安安静静坐着,听他絮絮叨叨,仍旧无甚反应。
妙槐又拿了什么东西叮叮咚咚鼓捣着,天彻底黑了下来,妙槐才反应过来他应当回寺里了。
那女施主乖乖坐在椅子上,虽然没法说话,安静温柔的脸让人看了也十分怜惜。妙槐抓紧时间替她烧了水,一桶桶提进屋里,同她讲:“施主,贫僧烧好水兑好了,你若洗漱便在此处用水。”
虞珍这才慢腾腾起来,妙槐上前扶她碰了碰那水桶,低声道:“施主,贫僧今日就先走了。”
虞珍一顿,妙槐已挪了凳子扶她坐下,自己起身要走了。
转身的瞬间,他的衣角被拉住了,妙槐回头,那女施主拽着他好似想说什么。
他想了想,她大抵是害怕,师父说送佛送到西,他应当帮她好起来,否则她一个孤苦无依的盲女今日过后还是无依无靠。
他开口承诺道:“施主,贫僧今日要回寺里,明日再来看你,好吗?”
虞珍这才缓缓松开他的衣袍,垂下的眼眸仍旧是无光的,却有情绪在酝酿。
你不要骗我,你一定要来。
善心供养(妙槐番外2)
妙槐风风火火回了寺,师兄们见他空手回来还很讶异:“妙槐,你居然没买东西?”
妙槐尴尬一笑,打着哈哈绕过去,心虚问道:“师父呢?”
“算你走运,师父去灵缘寺了,一月以后才回来。”
天助我也。妙槐心头一喜,明日偷摸下山也不会被抓住了。
次日,他大清早就下山了,记挂着那位可怜的女施主,他想着今日也好好地给她补补,他把自己所有攒的钱都带上了,想着留给她治病。
妙槐从小到大被爱护长大,无忧无虑,见不得人受苦,此番下山见了那苦命女子,怀着一腔热血就想着要帮帮她。
赶到她门前时,妙槐又买了许多新鲜菜,还给她带了些热气腾腾的甜糕。
妙槐轻轻敲门:“施主,你在吗?”
缓慢的脚步声传来,门轻轻开了,室内居然点着灯,妙槐有些惊讶。
虞珍还是穿着一身陈旧的莲红布裙,拄杖来给他开门。妙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她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虽然那张清丽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
“给,施主吃些甜糕。”妙槐将手中的甜糕递给她,顺手就扶着她进了房。
虞珍捏着那温热的甜糕,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咬着。
从小到大,除了过世的母亲再也没有谁对她这么好了。
妙槐扶她坐下就去小厨房放菜了,回来的时候在屋子门口看了许久。这处离镇里远,外头只有些草木乱石。
妙槐皱起眉头,这位女施主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她一个弱女子可怎么是好。
还是替她修个篱笆把屋子围起来,看起来会安全些。打定了主意,妙槐便决定迅速动作起来。
虞珍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除了午时他端来饭菜同她一起吃饭,他好似一直在屋子外头忙活着。
直到天黑,妙槐才将将把篱笆修好,那不甚精巧的粗木篱笆把两间木屋围起来,他满头大汗地站起来。
虞珍坐在门口一直听着他的动静,妙槐这才笑着过来扶她,声音清亮:“施主,贫僧修好了篱笆,这样以后出门的时候要记得开这个门。”
妙槐扶着她走了一遍,又送她进屋坐着。虞珍直到他这又是要走了,果不其然他开口道:“施主,贫僧要回寺了,明日再来。”
虞珍点点头,听他轻快地走掉,又开始盼着明日他来。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这屋子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财产。从小到大,因为眼盲受了不少欺负,她渐渐沉默下来,不爱说话。
每日磕磕绊绊出去买干粮和药,就这样在黑暗中日复一日的生活。
直到昨天,她死水一般的潦草生活好像活了过来。有人不厌其烦地对她絮絮叨叨,耐心地扶着她走路,按时给她做菜,还替她修篱笆。
这样好,待她这样好。
她知道不应该这么快开始期盼起来,可是溺水已久的人骤然得救总是免不了想抓住这块浮木。
她在黑暗中沉寂了太久,习惯在人群中被无视,习惯磕磕绊绊将就生活,现下有个人看着她在意她,她便忍不住想要抓住他。
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只知道身量比她高,十分爱笑,声音总是清亮明朗。她喜欢听他笑,喜欢听他说话。
虞珍想要他天天来陪她。
妙槐也果然天天来陪她了,今日给她添置了晾衣服的架子,帮她抱着床褥出去晒太阳。
明日给她带来两双柔软的绣鞋,并几支好看的发钗。
后日又采了寺里的淡紫桐花摆在她床前,花朵的清香散了满屋子。
每日都变着法子给她做菜,某日还带了个外头买的烤鸭给她吃。
她安静地吃完,听他收拾桌子的时候还小声念叨着:“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弟子没有杀生,阿弥陀佛。”
她忍不住悄悄抿嘴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外头风柔柔的,阳光轻轻晒下来,妙槐同她一起坐在篱笆院子里,给她念那些有意思的话本。
“小生自遇春容,日夜想念。这更阑时节,破些工夫,吟其珠玉,玩其精神。傥然梦里相亲,也当春风一度……”
妙槐越念越古怪,一下子停了,骤然合上书,仔细看那书封上四个大字——《牡丹亭记》。
瞧着是正经书啊。妙槐小心看虞珍一眼,虞珍温温柔柔笑着,专注地听他念书。妙槐是个单纯的小和尚,不通情事,但也觉得这段话轻佻得紧,无论如何念不下去了,打着哈哈说天色暗了,要扶虞珍回屋子里。
虞珍没什么异议,随他进了屋子,妙槐又去替她开始熬药了。
前些日子他便另寻了个大夫,虽然年纪轻轻,但听说医术了得,妙槐就领着虞珍去看了看,大夫重新给开了药。
那药香悠远绵长,妙槐一边添柴扇风,开始算了算日子,师父这两天就快回来了,他恐怕不能常常下山来看这位女施主了。
吃完药,妙槐便开口了:“施主,贫僧最近可能不能常常来看你了,师父要回来了,贫僧不能随意下山了。”
虞珍刚喝完药,一听他的话,脸色就难看起来。
妙槐抓紧找补:“但是贫僧会尽量下山来看你的,施主不必担心,蔬菜瓜果都买够了……”
妙槐还在絮絮叨叨交代,虞珍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开始焦虑又愤怒。这半个月来,这小和尚天天来陪她,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现下他说不能常来了,是厌烦她这个瞎子了吗?
她许久未曾如此愤怒,因为可能要失去这个人而感到无比愤怒。
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来去自如?
他不能走,他应当留下来陪她。
虞珍镇定下来,捏着衣角,柔婉的面孔上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她有的是法子留住他。
妙槐走了,果不其然五日未曾再来。
虞珍后悔了,她以为她可以忍耐的,忍耐没有那个人的生活。而后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不过五日而已,她已经开始焦躁不安。
屋子里的花干枯了,味道是陈旧的苦味。
瓜果还是那样甜的,可是没人耐心给她剥开切好了。
她磕磕绊绊做的饭菜以往吃得尚好,现下却难以下咽,觉得难吃至极。
没人给她念书,傻乎乎地念到艳情话本尴尬地停下来,转而同她絮絮叨叨,也没人扶着她提醒她小心石子。
没有了。虞珍开始夜不能寐,她一日日在等妙槐来,五日,整整五日他都没有来。她害怕他再也不会来了,她一刻都不能忍受,她甚至想要去寻他。
第六日大清早,她终于听到了久违的敲门声,她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快速跑去开门。
“施主?怎么不穿鞋?”
