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男男 / 现代 / 高H / 正剧 / 美人受 / 纤细受

  妻子出轨后,吴岳捡回他的亲生儿子。

  他美丽、静谧、残缺的孩子,叫做初冬。

  受双性/伪白莲/少一条腿

  亲生父子

01 妻子出轨,吴岳从孤儿院接回亲生孩子初冬

  吴岳找到那家孤儿院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的雨。雨幕灰青寒冷,呼气冷凝成淡淡的白雾。他提着袋子和伞,夹一个文件夹,一言不发匆匆冒雨走进孤儿院。

  “吴先生您看,这是出生证明和医院检查证明,还有小孩当时的出院记录,和您传过来的资料都是相吻合的。”院长把手里的文件一一给吴岳看,殷勤为他讲解。他们穿过长长的回廊,脚下的水泥地潮湿灰黑,墙角的瓷砖破开年久失修的裂痕和残缺,掉下脏污的墙屑,经年的水渍渗进墙里,泡出白色的沫。窗棱锈迹斑斑,藏满污垢的绿色纱窗把天空滤成无数青蓝色的碎片格子,晃眼得很。

  “吴先生,他就是您亲生孩子。”

  木板门吱呀一声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小孩身上的难闻奶味和沉闷阴湿的味道。一个不大的房间,挤着十几张床和褥子,白色的水泥墙壁发了黄,角落里全是手印、脚印和奇怪的涂画。地上水渍深深浅浅,床和床之间堆满杂物,没有空隙。随着门被推开,里面所有小孩都停下动作,看向他们。

  吴岳感到呼吸窒闷。小孩有几岁的,也有十几岁的,全都仰着小脸看他。有的脸很脏,有的瘦,有的目光躲闪瑟缩。他们围在一起玩,自己玩玩具,看着窗外发呆,只有一个孩子坐在最角落的床上,腿上盖一床破旧被子,捧着一本书看。

  那个孩子也瘦,皮肤白汪汪的,头发偏长,柔软盖在脖颈上,谁也不看,只专心看手里的书。

  “初冬。”院长叫了一声,“你爸爸来了。”

  那孩子这才转过头来。他一看向吴岳,吴岳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那双水润黑亮的大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就像血缘深处紧密联系的呼唤,像一阵轰鸣的遥远之音震进他的脑海,咒语般在浑身血液与骨骼中奔流低语。这张脸是这样熟悉又陌生,他看到自己和妻子的影子,无情的时光从他们之中流走、切割,把这影子打碎了。

  吴岳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叫初冬的孩子始终安静看着他,白皙美丽的脸颊干净得不同于其他任何一个小孩,他身上的衣服很旧,却也干净,眼睛里轻轻漾着月色般清冷柔和的光,坐在那里是突兀的格格不入,像一捧月亮掉进腐木塌陷的沼泽,还会照亮周身的泥。

  院长说:“初冬,快过来,你爸爸来接你回家。”

  初冬的目光从吴岳身上收回。他合起书放在一边,掀开腿上的被子。

  他少了一条腿。一支裤腿空荡荡的,另一条腿白瘦光滑,脚趾踩在磨损发旧的床单上。他慢慢把自己撑到床边,低头穿上鞋,伸手去拿搁在墙边的拐杖。

  吴岳这才如梦初醒。他忙走过去,着急之下踢翻了箱子和杂物。他身形高大健壮,在一地床褥和小孩之间穿梭实为艰难。他一直走到初冬面前,半跪下来。近距离去看这个孩子的脸,可以看清纤长的睫毛,瞳孔里盈盈的水光,嘴唇淡红,小巧。

  “我……我抱你起来。”吴岳伸出手,又紧张停在半空,开口时声音温柔而干涩:“可以吗?”

  初冬轻轻一眨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手臂慢慢抬起来。吴岳就接过他,托着他纤瘦的背和膝盖窝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初冬抱着他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吴岳抱着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背后忽然有小孩叫了一声:“妖怪走啦。”

  吴岳一怔,接着陆陆续续有小孩跟着叫起来,喊初冬“妖怪”,“妖精”,说“妖怪终于走了”。院长吼了他们几句,把房门赶紧一关,朝吴岳干笑:“小孩子不懂事瞎说话,您别介意。”

  他们在办公室里签字办手续,初冬就安静坐在一旁椅子上不说话,身上多了一件吴岳的黑色棉袄,把他从头一直裹到膝盖,露出一条腿和一条瘪瘪的裤脚,长裤和厚袜子是一个老师刚刚翻出来给他换上的。

  “可爱干净了,每次吃完饭就自己拄着拐杖去洗脸,衣服也是,洗得干干净净才肯穿。”

  “喜欢看书,院里的书都被他看遍了。”

  “来的人都说他漂亮、好看,可惜少条腿……”

  吴岳看着初冬,转头过来问院长:“他的腿怎么回事?”

  院长讪讪搓着手,答:“小时候跑出去玩,摔断了。我抱着他去的县里医院,医生说只能截肢,所以就……”

  吴岳听了后沉默不语。院长见这男人身强体壮的,坐着时脊背笔直,双手放在腿上,皱眉沉脸的样子令人心下发怵。他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吴先生,有件事要和您说明白。”

  “初冬这孩子,小的时候被人领养过。”院长说这话时声音压低了,还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初冬,那目光莫名有些不安,“……但是一年过后又给送了回来。他从来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别的小孩玩,自从那次回来以后就更孤僻了。您……您带回去以后,恐怕要费些心思。”

  吴岳抱着初冬离开了孤儿院。他把提来的礼品全都留给了院长,还有一个鼓鼓的红包。他自己开了车来,一辆普通的黑色小轿车。吴岳撑着伞小心翼翼把初冬放进副驾驶座,转到另一边上车,启动车子,开暖气,帮初冬系好安全带,做完这些后回身靠在座椅上,双手略显笨拙放在腿上,好像接下来不知道再该做什么了。

  暖气呼呼地吹了一阵,车里很快变得温暖舒适。吴岳终于想起来什么,伸手从后座拿过一个娃娃。娃娃是他前两天特意去商场买的,他自己不知道该给小孩买什么东西,店员便推荐他这个蓝色海豚娃娃,说是新上架的设计,小孩都喜欢。

  “给你买的。”吴岳双手把娃娃递到初冬面前,讷讷道:“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娃娃可能太幼稚。对不起,我出发前一直不知道该给你带些什么才好。”

  初冬接过娃娃,歪头看了看,脸上好像露出一点点笑意。他说,“谢谢,我喜欢。”

  轿车驶离这个雨幕中灰色的孤儿院,穿过荒凉枯败的田埂和林木,一直离开乡村,离开县城,驶上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高速公路。雨也从一个城市下到另一个城市,铅灰的朦胧雨幕笼罩住行人和车辆,雨滴噼里啪啦落在车窗上,短暂地停留成一滴滴水珠,流下,消失。

  车里很安静。雨刮有节奏地工作,发动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初冬坐在座椅上不动,不说话,也不睡觉。暖气开得比较高,他也没有要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的意思,好像棉袄包裹得他很舒服。他把海豚娃娃抱在身前,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雨和天空。

  下雨天交通堵塞,一直到天黑吴岳才把车开到小区。他把初冬从车里抱出来,用伞把他严实遮好,一路快步走进居民楼。这栋居民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好在干净、明亮,似乎常年有人打扫和维护。吴岳抱着人上楼回到家,把灯打开,把初冬先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家里的暖气,转身去浴室放热水,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又拆了条新买的内衣裤,一齐搭在肩上,过来坐在初冬旁边,轻声问:“先洗个澡?你这衣服也该换了。”

  初冬望着他,点头。吴岳就帮他脱掉大棉袄,抱起他去浴室,先把人放在一旁小木凳上,放衣服,试水温,颇不大熟练地忙了一通,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好,转身面对初冬,犹豫着问:“需要我帮你洗澡吗?”

  初冬坐在氤氲的水汽里,那双温润的眼睛始终安静地追随着吴岳的动作。他说:“我自己可以洗。”

  “那脱衣服……”

  “我自己方便的。”初冬这么说着,对吴岳露出一个温软的浅浅笑意,“谢谢。”

  吴岳便给他一一指洗发水和沐浴露,教他怎么用热水器,然后走出浴室,替他关好门。他到客厅沙发坐下,脱下毛衣放在一边,只穿一件长袖衬衫,听着浴室里过一会儿响起水声。这几天四处奔波的疲惫和不安好像才终于能歇下,他松了口气,心中不知作何滋味。终于找回了自己亲生儿子,然而小孩虽然不哭不闹,却不愿叫他爸爸。

  吴岳抚着额头叹气。

  在亲眼看到妻子赵倩被一个男人拥着走进宾馆之前,吴岳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会走向结束。十三年前他一从部队退伍回来就娶了赵倩,赵倩与他是高中同学,那时赵倩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她活泼多才多艺,会给自己编很多种发型,校服总是干干净净,里面搭花纹新潮的针织毛衣或浅蓝色衬衫。那时的赵倩是男生心中的女神,但她唯独对吴岳芳心暗许。后来吴岳高中毕业去部队当兵,他三年没回家,赵倩就等了他三年。

  后来他们结婚成家,却一直没有孩子。两人一齐去医院检查,最后却是赵倩生不出来。吴岳很遗憾,但之后也就放下了,没有孩子,生活还要继续,家也可以很温暖。

  退伍转业工作不好找,吴岳干过很多事,从工地搬砖到卖水果,从合伙开店到司机,这些年才开了一家服装店稳定下来,赚了一些钱。

  吴岳从来不对赵倩发脾气,他一直念着她在最青春年华的时候等了自己三年的好,也感谢老天爷给了他这样漂亮温柔的妻子,婚后加倍对她好,宠着她,凡事都让着她。结婚十三年,赵倩一如最初的那个少女般美丽鲜亮。

  那天吴岳开车去商场进货,在路上经过一家五星级酒店时,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窈窕的背影。她亲密倚在一个男人的肩上走进酒店。那个男人吴岳也熟悉,是赵倩工作公司的老总,他们有时候会一起吃饭。男人英俊帅气,谈吐幽默得体,在饭桌上他和赵倩总是最会聊天也最引人注目的两个,而吴岳话少,穿得普通,也不曾打理自己,坐在一旁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一对才子佳人,而他像个等着送他们回家的接车司机。

  吴岳也是后来才知道,赵倩公司的人,她的家人,闺蜜,甚至小区的邻居都知道赵倩和她的上司牵扯不清,他这个做老公的被瞒得严严实实,一直到他们这么招摇了好几年,才最后一个得知。

  那阵子吴岳的生意也很不好。实体店不好做,老步行街的生意被旁边新开的商贸广场抢流,店里的员工都从开店就跟他到现在,他谁都不忍心裁,便全都咬牙一个人扛着。回家后从不与妻子提起。手头渐渐紧张,他依旧在妻子的生日给她买钻戒,买衣服,还筹备着等两人结婚纪念日时一起去国外旅游。

  得知这一切后,吴岳找上自己曾经的战友喝了一夜的酒。战友追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只闷着头一瓶又一瓶灌自己,直到把自己灌得彻底醉蒙过去。他被战友送回家,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天,醒来后拿冷水洗一把脸,打电话把赵倩喊回家,和她提了离婚。

  “你要和我离婚?”

  赵倩提着包站在客厅中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还是那么美,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红色大衣,从每一根发丝到指尖都保养得精细完美,脸上还戴着赴宴过后的精致妆容,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下,声音也依旧柔和纤细。

  吴岳却不再专心地注视着她的脸,而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天色,面容在逐渐降落的夜幕下模糊,静默。

  他疲惫开口,声音低哑,“是。”

  赵倩不愿意与他离婚。她在吴岳面前哭泣,认错,美丽的脸苍白全是泪痕,捧着吴岳的手求他原谅自己,可怜无助的模样让人心尖都发疼。吴岳坚持要离,她就发脾气,无论如何都不肯签离婚协议书。吴岳没有办法,不得不请律师去与赵倩谈,自己一个人搬去爸妈以前的房子那边寻个清静。

  僵持拉扯几个月,有一天赵倩找上门来。她披散着头发,妆也不化了,脸上头一次露出憔悴的神色。她把一张出生证明拍在吴岳面前,告诉他他们曾经有一个孩子。就在高中毕业那年聚会,吴岳喝醉了,赵倩将他带回了自己家。那晚他们发生了关系,赵倩在吴岳醒来后告诉他自己做了安全措施,不会出事。虽然吴岳依旧为此自责不已,抱着赵倩认真说一定会娶她回家。

  但赵倩那晚没有给吴岳带套,也没有吃药。她没想到自己一次就怀上了孕,躲躲藏藏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瞒着所有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孩子生下来,是个双儿,因在母胎时营养没有补好,一出生就体质偏弱发了炎症。那时社会上很多人还觉得双性人是怪胎,赵倩没读多少书,对此也深信不疑,当晚就把孩子丢在医院,趁护士不注意走了。

  “我们也有过孩子的。”赵倩满眼泪光望着吴岳,“我为你生过孩子,吴岳。你要丢下我吗?”

  吴岳捧着那张出生证明,大脑仿佛被重击一般陷入晕眩,紧接着手指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亲生骨肉,就在他一无所知的岁月中,在外面流落了整整十六年。

  门被敲响。吴岳猛地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他从一家自己常吃的饭馆里点了外卖,拿到餐后一一摆到餐桌上,听浴室里传来慢慢的衣料摩挲声,他便走到浴室门边,“初……初冬,衣服穿好了吗?”

  里面传来回答,“穿好了。”

  吴岳便推开门。初冬穿上他十几岁时穿的旧睡衣,显得正好。吴岳能翻出这套衣服也幸好是住在他爸妈的老房子这边,两位老人一直留着他以前的东西没扔。这些日子吴岳住在这边,几乎不曾动过家具物件。

  他把初冬抱出来,放在餐桌旁椅子上,找出吹风机站在一旁给他吹头发。初冬的头发很软,湿漉漉地贴在雪白的耳尖和后颈,吴岳看着他脖颈后突出的骨节,心想实在是太瘦了。

  初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让他吹头发。吴岳的旧睡衣是他的母亲亲手用棉布做的,质地厚实软和,将初冬温暖地裹住,让他看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冷。

  吴岳帮他吹干头发,坐到一边,替他拆开筷子摆好碗,“坐了这么久的车,饿了吧。趁热吃。”

  初冬就拿起筷子,捧起碗吃饭。他吃饭很慢,低着头小口吃着,好像也不是很饿的样子,吃了一点饭和几口青菜,就停筷子了。吴岳有些着急,问:“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菜?”

  “我吃饱了。”初冬说。他放下碗筷,温声说:“我有点困。”

  “噢,好……好,我去给你铺床。”

  吴岳起身去阳台抱来新洗晾干的床铺和被单,进自己常睡的房间铺床。在出发去接初冬之前,他就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特地晒了棉絮。他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挪到父母曾经睡的房间,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后,将初冬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本想和初冬说说话,虽然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初冬却似乎没有要和他多交谈的意思,也没有终于被亲生父亲接回家的喜悦,没有一个人在孤儿院生活这么多年的委屈。他躺进厚厚的棉被里,大大的眼睛望着吴岳,小声说:“我可以一个人睡吗?”

  吴岳坐在床边给他仔细捻被角,闻言愣了一下,忙站起来,“当然,当然。你好好睡,房门我留一条缝,我就睡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喊我,好吗?”

  初冬点点头,吴岳就关上房间的灯,替他掩好门。他重新坐回餐桌前,看着一桌几乎没动的饭菜,无声叹一口气,拿起碗开始吃。他倒是饿了一天,这几天心里始终装着事,饭都没吃好。现在无论如何终于把孩子接回来,他饥肠辘辘,风卷残云般没一会儿就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把初冬那份饭也吃了。

  吴岳收拾好餐桌,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又把初冬的出生证明和医院检查证明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他的心情难以平复,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赵倩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没接,消息也没看。他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起身去冲了个澡,回到房间躺下。家里的灯都关了,屋里安静,黑暗。吴岳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好一会儿才慢慢睡去。

  隔壁房间,宛若静止的一团被窝终于动了。初冬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坐着,看着窗外不远处的人家灯火。房间里很温暖,不像在孤儿院的时候,天再冷也只有一条棉被,其他小孩都挤在一起取暖,他就一个人抱着被子缩进角落。窗外也不再是被绿色纱窗过滤后的铅灰天空和围墙,他可以看到远处的楼栋,有树木,街道,横过的电线。

  初冬的手指碰到棉被上微凉的绣花面。床套都是老式的花样,被单上绣着金丝花鸟,红面铺底。虽然旧,但厚得很,又大,不像他在孤儿院时抱得那团棉被,只能勉强盖到自己的脚趾。

  初冬轻轻抚摸着绣花。月色如银面洒落下发光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皮肤在月光与夜色里浸入粼粼的水波,像一场温柔的梦境笼罩住他,梦里是林中无人的湖泊,水中盈盈的月。

  他抬起眼帘,月亮落进他冰凉没有波澜的眼。

02 洗澡

  第二天吴岳就带初冬去了医院。他一上午抱着初冬在医院跑上跑下做体检,一口气都没歇。等体检都做完了,又忙着跑到楼下去买了两碗馄饨上来,生怕初冬饿坏。

  吴岳把自己的那份放到一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舀起一个吹半天,小心送到初冬嘴边,“来,小心烫。”

  初冬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张开嘴,吃掉那颗馄饨。吴岳说:“这家馄饨开十多年了,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初冬点头,吴岳就一口一口给他喂,他喂一个初冬就吃一个,慢慢吃下去大半碗,初冬就不吃了。吴岳便把剩下的连汤吃光,这才打开放在一边已经稠掉的另一碗,一口两个快速吃掉。他吃完把碗筷收拾进塑料袋里,见初冬还看着自己,便温和笑着说:“你和我战友家小孩小时候一样,不爱吃饭,喂一口才吃一口,不喂就不吃。”

  吴岳去丢了垃圾,依旧把初冬抱着,回到楼上去等结果。等的时候时不时给初冬拉好衣服拉链,整理袖子,怕他衣服不合身,冻着了。旁边有人看着,对他说:“你这爸做得可真细致。”

  吴岳自然回道:“我亲儿子么。”

  初冬听了这话,微微一怔。

  “这个腿它从前的手术是没有处理好的,创口里面的碎渣都没清理干净,你儿子难道从没说过他的腿难受疼痛吗?”

  吴岳不停道歉,医生给他看拍出来的腿部片子,与他一一解释截肢面的情况,让他赶紧去给孩子办住院手续,缴费,等过几天就直接做手术。

  吴岳又忙了半天,才把初冬抱去病房安顿下来。护士过来给初冬挂点滴消炎,吴岳就坐在床边看着,面容又是担忧又是自责,追着护士问了许多注意事项,还一一用手机记下来。护士走后,吴岳给初冬捻捻被角,似乎想握住他瘦弱的手,却又不敢,只能尴尬又笨拙把手放在腿上搓了搓,问:“现在腿疼吗?”

  初冬靠在病床上,用一种微微有点好奇的目光观察着他的动作。他闻声一眨眼,答:“不疼了。”

  吴岳却听得心里太不是滋味。这孩子从见到他起没说过几句话,腿疼也不说,饿了饱了也不表现出来,一句要求的话都没提过。初冬越是这么安静懂事,他就越是自责,懊悔自己的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才刚刚得知。他错过了初冬从出生到现在漫长的成长岁月,让他的小孩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样一个糟糕的地方。他甚至想到如果赵倩一辈子不告诉他,他的初冬就一辈子这样下去,腿疼了,饿了,冷了,甚至突然有一天死了,都不曾得到过他本该拥有的疼爱和关心。

  吴岳的心情难以平静,甚至眼眶一时都有些红了。他不愿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强迫自己平复心绪。他清了清干涩哽咽的喉咙,说,“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他脚步匆忙走了。初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病房里便只剩下陌生人。有人暗自打量着他,他也全然没看见似的,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安静得像一幅画。

  男人说自己很快回来,但是过了两个小时,也没回来。初冬输完液,护士过来给他拔掉针,走了。初冬就靠在床头,纤瘦的身体陷进枕头。他低垂着睫毛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手指轻轻抚过手背上的输液贴,摸着摸着,把输液贴轻轻撕了,随手扔在一边,专注看着手背上微微发青的针眼里冒出的一点点血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初冬恍然有所察觉,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吴岳提着三四个大袋子进来,带起一阵风。他一进病房,那些时不时飘向初冬的目光立刻散了。初冬看着吴岳走到他床边,把袋子往床头一堆,大冷天里,这个人的额角竟然还冒出点汗来。他从袋子里拿出书,一本又一本,放在初冬的枕边,有小说,散文,诗歌,杂谈,全都不薄,被吴岳一口气堆到他面前,竟是有近十本。

  “听说你喜欢看书,我就去市中心的书店逛了一圈,路上有点远,还堵车,回来晚了,对不起。”吴岳冲初冬一笑,“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我读书也少,平时都不看书,就让售货员帮忙挑了一些名着,你看看这个,什么安娜妮娜,听说还不错。”

  初冬手里被他塞下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他终于露出一点孩子一样的、吃惊还有些茫然的表情。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书壳坚硬、光滑,翻开纸张就会闻到崭新而好闻的墨香与纸页之间淡淡的木香。不同于他在孤儿院里都快翻烂的那些小说集,薄薄的杂志,书页无人爱护,上面溅了油,沾了污渍,发黄破损,看了一百遍,也没有新的。

  吴岳看着初冬反复抚摸书的封面,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但他很快注意到初冬的手背,连忙喊来护士给他贴上新的输液贴。他小心抚过初冬的手背,叮嘱:“小心一点,下次不要蹭下来了。”

  吴岳的手心宽厚,温暖,覆在初冬冰凉单薄的手背上,迅速暖热了他的皮肤。他又想起什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手机盒,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新手机放进初冬的手心,“电话卡我明天再去办,这两天你住院无聊,可以看看书,玩玩手机。正好我店里没事,就在医院陪着你。”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新买的保温杯,洗干净了倒上热水,随时准备拿给初冬喝。吴岳坐在床边陪初冬翻了一遍新书,一看时间又跑下楼去买午饭。他这回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拎着两个饭盒回来,与初冬面对面坐在床上一起吃。

  这次初冬把饭都吃干净了。他坐在床上安静看书,吴岳就守在旁边,时不时给他倒水,抱他去卫生间,到了饭点就下楼去买饭,每一次都不重样。

  他无时无刻不陪着初冬。店里有事他也推了,赵倩和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初冬稍微动一下,他就忙着起身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旁人看着奇异,没见过对儿子这么关心备至的爸,连初冬到后来都有些不自然,让他有事可以去忙,不需要这样一直照顾自己。

  初冬做手术那天,他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医生告诉吴岳小孩的身体不大好,免疫力低,容易发炎,缺乏营养,贫血,胃也有些问题。说到初冬的性别时,体检报告给出的判定结果是男性特征比女性特征更加显着,虽然有子宫却没有生孕能力,阴道口也比普通女性窄小,外貌特征更偏向于男性。

  医生开了几副中药让吴岳带回去给初冬养身体,吴岳心事重重等在中药房外面看报告,想起医生说初冬这里有问题,那里也有问题,说到底还是出生的时候体质就不好,后来又根本没有好好养过,连基本的营养都跟不上。

  吴岳拿了中药,正好初冬的手术也结束了。他的断腿重新开过刀,包着厚厚的纱布,人被送回病床时还在睡。他裹着被子沉沉闭着眼睛,乌黑的睫毛盖在雪白的皮肤上,呼吸清浅,躺在床里就像个瓷白的娃娃,只要睁开眼就会得到生命活过来。

  吴岳坐在床边,握着初冬细瘦的手指,粗糙覆茧的手指一遍一遍摩挲指腹下的冰凉手背。他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着初冬的脸,从眉毛到嘴唇,仔仔细细想要全部刻进心脏里,比记住任何东西都要牢固不可打破。

  初冬的容貌太夺目,加上他的双性人性别,吴岳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没有家人的保护,孤独的初冬在过去是否遭遇过欺凌甚至侮辱,一想到这些吴岳的胸腔中就难以扼制烧起熊熊怒火,火却最终不知该烧向谁,只能把他自己灼得痛苦不已。

  吴岳撑着额头皱眉醒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他抬头见初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吴岳发现初冬总是这样看着自己,睁着一双小鹿般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好像对一个陌生的东西很感兴趣,又不愿轻易靠近,便远远地不作声观察。吴岳见自己还握着他的手,手心热度蒸出的汗都把初冬的手指弄湿了,他忙抽回手,俯身摸了摸初冬的头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冬说:“没有。”

  “腿呢,腿疼吗?”

  “不疼。”

  吴岳端来水喂给他喝,初冬就一点点抿着喝下去。住院这几天,吴岳偶然发现初冬喜欢喝那种甜甜的鲜榨果汁,有一回吴岳给他买来橙子果汁,他就捧着果汁低头认真喝,时不时舔杯口边缘的残留,吃起饭让人着急,喝果汁倒是喝得干干净净,小嘴红红的。后来吴岳又给他买过别的口味,初冬都喜欢喝。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初冬终于可以出院。吴岳高高兴兴开车带着他回了家,抱着初冬上楼,到家门口时对初冬说:“爸爸给你准备了惊喜。”

  他打开门进屋,客厅里放着一个崭新的轮椅。吴岳把初冬放在轮椅上,帮他调整姿势,“我试了好几家,还是这种坐着舒服,可以按按钮自动走,也可以自己推轮子。”他讲了半天怎么用这个轮椅,又从轮椅扶手旁的一个袋子里抽出一根棍,抽开,原来是个可以伸缩折叠的拐杖,他把拐杖放到初冬手里,“你累了就坐轮椅,想走路就用拐杖。”

  吴岳推着初冬从客厅到卧房,又到阳台,在家里转了一圈,笑着问:“是不是很方便?”

  初冬看着他比自己兴致还高,也弯起嘴角很温和地笑起来,答:“嗯,很方便。”

  吴岳见他露出笑容,顿时像个傻乎乎的新任爸爸无措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什么要说,去房里抱出一堆袋子和盒子,从里面拆出新买的毛衣,棉袄,裤子,鞋子,手忙脚乱展示给初冬看,“我想给你买新衣服,又不知道怎么买才好,特地去问了我朋友的老婆,你看,这都是他们给你挑的,等你在家休息几天,我再带你去商场买,想买什么买什么。他们听说我把儿子找回来,还想来看你,我怕你不习惯,就拒绝了。”

  吴岳说着说着想起什么,看看初冬的脸色,小心道:“你别怕,我就告诉了一个朋友,我和他关系好,他不会乱说,也不会有人打扰你。”

  吴岳絮絮叨叨和初冬说话,停不下来似的,好像要把过去没说过的很多话一股脑都和初冬说了。初冬就坐在轮椅上听着,时而目光注视着他的举动,看他脸上的表情。

  “衣服。”

  吴岳动作一顿,看向初冬。初冬也看着他,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都弄乱了。我来吧。”

  吴岳瞎忙一通,衣服一个没收拾整齐,全凌乱堆在沙发上。初冬摇着轮椅过去,弯腰拣起一件毛衣,放在大腿上叠。吴岳终于安生下来,坐在一旁看着初冬耐心把衣服全都叠好,一一放在沙发上。

  他只是看着初冬叠衣服的样子,低头时温润光泽的鼻梁,微翘的红色嘴唇, 看着他终于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 内心就逐渐平静下来。他失而复得的孩子,一生中最为珍贵的宝贝,从今以后他再不要他遭受任何苦难,不让风吹了他,雨淋了他。

  吴岳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的初冬,弥补他们之间错过的所有遗憾。

  晚上吴岳去小区附近一家瓦罐汤店里端了一罐骨头汤回来给初冬喝,督促着他多喝了几口。之后洗澡的时候依旧把初冬抱进浴室,放在小凳子上让他自己洗澡。

  他刚起身要走,却被一只凉凉的手拉住。吴岳回过头,就见初冬仰起小脸望着他,说,“可以帮忙吗?”

  吴岳有些疑惑蹲下来,“之前不是自己也可以洗吗?”