她终于再度听到那个人清亮的声音,语气惊讶又怜惜。
很好,这次来了就别想再走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走了。
虞珍温柔地笑笑,不太在意的模样。
妙槐这下可心疼坏了,他觉得这女施主几日不见就瘦了,屋子里也没点灯。他一直照顾她,有点像以往照顾寺里无缘无故蹦出来的小动物,看她怎样都可怜又柔弱,心疼的不得了。
妙槐扶她进去坐着,把买来的东西放桌子上,给她穿好了鞋,再去点了灯。
正是春日,师父今日又不在,他今日偷偷摸摸下山时看到许多漂亮的桃花,折了下来想着带给她。妙槐把那花瓶里的干花丢掉,重新加了水放了花,他这才满意地看看屋子里,这才像样嘛。
桃花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虞珍方才被他扶住的时候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和青草味,很熟悉也很安心。
这些日子的焦虑惶恐退去,全部化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个人很干净很单纯,她要定了。
入夜时分,妙槐一如既往给她烧好水搬进屋里就要离开,虞珍却抓住他不放。
“怎么了,施主?”妙槐不解地问。
虞珍拽着他走到床榻,上头摆着最开始他给她买的两套衣裙。
什么意思?妙槐摸不着头脑,他一直未曾见她穿过,还以为她不喜欢。
虞珍指了指那衣裙,又指了指自己。
噢他明白了,她是想穿好让他看看?
妙槐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伶俐,明朗地笑起来:“贫僧明白了,那贫僧在外头等你。”
虞珍一听就知道他没明白,她也轻轻一笑,点点头不再阻拦。
妙槐就在屋外等着,他看着夜空上零散的星星,想着不知何时女施主的眼睛才能看见呢?太可怜了,好好一个小姑娘,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自己也没法时时陪着她,他得待在山上的。
约摸一刻钟,里头的水声才停了下来,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妙槐回神转过身去,霎时愣在原地。
虞珍身上披着他买的那身月白色襦裙,但却歪七扭八地覆在身上,胸口漏出一片春光,为了开门,两只细白的胳膊也露在外头。她好似怕那裙子坠在地上弄脏,提着裙摆堆对着门口,笔直修长的腿在那月白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妙槐轰的一声闹了个大红脸,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自己转身就要走。
门却再次开了,虞珍茫然无助地要走出来,好似要来寻他。妙槐听到脚步声,转头见她要踏出房门,立刻四下瞧了瞧,又想闭眼又怕她被人看了去,立刻回头关上门,硬着头皮要去扶她,又不知道碰哪儿。
胳膊?那像奶糕一样雪白的胳膊他不敢碰,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轻薄了人家。
肩膀?他目光稍稍往下就要瞧见那起伏的玉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谁来救救他。妙槐一着急,脸红得更厉害。
他没办法,扯了扯那将欲坠落的衣裙拉在她肩头,僵硬地扶着她进了屋坐在床榻,一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多看。
“施、施主,我、我……贫、贫僧要走了。”他一紧张,自称都忘了,颠叁倒四地说话,转头急着离开,甚至开始有些同手同脚。
可他的衣袍再度被抓住了,妙槐不敢回头,问道:“怎、怎么了?”
没有声音,妙槐一着急,忘了虞珍不会说话。他只好转头看她,虞珍沐浴完,脸色十分红润,一双眼睛也好似有了些生气,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衣裙,做了个穿的动作。
妙槐这才恍然大悟,她不会穿这件衣裙。以往她的布裙样式都十分简单,而他买的那两件襦裙十分繁复,她看不见自然穿不好。她是想让他帮她穿衣裳。
“可是施主,贫僧是个男子,男女授受不亲,贫僧没法帮你穿衣裳。”妙槐有些为难地开口。
他总不能将人家身子看了去罢,那是不对的。
虞珍轻轻松开手,不声不响地坐在床榻,低着头摸了摸那散开的裙摆,好似十分喜欢又无可奈何。
妙槐心揪起来,他太迂腐了,女施主不过是让他帮她穿衣,他胡思乱想才是小人之心,只要问心无愧,这也没什么。
“贫僧帮你。”妙槐给自己打气,虞珍的表情就有些惊喜,她轻轻站起来,抬起手衣服骤然就要落下来,妙槐手忙脚乱去接,猝不及防就摸到一片温软。
“对、对不起,贫僧不是有意的。”妙槐涨红了脸拼命道歉。
他长大了,以往圆圆一张脸褪去稚气,有了些锋利的棱角,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仍旧天真又干净。少年人始终青涩又无措,看虞珍一眼都恨不得立刻闭眼默念心经。
虞珍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仍旧乖乖地展开双臂示意他动作。
妙槐抱着那襦裙也不知如何下手,他也不知这女子衣裙如何穿,又不敢乱扯,怕拉散了衣裳。还没开始动作就紧张地一脑门的汗,妙槐现下没法不看着虞珍,那瓷白的肌肤,饱满的胸脯,妙槐脸上的热度就没下来过。
他心一横,试探着将那襦裙拉至她胸前。
应当是这么穿的。妙槐呼吸困难,虞珍里头什么也没穿,妙槐也不知道女子应当穿着贴身心衣的。
虞珍胸前微立的乳尖便撞进他的视野,妙槐慌慌张张不知眼睛往哪里放,他下意识觉得不妥,又不敢走开,笨手笨脚给她拉上襦裙,这才绕到虞珍身后去系腰带。
他往下看,那腰盈盈一握,背上大片肌肤还裸着,月白色的襦裙落在她身上,妙槐又脸红起来,傻乎乎地觉得她似那花一般好看。
他飞快给虞珍系上腰带,去拿了那外裳给她披上,忙了一刻钟才勉强给虞珍穿好,如释重负般道:“施主,穿好了,贫僧要走了。”
他火急火燎就要往外头跑,虞珍却再度拉着他,妙槐不明所以回头,虞珍抱了抱自己的肩膀,指了指外头,意思害怕。
妙槐一下子怒了,难不成有登徒子晚上来欺负女施主,她居然这般害怕。都是他不好,居然没照看好她。妙槐愧疚起来,一个劲安慰虞珍:“别怕施主,贫僧不走了,今夜在外头守着。”
虞珍点点头,拉着他走到床榻,示意他一同就寝。这下妙槐可吓得一激灵,连忙退后拒道:“施主,贫僧去外头守着就是了,不必如此的,你休息罢。”
虞珍已躺在床榻,闻言便直起身蜷缩起来抱住膝盖。妙槐心一下子又软了,太可怜了施主,到底什么人把她吓成这样!
妙槐放柔了声音:“那贫僧守着你睡,你睡床上,贫僧躺在地上。”
虞珍摇摇头,转而拉住他的手。妙槐第一次被女子牵手,那柔软的手牵着他,让他僵得跟个木头似的,稀里糊涂就随她躺在床榻上了。
等他回过神,虞珍已给他盖了被子。
好近,她身上沐浴完后的清香直往妙槐身边飘,两个人虽没挨着,但一床被子下热度仍旧很快传递过来。
阿弥陀佛,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绝无冒犯他人之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妙槐不断反省,紧张地开始默背心经。
虞珍却在想,方才她着意引诱他替自己更衣,他也不为所动。
“男人嘛,你把身子给了他未必能留住他,但总归是有些特别的。”妖媚的女声回荡在她脑中。
前两年的时候,虞珍旁边还紧紧挨着一个小木屋,里头住着个风骚的寡妇。那寡妇夜夜带着不同的男人春宵一度,呻吟喘气声总是传到她这头来。
“官人……好大……入得奴家好深……啊……嗯……”
“小浪妇,舒不舒服?爽不爽?”
“舒服……官人……啊……”
肉体交合声,那些下流话落在她耳朵里,她只觉得恶心至极。
但那寡妇待她还算不错,时不时会施舍般地给她些吃食,同她说些话,大抵都是些男女之事。
直到后来,那寡妇不知何处又引诱了个呆愣的书生,这次她敏锐地觉得那寡妇待那书生不同,那书生和以往的男人也都不一样。
“月娘,月娘,可以吗?我……我不大会。”那语气小心翼翼。
“郎君,进来罢。”
柔媚的呻吟与以往都不大相同,那书生十分肉麻地唤那寡妇:“月娘,你终于是我的了,月娘我心悦你,过几日便来娶你。”
“郎君……嗯……休要胡言乱语。奴家一个寡妇,能同郎君春风一度已知足不已,又怎配得上你。”
那书生急急表白道:“月娘我不是登徒子,既要了你的身子,定然会娶你的!”
“郎君……啊……!”
虞珍今日倒是听得有些兴味,隔日月娘果然又来同她说话,好似十分欣喜:“虞珍,你虽是个瞎子,但模样不错,日后若是遇见个不错的人,定要不择手段地抓在手里,男人总是好拿捏的。”
过了半月,月娘果然被敲锣打鼓娶进门了,旁边的木屋也拆了,虞珍站在那儿听那热闹,默默想着月娘说的话。
“用身子引诱男人不失一种拴住人的方法,只是那个人一定得够傻够呆。”
月娘的提点犹在耳边,虞珍垂下眼,妙槐便是那个又呆又傻的人。她知道和尚不能破戒,何况是色戒,她眼下要做的事大约是在恩将仇报。
可是她没法不恩将仇报,他救了她,让她死水一般的生活有了些期盼。如若她不抓住他,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她会疯的,她没法再像从前一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她要他永远陪着她,她就是要不择手段留住他。
过了许久,虞珍一直在等妙槐入睡,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虞珍才直起身来。
月娘给她讲了太多男女情事,讨好男人的方法,她并不像妙槐一样不通情事,念个艳情话本都要害羞。
此刻她将妙槐好不容易替她穿上的襦裙脱了个干净,她慢腾腾地爬到妙槐身上,摸索着轻轻解开他的衣袍。
善心供养三(高h)
虞珍慢腾腾地解开了妙槐的衣袍,她虚覆在妙槐身上,膝盖抵进妙槐两腿之间,轻轻地动了动腿去蹭那蛰伏的性器。
手一点点摸着他的面孔,触到那温软的唇,她反复地摩挲那张唇,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妙槐睡得不甚安稳,只觉唇上热热的,下身也莫名躁动着,但他睡意浓浓,实在睁不开眼。
虞珍心满意足地吻了许久,单纯地唇碰唇的亲法,这才低头顺着妙槐的脖颈吻下去。
她从前厌极了男女情事,觉得肮脏下流,此刻吻着妙槐的身体却毫不反感,只觉心口发热。
少年人的身体青涩瘦削却又经不起撩拨,她吻到妙槐小腹,那胯下的性器已高高翘起。
虞珍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此刻妙槐有些泛红的脸和睡梦中皱起的眉头。
她伸手胡乱摸了摸那挺立的性器,那顶端就渗出些粘液,沾湿了她干净的手指。
虞珍身上已是一丝不挂,她收回手,身体实实在在覆在妙槐身上,努力用大腿夹着那干净的性器来回蹭动。
很奇怪,大腿磨蹭着妙槐的性器,又痒又麻的感觉。那古怪又难耐的滋味叫她羞处缓慢地流出春水,她呼吸有些乱了,按捺着亲了亲妙槐的唇,一下又一下。
妙槐在睡梦中也觉得十分透不过气,很热,身体里好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似的,叫他整个人都烧起来。
他十分躁动,下意识挺动身体,虞珍猝不及防被他顶了顶,霎时逸出一声低吟。
她紧张地抬头,又有些期待,以为妙槐醒了顺着她动作起来,可妙槐只是呼吸急促了些,唇也没有挪动半分。
虞珍看不见他,只好再度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慢慢直起身子坐在他的胯上,手抚着那肿胀的性器试探着往下身送。
可她听了再多情事,到底未曾亲眼见过,心里不安又十分生涩,竟是几次也未曾送入身子。
妙槐却被弄得燥热难安,他在梦中也觉着十分不对劲,口干舌燥得厉害,终于挣扎着醒过来,想下床去倒杯水喝。
他费劲地睁开眼,这下可把他惊住了。虞珍一丝不挂地坐在他腿间,雪白的酮体惹眼得很,漂亮的面孔上绯红一片,胸前饱满的玉乳微微颤动,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抚着他的性器往那秘处送。
妙槐当即被刺激得性器抖了抖,疑心自己在做梦,犹疑开口:“施主?”
他声音如此干涩,妙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虞珍一惊,更加努力地捏着妙槐的命根子往湿润的羞处送。
妙槐被她毫无章法地一阵抚摸逼出一声喘息。他明白这不是梦了,立刻就要阻止虞珍:“施主,你别……嗯……”
“嗯……”
谁料虞珍一急反倒将那性器直直送入了花穴,妙槐闷哼一声,性器已被柔软紧致的花穴包裹。虞珍低低痛吟,那粗大的硬挺破开她的身子,是很有几分难受的,但她担心妙槐拒她,强忍着一点点坐下去,用狭窄的花径将那孽根吞吃到底。
“施主,你……”妙槐皱着眉头,一脑门子的汗滴了下来,虞珍怕他骂她不知羞耻,费力地弯下腰吻上妙槐的唇。
妙槐倏然睁大双眼,虞珍带着羞意的秀美面容近在眼前,她安静地吻他,小心翼翼又势在必得。
妙槐不知所措,张口欲言,虞珍却福至心灵一般,将舌头试探着伸进妙槐口中。
妙槐长这么大,从来没瞧过女子身子,更没同女子亲近过,此刻虞珍覆在他身上,伸出香软的舌头去勾缠他的舌头,他呆呆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虞珍却如鱼得水似的,越来越放肆,黏腻的亲吻声落在耳边,她步步紧逼,不容妙槐退缩,吻得妙槐眼睛都红了,手悄悄紧握成拳。
可还没完,虞珍趴在他身上,下体还连着,她缓了一会儿便开始轻轻摆动臀部,微微一摇晃腰肢,妙槐的性器便更加胀大。
她听见那素日清亮的嗓音变得沙哑,在她耳边压抑地低喘起来,动听极了。
妙槐是个刚长大的少年,温香软玉在怀,很难不心猿意马,可他更记得自己是一个出家人,师父耳提面命叫他不得破戒,不得接近女子,如今他却占了人家身子,还被人家压在床上亲。
妙槐定了定神,艰难地别开脸,躲开虞珍的亲吻,双手扶住虞珍的双肩,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将她微微推开,抱歉道:“施主,贫僧不能破戒的。你、你……”
虞珍被他推开的瞬间,心就凉了半截,她坐直了,听到那个人抱歉又小心地开口,酝酿酝酿情绪开始无声地落泪。
妙槐刚抬眼看她,就见虞珍安静又悲伤地落泪,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妙槐一下子急了,又想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虞珍却突然重重地抬起臀狠狠落下,她掺着哭音低叫一声,妙槐更是被那动作逼得瞬间气血上涌。
“我知道我是个瞎子,你会离开我,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我喜欢你,只是想今夜将自己给你。”虞珍第一次开口,声音如清泉一般动听清脆,又带了哭腔,当真让人心疼。
“妙槐你别怕,今夜过后没人知道你破了戒,我不会说的。”虞珍流着泪低下头来吻他,一边努力摆腰力图要让他快乐的模样。
妙槐心霎时酸软一片,脸上有她温热的泪滑落,她闭着眼吻他,鼻头红红的,蹙着眉扭腰,分明是承受不了又想让他舒服的模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施主我没有嫌弃你是个瞎子。”妙槐见不得她哭,揽过她的腰就将她抱过来压在身下,忍着欲望说道:“施主你、你别动了,你难受就别这样了。”
他试图将性器抽出,虞珍躺在他身下却不准他走,反倒挺起腰纠缠他,将那两条光滑纤细的腿缠在他腰上,哭着道:“妙槐你别走,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让你舒服的。”
妙槐更着急了,他嘴笨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着平日里温柔安静的她哭红了眼卑微地求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没有要走。”
“妙槐你别嫌弃我,我不知道我长相如何,但这副身子大抵还能看,只给你的。”虞珍还在流泪,好似听不进他的话,一个劲地解释,“我只是想把自己给你。”
妙槐听得心都要碎了,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重重一吮,虞珍的话果然止住了,眼睫颤动,轻轻地松了口试图同他深吻。
妙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见不得她哭,也听不得她将自己说的一无是处。什么瞎子,什么相貌,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便是看不到又如何,她这样温柔的女子,多少男子喜欢还来不及。
妙槐笨拙又生涩地抵进她口中,轻轻同她搅了搅舌头,这才慢慢退出,气息不稳道:“你现在相信了吗?我没有要走,没有嫌弃你。施主你很好,长得也很美,不要再这么说自己了,是我不配才对。”
虞珍身子的痛楚被他两句话就抚平了,心要跳出来似的,强行压制住那升腾而起的喜悦,继续带着哭腔道:“不用骗我,我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喜欢呢?”