  初冬露出一副有些赧然的表情,“还是不大方便。”

  吴岳明白过来。初冬前阵子一直不让他帮忙洗澡换衣服,一定是心里还觉得陌生抵触。现在初冬愿意让他靠近一步,吴岳的心中一时十分喜悦。他立刻换了凉拖鞋进来,蹲在初冬面前,“没问题,爸爸帮你洗。”

  初冬乖巧地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他坐在小木凳上,眼睛温温润润地望着吴岳,白皙的手指点在衣领的第一颗纽扣,轻轻解开。

  衣领散开,露出一对洁白纤细的锁骨,锁骨中间微微凹进一个圆润的小坑,皮肤下的脉络纤细淡青,像最小的羊毫以笔尖勾勒。初冬一粒一粒挑开纽扣,动作缓慢,从胸口到平坦的小腹寸寸展开在吴岳面前。他脱下衬衣,肩背纤薄透白,像一只静立花前的白色蝴蝶。衣料从手肘褪下,露出一把细窄柔软的腰。

  初冬的目光始终落在吴岳的脸上,像昏暗林中一星飘渺的萤火,又像贫瘠土地上唯一一朵鲜艳的花,引着旅人前去一探究竟。衬衣落在瓷砖地板上,初冬赤裸的半身在浴室取暖器暖黄的灯光下晕出朦胧的光辉,从发丝到手指都浸出光泽。他看到吴岳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不知所措和尴尬的表情,好像没有预想过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但吴岳很快反应过来。他怕初冬着凉了,忙过来小心托着他的背,帮他脱下裤子,接着拿过淋浴头放水试水温,开始给初冬专心洗澡。他的手很大,手掌粗糙,不知该如何对初冬拿捏力气,只能笨拙地给他先冲洗好,然后关了淋浴头,挤上沐浴露给他抹。

  “捏痛了就说。爸爸手劲大,第一次给你这么大的小孩洗澡,怕没轻没重的。”吴岳动作很不熟练,洗得自己脸上身上都是水。他蹲在初冬面前给他洗小腿,专心用沐浴露在他的脚趾上揉出泡沫,好洗得更干净。他放轻了手劲,还是把初冬的脚揉红了。但初冬也不大在意的样子,他只是看着吴岳头顶的发旋,看他的裤脚被水打湿,脸上沾了一点泡沫,有些滑稽。

  吴岳从他的脚趾往上,洗到小腿,膝盖,指腹触到大腿内侧最为柔软细腻的皮肤。初冬连骨头都好像是软的,轻轻一捏就会折掉。吴岳一惊缩回手,再往前一点就会碰到大腿深处。初冬的腿微微并着,露出若有似无的一条缝,泡沫遮挡住一些,但依旧可以隐约看到他腿间淡红色的阴茎埋在白腻的腿肉之间,再往下,则隐入黑暗。

  吴岳一时不知眼睛该往哪放。他咳一声,起身绕到初冬身后,局促道:“爸爸给你冲背,你自己再洗一洗。”

  温热的水流洒落在初冬的背上,浴室只剩下他一人。初冬出神看着脚下的水挟着泡沫卷入排水口,想起刚才吴岳一点点泛红的耳朵,不知该往哪里放的视线,像头直白不懂掩饰的大笨熊,捧着他半天不知该如何放置才好。

  他的嘴角轻轻往上牵起一个弧度,笑了一下。

  洗完澡后吴岳帮初冬穿好衣服,把他抱去床上放好。初冬躺进床里望着他,声音小小的,“可以陪我吗。”

  吴岳立刻坐下来,“当然。晚上陪你睡觉?”

  初冬拿过枕边的一本书,递到他面前,“想听你念书给我听。”

  “念书……我不大会念。”

  “没关系。”初冬说着,对他乖巧笑笑,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膀,大眼睛眨一眨看看他,一副已经准备好要听故事的样子。吴岳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翻开书,按照初冬指的那一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下念。

  他念得磕磕绊绊,偶尔念到看不懂的地方还要停下来,皱着眉自言自语琢磨半天,才继续往下读。初冬侧卧着面对他,好像在认真听故事的样子,眼睛却望着吴岳的脸,在他停顿打绊的时候偶尔抿嘴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吴岳念书念得自己都犯起了困,他打个哈欠放下书,才注意到初冬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起伏,窝在被子里的样子像只可爱的白色小猫。吴岳放下书,看了初冬很久,半晌小心翼翼探过去,在他的额头上珍惜地亲了亲,这才起身离开,悄悄带上房门。

  黑暗中,初冬安静地睁开眼睛。

03 照顾初冬

  吴岳特地赶在新年之前办好所有手续把初冬接回来,为了初冬能早点和家人一起过年。他的父母早年去世,其他再没什么亲戚,至于赵倩那边的亲戚,他不再打算走动。

  他一大早就精神很好地把初冬叫醒,把人抱起来在脸上亲了一口,“走,爸爸带你买年货去。”

  初冬难得睡得有点迷糊,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清醒过来,看看吴岳,伸手摸摸他的下巴,“胡子。”

  吴岳把他放在餐桌边,转身去浴室里刮胡子。早饭是稀饭肉包和玉米,初冬正舀稀饭,忽然吴岳放在桌上手机震起来。初冬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名只有一个字,“倩”。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客厅的电视还在放早间新闻,吴岳没有听见。

  初冬看了一会儿震动的手机,抬手在屏幕上轻轻一滑,挂了。

  吴岳带着初冬去了市中心的大商场,用轮椅推着他逛超市,逛衣服,逛书店。吴岳一口气给初冬买了三套新衣服和新鞋,又购置了不少年货,好在他力气大,提着大包小包还要搬一个初冬,上楼下楼大气不喘,跑了两趟就把东西都拎回家。

  家里开好暖气,初冬坐在地毯上和吴岳一起分拣东西。吴岳告诉初冬想过几天带他去拜拜他爷爷奶奶的墓,告诉他们一声自家宝贝孙子回家了。初冬一边把吃的用的都分开放好,一边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门铃响起。初冬看向大门,吴岳走过去看了眼猫眼,顿住了。

  门铃还在坚持不懈地响,吴岳却转过头来看着初冬,表情复杂犹豫,十分严肃。他走到初冬面前蹲下来,手掌下意识覆在他的手背上,说,“……是你妈妈来了。”

  初冬没有说话,好像很懵懂的样子望着他。吴岳迟疑问:“你想见她吗?”

  半晌沉默后,初冬露出一个带着点期待与开心的笑容,说:“想。”

  初冬说想,吴岳就无法拒绝。他把初冬抱进轮椅坐好,这才起身去开门。

  赵倩站在门外,一脸不高兴和委屈。她依旧穿着亮丽,显然是好好打扮过一番才上门来找人。吴岳给她开了门,她就自顾自当自己家走进玄关,一边抱怨,“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明天就大年初一了,我爸妈还等着我们一起去拜……”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一旁的初冬身上。两人的视线对上,赵倩触电般连连后退,几乎尖叫起来:“这是谁啊,吴岳!”

  初冬吓得一哆嗦,吴岳挡在他面前,脸上浮现出责备的神情:“他是你儿子!”

  赵倩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尖细的高跟鞋差点摔跤,鲜红的指甲在鞋柜上留下抓痕。她难以置信看着初冬,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你从哪找到他?你怎么把他接回来了?!”

  “他是我们的儿子!难道我不该接自己的亲生儿子回家?”

  “什么儿子,什么儿子!他是个双!”赵倩乍一眼看到初冬,所有温柔体面的表象顿时全数惊碎,“他是个怪物!”

  “闭嘴!”吴岳握紧拳头怒喝一声。他从来没有凶过赵倩,连一次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赵倩立刻被他吓呆,木木靠在一边望着他。吴岳气急攻心,却强忍着不再发火,而是转身把初冬飞快推回了房间。

  “对不起。”吴岳握着初冬的手,摸摸他的脸,不断与他道歉,“别听你妈胡说。”

  吴岳把初冬留在房间,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初冬静静坐了一会儿,才缓慢地摇动轮椅轮子,悄无声息靠近房门,把门拉开一条缝。

  “是我当初把他丢在医院里,你现在又把他找回来!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你还敢提!这么天大的事你都能瞒着我做出来!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说丢就丢!赵倩,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你再敢提这两个字!”吴岳的声音充满滔天怒火,但他依旧克制着压低声音,“他是我们的孩子,你现在立刻去给他道歉……”

  “我不要!”赵倩哭起来,“他恨都恨死我了,他肯定恨不得弄死我!你就不该把他找回来,还让他见我……”

  初冬轻轻地关上了门。

  吴岳最后把赵倩赶了出去。他感到疲惫至极,一个人站在东西散落的客厅久久沉默,头疼不已。早知赵倩见到初冬会是这样歇斯底里的反应,他根本不会让她进门。吴岳本还期盼着赵倩会为过去犯下的错误悔过自责,谁知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点都没长大,反而愈来愈骄纵自私。他甚至苦恼地反省是不是自己从前太过宠她,让她,才导致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如果说出轨让赵倩踩了吴岳的底线,那么如今赵倩对待初冬的态度就彻底让吴岳对她绝望。他彻底放弃了还想让初冬能够拥有母爱的念头,决定从今以后,自己独自一人抚养初冬。

  吴岳在客厅里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才推开卧室的门。他心中忐忑看过去,见初冬在阳台上看花花草草,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

  初冬见他走到自己面前半跪下来,说,“你们吵架了。”

  吴岳温和捧住他的手,眼中泛起一点无奈和苦涩,“对不起,吓到你了。”

  初冬很乖巧地摇头。他看着阳台上种的盆栽,那是吴岳的父母留下的,老人走后,吴岳依旧定期过来浇水。只是他不懂栽培,盆里的花草还是渐渐枯萎了。

  初冬忽然问:“我是怪物吗?”

  吴岳的手指一紧。他用力握住初冬的手,牵到嘴边不断亲吻,抚摸,那是非常心痛的模样。他认真看着初冬,说:“初冬,你是爸爸最心爱的宝贝。”

  “爸爸再也不会弄丢你了。”吴岳有些哽咽,他捧着初冬的手抵在唇边,一字一句道,“以后爸爸一辈子都陪着你,守着你,好不好?”

  初冬看到吴岳泛红的眼眶,紧紧皱起的眉,感到手指间灼热的呼吸和触感。他一点点伸开手指,抚上吴岳温暖的脸颊。

  声音轻得像一捧烟,“好啊。”

  一场插曲过后,他们依旧把客厅收拾好。吴岳买的快递也送到了家,硕大一个箱子搬进家里,初冬坐在一旁看着,吴岳卷起袖子利索拆了箱,里面是木板、支架和螺丝钉等工具。吴岳见初冬不解,笑着说:“给你装个大书柜。”

  他扛起大件小件进卧室,从家里翻出手套和工具箱,竟是就这么直接开始干活了。初冬摇着轮椅跟过去,见吴岳把木板和支架铺了一地,把原来的小书桌拎出来放到一边,清出一大片空地,一会儿蹲在地上敲敲打打,一会儿拿着板子在墙上比划。屋里暖和,吴岳没做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湿透衣背。他不得不脱了上衣扔在一边,继续搭书柜。

  初冬坐在门口,看着吴岳的背影。吴岳明年就满三十五岁,身材却丝毫没有走样,他当兵那会儿还瘦,中年后倒更加壮实,肩背和手臂的肌肉鲜明,做力气活时线条更是绷得明显。皮肤因常年在外奔波晒成深深的小麦色,汗水从他的背上流下,没进裤腰。

  吴岳很擅长这类手工活,不到两个小时就拼好了一个大书柜。书柜连着书桌长长的一条,拐出两个立柜,占了几乎两面墙。吴岳大功告成,转头问初冬:“喜欢吗?”

  初冬笑起来,点头。吴岳就高高兴兴把房间打扫干净,把初冬从轮椅上抱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往里头放书,你想看多少本就看多少本。”

  初冬搭着他的肩膀,眼眸垂下来时流露出温润的笑意。他拿手背轻轻给吴岳擦鬓角的汗珠,声音软软的,“出了好多汗。”

  吴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膀子,忙把初冬放在沙发上,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晚上他们就在家吃的饺子,吃完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冬似乎很少看电视,看新闻,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吴岳就把他抱在怀里一个一个给他解释讲解,不知不觉竟是看到很晚。

  睡觉的时候,初冬又叫住了吴岳。

  “可以一起睡吗?”初冬看起来有些小心,带一点期待,眼睛柔柔亮亮地望着吴岳。吴岳被他这么一看,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掀起被子躺进去,打趣道:“之前还说要一个人睡。”

  初冬动了动,窝进他的怀里,“爸爸好暖和。”

  “那当然,爸爸身体好,体温高……”

  吴岳迟钝地一怔,反应过来,傻傻看着初冬。初冬似乎被他慢半拍的表情逗乐,枕在他的胳膊上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埋进他的胸前,不说话了。

  吴岳的心脏重重地跳动起来。他本能地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牢牢抱着,大手不断抚摸初冬柔软的头发,摸他的耳朵,脸颊,将他微凉的脚夹进自己的双腿捂着。初冬的身体温热柔软,带着生命的搏动和呼吸,终于真实地躺在了他的怀中。吴岳一刻也不愿松开手,他想把初冬的身体每一寸都暖透了,抱着他,护着他,给他一切。

  他再也不要让初冬觉得冷。

04 过年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起。卧室里才涌进一点光线,吴岳就醒了,他还保持着从前当兵时的规律作息。怀里多了个温软的身体,吴岳抱着初冬小心翻身,低头却见人已经睁开眼睛,趴在他手臂上瞧他。

  初冬的眼睛大而圆润,眼角一点上翘,像一对没有尘埃的琥珀晶体,让人心生怜爱。吴岳摸摸他的脸,“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很早就有小孩哭。”初冬说,“习惯了。”

  他依赖地贴着吴岳的胸口,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吴岳抱紧他,“家里安静,你可以再睡会儿。”

  吴岳起身,初冬就跟着他坐起来。吴岳只好把他的轮椅推过来,初冬却说:“爸爸,我想用拐杖。”

  他总舍不得初冬费劲,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他,推着他。初冬支着拐杖吃力站起来,吴岳就寸步不离跟在旁边,初冬反而笑起来,对他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走的。”

  吴岳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见他撑着拐杖自己慢慢走去浴室洗漱,换衣,一个人熟练地照顾自己。他尤其爱干净,再怎么不方便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邋遢不体面。吴岳拿来棉袄给他套上,又是围巾帽子,又是手套把人包起来,初冬乖乖像个洋娃娃被他包得像个小粽子,软声说:“爸爸,这样都不好看了。”

  “怎么不好看?我们初冬最好看。”

  初冬望着他笑,手臂轻轻搭在男人的肩上,像一个虚虚搂抱的姿势。他偏头问:“我不好看了,爸爸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吴岳立刻把初冬抱起来用力亲了一口,“怎么会?不管你是什么样,爸爸都最爱你。”

  初冬被他亲得脸颊红起来,露出一个单纯可爱的笑容。他捧着吴岳的脸,低头在他的脸上也轻轻地亲一下。红软的嘴唇触感如鲜嫩桃花,一口温香的气息吹进吴岳的嘴角,恍惚间带着甜。

  “爸爸真好。”

  吴岳被他亲得一时间有些迷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脸上被亲的地方,“初冬你……身上怎么这么香,真好闻。”

  初冬没有回话,只是伏在男人的颈间,眸光垂下来,嘴角还勾着一弯笑。

  大年初一,吴岳决定带初冬回家乡祭祖。他的老家在两个小时车程外的乡下,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一路顺风晴好,吴岳早早赶到了目的地。老家在山里,爸妈的坟安置在一个小山包上,路不好走,他就提着东西背着初冬上山。

  山上冷风瑟瑟,冻人得很。又有人在放鞭炮,烟灰熏得半空都是雾。吴岳怕冻着熏着初冬,没在山上呆太久就下来了,也算是带小孩见过爷爷奶奶认祖归宗。

  初冬被从头到脚包得严实,既没冻着也没累着,精神很好地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吴岳好奇四处看看。吴岳在老家这边有个关系好的姨妈,每次来上坟都会顺便去她家看望。姨妈年迈独居,见了初冬吃惊不小,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吴岳在自家人面前无意隐瞒,把事情都如实说了。

  姨妈听后气坏,连声说“造孽”,教训吴岳:“当初我就不喜欢你那老婆,一脸轻浮相,你看她,这种断子绝孙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气不过打吴岳的手臂,吴岳随她打,在自家长辈面前低头认错。初冬在一旁看了,伸手抱住吴岳的手臂,一副可怜的样子望着老人,“不要,爸爸没做错事。”

  姨妈心痛初冬,一时把吴岳撇到一边,握着初冬的手又是抚摸又是感叹,见他一条裤腿空荡荡的,老人眼泪都快流下来,“这腿……怎么成这样了呢。”

  初冬回答:“小时候跑出去玩,不小心摔的。”

  姨妈又问了许多,初冬都一一回答。他在老人面前十分乖巧,问什么说什么,声音温软清亮,讨人欢心。姨妈执意留他们在家吃饭,吴岳只好留了下来帮忙。他们在后厨做饭,初冬就拄着拐杖走到院子里,看小路边长出来的山茶花。

  花在寒冬的天气里开得鲜艳热烈,初冬走到树下,抬起手轻轻拨弄其中一朵的花瓣,刚收回手,就感到身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回过头,见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孩站在他身后,从地上捡起石子又砸了他一下,“你没有腿,妖怪!”

  初冬望着小孩,小孩冲他做鬼脸吐舌头,见他瘦瘦弱弱,长得像个女孩,便壮着胆子靠近,伸手想碰他的断腿,嘴上还嘟囔着,“你没腿,别人都有,就你没有腿。”

  他的小手脏兮兮的,抓住了初冬空荡荡的裤管。初冬低头看着他,忽然抬手轻轻摸摸小孩的脸,微微弯腰,声音清甜低柔:“嘘,你看。”

  小孩愣住,仰起头呆呆看着他。初冬的脸庞比月色还要温柔,一双润泽的眼睛含着笑意时,像轻柔的梦境轻易摄住了小孩的动作。

  他逗小猫小狗一般用手指点了点小孩的脸颊,轻声说:“树上的花是不是很漂亮?”

  院子里传来小孩响亮的大哭。吴岳一听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菜跑到屋外,一眼就见到他家初冬摔在地上,拐杖滚到一边。吴岳冲过去把人抱起来,着急火燎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摔伤:“怎么了?摔痛哪里没有?”

  初冬被他拽着上下察看,露出慌乱的表情:“小孩子摔下去了。”

  吴岳这才注意到坡下还有个小孩。那坡快两米高,下面是杂草和鸡窝,小孩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很快姨妈和邻居赶过来,小孩的妈妈见状当即要撒泼:“谁把我家城城推下去的!”

  “他,他自己摔下去的……”初冬被女人的大嗓门吓得往吴岳怀里一缩,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委屈道:“他拿石头扔我,还想推我,我躲着他,他就跑过来,掉下去了。”

  女人怒道:“他自己怎么可能跑下去?肯定是你推的!”

  姨妈气得直嚷嚷:“你没看他腿脚不方便呀?怎么推别人?你家城城调皮不是一两天了,他自己跑进坑里有什么奇怪的呀?”

  两个女人吵起来,小孩还在下面哭。吴岳无心与别人起争执,只捡起初冬的拐杖,把人抱在怀里理了理衣服和身上的灰,拉过姨妈好声劝着,把人给劝回了屋。

  吴岳很快打来热水给初冬擦脸,洗手,把衣服拍干净。初冬白着小脸:“爸爸,我没有推他。”

  吴岳心疼摸摸他的头发,“当然,我们家初冬不会推别人。”

  他把初冬收拾干净,起身要出门。姨妈喊住他,“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城城摔到哪里没有。”

  “你去找什么骂呀?那皮实孩子又能摔到哪里。”

  吴岳一笑,“没事,我就去看看。”

  他推门出去,初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怔愣。姨妈在一旁叹气,对他说:“你爸就是这样,脾气太好,什么事都让着别人,总是吃亏。”

  老人转身继续去做饭,初冬一个人坐在前屋,低头看着面前一盆已经半凉的水,半晌抬手伸进水里,拿毛巾再次清洗起自己的手指来。他洗得很慢很仔细,好像手指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反复揉搓才能恢复原样。

  吃过饭后吴岳带着初冬踏上回家的路。路上初冬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吴岳还以为他被小孩闹得不开心,趁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过去摸摸他,“不开心了?”

  他还以为初冬又要懂事地说没有,谁知小孩竟然“嗯”一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吴岳忙安慰:“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和他妈妈说过了……”

  初冬却小小地撅起嘴,“你还叫他城城呢。”

  “什么?”

  “你都只叫我的名字。”初冬又偏过头去看车窗,小声说,“叫别人家的小孩那么亲密。”

  他听起来难得流露出稚气和不满,听得吴岳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可爱,忍俊不禁捏一捏他的脸,“好好,那我叫你什么?叫你冬儿好不好。”

  初冬“唔”一声,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吴岳哄他半天,等到家了还把人抱在怀里亲来亲去,“冬儿”“冬儿”地喊他,初冬最后还是被逗得笑起来,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回亲了一口,示为原谅他粗心的爸爸。

  从老家回来,吴岳没什么亲戚再需要走,除了每天去店里看看过年期间生意有没有稍微好一点,剩下的时间便天天和自家小孩呆在一起,不是带初冬出门去玩,就是两人窝在家里吃东西看电视。后者的时间更多,因为初冬不大喜欢出门,他似乎更喜欢粘在吴岳身上,看电视的时候要窝在他胸前,看书的时候要靠着他的肩膀,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要和吴岳一张床,钻进他的怀里才肯睡。后来吴岳都干脆不睡自己卧室,每晚就和初冬睡在一起。

  比起一开始被那样客客气气地对待,吴岳更喜欢现在这个有点粘人的初冬。他巴不得初冬依赖信任自己,希望初冬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人非常爱他。他总是喜欢亲一口初冬白生生的脸颊,然后看着小孩有些害羞地笑起来,一双漂亮温柔的大眼睛里满是他的影子。

  好像他的世界全都亮起来。

  年后吴岳算店里的进账,有些发愁。过年时货卖得比往年少一半,更不必说平时生意的萧条。没有客人,租金一点不减,还要养三四个员工。他还想等夏天送初冬去上学,到时又是一笔开销。

  吴岳正坐在客厅翻账本,抬头见初冬拄着拐杖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洗干净的花盆。他已经来来回回搬了几趟花盆,全都放进阳台后,又过来走到吴岳面前,抬手扶住他的肩膀,慢慢坐在了他的腿上。

  吴岳有些不自在张开手臂把人抱稳,“这么大的沙发,非要往爸爸腿上坐。”

  初冬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蹭,小声说,“爸爸不喜欢吗?”

  吴岳忙说怎么会,把人托着抱紧了些,那感觉就像抱着一只温顺可爱的小奶猫,软软的一团窝在胸前,把他的烦心事暂时打散了。

  “姨奶奶给了我一些花种子,说等春天就可以种。我想种在阳台,可以吗?”

  “当然,不过阳台已经放了好些盆……”

  “爸爸,那些花连叶子都发黑了。”初冬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说他粗心大意,“花只是浇水可长不活。”

  吴岳讪讪地,“难怪怎么浇都长不好。”

  初冬笑起来,嘴唇很近地挨着吴岳的脖子,呼吸之间仿佛唇瓣贴上了皮肤,一阵酥麻的细密触感渗进,吴岳托着初冬的手一僵,刚想局促开口说点什么,忽然桌上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赵倩打来的。

  总是不接电话也不是办法,吴岳只得抱起初冬的腰,“爸爸接个电话。”

  初冬被他抱得坐起身,脸上露出茫然困惑的表情,“我不会吵爸爸的。”

  他眷恋地不愿意离开吴岳的怀抱,吴岳拒绝不了他,只好抱着人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赵倩的声音,说家里还有他的东西没收拾,让他自己过来拿。

  吴岳说,“重要的我都带走了,剩下的你叫人清出去扔掉就好。”

  赵倩在电话里发脾气:“你的东西凭什么叫我扔?我叫你自己过来扔!”

  电话挂断,吴岳没有办法,想着去一趟也好,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来,也和她认真谈一谈离婚的事宜,不想总是被她拖着签不了离婚协议。吴岳抱起初冬,“冬儿,爸爸出趟门,晚上就回来。”

  初冬窝在他的怀里,望着他,“你们还在吵架吗?”

  吴岳有些尴尬,也苦恼,不知该如何与初冬说这件事,说好不容易将他接回家,家里却没有母亲。初冬好奇地问,“你们没有办法和好了吗?”

  “我们……”

  不等他思考完该如何说这番话,初冬就继续道,“那爸爸一个人照顾我,好不好?”

  吴岳一怔,低头见初冬望着自己,目光单纯专注,充满期待。他试探着问,“冬儿不需要妈妈照顾吗?”

  “我只想要爸爸。”初冬依赖地搂住吴岳的脖子,小声说,“爸爸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吴岳听了心里高兴又难过,高兴初冬终于喜欢他信任他,让他对以后独自带小孩的生活多了一些信息,难过初冬没有得到本应有的爱和关心,才把他这些日子作为一个父亲本该做的一切当作全部的好。

  吴岳出门前叮嘱初冬有任何事就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及时赶回来。又问初冬想吃什么零食,他在路上都可以买。初冬说想喝果汁,还想吃杨梅和果干,吴岳一一答应,揉揉他让他在家等自己回来。

  他和赵倩曾经的家位于城市新中心,离自己父母的老房所在的老城中心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自从部队退伍转业后,他辛苦打拼多年才攒够钱买套新房,吴岳还记得搬进新房的那天赵倩笑得有多开心,请来她的一众闺蜜好友来家里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他亲吻,说她找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吴岳驱车抵达小区,上楼,敲门。过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赵倩站在门口,化着漂亮的妆,穿一条丝绸吊带睡衣,外面拢一件白绒,不高兴望着他,“有钥匙怎么还敲门?”

  说着转过身,长发飘散。吴岳知道她又在朝自己撒娇,只得沉默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将自己的衣服都拿出来。

  他的衣服很少,一件夹克和一件棉袄就能穿一个冬天,这么多年所有的旧衣服用一个大纸箱就能装完。吴岳很麻利,将衣服鞋子收拾好,不要的杂物收进另一个纸箱,放在玄关门口。

  赵倩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吴岳忙里忙外,却始终不与她说话,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吴岳!”

  吴岳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在门口,直起身。赵倩瞪着他,不一会儿又软下来,露出一点可怜的样子,“老公,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吴岳拍了拍身上的灰,说,“以后都不用再这么叫我了。”

  “我都道歉了,也没有和我老板来往了,不信你看我手机,我都没和他打电话,短信也没有!”赵倩走到他面前,一脸委屈,“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这么狠心,说离就离?”

  “你几年前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丑,你何必还假惺惺挽留我?”

  “我没有,老公,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赵倩挽住吴岳的胳膊,低宽的睡衣领口露出雪白柔软的乳沟,挤在吴岳的身上,“我和老板他只是业务关系,因为常常需要他带着我,所以别人总传我们……老公,你为什么听别人闲言碎语,不相信我说的话?”

  吴岳被她挤得不自在,偏过头避开她身上的香气,心中又痛又苦,没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曾经深爱的女人还在对他说谎,“我亲眼看见你们一起进宾馆,赵倩,你不要再说了。就算你和他真的没什么,你瞒着我丢掉了我们的孩子,单单这件事我就一辈子都没法原谅你!”

  他一提这件事,赵倩脸上撒娇的表情就立刻变了,露出恼火和不安的样子,“他是个双!不男不女的东……难道你要让周围人知道我生了个双出来吗,那别人要怎么看我?他们要在我背后说什么坏话!我还不是怕你的朋友瞧不起你!”

  吴岳怒道:“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双性,又不是做了杀人放火的坏事,谁敢瞧不起我?”

  “那别人家都是普通小孩,你要我怎么养一个怪胎!”

  “我从前就是太惯得你!自己的小孩都说不要就不要——”

  电话突兀响起,吴岳很快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忙接起电话,清清嗓子,“咳……冬儿,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电话那头响起初冬温软的声音,“想爸爸了。”

  “好,爸爸现在就回来。”

  吴岳挂断电话,拉开粘在自己身上的赵倩,起身搬起两个纸箱。赵倩忙拦他,“你真要养那小孩?”

  吴岳忍着火气,径直往外走,“他是我的孩子,只要他愿意,这辈子我都养他。”

  赵倩追到电梯门口,“那我怎么办?你、你让我怎么见他?”

  “你不要再见他,更不要找他。”电梯门缓缓关上,吴岳一脸疲惫,对赵倩说,“签好离婚协议,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

05 爸爸,你勃起了

  周末,吴岳带初冬去了市图书馆,并为他办理好图书证。初冬在图书馆呆了一上午,吴岳就在一旁陪了一上午。之后吴岳又带他去一家高档西餐厅吃午饭,初冬从未吃过西餐,坐在沙发上好奇看着吴岳给他翻菜单。

  他指菜单上颜色漂亮的酒水单,问吴岳,“爸爸,可以喝这个吗?”

  “你还小,最好不要喝酒。”

  “唔。”初冬靠在他的胳膊上,大眼睛失落地眨一眨,望着菜单。吴岳立刻心软,询问过服务生后,问他,“那就喝一点水果调酒,好吗?”

  初冬点点头。餐上来后,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一边吃饭,一边偶尔交谈。初冬的吃相十分文雅安静,小口小口慢慢嚼,丝毫看不出过去没有好好教养过的模样。一小杯水果调酒被他喝干净,末了还舔舔嘴唇,雪白的小脸上泛一点微红。

  吃完饭吴岳开车回到小区,把车停进车位,从后备箱取出初冬的轮椅,却见初冬推开车门,软软唤他一声,“爸爸,要你抱我。”

  吴岳一手提着轮椅过去,一手将初冬拦腿抱起来,关上车门,上锁。初冬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的脖颈,“爸爸真好。”

  吴岳无奈笑道,“冬儿是不是醉啦。”

  “才没有。”初冬猫一般挨着吴岳的颈窝,皮肤蹭着皮肤。吴岳被他蹭得笑起来,进屋后放下轮椅,揉揉他的头发,初冬便顺势转过脑袋,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

  吴岳一愣,托着初冬与他对视。初冬望着他,眼眸清澈纯真,没有一丝杂质,见他有些吃惊的表情,还疑惑问,“怎么了,爸爸。”

  吴岳干咳一声,“冬儿怎么亲到爸爸嘴上了?”

  初冬温温软软搭着他的肩膀,面容天真可爱,“因为喜欢爸爸。”

  “……有人这样教过你吗?喜欢就要亲……亲嘴?”

  “没有。”初冬渐渐露出不安的神情,搭在男人肩上的手臂也缩回来,“这样是错的吗?”

  吴岳见他紧张,忙抱着他否认,心下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没有人教过他,也就是初冬天生喜欢用这种亲昵的方式表达喜爱和信任。如果他因为这种方式有些微的不合适而拒绝初冬迈出的这一小步,往后初冬还愿意继续对他有所表达吗?

  吴岳犯了难,小心对初冬说,“接吻一般是爱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和朋友或者父母都不会接吻的。”

  “我没有爱人,也不想和爱人接吻。”初冬失落坐在他的腿上,“我最喜欢的是爸爸。”

  他低头绞着手指,小声说,“对不起,爸爸,惹你不高兴了。”

  他说着就要从吴岳腿上下去,吴岳忙把他抱回来,他见不得初冬不开心受委屈,一时也不去想别的,“爸爸没有不高兴。”

  初冬小声问,“那可以和爸爸亲亲吗?”