“你这样好,很多男子都会喜欢的。”妙槐急道。
“那你呢?你会喜欢我吗?”虞珍立刻追问,妙槐顿住,一时语塞。
虞珍便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无妨,你本就是可怜我,我也知道,我一个瞎子本就不该期待什么。”
她抬手搂住妙槐脖颈,轻轻扭腰,故意收缩花穴,低声道:“可怜我也没关系,妙槐,我想让你快乐,明日之后你再走也不迟。”
语气又是怅然又是释怀,好似明日之后她便放开他独自一人躲起来生活。
妙槐的心七上八下,性器被紧紧缠着,欲火煎熬又十分慌乱,一见她无神的眼下满是泪痕,心痛不已,脱口而出:“我不走!我明日也不走!”
虞珍愣住,妙槐管不了那么多,虽然知道虞珍看不见,也低头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可我不想见你哭,不想见你难受,也不想明天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虞珍手开始微微发抖,妙槐继续认真说道:“我想陪着你,我想我可以喜欢你的。不要伤心了施主,我会喜欢你的。”
很天真也很傻,单纯的让人想要嗤笑,虞珍却心口泛酸,一面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从此他应当不会离开她了,一面又担心万一他没法喜欢上自己呢?
她这样卑鄙低劣,他若是知晓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虞珍的人生里有太多失败了,她不想再想了,这个人无论如何她都会抓住的,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她决不放手。
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虞珍敛了敛心神,小声道:“那你再亲亲我好吗?”
妙槐一怔,脸又红起来,大着胆子低头再度吻上去,柔软甜蜜的一张唇,妙槐却分神想了想回寺怎么办。
破戒了,要被师父骂死了,不仅要被骂死,还要还俗了。对不起啊师父,我这也没办法,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要对女施主负责的。
他心底叹气,微微睁眼看虞珍一张绯红的脸,轻轻退开,抬手替她拭去眼泪:“别哭了,施主你原来会说话啊?”
“嗯,别人见我是瞎子总是欺负我,渐渐我就不爱说话了。”虞珍轻声回答他:“我不是故意不同你说话的,我怕你吓到。妙槐,我的名字叫虞珍。”
妙槐又十分怜惜她:“我不会再叫人欺负你了,你别怕。”
虞珍心头一暖,搂着他的脖颈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妙槐你怎么这么好啊。”
妙槐脸红红的,不知道怎么回话,虞珍却缠着他开始动作:“妙槐,我会叫你舒服的。”
她试图翻身起来,妙槐按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的,施主你很痛罢,我没事的。”
“我不痛了。”虞珍凑到他耳边:“你在我里头,我很喜欢。”
妙槐哪儿听过这种话,少年人又禁不起撩拨,当即晕头转向的。他停了太久,忍着不动,现下一时按捺不住便挺了挺身,撞出一声甜腻的低吟。
“妙槐……喜欢……”虞珍趁机紧紧搂住妙槐的身子,尽力去迎合他,她一双腿在妙槐腰侧不断摩挲,挺胸着力去蹭那少年人宽阔的胸膛,暧昧地在他耳边低语,故意叫给他听。
虞珍的声音是极动听的,沾染了情欲便更为勾人,她有意引诱妙槐,便不加克制地发出细碎的呻吟。
女子的身体实在是太软了,妙槐没尝过这种甜头,虞珍又在埋在他颈侧低叫:“妙槐,亲亲我胸口好吗?”
他目光一往下,瞧见那软糕似的乳儿,双眼通红地低头亲上去,开始发泄似地重重顶弄那秘处。
他生涩又直白,只凭着本能往虞珍身子里顶,没什么技巧,一下又一下地深深楔进那柔软的穴里。
虞珍呜呜咽咽叫起来,胸乳被他小心翼翼地吻着。
“妙槐……妙槐……啊……”
好单纯啊妙槐,全然不敢轻慢待她,让他亲胸口他就真的只是单纯地亲。
再度被深顶之时,虞珍一口咬在他肩膀,妙槐没什么反应,虞珍喘着气咬了咬他的耳朵,沙哑道:“妙槐……你也可以咬我的……明白吗?”
妙槐耳朵酥酥麻麻的,红了一片,自然懂了她的意思,他瞧着眼前那红彤彤的乳尖,雪白的乳肉,张口就咬了上去。
“啊……舒服……妙槐……”虞珍受不了地仰头,妙槐像是新生的兽,毫无方向,虞珍说什么便是什么,一举一动都听她的指令,听她说舒服便更加卖力地吻她,下身也未曾停过,生涩又凶猛地肏弄着那水光潺潺的花穴。
“摸摸我,妙槐,摸摸我……”虞珍在床上的模样也十分勾人的,她本身是恬静温柔的长相,身段却十分好,胸大腰细,此刻情动之时,凝脂一般的雪肤泛着粉,无神的眼也因湿润的水意十分动人,她唇一张一合地唤着妙槐,几乎叫妙槐晕头转向。
妙槐也如她所说抚摸她了,顺着那纤细的脚踝一路往上摸,就这么笨拙地来回抚摸,也不敢胡乱动作。
虞珍只好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妙槐……你、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我的。”
言语里的暗示昭然若揭,妙槐脸都快熟了,松开她的乳,望着她绯红的脸便低头亲上去,虞珍抚着他的背,也胡乱地在他年轻结实的身体上来回撩拨。
妙槐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了,他有些发狠地肏弄起虞珍,一边热情地吻着她,不知为何想用力地占有她,将她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虞珍的呜咽被淹没在妙槐笨拙的吻里,他呆呆地勾着虞珍的舌头,觉得虞珍怎么这么软这么甜,亲不够似的。
怪不得师父叫他们不要近女色。这确实似毒一般,叫人失了心神。
“妙槐……妙槐……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妙槐一松开虞珍,那甜腻的勾人的呻吟便泄了出来,妙槐如愿开口唤她,是亲昵又温柔的称呼:“珍珍。”
他接着便埋在虞珍的脖颈,顺着本能开始一点点吻她的身子,很小心又很急切地落下一个个吻。
虞珍是很快意的,妙槐的热情让她觉得自己仿似被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更加勾紧了妙槐的腰背,放肆地抬臀迎合他,发出一声声羞人的媚叫。
妙槐是很听话的,他确实就一点点将虞珍吻了个遍,落在那双乳上的吻又温柔又热烈,末了含着乳尖小心地舔弄了许久。
虞珍开始低低啜泣,穴肉里的快感猛然炸开,她颤抖着泄了身子,逼得妙槐也即刻交代在她里头。
妙槐还有些无措,不断反省自己,珍珍都受不了地哭了,他听着她低低的哭声,居然还想让她哭得更凶。
他连忙敛了心神,去替虞珍擦眼泪清理身子。
虞珍本想再勾着他,可初次承欢的身子委实受不了,只得软着嗓子哄妙槐:“妙槐,我明日也想同你欢好。”
妙槐红着脸点点头,将她温柔地抱着,拿帕子细细擦干净那羞处一塌糊涂的黏腻,这才点了灯去外头烧水。
回来却才见到那帕子上干涸的血迹,他一怔,望向虞珍,她已睡熟了。
自己伤了她?她竟也不叫疼。妙槐心疼起来,隔日就果断地做了君子,再不敢轻易碰她。
第二日妙槐好说歹说才说服虞珍,虞珍总以为他要走了。
“珍珍,我要上山去和师父说要娶你呀,晚上就回来了,真的。”妙槐无奈地解释了许久,虞珍才终于放开他,依依不舍道:“那你要早些回来。”
妙槐看她不情不愿的模样,轻轻笑开,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嗯,我早些回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待他回寺和师父说了以后,果不其然被痛骂了一顿。
“你照顾人家一个盲女,把人照顾到床榻之上了?为师怎么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妙槐老老实实跪在殿里,低头挨训:“师父,弟子知错了,都是弟子不对,弟子没忍住欺负了人家。弟子会娶她,一心一意对她的。”
妙槐下意识隐瞒了实情,自己揽了下来,他觉得实话实说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也担心师父因此讨厌虞珍。
云心简直无话可说,妙槐从小单纯耿直,他其实有些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这孩子也从不说谎,云心纵使疑心也没法深究。
“妙槐,嫁娶之事不若你想的那般简单。那施主愿意嫁你吗?喜欢你吗?你又喜欢人家吗?”云心问他。
妙槐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像藏了松果的松鼠一般忍着喜悦道:“她喜欢弟子的,自然愿意的。弟子……弟子想照顾她一辈子。”
云心却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措辞,严肃地说:“照顾?妙槐,可怜不是喜欢。那施主也不是你平日养的小动物,你不要辜负了人家,伤了别人的心。”
“不会的,弟子不太懂。但决没有把她当做养的小动物,弟子想看她过得好,不想见她受苦,她难过弟子就不好受,师父这应当是喜欢罢?”妙槐急道,认真地问。
云心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眼睛亮亮的,天真烂漫,叹气道:“为师……应当是罢。”
“弟子会一心一意对她的,师父你放心,弟子绝不辜负她。”妙槐郑重其事。
云心也没什么好说了,拿了许多银钱给他,又叫他明日去城南的书铺里帮忙。
“弟子不要钱,师父你收着罢。”妙槐拒道。
“拿着罢,你不要,人家姑娘不要吗?男子汉大丈夫要好好照顾人家,以后去城南的书铺帮忙,那是师父的好友开的店,你要努力养活人家啊。”云心苦口婆心道,这孩子稚气未脱就要成家了,妙槐又不似妙寂那般沉着,还是个傻孩子,自己不为他打算打算,也不知这孩子要受多少苦。
“师父,以后弟子挣了钱会还你的。”妙槐拿着钱,十分感动,忍不住想撒娇:“师父,待虞珍眼睛好了,弟子就带她来见你,成亲的时候师父一定要来啊。”
云心眼角一抽,拍拍他的脑袋:“傻孩子,成亲是大事,你不要随随便便就给人家糊弄过去了,人家姑娘也受不了这个委屈的。”
“哦,都听师父的。”妙槐被敲打了,也还是傻乎乎笑着,站起来伸手去抱云心的胳膊撒娇:“师父最好了。”
云心看他一张天真的笑脸,内心无奈:唉,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们。
吃了两月的新药,虞珍的眼睛竟真的好了,睁眼适应了许久才模模糊糊看到妙槐。
她没见过其他人,只觉得妙槐是很好看的,一双圆圆的眼睛猫瞳一般明亮讨喜,轮廓是分明的,但还未彻底长开,残留着些许少年人的天真稚气,一张笑脸又十分温柔。他专注地看着虞珍,小心地问她:“珍珍,看得见我吗?”
看得见,他是她这个瞎子眼中走出的唯一的光,以前是,以后也是。
她因为他才有了生气,眼里从此也只会有他了。
“妙槐,我看见你了,你真好看。”虞珍温温柔柔开口,伸手去碰他的脸。
妙槐脸像被胭脂染了似的,一下子就红起来,支支吾吾不会回话。
虞珍用手轻抚他,仔细描摹他的面孔。
原来她错过了这么好的风景,他脸红的样子比她想象中更为可爱。
她试探着吻上那张唇,妙槐长睫扑扇也没躲开她,就静静站着任她亲。
自那夜过后,妙槐与她而眠却几乎不碰她,每次都是她主动去求欢,妙槐才碰碰她。已过两月,妙槐日日去书铺帮忙挣些月钱,虞珍晚上同他入眠,妙槐也十分规矩,两月以来欢好次数实在少得可怜。
她越来越不安了,像是在荒野独自放纸鸢,手中紧紧牵着这根线,但那纸鸢却飞越高,总忧心一个不小心那纸鸢便脱离束缚,飞得无影无踪了。
如今她看见了妙槐,有些欣喜却更为惶恐。他果然很好很好,现下自己看得见了,应当勉强能配得上他了。可自己不是瞎子了,示弱的筹码又少了一个,他要是厌烦了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心里压着事,她越发焦虑无措。但虞珍也开始努力去寻份差事做,不想拖累妙槐。她长得好,着意伪装便成个温柔可亲的形象,很快便在城里的布庄觅了个差事,站在那儿穿着店里时兴的衣裙便成个活招牌。
妙槐还担心她刚刚病愈是否会太劳累,虞珍却扑到他怀里撒娇:“那你日日来接我好不好?”
虞珍亲近他无数次了,妙槐仍旧紧张又害羞,现下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他每日都按时去接虞珍回家,沿途还给她买糖人甜饼带给她吃。
日子就这么悠闲地过,直到有一日,妙槐空着手来接她,虞珍有些疑惑,但妙槐却心虚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她于是沉默下来,没有去问。
那一瞬间她感觉有什么在脱轨,长袖掩盖住的十指用力地嵌入掌心。
妙槐每日都会给她带吃的怕她饿着,她快要被妙槐的好娇惯坏了,妙槐一点点变化都叫她心惊。
像是旅人指望着那荒漠里唯一的仙人掌汲取水源,但这日那颗仙人掌却被别人占了。
没错,她直觉妙槐应当买了吃食,但那吃食却不是给她的。
这日她还未收工就急急去街道守着,她知道妙槐要路过哪条街,也知道妙槐惯常在何处买吃食。
她悬着一颗心去窥探,生怕自己见到什么不愿看的场面。
而她却果然瞧见了,妙槐买了两个糖人还买了一大堆甜饼,朝着她的反方向而去。
虞珍一路远远跟着,见他绕到一偏僻的小巷里,那角落里坐着一衣着朴素的女子,端着饭碗,眼神空洞。
她看着妙槐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在那女子面前轻轻放下吃的,低声跟她说了什么,这才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就在那一瞬,那个女子抓住了妙槐的衣袍,脏兮兮的手抓在他纯白的衣衫上,留下一个明晃晃的印子。
虞珍脑袋一片空白,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出去狠狠拨开那女子的手,强行拉过妙槐一路跑开了。
“珍珍?”妙槐惊讶地看着她,被迫随着她一路往家里跑。
她的发丝随风飞舞,吹在她脸上,妙槐这才发觉一张温柔的面孔此刻阴沉得吓人,眼睛里没有半点暖意,牵着他的手也十分冰凉。
妙槐有些担心虞珍,不断叫她的名字,虞珍却什么都听不进了。
那个姑娘和当初的她有什么区别?见妙槐对她好,便死乞白赖地想要抓住他。妙槐当初就是因为她可怜才对她好的,现在她眼睛好了,他又见一个可怜的眼盲女子,他是不是就要对别人好了?