  吴岳哑然。他也在心中这样置疑,但想要满足初冬一切愿望的急切超越了常理束缚。只是与他最宝贝的小孩亲一下,而且小孩这样乖巧听话,从被接回家到如今从未有过任何要求,他不愿意让初冬失望。

  “当然可以。”吴岳说。

  初冬便笑起来,重新搂上他的脖子,慢慢靠近过来。甜暖的香涌入吴岳的鼻腔,进入大脑,他的手不知该往哪放,喉结上下滚动,本能在初冬吻上来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初冬的唇柔软,温香,像一朵甜美的花贴上吴岳的嘴唇,只轻轻一碰,就拉开距离。吴岳喉结滚动,酥麻的感觉如电流从大脑一路流向下腹,他顿时尴尬无比,连忙把初冬从自己身上抱下来,小心放在沙发上。

  吴岳不敢去看初冬疑惑的眼睛,含糊道,“爸爸去趟……卫生间。”说着急急往卫生间去,紧关上门。

  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半硬起来,只得拉下裤拉链紧急纾解尽快解决。男人一头焦躁,心想大概是自从从家里搬出来以后就再未有过房事,因赵倩出轨和寻找初冬的事成日忙得焦头烂额,无心其他,以至身体不分对象一碰就燃。吴岳很是懊恼,只希望自己刚才匆匆忙忙的模样没有吓到初冬。他压抑着呼吸,手劲加大,急促间脑海里突兀闪过初冬垂下眼眸靠近过来时的脸,和嘴唇上温香的触感。

  然后闷哼一声,射了出来。

  吴岳回过神,僵硬站在卫生间很久,才洗手,提好裤腰,接着弯腰接冰水用力揉搓脸,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注意定期解决生理问题,不可以再出现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

  晚上初冬照例要和吴岳一起睡。吴岳自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便还是抱着初冬睡进一张被窝。初冬刚睡下来时总是乖乖的不动,睡着后反而总往吴岳怀里钻。吴岳总睡得熟,就在睡梦中将他抱到胸前搂着,把他冰凉的脚丫夹进腿里,整晚捂暖。

  清晨,临近吴岳的生物钟,他渐渐快醒来,只觉得身上十分舒服,甚至有快意。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耳边响起初冬温软的声音,“爸爸,醒了吗?”

  吴岳含糊应一声,习惯地拍着初冬的肩,“冬儿再睡会儿。”

  “嗯。”初冬像是伏在他的肩窝,清淡的香萦绕鼻尖,吴岳听到他开口,“爸爸,你勃起了。”

  吴岳猛地睁开眼睛,手忙脚乱掀开被子坐起身,只见自己胯间顶出一块突起,甚至濡湿了布料。初冬靠在他的身上,细白的手放在他的胯间,轻轻地揉。初冬抬起头,似乎对他这样大的反应不解,“爸爸,怎么了?”

  吴岳慌忙把初冬抱到一边,抓过被子挡住下腹,“冬、冬儿,这是做什么?”

  “我想帮爸爸。”初冬被他抱开,就乖乖坐在一旁,“爸爸这是晨勃,对吗?我从书里读到过,男性在早晨睡醒时会出现这种生理现象,要缓解才能变得正常。”

  吴岳一个大男人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不不……不用这样……缓解,不是这个方法。”

  初冬望着他,清澈的大眼睛垂落下去,露出黯然的神情,“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对不起,爸爸。”

  “不是的,冬儿……”

  初冬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我想让爸爸开心,但是我总是做不好,让爸爸不喜欢。”

  吴岳顾不得别的,只得重新把初冬抱进怀里哄着拍着,“乖乖,爸爸怎么会不喜欢?爸爸最爱冬儿。”

  初冬窝在他的怀里,语气有些委屈,“那爸爸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吴岳哑然。他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解释。初冬喜欢看书,懂得书上的知识,却对基本的人伦常理毫无概念,可这却是因为他从小被丢弃在孤儿院,未曾体会过一星半点正常家庭生活。吴岳根本无从责怪他,只感到满心疼惜与懊悔。他想此时若要强行纠正初冬的行为,只会让初冬感到不适应,他最应该第一个让初冬知道的是他有多么爱他,而不是规矩和束缚。

  男人抱着初冬柔声哄慰,“爸爸怎么总是拒绝你了?冬儿不是喜欢亲亲吗,嗯?”

  初冬慢慢抬起头,小声问,“可以吗?”

  “当然。”吴岳怕他多想,主动低头在他嘴边亲了一下。初冬这才有些害羞地笑起来,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仰头轻轻地亲吻男人。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着对爸爸的喜爱,湿润的舌尖细细舔男人的唇,吃糖一般张嘴含住。吴岳松开十指又握紧,从肩背到脊椎不知何时绷得笔直,直到初冬终于放开他,才勉强克制住变得粗重的呼吸。

  他哑声咳嗽一声,对初冬说,“那爸爸现在去洗漱。”

  初冬乖乖点头,吴岳像终于解了禁令,很快起身离开房间。

  初冬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吴岳进了洗手间,才慢吞吞扶起松垮到肩膀的睡衣领口,系好最上面的纽扣。他舔舔湿润的嘴唇,呼吸之间尽是男性浓烈好闻的气息。

06 【微H】

  周末吴岳要带店里员工去开进货会,一整天都回不了家。他特地在前一天把饭菜都做好封进冰箱,临出门前叮嘱初冬热饭热菜时的注意事项,并告诉他不要乱给别人开门。初冬一一答应,最后抬起胳膊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一般,“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

  吴岳摸摸他的头发,“好好,你乖乖呆在家里,晚上爸爸回来陪你看电视。”

  “嗯。”初冬在吴岳脸上亲一口,“爸爸早点回来。”

  吴岳出门后,初冬就呆在房间里看书,去阳台照顾花。到了中午,他自己吃过午饭,坐在床上又看了会儿书,拉起被子睡午觉。

  家里很安静,被子也暖和,初冬就睡了很久,直到一阵门铃响起,将他吵醒。

  初冬起身,听了会儿门铃,拿过床边的拐杖慢慢走到大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一个打扮十分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外。

  他垂下眸,面色淡漠,像在思考什么。很快他抬起头,软声开口,“是谁呀?”

  外面女人回答:“是不是冬儿呀?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来看看你。”

  初冬推开门,女人一照面看见他,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对他露出笑容:“冬儿!你好,我是秦阿姨。”

  “你好……”

  “我听你妈妈说了你的事,特别想来见见你。”

  秦萍戴着一副眼镜,嘴唇嫣红,长发盘起,对初冬温柔地笑,“哎呀,冬儿长得可真漂亮呀。”

  初冬看起来有些慌乱和害羞,拄着拐杖忙往旁边让,“阿姨请进。”

  女人一进屋就带来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初冬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无措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秦萍把皮包放在一边,左右看看。初冬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迟钝站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要去给她倒水。秦萍马上起身拦住他,“我去我去,冬儿你坐下,来,坐着。”

  秦萍去厨房倒来两杯水,初冬坐在另一个小沙发上,手放在腿上,垂着眼睛,看上去拘束紧张。

  初冬说,“秦阿姨,我爸爸今天不在家。”

  秦萍温和对他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回家这么多天,我都没空来。本来还有个爱花阿姨要来,可她上班太忙,实在来不了,就托我给你问个好。”

  初冬点头,讷讷不说话。秦萍又说,“你妈妈她呀,就是孩子气,前阵子不是和你爸爸吵架嘛,闹脾气闹的,连你都不肯见,我说过她不知道多少回了。自己小孩回家了都不知道来看望,哎,都怪你爸爸把她惯成这副小孩脾气,一点不高兴就闹得离家出走,让人操心的很。”

  初冬小声说:“真、真的吗?我还以为,妈妈不喜欢我……”

  秦萍观察着他的神态,倾身过来试探着问:“冬儿,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被送到孤儿院?”

  初冬低着头,“爸爸告诉我,因为我刚生下来就在医院被坏人抱走了。他们到处找我,找了很多年。”

  女人表情微妙。

  “……是的,大家都在找你,尤其是你妈妈,那段时间她天天哭,怪自己没有看好你,要不是你爸爸陪在她身边,或许她一辈子都走不出那段阴影。”

  初冬听着,也红了眼眶,嗫嚅着,“我……我也好想妈妈,可她为什么一直不回家呢?”

  秦萍握住他的手,温声说,“你爸爸妈妈这些天吵了架,正闹脾气呢。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一阵就好了。你妈妈还总在我们面前哭,说特别想你,可你爸爸又不要她见你。这不,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我们来替她看看你,看你在这儿过得如何。”

  “爸爸为什么不要妈妈见我?”

  “你爸爸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拗,生起气来比谁都拉不住。”秦萍无奈道,“所以我这次来也想让你劝劝你爸爸,让他不要和妈妈怄气了,这样你也能早点见到妈妈了,对不对?”

  初冬乖乖点头。秦萍说,“冬儿,爱花阿姨也想见你呢。这样,明天下午阿姨过来接你出去玩,好吗?”

  初冬局促低下头,“我腿不好……”

  “没事的呀,谁说腿不好就不能出去玩了?有阿姨陪你,看谁敢说你不好?阿姨请你吃好吃的,保证是你从来没吃过的美味,好不好?”

  “那……妈妈也来吗?”

  “她很想来,但是怕被你爸爸知道了,又惹你爸爸生气。所以她特地喊我们邀你出门,给你解闷呢。”秦萍笑眯眯的,“你不要告诉爸爸,我们偷偷地出去玩,你想要什么,阿姨就给你买什么。”

  初冬看上去紧张又期待,红着脸问:“真的可以吗?我什么都不懂,会不会给阿姨丢脸……”

  “哎呀,怎么会丢脸呢?我们冬儿这么漂亮,这么好看,多招人喜欢呀。”

  初冬被哄得羞涩笑起来,最后终于答应她们明天一起出门。秦萍把给他买的见面礼放在桌上,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初冬把人送到门外,抿着嘴笑与她挥手道别,关上门。

  他到沙发旁,拆开礼物袋子,是一条手链和一双鞋。他拿出手链和鞋,将盒子用剪刀剪开,叠成小块,把所有东西装进一个垃圾袋,系成死结,扔在垃圾桶里,接着拿来空气清新剂把客厅喷一遍。然后取来换洗衣服进浴室,脱下衣服,打开热水洗澡。他洗得很仔细,把被女人碰过的地方用沐浴露好好揉洗过,洗完后把自己吹干,趴在床上,拿出一本书慢慢翻看。

  晚上十点多,吴岳终于忙完回家。他一进门就喊冬儿,初冬应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爸爸回来啦。”

  吴岳风尘仆仆进来,顶着一张红脸,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几步到他面前,从手里袋子取出一个小方盒,盒子还冒着热气,“正好碰到拉车卖烤红果的老爷子,他烤的红果子可好吃,来,趁热吃。”

  初冬接过盒子,拿牙签插起一颗吹吹,咬一口。吴岳问他,“好不好吃。”

  “好吃。”初冬吃完一个,戳一个喂到吴岳嘴边,“爸爸也吃。”

  吴岳吃了两个,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后搭着毛巾进屋,胡乱擦擦短发,就掀开被子上床来。初冬靠过来,他就把人往怀里一搂。初冬闻到酒气,问,“爸爸喝酒了吗?”

  吴岳搓搓自己的醉脸,“今天有应酬,所以喝了些酒,让人给我送回来的。是不是熏到冬儿了?”

  初冬摇摇头,往他怀里挨得更紧。吴岳笑着摸他的头发,问,“冬儿今天都做什么了?”

  “看书,吃饭,睡觉。”初冬掰指头数,“还有养花。”

  吴岳笑起来,“小日子过得舒服不?”

  “舒服呀。”初冬搂住吴岳的脖子,柔软的身体往他身上贴,脚丫在吴岳的小腿上蹭来蹭去,像猫尾巴卷着撩拨,“就是想爸爸,想得午觉都睡不好了。”

  “冬儿嘴真甜。”

  “真的,没有骗爸爸……”初冬抬脸去亲吴岳的嘴角,吴岳今天喝了酒,心情放松,随他亲自己的嘴。亲着亲着眼皮便耷拉起来,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初冬身上软而温香,抱在怀里十分舒服,吴岳本就醉了,这会儿渐渐就要睡过去。

  初冬不知怎么了,一直在他怀里乱动,不像平时那样安静。吴岳被蹭得半醒不睡,无奈按住他,“乖,睡觉了。”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吴岳体温高,熨帖地暖着初冬,皮肤之间像天然的相合,接触时引发细细的微弱电流,在无人知道的角落激起血液的气泡。

  “爸爸。”初冬软软拖长声音,小腿与他的腿缓慢磨蹭,胸口也贴上来,“身上难受。”

  吴岳忙睁眼:“哪里难受?”

  “腿那里。”初冬看上去有些躁动不安,抓起吴岳的手往自己双腿间按,“爸爸帮我揉揉,好痒……”

  吴岳僵住。他的手碰到初冬腿间隐秘的地方,隔着薄薄的内裤布料,指腹像碰到一处柔软起伏的林间山丘。他连忙抽回手,“冬、冬儿,这里是不能……”

  “可是我好难受,爸爸……”初冬红着脸颊,长长的睫毛垂落轻颤,眼眸盈起水雾,看上去对自己的身体充满困惑和不安,像是真的难受到变得虚弱,“我是不是生病了?”

  吴岳按着他的腰,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哑声回答,“不是的,冬儿,你长大了,所以……身体会有些变化……”

  初冬抓着吴岳的衣服埋在他胸口,清甜的味道见缝插针涌进吴岳的大脑,渗透皮肤,小孩在他怀里软声呢喃,“可是我身上好热,也没有力气,我是不是发烧了,爸爸?”

  “你到了这个年纪,有时候觉得身上燥热,是、是正常的,是年轻人会有的那种……冲动。”吴岳几乎满头大汗,语无伦次与初冬解释。实际他也不够清楚,虽然初冬已到了性冲动渐渐频繁的年纪,但他还不够了解双性人,不知这类小孩的性冲动程度究竟类似男性还是女性,还是因个体而异。

  吴岳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初冬在他身上像小蛇一般蹭动,嘴里嘟囔着难受,捉他的手要他帮自己揉。燥热与心悸在紧密的距离空间之内分裂、膨胀,挤满他们两人纠缠的呼吸。急剧升起的高热和初冬柔软的呜咽与求助涨进大脑,合着残留的酒精煮沸,烧得吴岳的大脑一片混沌,如坠梦里。

  “爸爸。”初冬轻软的声音在热梦中散开,像夜中朦胧的月光,引人神魂上升又坠地,“你勃起了。”

  纤细的手指抚上男人渐渐硬起的性器,指尖沿着蓬勃的形状描摹勾勒,“我帮你好吗?”

  “冬儿,冬儿。”吴岳被他揉得手脚发软,扶起他的肩把人抱开,粗喘着气不断叫他的名字,“我们不能这样,爸爸以后和你说……”

  初冬被他抱起来,顺势骑上男人的腰,手撑在男人肩膀,低垂下头,落下的发遮住他的眉眼。窗外夜色撩人,暖黄的灯光落在他雪白的下颚与肩膀。

  “为什么不可以?”初冬抬手关掉灯,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他慢慢向下滑,坐上吴岳勃起的性器,男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撩起男人的衣摆,抚进衣料下结实壮硕的肌肉,轻轻地揉捏,“我好难受……你不肯帮帮我吗?”

  酒精迟来地麻痹着吴岳的神经,混合初冬身上的淡淡的甜味,恍惚变成一股摄人心魄的毒香,浸透他的骨与血液。吴岳迷迷糊糊仰躺在床上,微凉的小手在他暖烫的身上摩挲,令他感到非常舒服,而勃起的性器被身上人大腿间的软肉夹着,磨着,已完全翘起充血,顶出内裤。太过的刺激与反常令他渐渐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一个曼妙的女人骑在他身上扭动腰肢,安慰他太久未行床事的燥热身躯。

  初冬抚摸着吴岳,从胸口到腰腹,挺起腰分开腿,隔着内裤坐在他硬挺发热的阴茎上,用自己早已湿润的女穴挤压,轻轻摆动柔软的腰,与男人一同发出呻吟。

  他面色绯红,双手撑在吴岳起伏的腹部,爸爸的性器粗长,硬硬抵在穴缝上,连带压着前面的阴茎也变红变挺,渐渐直立起来。他舒服得目光涣散,半张红润的唇,从男人腿间饱满的囊袋一寸一寸滑到顶端,再紧紧夹着圆润的龟头,抵着在原地转圈碾磨。

  “爸爸……我这么难受,你不安慰我吗?”初冬浑身起了汗,细细地喘息,间或发出呻吟,指尖在男人火热的腹部画圈,“爸爸不疼冬儿了吗?”

  “疼冬儿。”吴岳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像躺进一片甜香的黑梦,梦里有一只调皮的精灵对他反复逗弄。他晕头转向,喃喃自语,“冬儿不难受。”

  初冬慢慢笑起来。他骑在男人身上扭腰,从挺起的腰线到圆润的臀部像一条纤细的水蛇,朦胧的夜色投进窗内,映下两人在床上缠动的剪影。初冬不断发出柔软的呻吟,湿透的内裤勾勒出女穴半开的形状,他坐得很深,令男人的龟头几乎卡进肉缝,粘腻地抵在内裤上下滑动。

  初冬发出一声高吟,接着并拢腿,软了腰伏在吴岳的身上喘息。他的内裤被穴里涌出的粘液彻底打湿,流出来粘在吴岳依然勃起的阴茎上。初冬慢慢滑下,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伸手褪下他的内裤,握住翘出来的阴茎细心揉捏。

  吴岳发出梦呓般的呢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就着昏暗的夜色,初冬看着男人舒适的睡脸,脸颊还微微酡红着。吴岳的五官英朗,充满阳刚气息,令人十分有安全感。初冬微微歪着脑袋,双手握着他硬得流水的阴茎揉动,抚慰他的囊袋和龟头,手指慢慢抵进马眼,吴岳闷哼一声,射了他满手的精液。

  初冬看着自己手上慢慢流动的黏液,拿过床头的餐巾纸擦净。之后爬到吴岳身边,安静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窝进男人的怀里睡下。

  第二天一早吴岳准时醒来,宿醉令他头痛,但生物钟依然不乱。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给旁边睡得正香的初冬牵好被角,打个哈欠,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做早饭。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没有牵好的内裤角,以及内裤中间一片可疑的深色水渍。

  昨晚发生的一切变轰然回到他的脑海。吴岳想起一切,一时身心巨震,脑子全乱了。他连忙下床跑去卫生间清洗换衣服,等完全清醒过来后,心中尽是初冬昨晚在自己身上边蹭边说难受的画面,那股无言的香气至今萦绕他鼻间,令他慌乱无比。

  之后他迷糊睡着不知情况,但即使如此也够他不知所措。吴岳的心情非常复杂,捂着额头在卫生间又是叹气,又是思虑,但无论如何,早饭还是要做。他一头毛躁进厨房做饭,边煮起稀饭,边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帮冬儿纠正这种行为,一会儿又担心自己不得其法让冬儿伤心,是不是等到冬儿上学、交了朋友以后,顺其自然就好了。

  他煮好稀饭,蒸上包子鸡蛋,就听房里初冬叫他。吴岳忙擦干净手,又使劲搓一把脸,调整表情走进房里,“冬、冬儿,怎么了?”

  初冬掀开被子,一脸刚睡醒的迷茫样子,红着脸颊,头发也睡乱了,坐在床上拨弄自己的内裤,小声念,“湿了,不舒服。”

  他的内裤上也是湿的,甚至沾了点干涸的液体。吴岳赶紧移开目光,上前把初冬抱起来,抱到卫生间,给他打好一盆热水,拿来毛巾放进他手里,“冬儿你先……自己擦干净,爸爸去给你拿换洗的。”

  “唔。”

  他拿来新内裤,进卫生间时初冬已经脱下脏的,光裸着下半身坐在小凳子上慢慢给自己擦拭。他擦干净腿,把毛巾放到一边,手移开时,露出腿间纤嫩粉红的性器官。吴岳不敢去看,帮初冬穿好衣服,抱他出卫生间。

  两人吃过早饭,初冬回房间去看书,吴岳在门外徘徊来徘徊去,还是喊了声,“冬儿。”

  里面应一声,“哎。”

  他推门进去,初冬把书放到一旁,抬头看着他。初冬的眼睛大而清澈,亮亮地看着他,一见他就露出笑容,“爸爸什么事。”

  吴岳看到他这样,一肚子话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先走过去坐着,脑子乱得很。

  “冬儿,昨天晚上……”

  初冬挪过来,靠进他怀里,仰着小脸问他,“嗯,爸爸觉得舒服吗?”

  他专心望着吴岳,一脸纯真无邪,像是在问昨天的晚饭好不好吃这类话。吴岳堵得半句话说不出来,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冬儿,以后这种事……我们不能做了,好吗?”

  初冬便失落下来,“哦,爸爸觉得不舒服。”

  “不、不是不舒服。”吴岳只觉一百张嘴来给他他也讲不清,“你的那个、那个地方,是很重要、很隐私的部位,别人都不能碰,只有未来与你结婚的爱人才行,冬儿知不知道?”

  初冬认真听着他说话,脸上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是很重要的地方?”

  “对,对,很重要,你要保护好才行。”

  “爸爸也不能碰吗?”初冬难过地垂下睫毛,靠在吴岳的肩上,手指揪住他的衣服,“重要的东西,我想都给爸爸一个人。我不想和别人结婚,也不想让别人碰我。”

  吴岳抚着初冬的背,心中不断叹气、犹豫,试着与他说,“冬儿,等你以后长大了,交了朋友,你就会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心地善良、又优秀的人,世界这么大,一定会有你的缘分。”

  初冬默默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可爸爸是最好的,我不要别人碰我。”

  他有些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别人碰我”,吴岳忙捧起他的脸,见他皱着眉毛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说着不要别人碰他,那模样像是有些怔了。吴岳立刻抱起他哄,“好好,不碰你,没人敢欺负你。冬儿?”

  他摸到初冬像是在微微地发着抖,着急抚摸他,“冬儿,有爸爸在呢,不害怕。”

  他安慰了很久,初冬才渐渐平静下来,温顺倚在他的怀里,低着头不说话。吴岳试探着低头问他怎么了,初冬也只是摇摇头,抱着他的腰不吭声。

  这段对话便不了了之。吴岳一时不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忧心忡忡初冬的心理状况,想着是不是从前在孤儿院被人欺负了留下心理阴影,才这样不愿意和外人接触,甚至胡思乱想冬儿失去一条腿,是否也并非院长说的那样简单。

  他很是烦心,又不敢问初冬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好在初冬很快就恢复心情,吃午饭时胃口很好,也与他说话,还说下午想去图书馆看书。于是吴岳开车将他送去图书馆,本要留下来陪他,却被初冬拒绝。

  “爸爸去忙,我来过这么多次,已经很熟悉了。”初冬坐在轮椅上,对吴岳说,“你总是陪我,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了。”

  “没关系……”

  初冬推他,“不要,我这么大了,不用爸爸守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吴岳还是有些犹豫,初冬说,“我们用手机联系,到时候爸爸来接我回家,好吗。”

  “好吧。”吴岳终于答应,把初冬推到图书室门口,看着他进去,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离开。

  初冬摇着轮椅到落地窗边,看着吴岳的车驶离图书馆,开上马路。过了半个小时,他拿出手机,点开,给一个电话号码发去消息。

  不过二十分钟,秦萍就开着车来了。初冬已经在图书馆门口等他,秦萍连忙过来推他,“我可以上去接你的呀,怎么自己就下来了。”

  初冬不好意思地笑着,“不麻烦秦阿姨的。”

  “冬儿真懂事。来,阿姨扶你。”

  秦萍扶着初冬坐进车,帮他叠好轮椅放进后备箱,上车又对他说,“后座上有一个袋子,阿姨给你买了一套护肤品,很好用的。”

  初冬忙说,“阿姨,不用的。”

  “你用吧,冬儿皮肤这么好,还不得好好保养呀。没关系,不贵,就当阿姨送你的小礼物。”

  “那……谢谢阿姨。”

  秦萍笑着说,“爱花阿姨特地在世贸中心顶楼的一家西餐厅订了位置,那地方可难订了,我们就是想着一定要带你吃些好的,环境也肯定不能差。那家西餐味道很好,冬儿应该还没吃过西餐吧?”

  初冬轻声答:“没有呢,平时吃得都是家常菜,我还觉得都是从前没吃过的好菜。”

  秦萍心疼道,“哎呀,真是……那些偷小孩的真没良心,迟早要遭报应!冬儿,我们不去想以前的事了,现在你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大家都疼你爱你,以后都是好日子过。”

  “嗯。”初冬嘴角勾着笑,眼睛望着窗外不断流逝的高楼大厦,目光平静清冷,声音轻得被车内悠扬的音乐声掩盖,“他们都会……遭报应的。”

07

  在西餐厅,初冬见到了赵倩的另一个闺蜜爱花。

  一番寒暄下来,下午茶端上桌。话题大都集中在初冬身上,但初冬内向害羞,说话不多,女人便没有给他太大压力,转而各自聊起近况。

  爱花第一次与初冬见面,她剪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穿合身小西装,不爱笑,目光从上往下看人,精英与傲慢的气质锐利如锋芒。她在一家公司担任高管,未婚,平时工作忙,喝茶时仍不停看手机发消息,与初冬简单介绍过后,便没有正眼看过她。

  秦萍戴着一副眼镜,是一名老师,丈夫是一家大型国企的高层领导,家庭和谐美满。秦萍最温和,也最关照初冬,闲聊期间始终不忘问初冬想吃什么,茶点合不合口味。

  爱花和赵倩是工作以后认识的朋友,两人同在一个公司,同一年进入一个部门,爱花一路打拼奋斗到现在的地位,赵倩则没什么事业心,只满足于现状。秦萍和她却几乎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是最亲密的好友。

  “我是最了解你妈妈的。”秦萍对初冬说,“心眼好,太单纯,打小就受家里娇惯,结了婚以后又被你爸爸捧在手心,凡事都要依她的性子来。结果现在好了,想回家又拉不下脸说,还得让我们来帮忙。”

  初冬一脸天真,“我一直等着妈妈回家呢。”

  秦萍说,“所以呀,冬儿,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你的爸爸妈妈和好,好不好?”

  初冬认真问:“有什么办法呢?”

  “你回去以后呀,多和你爸爸聊一聊,说自己想妈妈了呀、不想他们分开呀。”秦萍耐心教他,“但是千万不要提到我和爱花阿姨,因为你爸爸现在也生我们的气呢,他觉得我们作为你妈妈的好友,没有带好她。哎,其实我们也劝她很多次了,让她做事情不要太任性,可她就是不听……”

  初冬恍然点点头,小声问,“可是爸爸会听我的吗?”

  “当然,你是他的小孩,他不听你的听谁的?”

  “可是……我有点害怕爸爸。”初冬失落垂下眼睛,“他好像不大喜欢我,平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所以……所以我一直很想妈妈回来。”

  秦萍与爱花对视一眼,秦萍忙安抚初冬,“没事的冬儿,你爸爸可能只是刚把你接回来没多久,还没适应呢。这样好不好,你一个人觉得孤单的时候,就给我和爱花阿姨打电话,我们接你出来玩,怎么样?”

  初冬惊喜地抬起头看她,眼睛亮亮的,接着却又想起什么,小心往爱花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眼,又赶紧收回来,支吾着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秦阿姨。秦萍看一眼爱花,对她使个眼色,爱花不耐烦翻个白眼,低头继续回复手机消息。秦萍没办法,只好安慰初冬,“你爱花阿姨就是爱摆臭脸,她平时训下属习惯了,其实她人特别好,冬儿,你别怕。”

  初冬点点头,秦萍又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见时间快到,这才起身结账。

  他们离开西餐厅,秦萍开车送初冬回图书馆,特地将他推上楼,看着他进了图书室,这才与他挥手道别。

  秦萍下楼回到车上,舒了口气。旁边爱花嘲她,“看你那副殷勤样子。”

  秦萍无奈道:“不然像你一样,把人小孩子吓得话都不敢说?”

  “没爹没娘养的就是上不了台面,长得像个精怪也没有用。带他到那种高档餐厅吃饭,我都嫌丢人。”

  “爱花,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嘛。他是赵倩的小孩,咱们总要对他好一点的。”

  “随你的便。”爱花把手机收进小香包,冷冷哼一声,“反正只要别让她和吴岳离婚,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傍晚五点半,吴岳准时到图书馆来接初冬。

  吴岳看上去心情又变得很好,一步三跨上前来直接抱起初冬,单手拎起他的轮椅,笑着说,“走,爸爸带你去吃晚饭,顺便见一见爸爸的朋友。”

  他手劲大,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初冬颠起来。初冬抱住他的肩膀,无奈望着兴冲冲的男人,问,“谁呀?”

  “是爸爸从前关系最好的战友,当兵的时候潇洒的很,现在胖得不行了。”吴岳乐呵呵地说,“待会儿你喊他李叔叔就行,估计他把老婆也带来了,他俩一个姓,见了人喊一声就行。”

  吴岳开车带初冬直奔郊区,在一家农家乐前停下。远远就见一对夫妻等在门口,男的很胖,女的中等身材,两人穿着简单大方,见了吴岳的车,便主动走过来。

  胖男人正是吴岳曾经的战友老李,旁边是他的妻子。两人迎上来与初冬打招呼,几人一同进了农家乐包厢。吴岳和这对夫妻太熟,连寒暄也免了,老李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叼着根烟对吴岳说,“来,看看。”

  吴岳就推着初冬到他面前。旁边老李的妻子将他嘴里烟一抽,骂他,“孩子面前抽什么烟,老烟鬼。”

  老李讪讪搓手。吴岳弯腰卷起初冬的裤腿,一直卷到他断腿的截面。老李扫一眼,点头,“好好,膝盖骨还留着,这样就好办多了。”

  初冬乖乖坐在轮椅上,有些不解。吴岳听了老李的话,面上最后一点担忧散了。他对初冬解释:“李叔叔现在在做医疗器械,可以联系到公司帮你量身定做小腿假肢。”

  初冬还愣着,老李就在一旁笑着说,“小冬儿不愁咧!现在科技发达,假肢都做的好得很,叔给你从国外搞个仿生机械的回来,保证你用得舒服!”

  几人又看了看他的腿,老李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对吴岳说:“我先托人跟国外那个公司联系一下,到时候估计要你带小冬儿去趟北京的医院做检查,我尽快办,你等我消息。”

  “好,好。”吴岳显然情绪非常好,起身来回踱步抚掌,又一拍老李的背,和人勾肩搭背往餐桌旁走,“老李,喝酒!”

  “那必须喝嘛。”

  四人围坐一桌,吴岳和老李喝酒聊天,吴岳一会儿与他聊曾经当兵时一起做过的糗事,一会儿反复询问初冬的假肢是否真的有着落。

  初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吃菜。菜全按他的口味来点,一大盒果汁就放在他的手边。他低头吃饭,时而看一眼身边的吴岳。

  晚饭结束后,老李的妻子开车送两个喝多的男人和初冬。到吴岳家楼下时,吴岳下了车,笨手笨脚要过来抱初冬,被老李的妻子没好气打开,“别把孩子摔了。”

  初冬说,“我可以用拐杖自己走。爸爸,你一个人可以走吗?”

  “可以。”喝醉的吴岳很听初冬的话,初冬让他一个人走,他就睁着醉眼去找楼梯扶手,慢吞吞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踩楼梯,一边走一边不忘说,“冬儿,让阿姨扶着你,不要摔跤。”

  初冬温声答,“知道了。”

  老李的妻子好笑又无奈,好不容易把父子俩送到家门口,把轮椅放下,扶着吴岳进卧室让人躺在床上,随后出来问初冬,“初冬,你一个人能照顾好爸爸吗?”

  初冬乖巧回答,“可以。谢谢李阿姨。”

  女人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回到初冬身边。

  “初冬,你的爸爸很爱你。”

  初冬望着女人。

  “他是个非常善良、正直的好男人,也一定会是个好父亲。”女人斟酌着话语,对初冬说,“我不去评价你的母亲。但是我认为你的爸爸对你的爱或许可以弥补她缺失的那一部分。有时候……如果硬要凑一份完整,反而会变得不圆满。”

  “哎……我在对一个孩子说什么?算了,阿姨只想叮嘱你,如果以后你的妈妈来找你,无论她对你说什么,你一定要多多考虑你的爸爸,好吗?”

  夜晚,月上云端。

  初冬摇着轮椅,来来回回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打呼的吴岳脱鞋,脱衣服,拧了毛巾给他擦身体。吴岳一身酒气,脸醉得通红,初冬有些费力爬上床,跪在他身边细心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吴岳迷糊半醒过来,嘴里念着,“冬儿。”

  初冬捧着吴岳的后脑勺,毛巾探进他的脖子擦拭,好让他感到舒服一点。他微微俯身,“爸爸,我在呢。”

  吴岳迷蒙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初冬,便抬手把人抱进怀里,拍拍,“冬儿睡觉。”

  初冬挣扎了一下,完全挣不动,只好放松身体躺进男人的臂弯,软声开口,“爸爸,我还没有洗澡呢。”

  吴岳含糊呢喃,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抱着初冬,闻到初冬身上浅淡的香味,不由自主地低头亲着初冬的头发,“以后冬儿就能自己走路了,给你装最好的假肢,让你走路……”

  他醉得说话都颠三倒四,初冬安静窝在他怀里,任男人高兴地亲吻自己的额头和脸颊,皮肤摩挲的微痒令他露出小小的笑容。他抬起手摸摸男人的脸,看着男人,目光像一片裹着冰凉白雾的湖,温柔又遥远。

  他看到窗外的月色,沿着老旧的窗台铺满一整条白金的绸带。窗外家家灯火散落,喧嚣遥不可及。

  初冬的目光重新回到吴岳的脸上。他看了男人很久,指腹轻轻抚摸着男人微烫的脸颊,轻声开口,“爸爸。”

  吴岳意识朦胧,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应了一声,“嗯。”

  初冬说,“我用轮椅和拐杖也很好的。”

  “嗯。”

  “不买假肢好吗?太贵了。”

  吴岳却很快咕哝道,”不行,要买。”

  他皱起眉,翻了个身,把初冬抱到自己身前牢牢搂着,自言自语,“冬儿……我的宝贝,都给你买……”

  初冬趴在吴岳的胸前,脸颊贴着他暖烫的胸口,听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穿透他的耳膜,震进大脑,连带着也震动他的心脏。他不再说话,男人也就很快睡着了,渐渐打起小鼾。

  宁静的房间,男人的体温与宽阔胸膛像一展厚实牢固的网,兜住初冬。近在耳边的稳定心跳,鼾声,带着酒气的呼吸,和遥远的夜中城市的声音,在初冬的脑海中如云雨和大海缓慢地交融,密密地包裹住他。身下的枕头和床单是如今老旧的红底金丝样式,它们太旧了,连气味都属于过去,像农村里堆在墙头下晒着太阳的木桩,还有皮毛油亮的猫无声落在木桩上,又无声离开。

  初冬听着吴岳的呼吸和心跳,轻轻闭上眼睛。

08 【H】

  之后初冬常与秦萍和爱花见面。通常是周末,吴岳送他去图书馆,之后秦萍来接他,他们最多去的就是爱花的家。爱花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所住小区安静环境好,家也大,秦萍就常常带初冬来这里,给他烤小蛋糕吃,和他聊天,一起看最新的电视剧。爱花不大参与他们,但默许了他们进入自己家的行为,有时也坐下来一起说话。

  老李那边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月就通知吴岳带着初冬去一趟北京,说国外那边的医疗设备公司正好派人来开会,趁这个机会带初冬和他们见见面,顺便做个身体检查。吴岳一听,立刻放下店里的事,买好机票就立刻收拾东西出发。

  飞机抵达北京时已是晚上。老李在机场门口等着他们,见了人便大笑着上前,“老吴!你他娘运气真够好的。”

  吴岳推着初冬从机场大门出来,闻言也笑,“什么好事?”

  “上车说,走走走,先吃饭去。”

  吴岳抱起初冬把他放上车,老李折好轮椅放进后备箱,两个大男人坐上车,轿车启动,缓缓驶入机场前川流不息的行车大队。

  “那帮老外厉害得很,研究出个好东西,这次特地来咱们这儿交流的。”老李点开手机翻出图片,给吴岳,“看看,正正适合咱小冬儿这种。”

  吴岳接过手机仔细看图片,老李在一旁说:“仿生小腿腿型,看看这外形,酷不?别说走路了,跑步蹦跶都没问题,到时候把长裤一穿,谁能看出来?”

  “好。”吴岳直点头,“好看。”

  “到时候要是给小冬儿装上这个,人外国团队还会定期来回个访,要是用着不舒服了或者磨损了,直接给他们寄回去就行,免费换。”

  “这可太好了!”

  老李看一眼后视镜,稍微倾斜身体,压低声音,“就是不便宜。”

  吴岳也低声问,“多少?”

  老李拿手指比了个数,又伸出四根手指,示意为万。吴岳沉默片刻,点点头,“行。”

  两个男人在前面又如常扯起闲来,初冬坐在后座看着他们,过会儿垂下眼睛,低头轻轻揉着自己的手指。

  他们没有去酒楼吃饭,而是找进一家藏在胡同里的火锅店。店小而人多,老李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吴岳把初冬抱到靠墙的位置坐,自己坐在他旁边,拿过菜单询问他想吃什么。初冬点了两个,剩下的吴岳和老李点好,之后就是聊天,聊得全是有关初冬的假肢。

  吃完饭后,吴岳和初冬先回酒店休息,第二天先去医院做检查,再等见面。

  吴岳带着初冬到酒店房间,忙前忙后把初冬安顿好,洗完澡后上床来,打开手机拿给初冬看。

  “冬儿,你看。”吴岳点开老李发给他的图片,“喜欢这种吗?”

  初冬已经洗完澡换上长袖睡衣,坐在床上。他只是看了眼手机,就抬起眼看着吴岳。吴岳正高兴着,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兀自讲这个假肢有多先进好用。

  一只细白的手轻轻放在手机屏幕上,挡住了图片。吴岳顿住,疑惑望向初冬。

  初冬安静看着他,温柔笑一笑,“爸爸,这个是不是很贵?”

  “不贵,假肢又不大,怎么会贵?”

  “用普通的就好了。”初冬说,“我也不喜欢蹦蹦跳跳的,能走路就可以。”

  吴岳的手被按下来。他一时沉默,初冬也低着头,默然地不说话。

  过一会儿,吴岳抬手把初冬抱进怀里,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摩挲,温声道,“钱都是可以再赚的。不然赚了不花,赚钱做什么,是不是?”

  初冬依赖地握着他的一根手指,声音低低的,“可爸爸最近生意不好。”

  “以后会好的。”吴岳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哄,“爸爸从前做生意赚了些钱,还有不少积蓄呢。”

  可那些积蓄都被拿去买了市中心的房,如今已成赵倩的了。

  初冬捏着男人的手指,忍不住蹭到男人肩上,软声道,“爸爸,我……”

  吴岳握住初冬的腰,把人抱得坐正,认真看着他,“冬儿,你是最重要的。”

  初冬一怔,就听吴岳继续认真道,“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最爱的人,从今往后一辈子都是。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你不能拦着爸爸爱你。”

  初冬难得露出有些呆呆的样子,像个大眼睛的娃娃被吴岳抱在手里不动。吴岳又笑了笑,爱惜地揉揉他的小脸,把人抱进怀里,“乖,别想那么多,睡觉。”

  房间的灯熄灭,只留一盏床头灯。初冬窝在男人的怀里,睁眼看着男人的下颚,耳朵和脸颊被温柔地摩挲,稳定的心跳再次清晰传入耳中,如云包裹。

  一种难言的、陌生的情绪在初冬的胸口胀开,像一颗未熟的果子被揉碎,酸涩的汁液沿着心房血脉向外流淌,令四肢都酸软麻痹。他一瞬不瞬地望着男人,眼睛又明亮,又充满遥遥的水雾,朦胧地挡住雾下隐秘的心思。

  初冬伸手环住吴岳的脖子,仰起脸轻轻舔吻他的喉结和下颚,那感觉像被一只小奶猫亲密地舔舐,吴岳忍不住痒,笑着想躲,“冬儿别闹。”

  初冬却固执抱着他,慢慢往上来,张口吻住吴岳的唇。他今晚不知为何十分热情,温软的舌尖探进男人的口腔细细搅动。吴岳顿时紧张起来,握住初冬的腰小心翼翼想推开,可初冬紧紧地贴着他,湿热的亲吻之间充满眷恋和依赖,不愿离去。吴岳怕弄痛了他,不得不僵在床上不动,任初冬吃糖一般吃着他的唇舌。

  湿漉的水声“啵”一下停歇。初冬面颊绯红,湿润的大眼睛很近地望着吴岳,像月下无人冰凉的湖泊弥漫起无形的魔咒,见之令人怔忡失神。

  “爸爸。”初冬轻声唤着男人,微微的喘息里挟裹着香甜的气息,钻进男人的感官,“摸摸我好吗?”

  吴岳的嗓子不知何时变得干涩,“什、什么?”

  “我好难过……”手指滑过吴岳的胸口,小腹,最终勾起他的手指,轻柔地引导向下,呼气如春意蔓生,“帮帮我呀。”

  吴岳慌忙握住他的手,额角已开始冒汗,“冬儿,以后这种事……”

  “我不要别人碰我。”

  吴岳怔住。初冬专注地看着他,很近地挨着他,说,“我不要别人。”

  细腻的手指抚摸着男人的手心,像羽毛勾勒。初冬像是在玩乐吴岳的手,却又目光认真地盯着他,雾渐渐化为实质的水汽,蒙上他晶莹的眼。

  “我不是最重要的吗?”

  汗浸上吴岳的背,热热地烘着他的大脑。初冬的声音和味道像无形的绳索将他捆缚在床上,脑子里的神经突突地跳,血液极度不合时宜地开始细密沸腾。而初冬还在很近地挨着他,在他耳边说话,“为什么其他的都可以,只有这个不可以?”

  他充满委屈和渴求,令吴岳无措又焦急,无措脑中的伦理挣扎,焦急初冬的请求无法得到满足。柔软的手牵引着他,覆上一片温热的平坦皮肤,缓慢下滑,那片皮肤微微地起伏,每一寸颤动都透过手心震撼进吴岳的大脑。他的手指触碰到一条布料的边缘,轻飘飘的一条,标志禁区的分界线。

  热汗与狂乱的心跳反复考验吴岳的神经。但初冬没有给他缓解的空隙,近在咫尺的唇再次贴上他的嘴角,像一朵花开在他的鼻尖。初冬眷恋地舔吻他,轻轻咬他的嘴唇,举止之间在他的胸腔掀起狂风巨浪,尽意摧毁吴岳的防御。

  初冬的眼眸含着盈动的水光,可怜地望着他,“求求你。”

  手指被牵动着,探进了那条分界线。吴岳几乎头晕眼花,呼吸急促不堪,昏昏沉沉被初冬牵着手,先摸到柔软的阴茎,像是很嫩很青涩的一团,初冬发出细细的抽气。接着再往下,是更加柔软的唇肉,湿得厉害,粘腻得像贝肉,让缓慢谨慎的手指一下就滑到里面,按在更深处的肉缝上。

  吴岳感到那条肉缝收紧了,又泌出液体来,初冬发出软绵的呻吟,小蛇一般紧紧缠上他的身体,令他连呼吸都困难。

  “好舒服……”初冬握紧吴岳的手不要他离开,发了情一样在吴岳的下巴留下难耐的小小牙印,把男人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女穴上,还要用发软的腿夹着不放,“好难受……再弄弄我……”

  吴岳被舔着,咬着,麻痹的手被按在一片小巧湿热的女穴上,初冬在他身上蹭动,吐出潮热的呼吸,一切如无声的潮水涌上,将他淹没,水塞满他的五官,连同水面的光也远去。他急促喘息,浑身是汗,英俊的面颊涨得通红,意识和肉体均在浪潮中无助沉浮,摇摇欲坠试图往上攀扶,“冬儿,这样是……”

  不对的。

  可不对的事情,冬儿不明白。他想做,吴岳不知该如何拒绝。

  他被精准地拿捏住致命七寸还浑然不觉,大汗淋漓之间手已被用力按在湿腻的唇肉上。初冬夹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呻吟,“要手指进来弄……”

  “不……”

  “要你。”初冬的声音染上哭腔,令吴岳顷刻间卸下所有心思,忘了自己要拒绝的是什么。委屈到掉眼泪的初冬软声喊他,“好痒……我生病了,你不照顾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初冬哭。吴岳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着泪珠从那双迷蒙的眼睛里滚落。接着他的手指被按进一片涌水的肉缝,甫一进去就被穴肉层层绞上,紧致地箍住不放。初冬哼着,捧着他的手往里挤,再往里,他的手指就连根埋进初冬的穴。

  “啊……好舒服……”初冬伸出鲜红的舌尖哆嗦着舔吴岳的喉结,软着嗓音求,“快点弄我呀。”

  吴岳喘着气,目光趋于涣散,一如他的神志。他硬得高高顶起裤裆,抵着初冬的肚子。初冬彻底被情欲俘获,抓着他的手不许他离开,收紧穴夹着他的手指扭腰,腿蹭上他的胯。

  他潮红的小脸上依然挂着泪珠,吴岳神魂颠倒,却还惦记着他的眼泪,“冬儿不哭。”

  他的冬儿依然落着泪,哭腔愈发浓重,“我难受……别让我难受……”

  吴岳不想让初冬难受。他在极度膨胀又挣扎的情欲大火中竭力克制着,万分小心翼翼地吻初冬湿润的泪眼,手指开始缓慢地抽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小心,初冬却发出舒服的吟叫,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抬起腿,好让吴岳的手指进出更加方便。淫靡的水声在被子里响起,初冬抱着吴岳的脖子细声细气地叫,“啊……快点……再弄弄我……”

  隐秘的香蒸腾开来。初冬身上渐渐散发出令人欲罢不能的甜美味道,混着汗水挥发。他的身体柔软纤细,雪白里透着情欲的绯红,像一条光泽的绸缎缠着吴岳,在男人的身上扭动、喘息,身体贴着他的手臂,用腿间的穴收缩着夹他的手指,水很快打湿吴岳的手。

  “再用力,再用力呀……”初冬难耐抓着吴岳的手,指尖在他的手背留下抓痕,要男人的手指再用力往更深的地方塞,“还要再多,弄我……”

  吴岳的双眼忍得通红。他一只手死死抓着床单,粗重呼吸间尽是高热。初冬情急地掰着他的手指,把他的第二根手指也往自己穴里送,流出的粘水令穴口无比湿滑,手指轻易滑到肉缝边上,哧一声被按着捅了进去。吴岳一时呼吸停下,初冬却发出娇软的呻吟。

  初冬在吴岳的手里泄了两次身。他似乎非常敏感,也非常喜欢吴岳,只是夹着男人的手自己动,就流了吴岳满手的粘液,最后红着小脸累坏睡去,闭眼躺在床上的样子安静可爱,半点让人看不出刚才他是如何缠在男人身上发浪扭腰。

  吴岳去了浴室洗澡。

  热水喷洒落下,吴岳站在热气腾腾的水雾里,克制咬牙撸动着自己早已硬到疼痛的阴茎。男人正值壮年,肩背宽阔有力,一身结实的肌肉隐含爆发力,因一直延续着当兵时健康的作息和生活习惯,腰上没有一丝赘肉,腹肌整齐鲜明。他的肩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至今未能完全愈合,那是十几年前发生动乱的时候,他们当兵的遇到暴乱人群,吴岳为了保护老李替他挨的一棍子。棍子上扎了铁钉,若不是吴岳反应快想都不想挡上去,铁钉棍就抽到了老李的脑袋上。

  吴岳闷哼一声,浓稠的液体射在墙上,顺着热水流下。膨胀红热的性器终于渐渐歇下,恢复成半硬的状态,即使如此,那尺寸依然十分惊人。吴岳把水温调冷,给自己结结实实冲了个冷水澡,这才擦干净走出来。

  他拿了湿纸巾,坐在床边小心提起初冬的一条腿,轻轻给他擦拭腿间的狼藉。初冬睡得很熟,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软软躺在床上。吴岳把他白生生的屁股擦干净,把他翻起的睡衣牵好,拉上被子,捻好被角。

  吴岳拿了打火机和烟,一个人到阳台上默默抽烟。山里的夜风吹得冷,吴岳半点不在意,只一边抽烟,一边拿出手机翻看消息。

  他前几天在网上专门请教一位研究双性人体质的医生,隐去初冬的具体身份,向医生描述了初冬的情况。医生回复双性人虽然普遍体质较弱,但也千差万别,他描述的可能是孩子在青少年时期性器官和性意识成熟发展的一种正常表现,年轻人对这方面的需求本就比较旺盛,正确引导即可。吴岳又询问如何正确引导,医生便说最好不要让他看太多淫秽影片,可以多带孩子出门玩,若不介意,也可以默许孩子在学校谈个恋爱。

  吴岳思考着医生给出的解决办法,总觉得成效不会高。在他的心目中初冬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吴岳又细说不出来。他正闷头苦恼地抽烟,就听房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唤。

  他忙掐了烟,抖抖衣服把身上的烟味散掉,进屋去看。就见初冬侧躺在床上缩成一团,手揪着床单,漂亮的眉头轻轻皱着,梦呓着喃喃爸爸。吴岳便掀开被子躺进去,轻轻把人搂进怀里抱着,与人一同睡下。

09 装上义肢

  第二天一早,初冬在洗漱的水声中醒来。他犯着迷糊坐起身,睡衣松松垮垮,露出雪白的锁骨,阳光从阳台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黑发茸茸,皮肤透亮。

  吴岳洗漱完从浴室出来,见他醒了,有些不自在开口,“冬儿醒啦。”

  初冬望着他,慢吞吞跪坐起来,一条残缺的腿摇摇晃晃支在床上。吴岳忙走过去,怕他摔着,初冬就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软软地叫着爸爸,拖长了声音,十足的撒娇,“早上好。”

  吴岳心情复杂,大手托着初冬的背,“好好,醒了就起来换衣服。”

  “爸爸…….”初冬搂着他不肯松手,蹭进他的肩窝,“昨天晚上好舒服。”

  吴岳顿时僵住,只听初冬又问,“以后爸爸可以经常帮我弄吗?”

  吴岳握着初冬的肩拉开一点距离,两人四目对视,初冬的目光满是期待,没有一丝杂质。吴岳不敢看这样清澈的眼睛,不由自主偏开目光,“这种事,以后……”

  初冬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渐渐有些落寞,“只能让别人来做吗?”

  “不。”吴岳下意识否认。虽然安慰初冬的性萌动这种事本绝不该落在他这个父亲的头上,但他一想到某个陌生男性压在初冬身上欺负他的小孩的场景,气血就直往头上涌,生出揍人的冲动。

  初冬眨眨眼睛,又温软笑起来,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吴岳实在没有办法,这样不行,那样也不愿意,他到底能怎么办?吴岳在心中不断叹气,纠结地把初冬抱进浴室,帮他洗脸刷牙。

  初冬换好衣服,两人吃过早餐直奔医院。老李早已给他们预约好检查,初冬在科室里接受检查,吴岳就跑上跑下交费找人,这一下就折腾到午后。

  初冬饿得软绵绵趴在吴岳肩上,吴岳抱着人在医院附近找家餐馆解决午饭,把初冬的检查结果扫描发给老李,老李打电话说收到文件,专家组也到了北京,明天他们开完第一场会后就见一面。

  剩下半天无事,吴岳便带着初冬去逛故宫。正是旅游淡季,故宫没什么人,初春的河面尚且萧瑟,两人在高高低低的宫墙里转了一圈,还碰到几只猫。之后吃过晚饭,回酒店休息。

  第三天吴岳和初冬终于与外国来的医生和研究人员见面,交谈之后对方将新产品拿出来给初冬试用。试用品是适用于普通成年人体型的型号,初冬的骨架偏瘦小,便暂时只看假肢的性能和耐用度。新产品的确与市面上大多义肢不同,形状完全按照人的腿型设计,拥有骨骼和肌肉的流线,表面覆盖光泽金属,关节处机械精密,看上去具有非常强烈的设计感。

  吴岳了解过假肢的各方面性能后,几乎立刻就拍板定下。问起初冬,初冬也是乖乖地说“都听爸爸的”。之后便是商量如何定制,何时接收产品以及定期保养和反馈等等问题,吴岳和他们签好合同,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定金。

  初冬摇着轮椅跟在吴岳后面,想从他身后看一眼合同上的钱款数额,被转身找他的吴岳逮住,一把从轮椅上抱起来。

  吴岳逗他:“偷看什么呢?”

  初冬被男人笑着抱走,趴在男人肩上看着被收走的合同,只得放弃。

  他们又在北京玩了两天,才坐飞机回家。

  三个月后,吴岳终于从医院领到了初冬的义肢。在医生的指导下,初冬穿戴上为他定制的小腿义肢,被吴岳小心扶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的腿洁白笔直,残缺的那一只空荡荡,如今被接上一只义肢。义腿与他原本的小腿形状和长度一模一样,表面泛着深灰的光泽质感,冰冷的金属机械与温暖人体拼接,却丝毫没有违和。初冬站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握着自己卷起的裤脚,像一个从未来回到当下的精美人工智能。

  “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吴岳激动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他紧紧握着初冬的手,“可以走路吗?”

  初冬望着他,清透的大眼睛微微弯起笑一笑,在他牢牢的搀扶下慢慢走出第一步。

  医生确认初冬能够走路,详细教过他们如何使用和保养这只义肢后,便让他们回了家。

  吴岳收起初冬的轮椅和拐杖,下车后耐心牵着他,两人慢吞吞上楼。一旦放下裤脚,穿上鞋,初冬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异常。他适应着义肢,牵着吴岳的手指一步一步上楼,小脸上不知何时冒起一点细细的汗。

  初冬抬起脸,对吴岳笑,“爸爸,我走路好慢呀。”

  吴岳抚过他脸上的细汗,“没关系,我们慢慢走。”

  他们花了二十分钟上楼回家。到平坦地方,初冬就自己在屋里走来走去。他还未习惯一条腿下面有支撑的感觉,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吴岳就紧张跟在他后面,生怕他摔跤。初冬让他不要担心,自己慢点走就好,吴岳又跟着叮嘱了一番,这才去厨房做饭。

  初冬走到镜子前,撩起裤腿,专注观察了一番自己的义肢,抬起来看一看,弯了弯膝盖,义肢就朝后翘起。他放下裤子,去浴室接了一壶水,到阳台去浇花。站着浇花比坐着浇花方便很多,初冬很快把所有花都照料到,放下水壶,转身走进厨房。

  吴岳正洗菜,就听身后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双细白的胳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初冬靠在他的背上,不动了。

  “冬儿,爸爸做饭呢。”

  “唔。”初冬松开手,站到他旁边,也拿起菜,“我们一起做。”

  吴岳笑着,“行,你洗菜,我来炒。”

  初冬在吴岳的指导下洗菜择菜,给他打下手。在需要挪动的时候,初冬总是习惯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再动。他们一起做好饭,吃完饭后初冬主动抱着碗筷去洗。

  过一会儿,初冬在卫生间里喊吴岳,吴岳过去,见初冬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放一个凳子,手里捧着一块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望着他,“爸爸,我给你理一下头发吧。”

  经他这么一说,吴岳才摸摸自己的头发往镜子里看一眼。最近他忙着跑店里的经营和初冬上学的事,长了一脸胡茬都忘记刮,头发乱长也不在意,看上去着实有些邋遢。

  吴岳往镜前一坐,由着初冬给他围上浴巾,“冬儿还会理发?”

  “看电视学的。”

  初冬卷起袖子,先给他简单洗个头,擦干后先拿着剪子把略长的头发剪掉,他很专注,认认真真看着手里的剪子,一点点帮吴岳剪头。之后拿推子从脖子后面开始推。

  吴岳很是惊奇:“还真会呢?”

  初冬轻轻按着他的脖颈,温声说,“爸爸不要闹,我怕推到你了。”

  吴岳这才不逗他,老实坐着不动。初冬的手稳而细,帮他理了一个简单的寸短发,又用剃须沫给他刮干净胡茬,用毛巾擦洗干净。镜子里的男人顿时变得十分清爽,整理干净后,吴岳俊朗英气的五官更加突显,剑眉星目熠熠有光。

  初冬帮吴岳拿下浴巾,吴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冬儿,你这手艺可比专业的师傅还厉害了。”

  “那以后我都给爸爸剪头发。”

  正好吴岳要出门办事,被初冬整理干净后神清气爽很多。初冬从衣柜拿出衬衫和黑色夹克递给他,“穿这一套吧。”

  吴岳听他的换上衣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手臂看自己的袖子,疑问,“这是新衣服吗?”

  “我给爸爸熨过衣服了。”初冬那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他给吴岳牵好衣摆,“衣服全乱塞在衣柜里,都皱了。我都熨了一遍,爸爸以后不要乱扔。”

  吴岳觉得心里十分温暖妥帖,摸摸初冬的头,“知道了。”

  出门前,初冬抱着吴岳亲亲他的脸,与他挥手道别。这已然成为他们的一个小仪式,初冬每天坚持,吴岳就逐渐习惯。

  吴岳出去后,初冬便开始给屋子打扫卫生。他早就想这样做,吴岳很忙,又粗心,虽然定期扫地拖地,但只能说是大多男人能够完成的程度。初冬有轻微的洁癖,但由于行动不便,只能在一旁看着暗暗叹气。

  初冬围起围裙,扫地,拖地,把里里外外的角落都弄干净,又拿着抹布四处擦拭,垃圾全都收进大袋子装好。他走得慢,收拾得就慢,忙了一整个下午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初冬还是第一次走着路忙这么久,弄完后累得扶着桌子揉腰。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还是往厨房去,开始烧火做晚饭。

  他按照之前每次看吴岳做晚饭的样子和步骤,学着样子有些笨手笨脚下了两碗面条,给自己卧一个鸡蛋,吴岳卧两个。他端着面到餐桌前,放下碗,打开悬挂在餐桌顶上的小吊灯,暖黄的光洒下,照得桌上面条油花发亮,热气扑鼻。

  大门被钥匙转开,吴岳匆匆进门,“冬儿,爸爸回来晚了,饿了没有……”

  他话未说完就闻到一阵面香,惊讶抬起头,就见初冬站在餐桌前望着他,露出一点小小羞涩的模样,“爸爸,我做了晚饭。”

  光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看上去充满温暖清透的质感。吴岳走上前,看桌上两碗面条,大手下意识摸上初冬的头。

  初冬蹭蹭他的手心,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好不好吃,我第一次做。”

  吴岳认真说:“闻起来这么香,肯定好吃。”

  他脱了夹克放到一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一时吃得唏哩呼噜。初冬坐在对面看着他,“味道怎么样呀。”

  吴岳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道,“我们家冬儿是天才小厨师。”

  初冬笑得眉眼弯弯,这才低头吃自己的面。吴岳饭量大,吃得快,几大口就吃完一大碗面条,初冬怕他吃不够,又把自己碗里的面条给他赶了一点过去。

  家里打扫过一遍,吴岳也看出来了。只要初冬心情好,无论多忙多累,他的心情就会跟着更好。

  吃过晚饭后,吴岳刚打开电视,初冬就跑过来钻到他怀里,靠在他的肩上。

  “爸爸,以后家里我来做饭可以吗。”

  吴岳抱着他,爱惜地摸摸,“你喜欢做饭吗?”