昨天的糖人甜饼是不是也给了那个姑娘?他今天又去见那个姑娘,专门给别人买吃食,同别人说话。
她如果刚刚没有带妙槐走,妙槐是不是就要留下陪那个姑娘了?
妙槐从来不主动碰她,是不是也因为发觉她的用心,心中嫌恶?
已入夏了,可傍晚的太阳被云团一层一层吃了进去,只余些许阳光偷着散落下来,照着两人在巷子里疾奔的身影,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虞珍一阵胡思乱想,心越来越痛,她最怕的事要发生了:妙槐见别人可怜,就不要她了是不是?
妙槐随她一同回了院子,刚进了院子就被虞珍一把按在墙角吻上来。
这院子妙槐花了心思,翻新了屋子,外头新砌了墙将这叁个小屋子高高围起来,隔绝了外头视线,高墙上种了翠绿的爬山虎,夏日那一片葱郁好看极了。院子里遍植花草,满园五彩斑斓,都是些虞珍说不上名字的品种。
妙槐一直在给家里添置东西,今天是一个秋千,明日是个凉亭,后日是个水房,慢吞吞地把这个小屋子变成了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宅院。
其实这是妙槐偷偷在为新房做准备。师父告诉他,娶姑娘首先家里就要像个样子,女儿家要仔细对待,不能潦草地过的。他在书铺也会问店里的先生家里是如何的,又如何对待娘子的。他一本正经地记了个册子,规规矩矩地按照所写的一步步行动。
先生是师父挚友的儿子,待他很好,甚至还曾揶揄地送过他几本春宫,叫他好好看,学着伺候自家娘子。
妙槐那个时候腼腆得不行,哪敢看呀,无奈带回家,捧着书像烫手山芋一样,不知道藏在哪里,怕被虞珍看了去以为自己满脑子下流玩意。
他总觉得那夜伤了虞珍,见了血,再不敢轻易碰她,可虞珍好似怕他不高兴,总是缠着想要讨好他。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几次都想说不必如此讨好他的,就算什么也不做,日日同她一起他也很欢喜的。
可是少年人气血方刚,总是抵不住诱惑,便稀里糊涂又同虞珍缠在一起。妙槐那个悔啊,醒来总是紧张兮兮地查看虞珍身子,怕她伤着了,暗暗发誓下次再不可轻慢待她了。
可虞珍缠他几次,他便渐渐有些食髓知味了,有时候她静静睡在他身旁,他也心猿意马十分意动,只得强行按捺下来。
前两日终于鼓起勇气,不大好意思地去问先生,语气婉转,问如何不让姑娘夜里受伤?
先生一听便笑得直不起腰,拿书轻拍他的脑袋,笑够了才同他细细解释了一番,叫他回去好好看那几本春宫。
妙槐面红耳赤地听完,这才明白了虞珍那夜不是伤着了,女子哭也不是不痛快。他决定回去好好看看书,这几日就偷摸着在水房里做贼似地看,那春宫画得直白大胆,他看着看着就想象成虞珍被摆弄成那样的情态,下身不争气地起了反应,又再冲个冷水澡压抑下来。
他还没看完呢,先生说让他好好学学,看完了再去求自家娘子。
娘子,他偷偷咀嚼这两个字,又傻乎乎笑起来,很快他就攒够钱要娶虞珍了。
青绿的爬山虎香气,园中杂糅的花香,阳光的暖香,热热的风声,蝉鸣的鼓噪,通通混杂在一起。
虞珍的手却是冰凉的,颤抖又急切地拉扯开他的衣裳,胡乱地抚弄他的身体。
虞珍很心慌,她不知道怎么留住妙槐,只能徒劳地尝试用身体留住他确认他。
她的吻十分热切,伸着舌头不断挑逗他。妙槐不可抑制地动了情,性器挺翘起来,抵着那贴上来的柔软酮体。
他不明所以,被她热烈地吻着有些招架不住,衣裳却被虞珍迅速扒下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在自家院子里,但妙槐几近赤裸,倏然一惊,这才伸手想要推她。虞珍却也将自己衣裙扯了下来,一边纠缠着不断吻他,手下抓着他硬挺的性器就要往身子里送。
妙槐还在推拒她,虞珍却已得了手,狭窄的甬道一寸寸地纳入他的性器。
妙槐皱起眉头,她里头分明十分干涩,未曾情动。书上说这样她会痛,妙槐挣扎的力道加大了,他想要抽出来,问她到底怎么了。
唇上蓦地一疼,是虞珍见他推拒狠狠咬了他一口,妙槐疑惑地瞧她,又是一惊。
虞珍泪流满面,一双眼哭得通红,缓慢退开,腰肢晃动,捧着他的脸求道:“妙槐你别不要我,你别对别人好,你别走,我让你不舒服吗?你这么不喜欢我吗?”
她哭得十分惶恐,泪珠子连串落下,还试图用身子讨好他,哽咽道:“是不是我看得见了,你就要走了?我不要你走,你别走,求求你。”
“珍珍,你在说什么?”妙槐听得又心痛又觉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总是觉得他要走。
身体里的欲望蒸腾而起,妙槐的心却十分疼,他不想再看她忍着疼痛努力迎合他。
“珍珍,我没有要走,没有不要你,你别这样,你这样自己也很痛。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乖。”妙槐皱着眉头想要抱开她。
虞珍越发不肯放开了,哭得更凶:“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身子寡淡无趣,我可以学的,妙槐你就这么不想要我吗?你从来都不想碰我是不是?”
妙槐彻底被点燃了,气她不爱惜身体又气她不相信自己。妙槐一把将她翻过来抵在墙上,下身抽出又重重一顶,抬起她的下巴就反客为主地吻上去,吻得那样凶那样重,叫虞珍一时惊住。
黏腻的亲吻,激烈的情绪,虞珍从来没被妙槐这样深切地吻过,整个人像溺进汹涌的海里,一时之间只得紧巴巴地搂着他。
妙槐的手在虞珍身上四处揉捏,从那柔软的腰肢滑到挺翘的臀,他重重地揉捏虞珍的臀,下流的动作反倒让虞珍有了湿意。
妙槐记着书上写的,不断试探着往那秘处顶弄,手又伸下去抚摸那藏在里头的小巧花蒂。他轻轻一按,虞珍的身子就敏感地颤动,里头咬紧了他。
妙槐这下知道了,开始大开大合地顶弄起来,一边吻她一边揉捏她的花蒂,里头开始湿软起来,虞珍的哭意也止住了,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怎么不想要你?你的身子怎么会寡淡无趣?我每夜都想要你,每夜都在忍耐克制。”妙槐松开她的唇,紧盯着她开口:“我不懂这些情事,初夜你身子见了血,我怕后来再伤了你,这才不敢动作。我很笨,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是我不好这才让你想岔了。”
妙槐低头吻去她的眼泪,胯下仍旧激烈地顶弄她,虞珍发出细碎的甜腻呻吟,分神仔细听他说话。
“你要学什么?你不用学什么。我在学,是我不懂,是我要学怎么让你舒服。珍珍,你为什么总要讨好我?不要你讨好我,你是我娘子,我合该对你好的。”
妙槐的眼神还是那样干净,面孔上有着难耐的情欲,但他却那么认真笃定地告诉她:“珍珍,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要你,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眼睛好了我就要走,我是要娶你的,我要陪你一辈子的,我只对你好。”
虞珍第一次听他表白,说喜欢她,她还有些不可置信,刚想质问他,一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那你今天把糖人给别人吃了,你昨天也去找她了是不是?你是不是……”
妙槐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伤心,急急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昨日遇着那个姑娘,看她可怜就……”
“你看她可怜就要照顾她?你怎么见谁都可怜啊?你不许可怜她!”虞珍又开始打断他胡搅蛮缠。
“不是的,我没有。我是看她可怜想让她去医馆寻青岭大夫,这才给了她些吃食,昨日才没有给你买糖人。今日也是见她还未去寻青岭大夫,这才问了问给她指了指路。我没有想要照顾她的,我照顾你一个就够了。”妙槐着急起来,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两人下身还连着,分明缠得死紧却还在分神说些有的没的。
“真的吗?”虞珍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但看他着急,还想听他说些好话哄哄她。
“真的!我发誓!珍珍,我喜欢的只有你,我要照顾的也只有你,我今生决不会离开你的。”妙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虞珍已转悲为喜,却还要使性子挑刺:“怎么?你来生就不要我了?”
“生生世世都只要你,珍珍。”
善心供养终章(高h)
话音刚落,虞珍便堵住妙槐的唇,这下再不使性子了,专心同他热吻起来。
虞珍还虚软地站着,妙槐突然将她的两条腿拢在腰间,腾空将她抱起。
“唔……”她失了重又开不了口,舌头被妙槐含着吸吮,只得紧张地搂紧了妙槐。
虞珍生得娇小,妙槐个子又高,妙槐稍微将她抱起,她整个人就彻底被拢在怀里,遮得严严实实。
虞珍向来在床事上占据主导,妙槐待她百依百顺极温柔,从来没被他掌控过,因此忽略了眼前的少年骨子里藏着的霸道占有欲。
此刻妙槐双手托起臀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便不客气地大力颠弄起来。妙槐有意松开她的唇,想听她发出些美妙的声音,虞珍也果然一被放开就不受控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妙、妙槐……好深……入得好深……”虞珍哆哆嗦嗦开口,妙槐极轻松地抱着她快速又凶猛地顶弄她的身子,每次都彻底抽出又按着她重重落下。
两个人立在虞珍选得那片铺满碧绿爬山虎的墙下,虞珍仰着头娇吟,些微的阳光洒在虞珍白皙的酮体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漂亮的身体圣洁又情色。
她搂着少年汗津津的肩背,迷蒙着眼看那张满是情欲的面孔,妙槐那双猫儿似的眼瞳像见到猎物一般凌厉起来,但里头最为浓烈的都是对她的欲望与爱意。
虞珍被不断肏弄出淋漓的汁液,愉悦地软烂在他怀里,穴肉一层层被顶开,妙槐青涩又强势地肏弄着她。她的身子颠簸似从树上滚落而下的果,却不是落在满是尘埃的地,而是少年人狰狞粗大的性器上。虞珍被妙槐反复狠狠贯穿,腿死死夹着妙槐的腰,生怕一不小心就坠落下来。
“好深……唔……妙槐……喜欢……要……”虞珍从来不会对妙槐说不要,她也没什么机会说不要,妙槐待她太小心了,为数不多的情事上她只想着如何叫妙槐神魂颠倒,因此一向大胆又直白,只想勾着妙槐不放。
“珍珍,舒服吗?还要什么?”妙槐低喘着问她,有些孩子气的骄傲,自己的书没有白看,珍珍今日比往日情动得更为厉害,像是雨后初绽的花,娇艳的不得了。
“舒服……妙槐……要、要你……再深些……要更深……”虞珍眼睛一抬,呻吟不断,偏生又含情脉脉地盯着妙槐,颠簸之中丰盈的胸乳摇晃,当真十分妩媚动人。
“啊啊啊……!妙槐!嗯……!”话音刚落,虞珍就被抱着疯狂加速肏弄,妙槐太听话了,他自发地咬在虞珍颤动的白皙胸乳上,咂咂有声地舔弄起来,身下的攻势猛烈,他抱着虞珍半点也不疲惫,只觉虞珍的身子香软轻巧,两人此番缠绵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书上的图画得真好,虞珍果然很喜欢他这样。妙槐暗暗决定多看些,好好学。
虞珍有些受不了仰头抵在墙上,爬山虎的叶子垂在她发间,情事的淫靡味道被这些干净的草木香气给掩盖。她却越发情动,妙槐今日在床上好凶,可她好喜欢他这样激烈的动作,被强势占有的感觉让她安心至极。她想要妙槐对她有无限的欲望,亦如她对妙槐。
爱与欲共生,她恨不得妙槐日日同她缠绵,将她肏得下不了床。
“唔呃……啊……!妙槐……妙槐……好胀好深……喜欢……还要……啊……!”虞珍还在不断撩拨妙槐,自己却已不争气地被狂乱抽插送上了高潮,她泄在妙槐身上,阴精浇在妙槐的硬挺上,淅淅沥沥沿着腿缝流下。
“还要吗?珍珍?”妙槐因她泄身被刺激得闷哼一声,里头好湿好热,咬得他死紧,他还彬彬有礼地问虞珍,怕她受不了就要抽出性器。
“要……!还要……!不够……妙槐……不够……”虞珍大喘气,脸红得如晚霞一般,体内泛滥的快感成灾,她还是不准妙槐放开她,说些不得了的话刺激妙槐。
怀中赤裸的美人娇喘着暧昧相邀,妙槐的理智霎时间就抛到九霄云外。他紧紧抱住虞珍再度深顶起来,竟一边抱着她顶弄一边往屋子里走。
“妙槐、妙槐……!哈啊……!啊啊……!”肉体拍打声如此激烈,虞珍的臀都被拍红了,这时眼泪也终于被逼出来了,呻吟带上一些难耐的哭腔。
“珍珍,我们进去,你看看我从书上学的,好不好?”妙槐嗓音沙哑,满是情事中的欲望喑哑,暗含着连绵的期待。
“好……!啊……!太深了、妙槐……!好舒服……唔啊……!”虞珍的娇吟哭音无不刺激着憋了将近一月的妙槐。
虞珍还不知道自己惹火上身,只一个劲地点火撩拨,眼见着就要自食恶果。
妙槐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极快,他像是迫不及待要在虞珍面前表现自己,又或是迫不及待要将猎物拆吃入腹。
那走路的颠簸磨人极了,虞珍难耐地哭吟,下一秒就被放在床上翻了个身,体内的性器抽出,她绵软无力地趴在床榻,妙槐往她腹部垫了个软枕,虞珍还未反应过来,妙槐双手就拽着她的脚踝一拉,性器一下子送入体内。
“啊……!妙槐……妙槐……”虞珍闭着眼流泪,被刺激得脚趾蜷起。
“深吗?珍珍,你喜欢吗?”妙槐的语气好似还是十分天真温柔,只是声音低哑莫名让虞珍觉得哪里不对劲。
“深……喜欢……喜欢……嗯啊……还、还要……”但虞珍头一次被这样激烈对待,还在兴头上,未曾深想就依旧可劲撩拨勾引妙槐。
妙槐的左手顺着虞珍腰肢滑到虞珍的腿间,试探着笼住花穴,探出两指去寻那花蒂,而后狠狠一按。
“啊!……妙槐……”虞珍鲤鱼似地一个激颤,身子陷在软被上动弹不得。
妙槐开始不紧不慢地揉捏虞珍肿大的花蒂,伴随着身后激烈地入侵,虞珍尖叫着,哆哆嗦嗦流着泪,手指紧紧抓着床褥不放。
“受得了吗?珍珍?我会伤着你吗?”妙槐额上爬满了淋漓的汗,喘着气凑在她耳边问道,又缠绵地吻她脖颈。
虞珍咬咬牙,又甜腻地叫出声来:“受得了……啊……!不、不会伤着我……我好喜欢……妙槐你怎样要我,我都受得了……唔啊……!”