  初冬点头,“爸爸专心忙工作,以后所有家务都我来做。”

  吴岳忍不住笑,逗他,“不嫌累?”

  “不累呀。”初冬依赖地靠着他的肩膀,“比爸爸轻松。”

  “原来是心疼爸爸了。”

  初冬搂着吴岳的脖子,猫一般亲亲蹭蹭,不说话,就是默认。过会儿又抬起头,忽然问,“妈妈以前做家务吗?”

  吴岳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做得不多吧。冬儿问这做什么?”

  “都是爸爸做饭和拖地?”

  “对。”要说的话,过去家里的活差不多全都是吴岳在做。赵倩不喜欢做家务,吴岳就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去做付出更多的一方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需要拿来衡量的事,只要爱人开心、家庭幸福稳定,他可以一辈子如此宠爱着对方。

  初冬软软窝在男人怀里,不说话了。吴岳抚摸着他的头发,感觉到小孩情绪不高,试探着问,“冬儿怎么了?”

  初冬偏过脑袋,开口时声音哝哝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吗?”

  “还……没有。”

  虽然吴岳一直刻意不去提这件事和这些字眼,但初冬这么懂事,时间一长,自然就明白了。吴岳叹一口气,想起这件事就头疼。赵倩吃准了他不愿意闹到诉讼离婚一步,而吴岳自从接初冬回家后,几乎一门心思放在孩子的身上,离婚的事情就没有精力和闲心去和赵倩纠缠,以致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吴岳担心这件事会对初冬造成影响,正在心里斟酌着思考该说些什么,就听初冬说,“爸爸不想和妈妈离婚了?”

  吴岳一怔,望向初冬。初冬也看着他,目光专注温软,带着委屈和依恋,“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他紧紧地贴着吴岳的胸膛不愿分开,双腿跨坐在男人的腹上,从细腰到圆翘的臀勾连起一道起伏的美妙线条。初冬有些急切地轻轻咬吴岳的下巴,后撑起身体,低头吻住男人的唇。

  吴岳略微紧张托住初冬的大腿,被初冬捧着脸亲吻不止,柔软的舌尖第无数次探进他的口腔搅弄,一同搅动他的神经。初冬这次吻得有些急,掺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怒火,窜燎着烧得吴岳不知所措。

  “冬……唔唔……”吴岳被亲得说不出话,舌头都被小孩咬疼了,只能哭笑不得放弃抵抗,随初冬压着他亲个够。他耐心而温和,像大熊抱着在自己身上扑腾的小麻雀,等着他闹够脾气,重新伏在自己身前安静下来。

  他想初冬是非常需要他的。这种需要给予他几乎无限的动力去想尽办法为初冬构建一个无风无雨的巢,他甚至想,如果初冬想一直呆在巢里,他就一直筑,一直垒。

  然后守在巢前,为他的初冬隔绝所有黑暗和痛苦。

  初冬的义肢到家后,吴岳便着手把他入学的事正式排上日程,为此四处打听奔波。他不愿让周围太多人知道初冬的事,尤其赵倩那边的家人,怕有人打扰了初冬平静的生活。好在他有一位关系还不错的老客户在一所高中任职,试着去问了一下,对方挺热心,帮着吴岳托关系层层去问,吃了几轮饭,最后说到附属中学插班是可以,但要先见见初冬。

  吴岳的本意是干脆让初冬从初一读起,这样既好学知识,又能慢慢交朋友。之后他带着初冬和学校的人见面,来的人与初冬单独聊了很久,出来以后告诉吴岳,不用让初冬浪费时间重新读初中,等今年秋季开学后直接把他安排进初三班,明年和班上的孩子一起中考。正好趁这几个月空闲,让初冬上培训班补一下理科知识就好。

  吴岳还有些不太敢相信,对方却笑着说小孩聪明得很,英语都会,现在已经是初中水平,完全不必担心。

  吴岳又去问初冬,初冬只是乖乖地回答:“我自己看书呀,爸爸。”

  “英语书也看呢?”

  初冬点点头,对他笑,“我还会唱英语歌,爸爸要不要听?”

  他随意唱了一首很老的英语歌,咬字吐词标准清晰,把吴岳都听愣了:“冬儿,这都是你以前自己看书学的吗?”

  初冬牵着他的手指,垂着眸轻轻晃腿,半晌抬起头,露出清甜可爱的笑,“嗯。院长有一台收音机,有时候拿给我用,可以跟着学很多东西的。”

  初冬便定下了今年秋季开学。

10 演戏

  铺着白绒地毯的客厅,茶几上放着摊开的初中课本。初冬坐在桌前,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脚边放着一个老旧到褪了色的书包。

  秦萍和爱花在厨房煲汤,不时回头看看安静坐在客厅里的初冬。

  两人第一眼看到站立的初冬时还十分吃惊。后来初冬告诉他们是爸爸帮他联系了一个志愿组织,说可以给他低价提供义肢,但需要在装上义肢后跟拍他一段时间,到时做成宣传片放到海外拉投资。一问价格,连一千块钱都不到。秦萍问他,爸爸怎么想起要给他买义肢,初冬一开始支支吾吾不大肯说,后来才单独在秦萍面前承认,因为缺一条腿,他这么大一个人,对爸爸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这么一说,秦萍就理解,吴岳这是没心思照顾小孩,便干脆花点钱买个义肢,让他自己照顾自己去。

  “他那假腿看着挺贵的。”厨房里,爱花靠着料理台喝咖啡,瞥一眼客厅,压低声音对秦萍说,“真有那么便宜?”

  秦萍搅着砂罐里的汤,也低声道:“好看不中用,你没看他走路歪歪扭扭的,还不如拄个拐杖。刚才我特地卷起他裤腿看了看,膝盖那儿都磨破皮了,看着也是心疼。”

  爱花冷哼一声,嘲她,“你还心疼他?”

  秦萍不说话了。爱花拿手机翻看半天,到处都查不到初冬腿上那种类型的义肢,失去耐心关上手机,“算了,估计也是不知从哪个野鸡团队捡便宜来的东西,连个牌子都没有,就吴岳那死脑筋,说不定还被人骗了。”

  秦萍有些不高兴,“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我说错了?就吴岳那穷酸样,连个像样点的书包都舍不得买,你看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捞出来的破包,把我的地毯弄得脏死了。”爱花差点翻出白眼,“什么义肢,像个玩具一样,花里胡哨的,没把人腿磨没就不错了。”

  秦萍一边说“好了好了”,示意她不要再讲,一边把煨好的汤舀进一个碗里,端着走出厨房。

  “冬儿,来喝点骨头汤。”秦萍端着碗到茶几前坐下,笑着对初冬说,“特地给你熬的。”

  初冬放下笔,乖乖接过碗,“谢谢秦妈妈。”

  他叫秦萍“秦妈妈”,叫爱花“爱花妈妈”,因为秦萍说她们是他妈妈最好的朋友,让初冬可以认她们作干妈。初冬就甜甜喊她们“妈妈”。他渐渐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害羞拘束,就像每一个缺爱的小孩对她们二人流露出依恋和信任的感情。他主动联系秦萍,问她许多小孩才问的稀奇古怪的问题,表达自己想出门玩的意愿,甚至渐渐不再太多问“妈妈在做什么”、“可不可以见见妈妈”,他的注意力和情感更多地被转移到秦萍身上,仿佛她才是自己真正的妈妈。

  初冬安静喝汤,秦萍坐在一旁看他的课本和笔记,询问,“冬儿要上学了?”

  “嗯。”

  “看不看得懂书呀。”

  “不太懂。”初冬露出苦恼的表情,把课本摊给秦萍看,指着上面的数学知识,“好多都没有见过。”

  秦萍说,“让爸爸给你报个班补一下。”

  初冬低着头小声说,“好贵的呀。”

  秦萍一愣,与爱花对视。爱花不屑扫一眼,端着咖啡进屋去了。秦萍心疼摸摸初冬的头,想了想,问,“爸爸不给你报吗?”

  初冬揉着手指不说话,秦萍便说,“没关系,秦妈妈给你报,好不好?”

  初冬抬起头傻乎乎看着她,秦萍笑着说,“我给你报一个网课,这样你在家就可以补习了。”

  初冬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很快又收起笑容,摇摇头,“不行的,要很多钱。”

  “没关系,在网上上课不要很多钱的。而且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你想,要是等开学了你去上课,别人成绩都好,就你不好,那你多着急。”

  秦萍温声劝着初冬,初冬犹豫很久,才点点头,红着脸抱一抱秦萍,说谢谢秦妈妈,那语气像是感动开心得快哭出来。

  爱花端着笔记本电脑从房间出来,见这幅温情的画面,面无表情坐到沙发上敲打键盘。秦萍一边看着初冬写笔记,一边随口问,“工作呢?”

  “晚上有个招商会需要我要上台。”爱花矜持放下咖啡杯,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再改一下幻灯片。”

  秦萍想起来,“是华瑞集团那个吗?之前听你说徐总也会去。”

  爱花轻咳一声,略微不自然一挑眉,“……嗯。他听说我来做这次的产品介绍,特地来的。”

  初冬转过眼睛,捕捉到了爱花的这个小动作。视线微微下移,看到电脑侧边插着一个蓝色的储存器。

  他垂下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

  从爱花家离开后,秦萍照例送初冬回图书馆。下车时,初冬还转身抱了一下秦萍,说,“谢谢秦妈妈。”

  秦萍也笑着抱一抱他,“冬儿现在越来越粘人了呀。”

  初冬害羞地红着脸,背起书包下车,站在车边与她挥手再见。

  车子驶离后,秦萍接到赵倩打来的电话。

  女人在电话那头语气不大好,不高兴地问她,“还玩呢?”

  秦萍说,“玩什么呀?就为了你离婚这事,我和爱花天天那么忙还要抽空和你那小孩搞好关系,你就当个甩手掌柜。”

  赵倩的语气便弱了许多,“……什么我那小孩,怪里怪气不男不女的。”

  秦萍和赵倩虽从小一起长大,但赵倩只读到高中就不再念书,秦萍却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对于赵倩骨子里的无知愚昧,秦萍一直在试着纠正,听到她这么说自己的亲生小孩,忍不住温声劝着,“小倩,他不奇怪的。”

  “反正等吴岳气消了以后,我肯定要想办法把他送走,送去那种没小孩的家就行,国外最好。”赵倩在电话那头闷闷念叨,“我也不亏待他,把他送去有钱人家里,这总可以吧?我又不是真的那种没心没肝的人。”

  电话就这样挂断。

  傍晚吴岳依旧准点来接初冬。两人回到家后,初冬捣鼓一阵,脱掉义肢,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吴岳在一旁奇怪,怎么每次一到周末从图书馆回来就急吼吼地洗澡?一洗还洗半天,大半个小时才出来。

  初冬进了浴室,坐在小凳子上把断腿截面上的薄贴片慢慢撕掉,用泡沫搓洗半天,那像是磨到红肿的颜色便被洗掉了。他打开花洒,专心洗头洗澡,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认真搓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吴岳已经把买回来的小笼包热好,还煮了稀饭。他拿过吹风机给初冬吹头,问,“怎么一回家就洗澡?”

  初冬换了干干净净的棉睡衣,洗得浑身暖香,舒服窝在吴岳怀里低头给自己穿戴义肢,“因为外面很脏呀。”

  吴岳哭笑不得,想着小孩年纪不大,洁癖倒不小。

  吹完头后,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初冬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往房里去,吴岳看到他手里的包,“冬儿,怎么把我以前用的书包给翻出来了?”

  冬儿已经进了屋,软软留下一句,“因为喜欢爸爸的东西。”

  “那个包太旧了,以后还是用爸爸给你新买的书包好吗?”

  “好啦。”

  初冬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桌前,把书包放在桌上。另一个崭新的书包挂在一边,是吴岳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还有桌上一排整齐全新的全套文具。他从破书包里拿出课本和笔记本,接着拿出一个存储器。

  蓝色的储存器安静躺在他的手心。初冬对着台灯的光看了看,重新放进包里。

  他点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男人的正装照,男人西装革履,面容英俊,初冬在网上找到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男人叫做徐锐。初冬花了很长很长时间,从秦萍和爱花之间零星而隐晦的相关对话中,慢慢摸索出这个名字。秦萍叫他“徐总”,而爱花叫他“徐锐”,一旦这个名字和赵倩联系在一起,就会出现“他们还没分开”、“她之前住在徐总的那套房子里”,这类刻意压低声音的话语。

  初冬又看了一遍男人的脸,关上手机。

  晚上六点半,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厅,爱花翻遍浑身上下,没有找到她的存储器。

  她着急起来,仔细回忆自己的东西会掉在哪里。下午她修改幻灯片的时候,存储器还插在自己的电脑上,后来她改完幻灯片,把电脑放在桌上,又去倒了杯咖啡。

  她记得秦萍当时收拾了茶几,还殷勤帮那小孩整理课本和笔。爱花迅速拿出手机给秦萍打电话。

  秦萍接起电话,“爱花,什么事?”

  “我存储器不见了。下午你收拾茶几的时候看到没有?”

  “哎?没有呀……我没有注意。”

  爱花着急起来:“那个很重要,我现在就要用的!你赶紧想想,是不是给我收起来了?”

  秦萍被她催得也迟疑起来,“我没有看到……不会是给冬儿收拾课本的时候,不小心夹进去了吧……?爱花你也是,总是不好好收拾东西。”

  爱花正要发火,就听秦萍在电话那头急急说到“正好冬儿给我来电话了,你等等”,然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秦萍接起电话,初冬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温温和和,小小的,带着一点疑惑,“秦妈妈,我的书包里多了一个蓝色的小盘,是不是你的呀?”

  “冬儿,是这样,这个是你爱花妈妈的东西,她现在就急着要用,你等我——”

  秦萍止住话。她本想说要初冬等她过来拿存储器,但是现在吴岳一定在家,她如果过去,要是被吴岳知道……

  “爱花妈妈现在就要用吗?”初冬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现在给爱花妈妈送过去。她在哪里呀?”

  “冬儿,你爸爸不在家吗?”

  “没关系,我说去门口超市买东西,很快就回来的。”初冬的声音安稳柔和,莫名地平息着电话那头的焦急,“爸爸他……也不怎么管我。”

  秦萍一想,要等自己绕去初冬那边,再去找爱花,中间浪费时间太多,的确让初冬先赶紧送过去更好。便给他报了一个地址,让他快到的时候联系爱花,让她出来接。

  电话挂断后,初冬起身走到房门口拉开门,喊了一声,“爸爸。”

  正蹲在浴室刷鞋的吴岳闻声出来,“怎么了?”

  “我的钥匙不见了。”初冬无措捏着自己的手指,望着他,“好像丢在图书馆了……”

  吴岳便放下手里的事,随意拎了条裤子过来换,“没事,现在图书馆还没关门,我去找。”

  他很快换好衣服,在玄关穿鞋。初冬跟过去,委委屈屈地,“爸爸,你送给我的钥匙扣还挂在上面。”

  吴岳揉一揉他,安慰,“不怕,人家会给我们收起来的,爸爸肯定给你找回来,不着急。”

  初冬点点头,送吴岳出门。

  门关上,初冬回到房间换衣服。他换上一件白衬衫,简单的棉长裤,依旧背起吴岳小时候用的破旧书包,走到浴室镜子前梳理头发。

  镜前的少年干净,温柔,白衬衫衬得皮肤如雪,眉目如画。初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系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转身离开。

  他离开家,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出小区后上车直接往秦萍给他的地址去。路上还和爱花通了电话,怯怯说自己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到。爱花火气很大,却无可奈何,让他在酒店侧门等着自己。

  十五分钟后初冬抵达酒店。此时正是各路宾客陆陆续续抵达招商会的时间,酒店前停了许多车。初冬下车,经过酒店大门口时,看到很多盛装打扮的男女一边谈笑一边走进酒店大门。

  初冬停下脚步。他站在酒店门前上坡处一片树的阴影里,清澈明净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那些人,从每个男性的脸上扫过。离与爱花约好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安静等待着。

  爱花出现在酒店大门口。她今晚的装扮非常艳美夺目,但此时她难掩焦急神色在门口张望。不过一会儿,一个男人从酒店里走出来,与她说话。爱花立刻调整表情,笑着与他交谈。

  徐锐。初冬捕捉到男人的面孔,视线定住。他这才把储存器从口袋里拿出来,走出昏暗的树影,向明亮的大门走去。他看上去单薄,无助,单纯到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只是刚刚靠近人群,就引来注意的目光。

  男人的视线从爱花脸上移开,落在她身后远处的初冬身上。

  爱花回过头,看见初冬,心中急怒却又不好在大庭广众表现,只得蹬着高跟鞋走到初冬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储存器,目光盛着怒意和不耐,压着声音道,“让你在侧门等,跑到这里做什么?”

  初冬瑟缩站在她面前,抓着自己的书包带,“我找不到侧门……”

  “找不到路不会给我打电话?”爱花一见他这副畏畏缩缩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心烦,到这种地方来还背着那破书包,真不知道吴岳是怎么想的,抠门成这样。爱花压着怒火赶人,“赶紧回去。”

  她转身就走,把初冬丢在身后。初冬似乎被这富丽堂皇的地方吓到,睁着一双小鹿般不安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正好与站在门口还未离去的徐锐碰上目光。小鹿吓了一跳,忙跑走了。

  初冬没有出酒店外的大门,而是拐个弯,左右看看,寻到一处侧门,推门进去。

  他进去酒店,遇到工作人员,边局促鞠躬边红着脸说自己想找卫生间,工作人员见他背着书包,年纪又小,便给他指了方向。初冬穿过大厅,找到卫生间,进入双性专用区。

  初冬关上门,卫生间里没有人,他径直走进一个隔间,拿出手机,给吴岳拨出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响起吴岳的声音,“冬儿,这边管理员说没有捡到钥匙。”

  “怎么会呢。”初冬用一只手微微拢着手机话筒,声音小而轻,“我一直坐在B区三号室靠窗的桌子那边,那里有没有呀。”

  “找过了,没有。冬儿是不是掉在其他地方了?”

  “那……我今天在书架上拿了几本书。书架在D区那边,欧洲古代史栏,有一点远。”

  “好,我再去那边找找。”

  “嗯。”初冬轻声说,“爸爸,我等你回来。”

  他挂了电话,离开隔间,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停顿片刻,低垂着眸。方才打电话时短暂的温柔很快散去了,他默然盯着面前的门把手,心中想一些事。

  他想,没有关系,如果这次不成功,下次还有机会。

  接着初冬拉开门。下一刻,旁边的男性卫生间里也走出一个男人。

  徐锐把擦干净手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抬头仿佛不经意看到他,挑眉,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你好。”

  方才微微有些加快的心脏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他睁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抱着书包无措站在原地。男人饶有兴趣看着他,逗他,“我很可怕吗?”

  初冬低着头,小声嗫嚅,“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爱花阿姨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徐叔叔。”

  初冬却像是吓坏了,贴在门边紧张不说话。徐锐便不靠近他,而十分绅士与他保持距离,问,“你叫什么名字?”

  “……初冬。”

  “初冬。真好听。”徐锐的目光始终放在他的脸上,隐隐亮着光,他放柔声音,宛若诱哄,“多大了?”

  “十六岁。”

  徐锐微微笑着。接着往前走了一步。

  小孩一惊,抬起头望着他。那双眼睛漂亮得像一双沾了雨露的洁净玉石,睫毛纤长如玩偶,唇小而红润,皮肤白腻细致,单薄的白衬衫拢着他纤瘦的身体,令人想要掀起那层薄如蝉翼的布料,一探其下白玉般温润的肉体。

  徐锐从上至下盯着初冬淡红的唇,隐秘的欲望开始在他体内深处的血液中沸腾。

  “初冬,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11 【H】

  晚上八点多,吴岳回到家。

  初冬就在玄关处迎接他。依然穿着一身棉睡衣,干干净净,身上有温暖的、家里的味道。

  “当当,看,钥匙。”吴岳摊开手心,里面躺着初冬的钥匙,钥匙上可爱的小钥匙扣完好无损。吴岳在D区的书架底下找到它,费了一番功夫。

  初冬接过钥匙放到一边,踮脚去抱吴岳的脖子,“爸爸辛苦了。”

  吴岳一把抱起自家小孩,笑着,“不辛苦,坚决完成冬儿下达的任务。”

  初冬被他逗得笑起来,偏过脑袋亲亲他的脸颊,声音很软,“我以后再也不粗心了。”

  “好好,别撒娇。”吴岳把初冬抱回房,放在床上,“爸爸去洗个澡。”

  吴岳在图书馆各个书架之间四处找这一小串钥匙,找得身上灰扑扑的,怕呛着初冬,便赶紧去洗澡。

  天已快跨入初夏,吴岳怕热,早早就在家穿上T恤大裤衩,一身水毛毛糙糙也不擦干,甩着水珠就进屋来。初冬正趴在床上看书,冷不丁被洒了一脑袋水,忍不住嗔怪,“爸爸,你又不擦干净。”

  吴岳盘腿坐在被子上,拿遥控器按开电视,冲他笑,“凉快凉快。”

  初冬合上书,起身挪到他身边,揪起他的衣领好歹把他的脖子擦干净,“爸爸不要感冒了。”

  “爸爸身体棒着呢,冲冷水澡都没问题。”

  男人坐在床上看军事新闻,手脚自然放松地搭着,肌肉线条修长有力,骨节大而结实。初冬捏捏男人硬实的手臂,蹭到吴岳身前,猫似的钻进他的怀里。

  吴岳熟练把他一搂,干脆往床头一靠,牵起被子盖着初冬,舒舒服服抱着人看电视。初冬今天有些不大安分,在男人怀里动来动去,蹭到男人的颈窝亲亲嗅嗅,弄得吴岳痒得发笑,不得不把人抱起来,捏起小孩的下巴,“学猫呢。”

  “爸爸身上好好闻。”初冬小口舔着吴岳的喉结,用牙齿轻轻咬,宛若身后有一条猫尾从被子探出来,轻轻慢慢地摇,“好喜欢爸爸……”

  初冬总喜欢这样缠着吴岳,尤其在夜晚床被之间,抱着抱着就亲上来,蹭到男人身上软绵绵地呼气,又是求,又是撒娇,吴岳几次想制止他,撒娇就变成了半胁迫。每次吴岳被他轻飘飘好似没有重量的小身板压在身下,被那双清亮又带着不满和急切的大眼睛委屈瞪着的时候,心情已然从最初的苦恼和纠结挣扎变成如今的无奈甚至好笑。初冬在他眼中就像一只无比可爱柔软的毛绒小动物,小动物正值情窦初开,胡乱逮着身边最亲密的人发情,还虎威威地咬着人不让走,实际上既咬得不疼,又丝毫没有威慑力。

  吴岳已渐渐习惯。他思考过很多,反复衡量医生给出的建议“让小孩去谈个恋爱”,前提是他不介意。如今看来初冬的性取向是男性,但一想到他们冬儿和某个坏男人在一起甚至是在床上的画面,吴岳才被迫发现自己实在是个非常传统封建的男人,他实在难以接受,甚至怒气上头想揍个什么人。

  他头一次体味到为人父的心情复杂,暗地把医生的这个建议丢到了一边,当作没听过。

  早上初冬醒来,床边无人。他坐起身,拿过床边的义肢穿戴,刚穿好,就见吴岳抱着两个大盒子进屋来,“冬儿醒啦。”

  男人把盒子放在床上,从里面拆出崭新的衣服,高高兴兴给初冬换衣服。初冬坐在床上随男人摆弄,乖乖张开双臂,疑问,“爸爸,今天为什么要穿新衣服。”

  吴岳给他换好新衣服,捧起他的小脸用力亲一口,“我们家冬儿今天过生日啦。”

  初冬恍然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生于春末夏初,还没来得及取名就被遗弃,直到快冬天时才辗转被送至孤儿院,那时正是立冬后的头一个月,于是便得了“初冬”这个名字。

  吴岳看上去比他还有兴致,一路抱着人出门下楼,和初冬讲今天天气好,要带他去公园玩,之后他们可以去市中心吃好吃的。一整天初冬想做什么,吴岳都答应。

  “爸爸,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待会儿可够走的,怕你累着了。”

  吴岳把初冬抱上车,两人在外面吃过早饭,吴岳就开着车大老远带着初冬去郊区湖边的湿地公园玩。今天阳光正好,公园里不少人在放风筝,吴岳给初冬也买了一个。一大一小在湖边放风筝,又跑去逗湖边的野鸭,公园里森林茂密,初冬就给吴岳指这是什么树,那个树叫什么。

  吴岳哪里看得出分别,只觉得都是绿叶,“冬儿真厉害,这么多都能认出来。”

  “地理课本上有讲,我也会在网上查。”

  初冬站在树林之间蜿蜒的小路,仰头看深深浅浅的树影,阳光从叶的缝隙间落下,他微微眯起眼睛,侧脸沾上温润的光。

  “这棵树很老了。”初冬抬手轻轻抚摸树粗糙干裂的皮,“但是叶子很新呢。”

  吴岳也跟着他低头研究这棵树,“说不定已经活了好几十年。树可比人长寿多了。”

  初冬说,“因为人很难忘怀,不可以活太久的。树没有记忆,所以可以活很久。”

  吴岳一怔,看向初冬。初冬也抬起头,对他露出清甜的笑容。吴岳半跪下来,牵起初冬的手,“冬儿在想什么?”

  “我在想曾经看过的书,描述很多很多奇异浪漫的相遇。”初冬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有些人只是遇见很短的时间,就像已经过了大半生。因为不能忘记,剩下的人生就成为白驹过隙。”

  吴岳认真琢磨这句话,初冬转头见他苦恼思索的模样,笑着回身牵住吴岳的手,软着嗓音,“所以爸爸不要离开我呀,不然我的人生倏忽一下就过去啦。”

  他像是毫不在意,只是随性地开一个玩笑。但吴岳却莫名地感到他话语中一点不愿道出的孤独。

  中午他们在市中心一家日料店吃饭。吴岳早早订好一个榻榻米包间,吃饭中间服务生端来一块蛋糕,是吴岳提前一星期特地定做的生日蛋糕。蛋糕做成白色雪地状,上面用奶油和冰淇淋堆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

  初冬微微红着脸,在吴岳五音不大齐全的生日快乐歌闭上眼对蜡烛许愿。之后两人一起分吃蛋糕,初冬缠着吴岳央求想尝一尝日本酒,吴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给他点了一壶。初冬小口尝着,小杯小杯尝得脸绯红,最后吴岳不得不把人捏着抱在怀里,才按住这只偷酒喝上瘾的小馋猫。

  初冬不胜酒量,乖乖窝在吴岳怀里睡觉。吴岳只好把人带回家,给他脱了鞋袜和衣服,把人放进床里盖上被子好好睡。

  初冬一觉睡到傍晚,迷糊从床上爬起来,窗外已漫天夕阳。

  他舔舔嘴唇,还残留一点点酒香,小脸睡得酡红,一脸不知是还醉着还是没睡醒的模样。身边的床单微皱着,留有男性的暖热气息,想来有人刚才还睡在他身边,离开不久。

  一声手机震动,初冬偏转目光,看到床头柜上爸爸的手机。他过去拿起来看,显示是“赵倩”发来的消息。

  初冬平淡垂下眼眸,手指轻轻一划,在屏幕上输入解锁密码,打开手机。

  对话框内,赵倩发来一条,[去了我们热恋时常常光顾的那家电影院,已经快倒闭了。]

  接着是一张图片,拍的是街角一个破旧的小型电影院,贴着“正在转让”的告示。

  接着手机又是一震,[一个人来这里逛逛,很怀念。]

  初冬往上滑。距离这次消息最近的一次是半个月前,赵倩说自己工作时路过他住的小区,看到小区门口的馄饨摊还在,还发一个微笑的表情。吴岳没有回复。再往上,断断续续,她一个人只言片语,充满温情。

  初冬笑一笑。他回到最底部,删除了赵倩最新发来的三条信息记录,把手机放回原位。

  吴岳在初冬睡着后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和店员对店里的账和货单,打完电话后也觉得有些困。他这些日子总是在忙,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午觉,正好今天一天特地给初冬空出来,索性无事,他也换了身衣服,到床上和初冬一块睡了一觉。

  他难得睡久,醒来后打着哈欠去卫生间上厕所,洗手,回到房里时就见冬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把被子踢到一边,伸长懒腰躺在床上,衣服撩起,露出一截白白的软腰。

  初冬一见到他就朝他伸手,撒娇喊着爸爸,像找主人讨要牛奶的小猫。吴岳满心宠溺走过去,初冬搂住他的脖子,亲他的耳朵,“爸爸抱着我。”

  “好了,该起床啦。”

  “不要——”初冬难得耍赖,抱着他不肯松手,“今天爸爸不是什么都答应我吗。”

  吴岳只好由着他一起躺回床上。初冬攀上他的腰,压在他身上,清澈的眼睛亮亮望着他,“爸爸,我们做一个游戏好不好。”

  吴岳笑着,“好,你想玩什么?”

  “要先蒙住爸爸的眼睛。”

  吴岳瞧着初冬粉红的脸蛋和莫名有些亢奋的模样,便知道这小孩还没醒完酒,内心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可爱,便十分配合闭上眼,“好好,眼睛蒙着,冬儿想玩捉迷藏?”

  他闭上眼睛,听到一阵摩挲声,接着一片像毛衣一样的布料轻轻搭住他的眼睛。初冬轻柔的声音靠近过来,在他的耳边响起,“爸爸不许动。”

  气息无端掀起皮肤战栗。吴岳怔愣半晌,为了掩饰心中忽然的紧张,他开玩笑道,“一直不能动吗?”

  “爸爸不是说,今天都听我的吗?”他的耳朵快变得湿润,暖香的气息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不去,挟裹着潮湿的水汽,一直钻进他的大脑深处,“除非我说,不然爸爸都不可以动,好不好呀?”

  吴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冬儿……”

  细软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熟悉的唇贴上来,香味开始变得致命。吴岳眼前一片黑暗,剩下的感官便无限放大。初冬亲吻着他,舌头探进来,湿漉漉地搅出水声。这个吻甚至可以称得上缠绵,吴岳很快被舔得口腔微微麻木,大脑放空。

  他的上衣被撩起,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被身上人细致地抚摸。他的腰被一双纤细的大腿跨着,皮肤亲密地摩挲不止。他的心脏渐渐变快,不知为何口干舌燥起来。

  “爸爸。”小孩甜软的声音再次很近地响起,“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呀。”

  他被不断地抚摸着身躯,从胸口到后背,若有似无地撩过胯部和臀,体内的血液像是一群爬虫随着那只手滑过的痕迹而转移方向,一同转移的似乎还有他的神智。

  “我想……如果爸爸只爱我一个就好了。”

  吴岳拼命咽着唾沫,试图抓住在自己身上流动的人,“冬儿,我当然最爱你。”

  “不要最爱我。”初冬揉着他的胸口,迷恋地抚摸他腹部起伏不止的肌肉,声音有如温柔魔障,“要只爱我……只陪着我,没有别人。”

  初冬捧起男人薄汗的脸低头与他唇舌交缠,良久气喘吁吁,“爸爸,我不要别人。”

  那一刻吴岳几乎要抬手掀掉自己眼前的衣服,否则一切都不可收拾。可初冬却捧过他的手,声音染上委屈哭腔,“爸爸,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

  吴岳再次浑身流下热汗。他几乎惶然,被初冬压着湿热地亲吻,抚摸,舔舐,小孩发情发得毫无顾忌,已然将他当作性冲动时的唯一伴侣,将一腔情欲全数宣泄在他的身上,而他也不知该如何换个方法帮助初冬纾解。是他没有引导好他的孩子,从前没有陪伴在他身边,教他正确的道路,他无法批评初冬,只能一味不断责备自己,一边充满愧疚地包容着初冬的一切不合常理。

  他感到一只凉软的手探进自己的裤子,吴岳一个激灵直冲天灵盖,哑声开口,“冬儿,别碰那。”

  可那只手已经隔着内裤揉上了自己硬成一团的性器。那一刻吴岳舒服得僵在床上,阴茎顶出了内裤边缘。初冬揉着他,手指从根部一直捋到龟头,声音里有好奇和喜欢,“爸爸, 我好喜欢这个……为什么我会喜欢呢?”

  他如此问着,在此时此刻也充满纯真可爱。他像是在玩一个新奇的玩具,一遍一遍摆弄揉搓,吴岳被揉得几乎就要射出来,忙喘着气握住初冬的手腕,“不闹了。”

  但折磨和快感还在继续。初冬始终骑在他的身上,舔舐吸吮他皮肤的每一寸。他挺立的阴茎被夹在软嫩的大腿根中间蹭动,初冬发出呻吟,大腿紧紧夹着他的阴茎,吴岳喘着粗气,他握着初冬的腰直挺挺躺在床上,快感疯狂冲刷他的小腹和脊椎,像咸味的海潮席卷神经,令他的理智飞快流逝,只剩无穷无尽的酥麻烧遍全身。

  “好硬,好舒服……”初冬在男人身上喘息叫着,他的裤头早已浸得透湿,穴隔着内裤布料紧紧压在粗胀发烫的阴茎上挤压碾磨,像一挤就泵出水的海绵。喘息,呻吟,火热的气息膨胀塞满这个只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天边夕阳如火热烈盛大,白日与黑夜的分界之间融化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晚霞如天际线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熔岩滚滚倾泻人间。光落进大地上的一道窗,打在墙上,映下两道人影纠缠颠簸,床垫摇晃。

  “爸爸抱着我,别松开……”初冬撑在吴岳的胸前,夹着他硬挺流水的阴茎竭力扭腰,喘得声娇,“不要推开我,求求你……”

  “唔、冬儿……”

  初冬满面潮红,双目潮湿,他拉下吴岳半搭在胯上的内裤,令男人的阴茎完全释放出来,笔直地高高翘起。他握着那根粗壮的性器,五指都不能完全合拢。初冬盯着手里蓬勃怒张的阴茎,握上去用力揉捏,男人立刻发出嘶哑低沉的呻吟。初冬深深喘息着,他褪下自己湿到卷起的内裤,穴唇与布料剥离时牵出粘丝。他重新坐下去,再无障碍的阴茎和穴紧紧贴合在一起,挤出淫靡的水声。

  “啊!”吴岳一时间抓紧初冬的腰,后连忙松开,转而想握住他的腿,声音紧绷沙哑,“冬儿?”

  初冬挺起腰,细手哆嗦着捏紧男人红热的龟头,女穴坐在阴茎的根上沿着那粗长的形状上下滑动,反复拖出粘稠液体。初冬的声音愈发纤细柔软,充满情欲的妩媚和无力。唇肉挤压在阴茎上变形,几次在不得章法地贴合滑动中差点挤进肉缝,初冬哆嗦着,因反复细密的小高潮抽搐着,潮红的小脸被情欲熏出可爱的痴态。

  吴岳几乎停止了思考。过于强烈的快感如毒药麻痹他的大脑和四肢,他陷入无边的黑暗,只感到一具湿软的身躯在自己身上如浪奔涌,耳边尽是美妙的吟叫,甚至因太过快乐而掺入难以抑制的泣音。吴岳朦朦胧胧,从云端坠入大海,又从海面升上月亮,他死死握着那把极尽扭动的细腰,手臂青筋暴起又消散,反反复复,早已在令人疯狂的高涨欲梦之中忘记自己是谁。他发出压抑至极的低吼,猛地抵着脚后跟挺起腰,阴茎发烫弹动,一股浑浊的液体从张开的马眼喷薄而出。

  初冬抬起臀,跪在男人身上,握住男人硬如热铁的阴茎抵在自己的穴口。龟头用力地挤着那道肉缝,穴缝收缩不止,不断泌出液体,湿滑地被龟头霸道挤开。初冬发着抖呜咽,感到喷出的精液汹涌冲击着自己的穴,卡着肉缝喷进他高潮紧缩的穴里,源源不断流进他的肚子。

12 口交【H】

  客厅,初冬坐在一张椅子上,收手收腿,规矩不动,大眼睛轻轻一转,落到面前的吴岳身上。

  他试探着开口,“爸爸……”

  吴岳转过身,目光难得严厉。初冬立刻不说话了,低下头乖乖坐着。

  吴岳叉着腰在他面前来回走,一会儿揉揉眉心,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冬儿,以后绝对不要再做那么过分的事。”吴岳严肃对初冬说。

  初冬低头揪着自己衣角,闻言怯怯开口:“什么过分的事呀,爸爸?”

  “就是……”吴岳连开口都开不了。难道他要当着初冬的面说“不要让我射在里面”这种话?吴岳简直头大如斗,一步错步步错,是他惯着初冬,不舍得拒绝初冬,以致自家小孩愈发不知界线,如今简直“蹬鼻子上脸”。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敢去回忆昨晚的事。因为一旦想起,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味那酥麻入骨的快感,这种回味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令他满脑子都是初冬的哭吟喘息和滑腻肉体,以及那湿润肉缝的触感……

  吴岳狠掐自己一把,只想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点。他来回踱步,深呼吸,面对初冬半跪下来,认真对他说:“冬儿,昨晚那种事情想,以后都不能做了。”

  初冬懵懵懂懂望着他,声音小小的,“可是很舒服的,我好喜欢。”

  吴岳哽住,硬着头皮说,“喜欢也不行。”

  “为什么呢。”初冬很是低落,默默低下头揉自己的手指,揉得指尖红红的,“爸爸也很舒服的样子。”

  吴岳百口莫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昨晚他被雄性的劣根性打败,是他的错,他最怕的是再不制止初冬的这种行为,自己甚至会沦陷其中。作为一个正值需求壮年的男人,身边没有女人,干渴太久,此时若有一个漂亮又温顺的对象缠着他要和他上床,他不得不承认内心的动摇。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一个父亲。

  “总之,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吴岳心情复杂,生硬说出这句话,强迫自己转身不去看初冬。他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否则冬儿往后的生活怎么办?就算现在不谈恋爱,如果冬儿还是对自己依赖这么深,以后又如何寻找伴侣?

  他硬着头皮背对初冬,忍着不回头看。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像身后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吴岳犹豫踌躇,最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然后愣住。

  眼泪无声地从那双美丽的眼中滚滚落下,已经浸湿了雪白的脸颊和脖颈。初冬孤零零坐在椅子上,像一个白色精致的玩偶,没有声音,也不动,只兀自不断流着眼泪。他低着头不发一言,衣角已经被手指揪烂了,长长的睫毛垂落发抖,像又是害怕,又是悲伤。

  “……冬儿。”吴岳怔怔不知所措蹲下来,“别哭……别哭。”

  他一时空白,抬手想为初冬抹去眼泪,结结巴巴开口,“是爸爸说重话了,对不起。”

  初冬挡住吴岳的手。吴岳愣住。初冬低垂着眼睛,双手捧住吴岳的手,推开,声音因哭泣而微微沙哑,“对不起,爸爸。”

  然后他站起身,慢慢走进卧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吴岳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全乱了。

  一整个下午,初冬没有出来。吴岳时而坐在沙发上,时而在房门前徘徊。他无心做别的事,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扇门上,仔细想听出里面的动静。他不敢敲门打扰初冬,只能无奈又焦急地等在门外,期待初冬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与他说话。

  晚饭时初冬也没有出门。吴岳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他非常自责,认为自己不该用那种强硬的语气和初冬说话。他急匆匆去楼下买了初冬喜欢吃的小笼包,等拿回家里放在桌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却又笨拙坐在桌前,不知该如何上前敲门说话。

  从前吴岳最多被赵倩抱怨的就是这一点。不会说甜言蜜语,不幽默风趣,只知道做事,做事,像头半点花样没有的老牛。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发火,他总是不知道,只讷讷坐在一边,温和又无奈地等候。

  天色黑下来,家家灯火熄灭。

  房门终于轻轻打开。吴岳正郁闷坐在窗前抽烟,闻声立刻掐了烟站起来,见初冬纤瘦的身影站在门边,在黑暗中模糊成一片淡淡的轮廓。

  初冬轻声开口,“爸爸,到房里睡觉吧。”

  吴岳忙走过去,有些不知所措停在初冬面前,双手在衣摆上紧张擦擦,“冬儿不生气了?”

  初冬低着头,没有说话。夜深无光,吴岳只看到初冬小小的发旋。他弯下腰,试探着问,“我们一起睡好吗?”

  他谨慎抬起手,放在初冬的腰上。初冬没有动,他就小心翼翼把初冬抱起来,走进卧室,把小孩放在床上,为他脱去义肢。他掀起被子,将他们两人盖好,无比珍惜地搂住初冬纤细的身躯。

  初冬依然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呼吸温热起伏,淡香弥漫。吴岳牢牢抱着他,心里却始终没有底,因为冬儿还是不愿意和他说话。

  男人在心底叹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初冬要去上课。吴岳为他找了一个培训班补初中的理科知识,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上课。自从装上义肢,初冬适应得很快,如今行动起来已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有时吴岳忙得实在没有时间去接他放学,初冬还可以自己一路找过来和他汇合。

  这天吴岳依旧把初冬送到培训班门口,初冬下车,对吴岳挥手,“爸爸再见。”

  “路上小心。”吴岳还是不大自然,叮嘱,“下课来接你。”

  “好。”初冬乖乖答应,转身走了。吴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叹一口气,转过方向盘离开了机构门口。

  [你好。]

  [这几天忙,都忘了回复你的好友消息,抱歉。]

  [你和爱花阿姨也认识吗?]

  [哦……原来你是赵倩的孩子。]

  ……

  [我是你妈妈的同事。]

  ……

  [你在上课?]

  [小朋友好好学习哦。]

  ……

  [不要告诉你妈妈我们认识,好吗?]

  [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初冬放下手机。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教室窸窸窣窣,有人翻动书页,有人小声说话。初冬坐在独座的靠窗一列,他的桌面上摊开课本,笔记本上的字迹整齐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笔画。

  窗外绿影摇摇,光温柔降落,落在老旧窗棱翘起的木屑上。初冬安静看着窗棱,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进入他的大脑,在他的脑海里搭起变幻的图景,其间穿插赵倩、爱花、秦萍和徐锐的脸,他把这些脸拼来拼去,在旁边标注跳跃的小字和符号,像在玩一个消遣的小游戏。

  下课铃响,初冬起身收拾书包。身边很多人都成群结队,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他并非刻意特立独行,只是太过漂亮不接地气,不笑时冷淡,笑时惑人,一群同龄的孩子便都不敢与他来往。

  初冬下楼,走上街。摇曳的长长绿茵线下,初冬看到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吴岳正站在车边抽烟。他穿着干净的衬衫,配一件黑色圆领夹克,黑色长裤,身材高大结实,腿有力而笔直。之前初冬将他塞在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熨过,并一一为他搭配成套,吴岳便按照他搭配的衣裤穿。初冬提醒他每天记得刮胡子,并隔一段时间就为他修剪头发。

  他整个人渐渐变得与从前不一样。温和沉稳的气质始终不变,只是稍微修饰整理一下,好像就焕然一新。吴岳本身五官英挺,家族遗传的肤质好,修剪头发和胡子后,五官便凸显出来,显得十分吸引人。再穿上初冬为他搭好的衣服,一眼看去人仿佛年轻了许多岁。

  吴岳微微皱着眉沉默抽烟,直到初冬走近了才注意到他,忙掐了烟扔进垃圾桶,抖抖夹克,“冬儿放学了。”

  初冬站在他面前一步远的位置,抬起头看着他。

  吴岳本要转身开车门,看到他的眼睛,愣在原地。

  “爸爸。”初冬安静站立不动,忽然问他,“你会再婚吗?”

  吴岳被问得措手不及,“什……再婚?怎么突然这么问?”

  初冬静静望着他,轻声说,“如果以后爸爸再婚了,就把我送回孤儿院去吧。”

  吴岳顿住。两人沉默相对,初冬不再说其他,转身要去拉后座的门。接着他被抓住手臂,那股力量大得有些疼,他踉跄被拽回原地,抬头看到吴岳紧皱的眉。

  “我不会把你送回去。”吴岳对他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把你送去任何地方。”

  初冬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唇抿着,轻飘飘地站在男人面前,像风一吹就要振翅飞走的蝴蝶。

  “我曾经说过。但爸爸可能没有办法理解。”初冬抬起眼,盈盈如润玉的双瞳望进男人的脑海深处,湖面的水雾温柔,冰凉,一点悲伤,“我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现在,以后……只有你一个。”

  他似乎没有说完话,但剩下的话却不再说了。他重新低下头,慢慢从吴岳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吴岳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夜晚,夜空如深海。吴岳坐在阳台上,折断的烟蒂落在他脚边。

  透明的雾被夜色染成深蓝,缓缓升入半空。吴岳沉默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他时而揉着眉心,时而看着阳台上生长得漂亮可爱的花。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吐出烟雾,深深呼吸,闭上眼睛。

  卧室里一片漆黑静谧。吴岳轻轻推门进去,只隐约见床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坐上床,掀起被子,慢慢躺进去。初冬睡在贴墙的位置,留下一片纤瘦单薄的脊背和雪白脖颈,离他很远。他便轻轻挪过去,抬手想小心将初冬搂过来。

  他刚刚靠近,就听初冬忽然出声:“爸爸,不要抱着我。”

  吴岳怔住动作,手便落上了窗台。他撑在初冬身后,低声说,“冬儿,别生气了。”

  “如果你抱着我,我就会觉得痒,会变湿,然后抱着你发情。”初冬的声音安静而轻小,“爸爸,我知道自己有病,我不是正常的小孩。如果你觉得苦恼,就把我送回去吧。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在哪里都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吴岳没有说话。他沉默撑着窗台,高大的身影自夜色中投落而下,笼罩初冬的身体。

  他放下手,依旧去搂初冬的肩。初冬却头一次对他犟着脾气,收过手臂想要避开他的手,人往床角更里面挪去。吴岳并不与他置气,只是稍稍一用力,就把初冬整个人从床边搂进自己的怀里。

  初冬抵着吴岳的胸口,固执地不去看他,“我说了,不要抱我……唔。”

  吴岳捧过初冬的脸,低头吻住他。初冬睁大眼睛,茫然望着漆黑的房顶。男人很温柔,只是安抚地亲吻他的唇,接着拉开距离。两人四目相对,夜色穿透他们极近的距离。

  “你是我的小孩。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好好活下去。”吴岳笑一笑,带着压下去的隐忍和苦涩,以及对眼前人无限的让步和宠爱,他亲了亲初冬的额头,声音低沉微哑,“我这一生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安,快乐。”

  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无奈自嘲,“我总是拿你没有办法,冬儿。”

  初冬躺在男人身下,一瞬不瞬望着他,“爸爸,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不。”

  吴岳抚摸着他的脸颊,皮肤相触的每一道细节都刻进心脏。男人低声说,“我爱你,初冬。”

  月升上深海的中央,万千星光相伴。世界万籁俱寂,月色似虚若实,光沉入梦境,秘密与心事浮现人间。

  初冬抬起手臂,搂上吴岳的脖子。他拉下吴岳吻男人的唇,用力舔咬,吮吸间发出急迫的水声。吴岳撑在他的上方,大手按住床单,任初冬热烈地吻他,抚摸他。小孩细白的手抚进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肆意摩挲,吴岳紧咬着牙关,捧过初冬的脸轻吻他的脸颊,像在安抚一只焦急的小雀。

  初冬咬上吴岳的喉结,湿漉漉地舔弄吸吮,他抬起一条腿缠住吴岳的腰,软着嗓音说,“爸爸,你不许反悔……”

  吴岳被撩拨得呼吸粗重急促,哑声道,“我怎么会反悔?”

  他想说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没有谁能比你更加重要,即使你犯下天大的错,我也想为你赎罪。但吴岳没能说,也不愿说这种话。

  初冬含着吴岳的唇舔弄,手急切抚摸他起伏收紧的结实腹部,往下摸进他的裤子,握住他半硬的阴茎。吴岳闷哼一声,任由初冬将他的性器揉捏得逐渐高挺变硬。初冬眷恋地窝在他的颈间亲吻舔舐,手指不断揉捏他的阴茎,按压囊袋,上上下下地揉动,吴岳被他揉得呼吸不稳,龟头顶端渐渐流出水来。

  “爸爸,我要这个……”初冬伸出舌尖软软地舔吴岳的下巴,握住他笔直勃起的阴茎不松手,“要这个弄我……”

  “冬儿。”吴岳感到理智在飞速流逝,他紧急按住初冬的腰,握住他的手腕,“乖,现在不行,你太小了。”

  初冬委屈巴巴问他,“要等多久才可以?”

  “……等你再长大一些。”吴岳艰难吞咽着唾液,强忍着喘息摸摸初冬的脸,哄着,“等你长成大人以后,好不好?”

  初冬不情愿地在他怀里扭动撒娇,吴岳浑身被四处点起火,忍着一身燥热沸腾的血不断安抚初冬,亲吻他,又牵过他的手吻住手指。初冬似乎很喜欢他主动亲吻自己,终于在安抚中慢慢平息下来,温顺地滑下去舔他的胸口和乳首。吴岳抓紧床单,湿热柔软的唇舌徘徊在他的胸口,又滑到腹部,初冬越来越往下,一股邪火也顺着他的动作直窜向下腹,令他暗暗叫苦不迭。

  直到初冬舔上那翘起的龟头。吴岳浑身一紧,忙捉住初冬的肩,“冬儿!别……”

  然而初冬已经含住了阴茎。强烈的快感如电流猛地打进他的大脑,吴岳浑身僵住,感到初冬俯身卧在他的身下,捧着阴茎竭力含住吞吐。小巧的舌尖略显笨拙地舔弄龟头,又吮着粗硬蓬勃的茎身,那粗鲁丑陋的性器被他握在手里当作甜蜜的糖一般含着,舔着,发出淫靡的口腔水声。吴岳重重地喘息,深呼吸,大手不自觉抚上初冬的后脑勺。黑暗中男人的身体绷成一张将开未开的长弓,纤细的身影伏在那豹一般的高大身影下,专情地吞吐那根青筋暴起的性器。

  初冬揉捏着两侧硕大的囊袋,抵着阴茎的根部反复揉搓,他含得下巴都酸了,唾液从他的嘴角不断流下,初冬不得不潮红着脸吐出阴茎,银丝从他的舌尖落下。

  “爸爸,你喜欢这样吗?”初冬捧着男人的阴茎抚摸,歪过脑袋迷恋舔着囊袋,“我想要你舒服……”

  他再次吞进阴茎,反复用力吸吮,舌尖抵进收缩不止的马眼。吴岳爽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扣进初冬的后脑勺,腰也不自觉地轻轻挺送起来。他浑身流着汗,高热持续蒸发他的理智,身下人的香满溢卧室。男人不断喃喃,“冬儿,冬儿……”

  接着用力往前一送,闷哼着扣紧初冬的后颈。初冬趴跪在男人身下,全数咽下射进自己嘴里的浓稠精液。

  他轻轻咬一口还在抖动的阴茎,伸手抱住吴岳的腰,令男人往后坐下,靠着窗台。吴岳方才射得很激烈,高潮令他靠坐在床上深深喘息,初冬依旧伏在他的腿间,他从男人身体的阴影中暴露在夜色下,雪白的腰如绸缎染上深蓝。

  初冬握着吴岳的阴茎,小猫一般伸出舌尖舔舔,问,“爸爸,为什么你还这么硬呀。”

  吴岳满脸通红,握住初冬的肩膀想把他抱开,“好、好了,我去洗澡。”

  “不要……”初冬塌下腰,轻轻揉捏着手里发红发烫的粗大性器,柔嫩的脸颊几乎贴在上面,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抬起,柔情地望过来,“要让爸爸舒服的。”

  初冬再次张口含下去。他很认真,也非常有天赋,或许是对男人以及男人的一切充满依赖与爱意,初冬竭尽所能讨好着吴岳的身体,而吴岳也根本无法抵挡他的侍弄与娇软。初冬跪在他腿间无休止地吞吐、撸动,咽下他射出来的液体,他的嘴角流下精液,脸也溅上浑浊的液体。吴岳揉着初冬的发,拇指不断擦拭他的脸颊,男人仰起头,喉结不断上下滚动,月色朦胧落在他深深起伏的腹部,肌肉沟壑之间汗光淋漓,水顺着皮肤往下淌。

  满室摇曳的月光。

13 你有了别人,就不会再爱我。【H】

  一辆车缓缓停在路边。过了一会儿,初冬从书店里走出来。

  他刚靠近,前座的车窗就摇下来。徐锐坐在驾驶位,穿一身帅气年轻的休闲装,对初冬笑一笑。

  “初冬,你好啊。”

  初冬低下头,拘谨道,“徐叔叔,你好。”

  “上来吧。”

  初冬“嗯”一声,拉开车门,坐上车。

  徐锐调转方向盘,开玩笑道:“你爸爸知道你逃课吗?”

  “不……不知道……”

  “别紧张,我不会告状的。”徐锐笑起来,“不是说了吗?这是我们的秘密。”

  初冬也羞涩笑一笑,过会儿又露出担忧的神情,“可是爸爸要我好好上课,学习……”

  “只是一天而已,没关系的。你说你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当然要带你去玩一次啦。”

  “妈妈的朋友都对我特别好。”初冬眼睛亮亮的,对徐锐说,“秦妈妈和爱花妈妈总是陪我呢。她们还给我买礼物,带我吃好吃的,陪我说话。”

  “哦……”徐锐看着车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初冬掰着指头数:“聊很多呀,家里的事,工作的事,我上课的事,还有爸爸和妈妈。她们说妈妈出差去了,等回来以后就会来看我,还给我带了礼物。”

  徐锐一挑眉,问:“她们怎么聊你爸爸的?”

  “等爸爸气消以后,就和妈妈和好了。和好以后,妈妈就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啦。”

  徐锐牵起嘴角一笑,不再聊这个话题。

  自酒店遇见后,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徐锐风趣幽默,在初冬面前就像个成熟外向的大哥哥,不出几日两人便熟悉起来。初冬喜欢与徐锐聊天,他像个羞涩内向的弟弟,向徐锐倾诉自己一个人上课的孤单,因为腿不好而不能四处游玩,父亲忙于工作又有些古板,每天的生活都死气沉沉。徐锐便提出带他出门去游乐园玩,初冬只是犹豫了十几分钟,便充满期待地答应下来。

  他们抵达室内最大的游乐园,徐锐带着初冬进园,见小孩不断发出惊叹,不过片刻就被五彩缤纷的游乐场迷了双眼。小孩一副又是喜欢又是有些紧张的模样,自然地牵着徐锐不放,一会儿望着头顶的过山车惊呼,一会儿指着棉花糖车小心翼翼地问徐锐可不可以吃。男人望着小孩天真烂漫的模样,大手被紧紧牵着,眯起眼露出笑容。

  “初冬,答应徐叔叔,不要把我们认识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和阿姨们好不好?”

  “为什么呀。”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总是偷偷带你出来玩,以后你可就没机会再出来啦。”

  “徐叔叔还会再带我来游乐园吗?”

  “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

  “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

  咖啡厅。

  吴岳与赵倩面对面坐着。赵倩难得没有化妆,长发披散,穿一身灰色的长裙,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倒显得对面的吴岳干干净净,精神很好。

  赵倩搅着杯里的咖啡,说,“吴岳,我没有一天睡好觉。”

  吴岳看她这副脆弱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只不说话。

  赵倩问他:“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看了吗?”

  “看了。”吴岳简单回答,“我说了,不要再发。”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赵倩红着眼眶望着他,吴岳心情复杂,别过视线,无奈道:“离了婚后你就自由了,这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好?”

  赵倩扔下小勺,“叮”的一声,“吴岳,我只是一时糊涂,犯了个错!”

  “有些错,一辈子都不该犯。”吴岳感到无法与赵倩沟通,他有些疲惫,“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我笨,你也说我总像小孩!从前我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生气,为什么这次就是硬要和我生气?!”

  “我不想和你说。”

  “吴岳!我不离婚。”

  “房子给你,我只要一辆车,小孩一辈子不需要你出抚养费,爸妈那边,我什么都不会说。”吴岳示意她打住,“这样可以吗?”

  “吴岳!”赵倩通红着脸,声音有些压抑不住,“我说我不离婚,我爱你你知道吗?我从高中起我就喜欢你,我等你三年!我们都在一起十几年了!”

  吴岳抚着眉心。

  赵倩说着说着有些失控哭起来,“我只是一时犯了错!我承认我瞒了你,可错的又不只是我一个,要不是他……他故意……”赵倩哭噎着压低声音,“……撩拨我,我怎么会犯错?”

  她哭哭啼啼的,引得周围人注目。吴岳头疼不已,想要赵倩不要再闹,又觉得已与她完全无法再沟通。好像分居的这数月就将他们十多年的夫妻生活拉开一条长长的裂口,长久的陪伴反而成为一个笑话。他这么久以来也已想明白,赵倩喜欢富丽奢华的生活,他给不了;他要安稳地陪伴初冬长大,赵倩也给不了,既然如此,各自分开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尝不是更好。

  吴岳只是静静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咖啡厅。

  他下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刚按开车锁,就听旁边的车门打开,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吴岳?”

  吴岳回过头,就见秦萍站在车边,微微吃惊看着他。她穿一身红裙,妆容精致,十分漂亮。

  “我正要回家,就看到你在旁边。”秦萍走过来,有些惊喜,“我们很久没见了。”

  对于秦萍,吴岳多少没那么抵触。当初若不是她好心偷偷提醒自己,吴岳压根不会去关注赵倩频繁外出时的原因和行程目的。秦萍胆子不大,又温和,从前吴岳对她时而关照,帮过她一些忙。

  吴岳转过身,“是很久没见了。”

  “在这里吃饭?”

  “没有。”吴岳不愿多说,“过来办点事,这就走了。”

  “噢、噢。”

  两人因赵倩的关系,面对面时就有些尴尬。秦萍想起什么,忙从包里取出现金,“听说你接回小孩了,我这么久也没给你道个喜,你看要不先给孩子包个红包——”

  想来也是赵倩在她们面前说的。吴岳只不愿多留,把钱推回去,“不用了。”

  “要的要的,本来也是该做这些的。”秦萍无奈笑一笑,“都怪小倩不懂事,把局面闹成现在这样……唉,老吴,你从前那么照顾我,我到头来一点忙都帮不上,这心里实在是愧疚得很。这钱你就收着吧。”

  她这么一说,吴岳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一些,说道,“心意我领了,钱真的不必。”

  “吴岳……”

  秦萍还想说什么,吴岳却摆摆手,转身上了车。

  下午吴岳从图书馆接初冬回家。初冬一见到吴岳就笑,等到得男人面前,一凑近,笑意就淡了。

  他没让吴岳察觉出来,一路只照常和男人说话。等到了家以后,吴岳进了屋关上门,转头就被一双白手臂搂住了脖子。

  初冬仰着下巴,望着他,眸子清清凌凌,冰凌碎似的。吴岳莫名被看得有点心虚,试探开口,“冬儿,怎么了?”