“珍珍,我也喜欢,你身子好软,里头好热。”妙槐舔舐着她的脖颈,第一次在床榻之上说了这样轻浮的话。虞珍只听他这一句,在不断被揉捏花蒂和肏弄花穴之中再度颤抖着泄了身。
“唔……到了……妙槐……啊……!”
那绵长羞人的哭吟叫妙槐有些惊讶,喘着气加大力度肏弄她,气息不稳道:“珍珍,你今日好敏感,又泄了。”
一本正经的语气,带着十分的疑惑,虞珍听得耳朵都红了,艰难地转头,羞答答地低声道:“因为喜欢今日你这般要我……唔……以后日日这样要我好不好……”
虞珍说了一半就低下头:“妙槐……我好喜欢……弄得我好舒服……”
妙槐顿了顿,深呼吸一声,声音更哑了:“我从书上学的,你喜欢我以后多学学。我学得好不好?”
“好……唔啊……妙槐……我以后同你一起学。”虞珍的臀肉被妙槐撞得一颤一颤,叫妙槐想起那山上的溪流,掷下石子就一层层荡开,好看极了。
此刻都不及虞珍在床笫之间摆臀的风情。妙槐想,自己真是下流,把虞珍的臀肉想成潺潺的溪水。那雪白的臀肉在他眼前不住晃悠,他鬼使神差地捞起虞珍的腰,低头一口咬了上去,湿滑的舌头抵了抵,好软。
虞珍唔地一声绞紧了妙槐的性器。他、他怎么咬那儿……
妙槐痴迷地咬着虞珍的臀肉,孩子似地用牙齿细细地咬,又胡乱地扯,霎时间那臀肉就通红一片,妙槐含糊地拒绝虞珍:“你看不得,我一个人学就好。”
虞珍受不了了,低低啜泣起来,情欲在妙槐唇际绽开,她虚软地抬起臀,被妙槐咬着臀肉激烈地肏弄,他一只手还情色地揉着她的胸,另一只开始熟练地捏着她的花蒂。
四面八方的快感轰然炸开,她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引火烧身。
“珍珍,你咬得好紧,放松些。”妙槐皱起眉头哄她。
“不、不是……你那儿……塞、塞得太满……我、我放松不了……”虞珍低泣着,委委屈屈地反驳他。
妙槐脑子里的弦崩得一声就断了,双手突然撤开,将虞珍一把翻过来正对着他。
虞珍满面潮红,眼睛湿得要命,鼻头也红,胸乳上都是他捏出来的红痕。妙槐看得红了眼,掰开虞珍的腿就挺身肏了进去。
“珍珍,珍珍。”妙槐痴迷地唤着她的名,一边将软枕扯过来垫在她的腰下,一边掐着她的腰开始挺动胯下,那玉白的大腿被分开在两侧,妙槐再度咬着她的胸激烈动作起来。
“啊啊啊……妙槐!太、太快了……唔……”虞珍抓着床褥,难耐地转头,眼泪不住落下,她绷直脚尖又要泄了。
“珍珍,又要到了?”妙槐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盯着她的眼睛看她又是快意又是难耐的表情。
“要到了……妙槐……!”虞珍搂紧了妙槐,尖叫着又泄了身,她虚脱一般躺在床榻上,妙槐还在大力肏弄她,接连不断地狠肏着,抬起她的腿扛在肩膀上动情地顶弄。
妙槐今日还未曾泄身,她竟已泄了叁次,灭顶的快感冲刷着她,身下还在被凶狠地肏弄。
妙槐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他还没有一丝丝消停的迹象,虞珍终于崩溃地哭了出声:“啊……妙槐……轻点……轻点……!唔……你好了吗?唔……”
“快好了,珍珍,我很轻了。”妙槐一反常态地哄她,说话间又将她抱坐起来,搂着她的腰跃跃欲试,是初夜那次未成的女上位。
“珍珍,动给我看看好不好?珍珍,我想看。”少年可怜巴巴的圆眼睛盯着她,她在激烈的欢爱之中意识涣散,这是妙槐初次求她,虞珍只觉心软,双手巴着妙槐的肩膀就缓缓动起来。
妙槐其实爱极了虞珍晃动腰肢的风情,那截纤细曼妙的腰肢水波似地晃荡,豆腐似的臀肉一颤一颤,她蹙着眉咬着唇,呜呜咽咽叫他的名字,眸光涣散地盯着他,情欲之中的媚态令他热血沸腾。
“啊……妙槐……妙槐……”细碎的沙哑的呻吟从虞珍口中泄出。
“再深点好不好,珍珍?再重些好不好?”妙槐掐着她的腰,力道大的捏青了一块。虞珍委屈地瞅他一眼,困难地抬臀又重重落下,被顶得弯了身子,受不了地趴在妙槐肩膀。
“妙槐……太深了……我、我动不了了……”她趴在妙槐肩膀求饶,含着妙槐耳垂轻舔,妙槐耳朵本就通红,此刻被她一吻更是红得滴血。
“珍珍,我好喜欢你,珍珍。”妙槐动情不已地表白,手下却掐着虞珍的腰大力动作起来了,那狰狞粗硕的性器不容拒绝地劈开虞珍的穴肉,快速地抽插起来。
“啊啊啊……!妙槐……不要、不要了……轻、轻点……”虞珍没防备他柔情的表白后便是狂热地侵犯。她被抱着一次次按在那粗大的性器上,尖叫着哭到哽咽。
“不要了……求你了妙槐……不要了……我受不了……”虞珍哭惨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身子不受掌控,被妙槐牢牢控制着起伏。
“珍珍,你受得了,你方才说过怎样都受得了。书上说,现下你哭着说的不是真心话,你很快活。”妙槐罕见地没有顺着她,仍旧强势蛮横地肏弄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虞珍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看他,那英俊的面孔上是全然的野性和情欲,那双圆圆的眼瞳里头也不是天真烂漫,而是浓烈的侵略感。
虞珍这才知道,妙槐的温吞柔和已被她撩拨得无影无踪,少年人内里的凶性这才显露出来。
“妙槐……我错了……妙槐……不是的……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在妙槐耳边说尽好话也没有被放过。从昏黄的傍晚折腾到晨光熹微,妙槐把从书上学到的姿势都同她做了一遍,而后才射了她满肚子的阳精,她昏死过去时,只觉稍微动一下都觉得涨得难受。
“珍珍,你瞧我没有骗你,我每夜都想要你的。”虞珍睡熟了,妙槐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吻,轻轻落下一句。
此夜过后,虞珍果真下不了床。从此妙槐和虞珍彻底对调了角色,妙槐每夜缠着虞珍,虞珍倒是开始推叁阻四,只是她远没有之前的妙槐坚定,妙槐一低头作失落状,虞珍立马又心疼起来什么都顺着他了。
后来新婚之夜自然也是被折腾得极狠,当中种种甜蜜按下不表。
几年后济法寺又开始将无家可归的孤儿收作弟子,年复一年,长成正直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