  初冬盯着他,靠近过来,嗅一嗅他的颈间和衣领。

  “香水。”初冬一字一句说,“难闻。”

  吴岳心想这小孩是什么狗鼻子,怎么两个小时前的味还能闻出来?再说他也没和她们挨得很近,这也能沾上香水味?

  吴岳十分疑惑,想抓起衣领闻闻,被初冬拽下手,那模样几乎有些在气呼呼地瞪他了。

  “我去洗个澡。”吴岳尝试着给出解决办法。

  初冬很不高兴:“是谁呀?”

  吴岳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刚犹豫两秒,初冬就委屈起来,大眼睛水汪汪看着他。吴岳立刻坦白,“你妈妈约我见了个面,我们没说什么,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初冬委委屈屈的,“妈妈要你把我送回孤儿院吗?”

  “傻孩子,说什么呢。”

  “那妈妈要和爸爸和好吗?”初冬不依不饶地搂着吴岳,吴岳不得不把人抱起来,听小孩趴在自己肩上念叨,“妈妈不喜欢我。”

  “没有。”吴岳哭笑不得,“别瞎想。”

  初冬抱着他咬他的脖子,在男人脖子上咬出浅浅的牙印,以示怒意。吴岳象征性地哎了两声,又听小孩软软要求,“爸爸去洗澡。”

  吴岳得令,晚饭还没吃就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初冬粘着他跟进浴室,也脱了衣服和义肢,一定要和他一起洗。

  热水氤氲,初冬赤裸着瓷白的身体坐在吴岳身上,认真将沐浴露揉搓出的泡沫抹在吴岳脖子和胸口,为他搓洗。男人健壮结实,皮肤色深而细腻,长腿因空间狭窄而曲起,令初冬正好坐在他的腰上。

  吴岳不自在想调整姿势,可浴缸不大,怎么调都没办法。他托着初冬的大腿,说,“冬儿,随便洗洗就好了。”

  “要洗干净。”初冬还在不满,抿着嘴唇看他一眼,吴岳就不敢再说。小孩趴下来环住男人宽阔的肩,小脸在颈间磨蹭,温热的舌尖时而舔上来,充满依恋和温情。吴岳感受到这种无声的依恋,下意识把人托起来抱紧。

  甜美的唇舌在他的喉咙上下游移,伴随湿润温暖的呼吸水汽。身体像是已经在习惯这种缠绵与挑逗的快感,一经触碰就变得紧绷,腹部阵阵地发热。水温柔地包裹上来,也包裹理性。吴岳仰起头,浴灯落下夺目的光辉,他深深呼气,吸气,初冬的手指从胸前抚到背后,在敏感的腰上徘徊,接着小孩支起上身,水声滑落,香味落在他的嘴上。

  他们在溢满热水与沐浴露泡沫的浴缸里接吻。初冬搂着吴岳的脖子不要他躲开,低头深深地舔弄男人的口腔,勾出男人笨拙的舌尖,发出甜软的喘息。他们吻得唾液勾连水声起伏,初冬像是依恋极了吴岳,密密地舔吻男人的脸颊,耳朵,下颚和侧颈。他一刻不停吻着,咬着,急切地喘息,将男人的脖颈舔得一片通红,下身不断在吴岳的腰腹上挤压摩擦,热水被紧贴的身体挤开。

  初冬在吴岳耳边喃喃,“爸爸,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男人浑身通红,每一寸肌肉都深深起伏,嗓音喑哑,“不会的。”

  “你有了别人,就不会再爱我。”初冬的声音像一片梦的碎片,飘进吴岳的耳朵,“那样我会死掉的,爸爸。”

  吴岳抱紧怀里的人,用力亲吻初冬的额头,“冬儿,我永远都最爱你。”

  初冬反复讨要承诺,知道男人的真心远远超越寥寥几字。他终于笑起来,雪白的胴体如小蛇缠在男人的身上,缠得人理性全失,血骨融化如坠热欲大梦。初冬撒着娇索要吴岳,热情地伸出舌头舔他,在水中握住男人高挺的性器说想要这个。他纯真而色欲,无师自通揉搓阴茎,坐上去用腿根夹着粗大火热的阴茎,让茎体压在自己的穴口滑动。他发出柔软的叹息,手指紧紧捏着通红的龟头,像骑马一样骑着吴岳的阴茎呻吟着摇摆腰肢。

  吴岳的小腹几乎被快感麻痹。他握着初冬的腰拼命喘息,看到自己通红发紫的狰狞性器在初冬白腻纤细的大腿中间来回滑动,龟头被细白手指捏着,抵着,从顶端不断发着颤流出水来。吴岳着了魔般无法移开视线,水波荡漾,令这荒淫的一切都镀上温柔亲密的光晕。

  初冬竭力摆腰,残缺的一条腿却无法长时间保持平衡,他很快软了腰,断腿不小心撞到浴缸壁上,人差点失去平衡,忙扶住浴缸边缘。吴岳扶稳他,稀里糊涂想把人抱下来,初冬却不依不饶夹着他,软着嗓音乞求,“爸爸,我还想要。”

  “再弄弄我呀……”

  吴岳红着眼睛,咬牙握紧那把滑腻的白腰,压抑着力度往上挺腰。初冬被撞得整个人向上一颠,发出舒服的呻吟,“别停,还要……”

  顶撞变得持续起来。吴岳一下一下往上顶,阴茎挤开腿肉又埋进,很快把大腿内侧的皮肤磨得通红。初冬竭力夹紧双腿,他单薄、轻盈,身体被男人轻易撞得东倒西歪,几次差点摔进男人怀里。他努力抓紧浴缸边缘,指节扣紧绷得发白,颠簸中连呻吟都被撞得破碎,“啊、啊!好舒服,好舒服啊爸爸……”

  男人的力气非常大,已尽力克制过,却还是把初冬的骨头捏得生疼。他被撞得晕头转向,饱胀的囊袋大力撞击着他的女穴,每一次都像快直接塞进穴口的力道。初冬受不了仰起下巴,殷红的唇不断喘息呻吟,咽不下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他感到耻骨快被撞开,腿根被磨得发麻,已生出痛感。

  “爸爸、唔!”初冬哆嗦着手指去握男人的手,指尖用力缠进男人的指缝,像是想要掰开这双紧紧禁锢自己的大手,“慢点,慢一点……”

  他说不完话,就软叫着塌下腰,被顶出强烈的高潮来。被阴囊紧紧抵着的女穴抽缩不止,流出黏糊的水来。吴岳感到这股抽搐不止的高潮,他粗喘着气,紧紧盯着初冬夹紧的大腿,青筋缠绕的阴茎在雪白泛红的白肉之间飞速进出,水如绸缎滑下那片无暇的皮肤,聚拢时撞起水花,点滴万千,折射浴灯的碎光。

  男人猛地挺腰,发出沉沉的闷吼,精液从饱满的龟头喷出,飞溅到初冬的小腹和胸口。白稠液体从白而粉红的肌肤滑下,初冬终于无力软下,趴在男人胸口喘息,腿根和股间早已被撞得发抖通红。

  初冬被擦干净,换上睡衣,抱到床上。他的眼角还残留一点点情欲的红,人抱着吴岳的腰不肯松手,软声道,“爸爸撞得我好疼……”

  吴岳这下是回过神了,满脸通红僵硬搂着人,“哪、哪疼?”

  “腿。爸爸帮我揉。”

  吴岳就小心翼翼帮他揉着大腿。初冬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眯起眼像只被摸舒服的小猫。

  “爸爸今天都做什么去了?”

  他又问起来,吴岳生怕他乱想,只得仔仔细细把和赵倩见面的事说一遍,还补充一句,“走了以后还碰巧遇到你妈妈的好朋友,姓秦的一个阿姨。她听说你回来了,还想给你个红包。”

  初冬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吴岳。

  “姓秦的阿姨。”初冬安静重复一遍。

  “对。”吴岳认真帮他揉着腿,“秦阿姨人还不错。不过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有来往,我就没接她的红包。”

  吴岳问,“腿舒服点没有?”

  初冬望着他,眸子清清亮亮,烧过的情欲渐渐淡了。他笑一笑,温软“嗯”一声。

14 百褶裙【H】

  没过多久,吴岳申请申诉离婚。赵倩终于妥协,她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人,又在吴岳面前跌足了跟头,最后几乎是恼羞成怒签的字。

  秋天来临,初冬正式入学。吴岳担心他初次接触校园生活不适应,怕他受欺负又怕他孤单,便天天开车接送,恨不得跟去学校里面守着小孩上课。不过几天,初冬就完全适应下来,同学老师都很友好,课业也跟得上,他认真表达希望能够一个人上学和放学回家的要求,因为他是大孩子了。反复几次后,吴岳不得不答应下来。

  初冬的学费成为一笔不小的支出。正式离婚后,夫妻大半财产都到了赵倩手里,吴岳不要,还被老李夫妻俩念了一通。他的店铺迟迟没有起色,拖到现在已经转入亏本经营,原本四名员工,已主动走了两个。

  吴岳有些发愁,但并不觉得是重负。再苦的日子从前都经历过,他不怕吃苦。有了初冬以后,他反而觉得浑身使劲,总想着办法如何保护好他们两人的小家。家是他安稳的港湾,他从不将多余的情绪带入家门。

  这些日子吴岳常有酒席,与各方老板与经销商喝酒攀关系,晚上便隔三岔五晚归。

  一日他又喝多,找了代驾把自己带回家,好费劲才爬上楼梯找到家门。推开门,家里亮着小灯,熟悉的淡香袭来,是初冬身上清甜的暖香,总令吴岳感到幸福。他小心翼翼换鞋,经过厨房时见餐桌上放着一杯泡好的蜂蜜水,他便端起来喝了。喝完后摸去卫生间放水,洗手,冲一把脸,稍稍清醒一些,出来又见厨房灶台上温着粥和清淡的小菜,拿过碗筷就站在锅边大口吃个精光。

  他每次喝多酒就吃不下饭,且酒席上多是些大鱼大肉,油腻得令人反胃。可酒劲过了又饿,他便每次大半夜从冰箱里翻馒头咸菜出来吃。几次下来,初冬就知道他的习惯,会在他回家前准备好一杯暖胃的蜂蜜水,再为他煮一小锅稀粥,做两碟小菜,比馒头咸菜吃着舒服很多。

  吴岳填饱肚子,到卧室门口看看,见初冬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义肢却没脱,被子只搭着肚子,怀里还抱着吴岳送他的海豚娃娃,睡得歪在枕头上,挺香。

  吴岳走过去,放轻手脚想帮小孩脱下义肢,谁知手刚放到初冬的腿上,初冬就小小“嗯”一声,醒了。

  他睁开眼睛,长长的羽睫抬起,眼眸朦朦胧胧,在看到吴岳时天然的流露出笑意。

  “爸爸。”他懒懒坐起身,把海豚娃娃放到一边,“你回来啦。”

  “冬儿继续睡。”

  “不要,我要照顾你。”初冬曲起腿,不让吴岳脱他的义肢。他靠过来亲一亲吴岳因醉酒而微烫的脸颊,声音轻轻的,“爸爸是不是没有洗澡?”

  他很爱干净,连带吴岳现在也养成了好好洗澡勤换衣服的习惯。吴岳起身往浴室去,初冬就跟在他身后,帮他拿了换洗衣服,伺候着吴岳洗了个澡。

  初冬很粘吴岳,又很温柔,绵软细致地贴着吴岳,简直像男人身边雪白漂亮的小妻子,只是偶尔的小脾气昭示他依然是个有稚气心性的孩子。他对吴岳的占有欲十分明显,之前老李还想为吴岳牵线搭桥,然而初冬一听这事就在吴岳面前掉眼泪,又是小孩子发火,又是撒娇,折腾得吴岳全把心思放在哄自家孩子上,再听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就忙打住,让人不要再提。

  秋意渐凉。

  吴岳给初冬找的学校在市里排名靠前,教学质量高,学校环境好,连校服都比普通中学好看。初冬领的是男生校服,白衬衫,浅灰针织,呢子外套,天冷的话可以再穿件大衣或棉袄。初冬皮肤白,又有书卷气,校服更衬得他温雅秀气,气质拔群。

  快放学时,初冬收到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关上手机,收起来。

  放学铃响后,他收好书包,离开教室,走出学校,往离家反方向的路一直走,直到一处人少的绿荫路边,一辆车停在不远处。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车。

  “徐叔叔。”初冬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露出笑容,小脸红扑扑的。

  徐锐还穿着西装,看上去也是刚下班。他摸一摸初冬的头,“想不想叔叔?”

  初冬嗯嗯点头,徐锐一摆方向盘,“今天想去哪里?”

  初冬乖巧回答:“都听徐叔叔的。”

  “还是那个书店怎么样?你最喜欢那里了。”

  “好。”

  他们时不时会这样见面。徐锐接他放学,他们通常会去一家咖啡书店。那家书店偏而贵,临近城市里风景好的地方,人少安静。他们就在书店角落的隔间里,一个人看书写作业,一个人用电脑工作,气氛暧昧,却无人越轨。

  徐锐是个绅士。

  “你穿这身很好看。”

  徐锐毫不吝啬对初冬的赞美,这总令小孩害羞脸红。接着他又笑着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领女生校服。”

  这句话似乎只是随意的调侃,在二人之间隐秘的界线上轻跳。初冬眨眨眼睛,试探着问:“徐叔叔觉得我穿女生校服更好看吗?”

  徐锐温声道:“你穿什么都美,初冬。”

  在书店的时候,他们呆在一个隔间里,徐锐风趣幽默,总是把初冬逗笑。男人知道很多事情,懂得许多道理,交谈时总能吸引得小孩目不转睛。时间便过得很快。

  “徐叔叔真有趣。”

  初冬靠坐着沙发,趴在沙发背上,很近地挨着男人,叹一口气:“又要回家了。”

  徐锐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一边笑他:“家都不想回了?”

  “家里没有好玩的呀。”

  “不是有你爸爸陪你吗?”

  初冬撅起嘴,”爸爸总是忙得不回家。“

  徐锐便笑着摸他的头发,他每次做这个动作,初冬就害羞而乖巧地蹭蹭男人的手心,蹭完又飞快躲开,红着脸不说话。

  徐锐看着小孩淡红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初冬,你该回家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徐锐带着初冬走到车边,绅士地绕到副座旁为初冬拉开车门,初冬刚要坐进去,面前忽然横过一只手臂,搭在车顶上。

  男人站在他身侧,男士香水的味道萦绕上来。初冬转过头,睁大眼睛望着徐锐。

  徐锐比他高很多,低头时阴影落下,眼眸也变得晦暗。男人依旧笑着,低声问,“初冬,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小孩傻傻望着男人,结结巴巴开口,“可、可是太晚了,我要回家……”

  “和你爸爸说你在同学家玩就好了。”徐锐抬起手,轻轻抚过初冬的脸颊,低沉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蛊惑,“不会很晚的,到时候我可以送你回去。”

  男人问他,“你不想来我家吗?”

  初冬低着头,漂亮的眉毛紧张地皱在一起。他看上去非常不安,瑟缩地站在男人面前,却又耳尖通红,看上去毫无防备且充满邀请的意味。男人圈着他,将他困在方寸之地,深暗的目光从他的脸一直滑到腿,温和有礼的面具几乎裂开一条缝。

  “不行的。”小孩嗫嚅着小声回答,双手放在胸前,不敢抬头看男人,“我……我要回家,明、明天还要上课……”

  徐锐把初冬送回了家。

  他们一路无言,初冬始终绷紧身体坐在座椅上,不时试探着看向徐锐,徐锐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直到车抵达目的,停下。

  “初冬。”徐锐忽然出声。

  初冬正要下车,闻言转过头,清澈的大眼睛局促不安望向男人。徐锐看着这双眼睛,笑一笑。

  “你是个聪明的小孩。我很喜欢你,你知道。”

  初冬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接着徐锐的语气慢慢冷淡下来,“但你也应该知道,等待的耐心是有限的。”

  初冬抬起头,露出茫然的神色。

  “下车吧。”徐锐收回视线,淡淡道,“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来接你放学。回去的路上小心,到家和我发消息。”

  浴室水雾氤氲。

  初冬坐在浴缸里,漫不经心撩开水面,指尖牵起一阵涟漪。

  水珠落下,折射浴灯的光。初冬抬起一条腿,搭在浴缸边缘,从膝盖到脚踝,再到脚趾,完整洁净,热水从皮肤滑下。

  他抬起另一条腿,残缺的部位虽圆润光滑,却终究还是怪异。那里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总是疼痛不堪,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初冬歪过脑袋靠在浴缸边,看着水面下自己的残腿,想起那个蒙蒙的阴雨天。他裹着男人的黑色棉袄,坐在椅子上,潮湿雨天令他的腿钻心得疼,但他一动不动低着头,听着大人们的对话。

  那时初冬想,好奇怪的男人。

  明明从没有见过他,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过去,仅凭几张薄薄的纸,就带着那副奇怪的表情朝他走过来。

  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们说起他的腿时,初冬也只是漠然听着。他早已不在乎他人如何描述自己。况且院长没有骗人,他的确是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摔断了腿。

  只不过是独自跑到了山上,然后跳下去。本以为会死,却只是少了条腿而已。

  开门声响起,初冬一眨眼睛,抬起头。男人熟悉的好听声音响起,唤他的名字。

  初冬扒着浴缸,“爸爸,我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又洗澡呢。”

  “爸爸进来。”

  吴岳便推开门。男人风尘仆仆,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便热起来,解了衬衫袖口,卷起两边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他朝初冬一笑,“吃晚饭没有?”

  初冬摇头,吴岳便转身要去做饭。初冬叫住他,“爸爸——陪着我好不好。”

  他撒起娇,吴岳只好转回身,蹲在浴缸旁,无奈握起初冬的手臂熟练帮他搓洗起来,“又粘我。”

  初冬抬头亲亲吴岳的脸,声音软软的,“想你。”

  吴岳笑他,“早上不是还见过?”

  初冬不说话,往吴岳颈窝里蹭,嗅他身上的味道。吴岳随他亲蹭,三下五除二给他洗完澡,把人擦干净抱进卧室,之后去厨房做饭。

  晚饭很简单,两碗面条,各卧两个溏心蛋。两人挨着坐在餐桌旁吃面,初冬一边专心吃,小腿一边在桌子下晃啊晃,晃到吴岳的腿上去。

  吴岳抵着他不安分的脚,“好好吃,别乱动。”

  初冬听话规矩了一会儿,又乱动起来。吴岳干脆伸手到桌子底下抓住他的脚踝,挠他的脚心,初冬立刻扔了筷子求饶,吴岳抓着他不放,“还闹不?”

  初冬被挠得气喘,可怜巴巴摇头,吴岳这才大笑着放开他。

  晚上吴岳照例打电话询问店里一天的销量情况。初冬端着花盆经过,听到吴岳“咦”了一声,说,“她又来买衣服了?买了多少?……一件两千的裙子,一件两千二的大衣……嗯,嗯……别瞎说,人家是照顾我们生意,改天我请她吃个饭……”

  吴岳挂了电话,就见初冬抱着花盆坐在旁边,睁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望得人莫名心虚。

  “是谁呀。”初冬问。

  “秦阿姨。”吴岳如实回答,“她最近常来店里买衣服,知道我们生意不好,特地照顾我们。”

  “爸爸要请她吃饭吗?”

  吴岳耐心道:“当然,别人帮助我们,我们就要答谢回去。”

  初冬一眨不眨看着男人,半晌垂下睫毛,温软倚上他的手臂,“知道了。”

  初冬把阳台的花都好好伺候过后,洗了澡换身衣服,才有条不紊坐下写作业。他的确有天赋,天生心静,又爱好看书,即使情况多般特殊,学习也并不需要吴岳操心。老师喜欢聪明的小孩,愿意多分些心思照顾初冬的不便,这一点省了吴岳不少心。

  过了几天,初冬在早上去学校前问吴岳可不可以放学后去接他,因为他负责今天的卫生清洁,会晚一点走。吴岳答应下来。

  中午吴岳请秦萍吃了顿饭,本来还邀请了她的丈夫和小孩,秦萍原本说会一起来,可到了以后又只有她一人,只说家里人都临时有事,忙不迭对吴岳道歉。午饭便是两人单独吃的。饭桌上秦萍又递来不少给初冬买的礼物,林林总总竟是不便宜,吴岳忙推拒,秦萍却一定要他收下,吴岳没办法,最后还是拿了件衣服,其余的再说什么也不肯收。

  下午吴岳准时按约定的时间去学校接初冬,到了校门口收到初冬的短信,让他上楼来等。吴岳便进了学校,上教学楼,很快找到初冬的教室。

  时间已有些晚了。学校没有设晚自习,大部分学生早已离开,只有操场上还有打球的喧闹。教室无人,桌椅整齐,窗明几净,夕阳从窗外落进大半,灿烂如流金。

  靠窗的一个课桌上放着初冬的书包,人不在,应该是去了卫生间。吴岳便在教室里晃起来,看看墙上贴的各种通知,见黑板下连粉笔槽都擦得干净反光,感慨自家小孩的洁癖不得了,比他当年毛手毛脚的坏毛病好了太多。

  “爸爸。”

  一声轻唤,吴岳转过头,见初冬从教室后门进来,见到他就笑得眉眼弯弯,接着反手关上门。夕阳落在他纤细的身上,令他周身都泛着温暖的光辉。

  两人朝对方走去。吴岳一边问:“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我等大家都走了,才和爸爸发消息。”

  初冬牵过吴岳,让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傍晚的落日在云间折射淡紫金黄的光,穿越遥遥的天际落在一方小小的课桌上,又呈现出奇异的暖粉色,像甜蜜的奶茶泼满桌面,液体流溢到地上。

  初冬站在吴岳面前,“我想给爸爸看一个东西。”

  他抬手放在身前的纽扣上,从第一个开始解。吴岳这才注意到初冬穿着一件浅色大衣,那是他总担心初冬冷,要小孩加在校服外面的大衣。领口到袖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点点雪白的肌肤,光洁到令人无限遐想。

  吴岳怔怔坐在椅子上,看着初冬从上往下解开所有的纽扣,大衣散开,露出里面白色整洁的衬衫,针织毛衣,胸口绣着精致的校徽。百褶裙裙摆刚好到膝盖,垂直的质地。一条完好洁白的腿,一条泛着金属灰色质感的机械义肢,并拢在男人身前的阴影中站立。

  “好看吗?”

  初冬低着眸,轻声问。

  他像某种陈列在某个私人珍藏馆中的艺术品,充满着奇异令人惊心的美感。天光剔除了他皮肤的细微瑕疵,剥离真实感,令他的肤质与肉体线条如贝尼尼手中温凉的大理石雕像,全数失去重量,皆为轻飘与流动。脆弱的骨骼与坚硬机械体,男性与女性,青涩与肉欲,一切激烈的冲突如天地明晦交替时碰撞时交融出的宏大晚景,落日是大火烈烈,晚霞是火焰烧入长河,流满大地。

  也如此交融于初冬的身体。

  人在仰视漫天晚霞与星空时,总是怔愣。吴岳望着初冬,也这般不知所措。他从指尖开始感到麻痹,初冬靠近他,坐上他的大腿,气息也如影随形,如至纯的香毒。麻意战栗着爬满全身,天性中恶劣的占有和侵犯欲被毫不留情从骨子里勾起,在吴岳的身体里刮起风暴。初冬抱着他的脖子低头吻上来的时候,他的手背暴起青筋。

  “冬儿。”吴岳握紧初冬的腰,喘息着想把人抱开,“冬儿,听话……”

  初冬捧过男人的脸,指尖掐下他的下巴,湿软的红舌伸进口腔,深深舔上男人的下颚,舌尖蛇一般滑过唇齿,勾起粘滑的唾液。

  吴岳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一脚下意识踩上课桌桌腿,哗啦一声将桌子踢开,他硬了。初冬专情热烈地吻着他,整个空荡的教室都是他们缠绵接吻的水声。夕阳穿过他们交叠的身躯,光从交错的鼻梁和嘴唇间一闪而过,呼吸潮热如浪涌。

  初冬揪着吴岳的衣领,亮出小小的尖牙咬男人的耳朵,“我好看吗?”

  吴岳拼命咽着唾液,声音嘶哑,“好看。”

  “爸爸喜欢我穿成什么样?”柔软的舌裹着热舔进耳朵深处,吴岳浑身绷紧,快要呻吟出声,听初冬在他耳边喃喃,“我什么都听你的……爸爸。”

  窗外传来操场上的喧闹。整个教学楼几乎空无一人,空旷的教室夕阳满盈,桌椅时不时碰撞出声,喘息起伏。他们像是紧紧抱在一起,又像是男人想把对方抱开却被缠住。吴岳硬得发疼发胀,终于猛地掐起初冬的腰起身把人按在桌上,椅背哐一声砸在后座上。汗从青筋直跳的额角落下,他浑身发烫,快要不是自己。

  初冬衣领散乱,潮红着小脸,大衣早已垮到手肘,长长地在桌上铺开,裙摆被方才纠缠的动作掀起,露出底下的内裤和白腻的大腿根。他躺在男人身下,呼吸急促起伏,水蒙的眼望着男人。

  “爸爸。”他轻轻舔着自己的指尖,腿勾上男人的腰,声音软哑,“不会有人来的……抱抱我,好不好。”

  光浸透他的皮肤,沁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初冬伸手往下,撩起自己的裙摆,褪下内裤,细白手指抚上腿间柔软的阴茎,再往下,摸到湿漉红润的女穴。手指在上面轻揉,慢慢拨开穴口。

  “想要爸爸舔我。”

  夕阳渐斜。

  光线转移细微的角度,从窗沿延伸到墙壁。课桌的桌腿总不能完美持平,稍显短的一边反复磕着地面,像没有规律的震动,一声又一声响。

  “啊……啊!呜呜……”

  初冬仰面躺在桌上,头探出桌外,下巴高高扬起。他发着抖曲起腿踩在男人的背上,男人掐着他的腿根,埋头在他腿间,深深舔吻着腿间的女穴,吸吮里面流出的水。初冬混乱抱着男人的脑袋,像是承受着极大的欢愉不要人离开,又像是受不了快感想把人推走。他被舔得拼命想夹紧腿又力竭分开,穴被整个含住的感受简直叫人发疯,热烫的舌头伸进穴里,勾出里面的粘水。初冬吟叫着踩上吴岳的肩,被握住脚踝提到一边,他的穴很快被吸咬得通红。

  “天啊……爸爸……”初冬发着抖抓紧桌沿,连声音都在打颤,“好……好舒服……啊、啊……”

  他被舔上高潮,竭力咬住自己的手指才不至于尖叫出声,流出的水被吴岳全数舔净。他从桌上被抱下来,双腿分开软软趴在男人怀里喘气,手却已解开男人的裤腰,摸上那硬如烙铁的性器。

  吴岳喘着粗气,“冬儿,我们回家再……”

  “爸爸这样子怎么出去呀。”初冬亲一亲男人发红的脖颈,手握上粗大的阴茎,努力揉着。男人气息未平,抱着一身凌乱的初冬,头深深埋在初冬肩里,随着性器被抚慰的动作不断深呼吸,喉间发出极低的呜鸣。

  初冬猫一般舔着吴岳的脖子,温柔亲他的下巴,软声说,“爸爸,我以后怎么好好上课呢。”

  吴岳被揉得十分舒爽,脑子没转过来,哑声问,“什么?”

  初冬吃吃笑起来。他靠近吴岳的耳朵,放低声音,“以后我坐在这里上课,就会想起爸爸把我按在桌上,舔得我不停流水……”

  吴岳闷哼一声,射进了初冬的裙底。

  徐锐知道自己会收到初冬的短信。

  再聪明漂亮的小孩也不过是小孩,得了便宜就卖乖,吊起来又追在后面跑。不过说是小孩,所有人都一样。

  初冬找到他家的小区,就在地下停车场等他。徐锐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便把电视关了,简单换一身衣服,换鞋,拿了钥匙出门。

  徐锐住的小区没有从住房层到地下车库的直达电梯,需要坐电梯到一楼大厅,再走两层楼梯下到地下车库。他刚拐进楼梯间下了一层,就听一阵脚步声上来,接着就看到初冬走上来,看到有人时还吓一跳,见到是他才松一口气。

  徐锐皱起眉:“怎么跑上来了?”

  初冬穿着一身呢子大衣,浅色长靴,还背着书包,站在扶手边,小声说:“车库里……好多监控摄像。”

  徐锐一挑眉,接着笑起来。他走下楼梯,来到初冬面前,“你倒是聪明。”

  初冬低着头,徐锐捏起他的下巴。他不得不承认,即使自己见多识广,在这幅脸庞面前也依旧忍不住心痒。他摩挲着初冬的下巴,声音带上一点撩拨,“怎么不直接上来我家?我记得告诉过你地址。”

  小孩通红着脸,“我,我怕你家里有人……”

  “知道我家有人,还跑来找我?”

  小孩那模样像是快委屈哭了,不断小声说对不起。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疼,徐锐又是心痒,又是觉得喜爱,便握起初冬的手,“我们下去。”

  他想开车带初冬先走,去他别的房子也好,酒店也好,总之小孩主动找上门来,他没有不带走的理由。但初冬抓住他站在原地,徐锐回过头,见小孩满脸通红,一副非常紧张局促的模样。

  “不要走,徐叔叔……我真的很,很喜欢你。”小孩声音细若蚊蝇,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说出,“我不想让你失望。”

  他闭上眼睛,飞快解开大衣扣子,衣服哗啦一声,轻轻掉在地上。

  徐锐怔住。他的目光从初冬绯红的脸颊移向下,到锁骨,女性纤窄衣料包裹下的腰,可爱的百褶裙,裸露的洁白小腿,一只人工机械的义肢,原本该怪异,放在初冬的身体上却如此契合,甚至美到令人呼吸暂歇。

  没有任何征兆,因纯粹的脆弱和美丽,男人被轻易勾起欲望。

  初冬站在男人身前,纤细手指不安捏在一起,“徐叔叔那天说,以为我会穿女生校服,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更喜欢我穿成这样……”

  他看上去太紧张了,像是快速透支了勇气而变得虚弱,声音也愈发轻软,“我和爸爸说过了,今晚我不用回家。”

  徐锐了解初冬这类年轻孩子。他曾在年少时见过不少女孩,她们天生拥有姣好的容颜,青春年华里总是男生们的目光追寻的方向。然而普通甚至困窘的家境令她们无法像那些富裕的美丽女孩一样真正焕发光彩,她们总是有些自卑,因缺乏家庭完善的保护而怯弱,又因缺爱而向往更加成熟和可靠的男性类型。

  虽然初冬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但也依然无法摆脱这种因果。他知道被从小被抛弃的初冬甚至比之更甚,摇摇欲坠的悲惨过去,缺乏母爱,迟来的父爱也不够深厚,缺一条腿,太过漂亮,一点不够看的小聪明,一眼望去,满身破绽。

  徐锐伸手,握住初冬的腰。

  初冬一惊,接着被男人用力按进怀里,扯开衬衫衣摆,大手抚进他的后背。那触感令徐锐心情愉悦,他感受着怀里的人微微的颤抖,低头埋进初冬颈间,闻他身上勾人的温香。

  他颇有经验,摸得怀里人很快软了身体,主动勾上他的脖子,喘得柔软可爱。徐锐被手中的触感迷住了,他尚未摸过这样年轻的双性身体,一时腹下火热,狭窄的楼梯间与无人的角落激起男人的兴奋感,他摸进初冬的裙底,就听小孩嘤咛一声软了腰。

  徐锐掐起初冬的下巴用力啃咬吸吮他的脖子,逐渐也喘起粗气,“那天你一个人跑到酒店来,说是给爱花阿姨送东西,其实不是这样,是不是?”

  初冬慌忙道:“我、我没有。”

  “你知道那天来的有钱男人多,特地穿成一副清纯样子跑进来。”徐锐捏过初冬的脸,他的欲望被渐渐激发出来,手下渐渐用力,“小小年纪就想钓男人了,嗯?”

  初冬无措摇头,徐锐说,“你知不知道如果和你搭话的不是我,是别的男人,你早就被干成一块破布了?你真以为有钱男人那么好钓?”

  小孩被迫仰着脸看着他,眼泪已扑簌簌地往下掉。徐锐这才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话也说得太过,不像他平时温雅的模样。他清清嗓子,松开初冬,“别哭了。既然今晚不回家,我就带你去……”

  一个女孩的声音忽然从楼梯间下面传来,“妈妈,你快一点呀,我饿死啦——”

  接着另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好啦好啦,我锁好车就来。”

  徐锐猛地停住动作,心想:坏了。

  怎么正好碰到女儿和老婆回家?

  他连忙捡起初冬的大衣和书包塞进对方怀里,慌忙间看了眼手表,才懊恼想起这会儿正是女儿放学回家的时间,平时都是妻子开车去接女儿放学,他都快忘记这茬。而妻子每每开车回家,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也必然是走他们家楼栋下的这个楼梯间入口上楼,然后坐一楼大厅的电梯上去。

  女儿的脚步声很快往上来,再往上几个台阶就能看到衣衫不整的初冬。徐锐立刻拽起初冬的手腕把他往楼上拖,初冬跌跌撞撞被拽出楼梯间,徐锐再顾不得其他,把大衣往他身上一披,将他往大厅那边推,“快走。”

  初冬慌慌张张想回头,徐锐严厉起来:“快点!”

  初冬便立刻转过头往大厅门口小跑过去,很快他听到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呀?”

  “哎,老公,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哦,有东西落车上了,正要去取。”

  “你的脸怎么红了……”

  “热的……”

  初冬走出大门,便听不到声音了。小区安静人少,他扣好大衣扣子,穿过小路,拍掉大衣上的灰,整理一下头发,走到小区门口时,门卫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哟,这么快就给同学送完作业啦。”

  初冬转过头,对门卫露出笑容,“嗯,麻烦您放我进来了。”

  “不客气,小朋友早点回家去啊,别在外面玩得太晚了。”

  初冬走出小区,拐过路口,走进一个公共卫生间。十五分钟后,他面色如常走出来,换上之前一直穿的男生校服,手里提着一个衣服袋子,走到不远处的绿色大捐助箱旁边,随手将袋子放了进去。

  他方才洗过手,用餐巾纸细细擦过脖子,觉得擦不干净,便兴趣缺缺扔了纸,打算回家好好洗个澡。他甚至把内裤脱了扔进卫生间的垃圾桶,只穿一条校服裤子轻飘飘走路,穿过大街,走进地铁站。义肢的性能和质量很好,走了这么多路,也没有让他感到疼痛或不适。

  地铁上人不多,初冬没有坐,只扶着扶手站在一旁,抬头出神看着变化的车站牌。

  地铁干净,明亮,没有一丝异味,脚下车厢在规律的持续驱动下轻微摇晃,适宜的冷气拂在初冬的脸上,令他感到舒适许多。

  他心想爸爸今天在外面和李叔叔他们吃饭,肯定会喝酒。那晚上给爸爸做些什么吃的好呢?总是喝白粥也会腻,不如试着熬一锅南瓜小米粥,甜的,吃起来会很舒服,再拌一碗凉菜。爸爸喝了蜂蜜水解酒,再吃东西填饱肚子,就可以好好睡觉休息了。

  初冬想好晚上做什么吃的,转过眼睛,看一眼车站牌,在下一站车停时下了车。他要去这附近的大型超市,买南瓜和小米。

15 “看我”

  秦萍端着一碗银耳汤从厨房出来,来到客厅,“冬儿休息一下吧,来喝点银耳汤。”

  初冬放下笔,接过碗说谢谢,低头一口一口喝汤。秦萍询问他学习如何,又问他在学校与老师和同学相处怎样,初冬一一回答,两人就像母子之间日常交谈,和睦温馨。

  初冬看看禁闭的书房房门,小心问:“爱花妈妈怎么一直不来呀?”

  秦萍说,“你爱花妈妈接了大项目,最近忙呢。”

  “爱花妈妈真厉害。她是大老板吗?”

  秦萍笑起来,耐心回答:“不是的,是她的老板接下项目,然后她们下属来完成。”

  爱花的上司就是徐锐。

  初冬看起来懵懵懂懂的,“老板好懒。”

  秦萍被他逗得直笑,“老板是带她们挣钱呢。再说了,爱花妈妈的上司人很好的,还会带她们出去旅游,给她们买礼物呢。你在爱花妈妈面前可千万别这么说人家。”

  她想起什么,提起来:“说起来,你妈妈也和爱花妈妈在一个部门。”

  初冬露出失落的表情,“哦……”

  秦萍摸摸他的头,安慰,“别伤心,虽然爸爸妈妈分开了,但是他们还是都爱你的呀。再说了,秦妈妈也爱你。”

  初冬靠上秦萍的肩,落寞道,“不要骗我了,我知道妈妈其实不爱我。不然她也不会不愿意见我。”

  “冬儿……”

  初冬轻轻揪住秦萍的袖子,小声说,“我喜欢秦妈妈。”

  他仰起头,望着秦萍,认真问,“秦妈妈可以嫁给我爸爸吗?”

  秦萍差点嘴角一勾,她忙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故作嗔怪道,“傻孩子说什么呢,我都结婚了。”

  初冬就低下头,闷闷不乐“哦”一声。

  “但是秦妈妈可以一直陪着你呀。”

  ”你不会一直陪我,你只会一直陪你自己的小孩。“初冬说着,不再依靠秦萍,默默趴会桌上写自己的作业,一看就是难过了。

  秦萍忙说,”谁说的?秦妈妈一直把你当自家小孩。“

  初冬一脸委屈,秦萍抱着他哄了半天,后来初冬到时间该回家,也没有要秦萍送,自己背着书包走了。

  秦萍顺手收拾茶几上的小碗,面容轻松,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爱花从书房走出来,见她这副样子,嗤笑一声:“骗小孩还骗起劲了。”

  秦萍嗔怪看她一眼:“别瞎说。”

  她把碗收去厨房,爱花走到她旁边,说:“以后你们别再来我家玩过家家,我忙得很。”

  秦萍无奈:“又怎么了?”

  “什么‘又怎么了’?当初我们怎么说的?”爱花不耐烦道,“和那小孩搞好关系,想办法让吴岳和赵倩不要离婚!结果呢?结果吴岳为了离婚差点要和赵倩打官司!我们这么长时间就白在旁边使劲了!”

  秦萍温和劝她:“有些事咱们尽力了,也没办法。”

  “那你还和那小孩来往什么?”

  “爱花,人心也是肉长的,那也不能事情没办好,就直接切断联系的呀。他还是个小孩,到时候该多伤心呀。”

  爱花冷笑:“秦萍你少跟我扯这些,以为我是初冬那么好骗?”

  秦萍面色不变,依旧温温柔柔的,“好好,我不说了。”

  “说到底还是赵倩什么事都推给我!工作屁大点事不会也要丢给我,连离婚都要找我们帮忙,自己缩在旁边头都不冒一下!”爱花显然对她的闺蜜积怨已久,憋久的火气爆发出来,“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她那种废物!”

  秦萍顺着她的背,“好了,好了。”

  爱花依旧心有不甘,恨恨道:“等着看吧,这次项目她要是再敢在徐锐面前装可怜抢我的风头,我不会要她好过!”

  初冬再次收到徐锐的消息。

  他正坐在座位上写试卷,感到书包里轻微的震动,就拿出手机看一眼。徐锐这两天陆续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回复。这次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了回去。

  放学后,初冬离开学校,拐过街口,在路边看到徐锐的车。

  车窗降下,男人对他说,“上车。”

  初冬就拉开车门坐上去。车往他们常走的方向驶去,车内无人说话,初冬侧头望着窗外,只留给徐锐一个侧影。

  他们依旧抵达书店,依然是那个隔间。初冬背着书包走进去,徐锐在他身后跟上门,紧接着初冬被拉住手腕,推到墙上。

  男人扣着他不让他动,声音有些冷,“闹什么脾气?”

  初冬低着头抿嘴不说话。徐锐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近距离看到初冬的脸,这令他的目光也微妙起来,不再端作严厉的模样。

  “那天是我没处理好。”徐锐放缓声音,抚摸着初冬柔嫩的脸颊,“初冬,你知道我有妻子和女儿,我没有欺骗过你。”

  初冬忽然用力推开他,“不是这个!”

  徐锐有些讶然,被推开两步的距离,见初冬渐渐红了眼眶,眼中蒙上水雾。小孩冲他发怒:“你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

  “我已经知道你和妈妈的事了。”初冬的声音发着抖,他看上去非常悲伤和痛苦,“我都知道了……你和妈妈在一起,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锐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抬手示意初冬小声,“你在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初冬开始哭起来,“爱花妈妈都告诉我了,她说爸爸之所以要和妈妈离婚,就是因为妈妈和你在一起!”

  徐锐一时间还不相信:“她怎么会和你说这种事?”

  初冬泪眼涟涟,头一次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瞪着徐锐,“秦妈妈和爱花妈妈都关心我,疼我,她们陪我说话,教我写作业,她们才像我真正的妈妈!”

  小孩越说眼泪掉得越凶,“我明明告诉过你我是被她抛弃的,为什么你明明和她在一起,还要说喜欢我?从前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天天盼着妈妈能重新接纳我,盼着妈妈回家!可这么久了,妈妈一次也没有见我,我又不傻,难道猜不出来原因吗?她就是讨厌我,她根本不爱我!”

  徐锐心想女人就是嘴碎,什么事都敢当成八卦往外说,爱花现在是在公司混得愈发风生水起,都快不把他这个上司当老板。他心中生出怒意,但面上依然温温和和地安抚着小孩,“初冬,我和赵倩早就没有联系了。”

  “你还在骗我!”初冬哭道,“爱花阿姨都说了,说妈妈是你的下属,你要带她一起做大项目,还要带她旅游,给她买礼物。”

  他心中虽已对爱花十分恼火,但他知道初冬发怒的原因不过是争风吃醋,他善于应对这种状况,温柔摸着初冬的脸,耐心解释,“不是旅游,是带我的团队一起出差。初冬乖,先不哭了好不好?”

  初冬甩开他的手,“我知道你觉得我不过是个小孩,好哄又好骗,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就是想,想和我上……”

  初冬通红着脸说不出那两个字,他用力抹掉眼泪,望向男人,“我早就知道根本没人喜欢我,爸爸妈妈都嫌我是瘸子,你……你对我好,也都是骗我……你就是联合妈妈一起来欺负我的!”

  初冬对徐锐发了一通脾气,转身拉开门,大步离开了书店。

  初冬回到家时,屋里已亮着小黄灯。

  吴岳正蹲在电视柜旁翻找东西,闻声回过头,“冬儿,怎么这么晚回。”

  初冬手里提着超市袋子,“我去超市买了水果。”

  他走过去,见吴岳脚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吴岳把翻乱的东西整理好放回柜子里,拿起那本相册,“本来在找证件,结果被我翻出一个好玩的。看。”

  吴岳拿着相册坐到沙发上,初冬像条小尾巴跟过去,从男人手肘下面钻到怀里,吴岳被自家小孩的黏糊劲逗乐,大手将初冬托起来结实抱进怀里,翻开相册,“这可是我那会儿长辈们的照片,都是很老的回忆了。”

  初冬窝在吴岳怀里,看吴岳指一张黑白全家福照上的人,“这是你爷爷,这是你奶奶。这是太爷爷,太奶奶。”

  初冬也伸手指照片里被中间坐着的老人抱在怀里的小男孩,“这是爸爸吗。”

  “哎,那会儿我才一岁呢。”

  “爸爸好可爱。”

  吴岳笑着揉一揉他,“没我们家初冬半点可爱。”

  初冬对这些照片很感兴趣。他一页一页认真翻开,手指点在一个夫妻合影的照片上,“这是奶奶年轻的时候吗?穿旗袍真好看。”

  吴岳说,“你奶奶当年可是出了名的美女,而且还是书香门第,你爷爷可费了不少劲才追到她。不过爷爷也很厉害的,那会儿读书识字的人都少,他老人家边在工厂烧炭,边自己看书上了大学。”

  他自嘲道,“可惜我半点没接到他们的脑子,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初冬抱着他,“爸爸很厉害的。”

  吴岳捏捏他的脸,看一眼他的五官,又看看相册上的照片,端详半天,“冬儿,我发现你的鼻子还挺像你奶奶的。”

  初冬跟着他一起看,觉得好像是挺相似的。吴岳又把相册往后翻,翻到一张更老的照片,指着照片里笑容温柔和蔼的老人,“眼睛怎么又有点像太奶奶。”

  初冬跟着他看来看去,吴岳捏过他的小脸,摸一摸他微翘的漂亮眼角,“难道是隔代遗传?”

  初冬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忽然在他的嘴上亲一下。

  吴岳莫名脸红了。他有些尴尬顿在原地,初冬狡黠一笑,继续靠在他的怀里翻相册,翻到吴岳十四五岁时的照片,男孩个子高高,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站在公园河边的桥上,对镜头露出单纯阳光的笑容。

  初冬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凑到照片面前,“爸爸好帅。”

  吴岳嗯一声,心想现在不帅了吗?也是,年纪大了,哪里帅得起来。然而初冬只是好奇看了会儿照片,就把相册合上,抱着吴岳的肩背亲他的喉结,注意力转移到他本人身上,软软地呢喃,“喜欢爸爸。”

  他不像吴岳那样稳重含蓄,总直白向吴岳表达对他的喜爱,用语言,用身体。他很柔软,也热烈,像茂盛热烈的花藤一圈圈缠绕在男人身上,开绚烂的花,散发迷人的香,四面八方截断男人的退路。他勾着男人,专情地亲吻抚摸,情热有如实质灼烧他们紧贴的皮肤,初冬着迷掀起吴岳的衣摆摸男人的胸口和腰腹,那里结实紧绷,在他的抚摸和亲吻中上下起伏,伴随男人低沉的喘息。

  初冬的手机落在沙发上,一声声地响。屏幕亮起来,显示来自“徐”的消息提示。吴岳被初冬骑在身下吻得脖颈通红浮起筋脉,“冬儿,手机……”

  “不要管。”初冬按着吴岳的胸膛,大腿抵进他的腿间摩挲。他伏在男人身上伸出舌尖舔着男人战栗的乳首,张嘴情色地含住吸吮,感受到耳边胸腔压抑的呼吸。

  “看着我。”初冬轻轻咬着男人的皮肉,声音低缓不可闻,像一阵无意的叹息。

  看着我。

  除了我,谁都不许看。

16 “你想不想要”

  吴岳放下球拍,擦擦汗,坐在休息区喝水。老李浑身大汗喘着气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嚷老了老了,跑不动了。

  “批发厂那边的事搞不定?”老李问。他见吴岳想心事,以为他在为生意烦心。

  吴岳说,“还在跑,过两天请他们王总吃饭。”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手指动了动,是想抽烟的动作。

  他问老李:“童童平时粘你吗?”

  老李说,“怕我得很,粘他妈妈和奶奶。”

  吴岳犹豫着,向老友寻求建议:“我要是给冬儿找个心理医生,这合适不合适?”

  “小冬儿怎么了?”

  “很多事不与我说。”吴岳叹一口气,“又说不喜欢别人,只想和我生活。”

  老李啧一声:“你也不想想他之前都是怎么过来的!孤儿院是什么鬼地方?小冬儿缺爱没安全感,和普通小孩不一样。你多陪他,关心他,时间一长就好了。”

  吴岳说,“我就是怕他心里想不开。”

  “你做好一个爹该做的不就是?要么我帮你寻觅寻觅伴,给小冬儿找个心善的妈,免得你五大三粗照顾不好孩子。”

  给冬儿找个后妈,那后果才要吴岳不敢想。吴岳说起另一件事,“之前我打电话给那个孤儿院的院长,问了冬儿之前被领养的事。”

  “什么人领走的?”

  “一个女人。”吴岳皱着眉,“听院长说是自由职业,做什么不知道,家庭情况不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人领走了?”

  这也是吴岳感到烦躁的原因,“那时候手续都不正规。”

  重要的是,初冬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任何一个有关的字眼都没有。

  这令吴岳非常挫败。

  吴岳一看手机到时间去图书馆接初冬了,匆匆在球馆的洗澡间冲了个澡,与老李告别。

  他想给初冬找心理医生,一是担心过去的生活对初冬造成的影响,二是初冬对自己的感情已越出界线太多,他无法控制。如果只是缺乏安全感和青少年性冲动倒无妨,因为这些可以随着父亲的陪伴与他的年龄增长逐渐修正。

  但如果不是……

  吴岳坐在车里抽烟。他抵着眉心,克制着体内的躁动感。初冬缠他太紧了,且愈发胆大妄为,亲吻已成常事,更令人叫苦的是小孩对他的那话太感兴趣,几乎夜夜都在他身上闹。

  那一场场香艳的画面有时毫无征兆地就在吴岳的脑海中回放,令男人几次差点在公共场合平白硬起来,简直比年轻时气血旺盛那会儿还叫人心惊胆战。

  吴岳把烟掐了,启动车离开。

  车快开到图书馆时,吴岳接到电话,赵倩打来的。

  自离婚后,他们已很久没有联系。吴岳便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赵倩醉醺醺的声音响起,“老公,你来接我。”

  吴岳皱眉,“我有事。”

  “你过来接我呀,我一个人!一个人在酒吧!”赵倩突然哭起来,“他们不要我喝酒,酒都不让我喝,凭什么?”

  电话被人拿走,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先生您好,这位女士在我们这里喝醉了,请问您方便来接一下她吗?”

  “她一个人?”

  “是的,这位女士已经一个人在我们这里喝了两个小时的酒了,劝了好几次她也不走,我们担心她安全出问题,就请她给家里人打电话……”

  “让她打给别人。”吴岳挂断电话,继续开车。谁知刚到图书馆门口,电话又响了。

  吴岳头疼不已,接起来:“又怎么了?”

  赵倩依然在电话那头哭,“吴岳,你陪陪我,我难受……”

  “你把电话给服务生。”

  “我不要!”

  忙乱中,电话被服务生拿走,他们显然已经被耍酒疯的赵倩闹得够呛,“吴先生,您的妻子在这里让我们很难做生意,请问您可以来接她吗?”接着报出了酒吧地址。

  吴岳无奈,只能先把初冬接到,开车加速往回赶。他到自家楼下,让初冬先下车回家。

  初冬站在车外,问,“爸爸晚上去哪?”

  离赵倩的电话已过去很长时间,吴岳赶忙要走,加之一点在初冬面前莫名没有道理的心虚,他只是说,“我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先吃晚饭。”

  车尾逐渐远去在初冬的视线中。

  吴岳赶到酒吧,里头群魔乱舞喧嚣震天,他好容易穿过人群找到赵倩,人正趴在吧台上闹,周围几个服务生焦头烂额围着她想把人请去沙发坐,赵倩就是不肯动。

  吴岳走过去,将赵倩拉住,“赵倩,赶紧回去。”

  赵倩醉眼朦胧望向他,漂亮的脸庞绯红如桃花,她抓着吴岳,“老公来啦。”接着又醉醺醺对周围人炫耀,“我老公来接我了,看到没有。”

  连经理都出来守着她,见了吴岳忍不住诉苦:“先生,她刚才已经吐了两回,吐得吧台和椅子上都是,杯子也摔碎了两个。”

  吴岳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按着赵倩不让她扒到自己身上,一边拿出钱包数现金,“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他必须赶紧把赵倩带走,可赵倩只兀自抓着他不放,嘟囔着他的名字,其他不知在胡言乱语什么。吴岳不得不把人横抱起来,离开酒吧。

  “老公,我头晕,难受……”

  “你真好,只有你对我最好……”

  赵倩被吴岳塞进后座,系上安全带。她又哭起来,“老公,我过得很不好。”

  吴岳打开车窗,沉默开车。赵倩哭得妆容花成一团,她说她辞职了,现在都没找到工作,钱一天天花完,快过年了都不敢回家,怕被老人家骂,又不断说自己错了,说对不起他。

  吴岳说:“我不是你老公了。”

  赵倩发起脾气,“你是,你就是!”

  吴岳就继续沉默。

  他把赵倩送到市中心的家,不怎么费力气把人抱进电梯上楼,从她的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这个过去还属于他们二人的家里如今非常乱,包、鞋子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没有做饭开火的痕迹。吴岳不忍直视,将人一路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赵倩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嘟囔着要他别走,一身酒气全扑到吴岳身上。吴岳握着她的手拿开,赵倩躺在床上一脸迷离望着他,领口早已散开,露出绯红的锁骨。

  她支起身,手摸上吴岳的裤腰,扣在男人的腰带上,吃吃地笑,“老公,我们很久没上床了,你想不想要?”

  她要扯开吴岳的腰带扣,被吴岳一手握住手腕。

  “我不想要。”吴岳说。

  吴岳给秦萍打了个电话。

  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人选。赵倩醉成这副模样,呆在哪里都可能出问题,但他不可能守着赵倩一夜,只得找秦萍。好在秦萍听了,答应很快就会赶来。

  半个小时后,秦萍来到赵倩家。吴岳为她打开门,开门时还在打电话,“爸爸马上就回家,你先洗澡,乖。”

  然后挂断电话,对秦萍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这么晚还叫你来。”

  秦萍依旧妆容精美,头发梳成柔顺的马尾,笑道:“这有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照顾她。”

  他们去卧室看赵倩,赵倩已经睡着了,鞋都没脱,酒气浓重。吴岳与秦萍到客厅来,吴岳有些尴尬,“真的麻烦你。她喝醉了不安生,有时候半夜起来还不清醒乱跑,我担心她一个人出事。”

  秦萍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和老公说过了,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陪小倩。”

  接着又叹气:“小倩最近心情不好,你别怪她胡闹。她辞职有一阵了,现在也没找着工作。”

  吴岳问:“好好的辞职做什么?”

  “徐总突然把她调去别的部门,那个部门没她原来在的效益好,工资绩效都降了,小倩气得还和徐总吵了一架,后来就辞职了。”

  吴岳听得一愣,秦萍无奈道:“我一直劝她先别忙辞职,她差点要和我吵,我也没有办法。”

  秦萍将吴岳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忙拿过来一个袋子,“快过年了,想给小孩买点新年礼物,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只好买了本书。”

  吴岳正要推拒,闻言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看书?”

  “哎,是吗?”秦萍惊喜一笑,“看来我运气好,歪打正着。那这礼物你是一定要收下了。”

  她把袋子塞给吴岳,吴岳只好道谢接下。一看时间不早,匆匆忙忙下了楼。

  他一路赶回家,上楼时一边闻自己身上的味,沾了酒味,想着回家赶紧先洗澡,别让冬儿碰到。

  他进了自家门,一边飞快脱鞋一边说,“冬儿,爸爸回来了。”

  然后把袋子往旁边一放,脱了外衣就往浴室走。谁知冷不丁碰到初冬从厨房转出来,正正堵在他面前。

  吴岳差点稍息立定。初冬戴着条小围裙,毛衣睡裤,毛绒拖鞋,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勺,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去哪啦。”初冬开口,声音软软的,听不出喜怒,让吴岳很是有些紧张。

  “有人喝多了,送她回家。”吴岳怕提起赵倩会让初冬胡思乱想,只好小心掐头去尾。

  “嗯。”好在初冬没多问,“给爸爸煮了汤。”

  “我洗了澡就喝。”

  吴岳一头扎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又听初冬在外面问他,“爸爸拿换洗衣服没有呀。”

  他这才想起自己内裤都没拿,平时都是初冬提前给他拿好,他都习惯了。他只好说,“冬儿帮我拿一下。”

  过了一会儿,初冬回来,“我拿过来了。”

  吴岳正要拉开一条门缝好让小孩递进来,谁知初冬直接推开浴室门,走了进来。吴岳忙关了莲蓬头,“小心地上的水。”

  初冬把他的内裤放在洗漱架上,朝他走过来。吴岳下意识想后退,背一下贴到瓷砖上,眼睁睁看着初冬走到他面前,很近地挨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被水雾蒙上淡淡的水光。

  吴岳咽下唾沫,“跑进来做什么?”

  初冬抬起手,轻轻按上男人的腹部,软声问,“爸爸喝酒了?”

  吴岳被摸得收紧腹部,酥麻感开始从尾椎往上,爬上他的背,“没有。”

  “有酒的味道。”

  吴岳压抑着呼吸,“真的没有。”

  “证明给我看。”初冬抚上男人湿淋淋的皮肤,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起纯真的脸颊,“我就不会不开心。”

  他轻轻地用一点力,吴岳就弯下腰。他半边身子都像失去知觉,水滴从身上滑落,背后瓷砖冰凉,他的皮肤热烫,蒸腾热气。

  初冬踮脚含住吴岳的唇,舌尖探进男人口腔,检查是否有星点酒气残留。唇舌交缠的水声掺进起伏不均的呼吸,水珠从莲蓬头一滴一滴落下,声音滴滴嗒嗒地在浴室中回响。

  初冬终于与吴岳拉开距离,吴岳克制着长呼一口气,听初冬很近地挨着他说话,淡香裹上他的感官,初冬像是在笑,“现在开心了。”

  吴岳喘息着,阴茎一览无余高高翘起,粗鲁地抵在初冬身前的围裙上。他们不知为何再次吻在一起,这一次没有任何理由,初冬咬着吴岳的唇舌,手指握住他通红的阴茎用力撸动,从根部到龟头一次又一次揉捏,挤得马眼里不断流出水,吴岳被初冬缠着亲吻不休,性器被抚慰的感受刺激到浑身血直冲头顶。欲望叫嚣到忍无可忍,阴茎反而越胀越红爆出青筋来,吴岳粗喘着气,大手扣住初冬后脑勺狠狠回吻,阴茎压在初冬的手心里摩擦数十下,最后精液全数射上他的围裙。

  赵倩从宿醉中醒来时头疼很久,见床另一边无人,恼火骂了一声。

  她一脸憔悴披着睡袍走到客厅,见秦萍坐在自家沙发上,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秦萍比她醒得早,还有闲心吃了个早饭再上来,这会儿漫不经心看手机,说,“吴岳让我来照顾你。”

  赵倩立刻拧起眉,“他为什么喊你?”

  秦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再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赵倩立刻被激怒,“关你什么事!”

  “叫外人看去,你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谁看我的笑话?你吗?爱花?还是那混蛋徐锐?”赵倩这几个月过得太不顺,她又委屈又愤怒,“我让你和爱花帮忙想办法,结果你们还是害得我和吴岳离婚!”

  秦萍平静道,“是我们害你离婚吗?你一次也不去看你的孩子,甚至和徐锐跑去海南度假。我和爱花照顾那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甚至说我和爱花才是他的妈妈,你不是。”

  赵倩说,“我没法见他!他就像个怪物……”

  “吴岳一心系在他身上,你不花心思在孩子身上,根本不可能追回吴岳。”

  “你早不和我说!”

  秦萍站起身,“事已至此,你也别再做这些丢脸的事。说到底,你不就是没了工作又把钱败光,才想回头找吴岳给你解决?不要把人当作傻子,你真以为他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赵倩被一语道破心事,掀开那层摇摇欲坠的遮羞布后,女人终于情绪失控:“难道这都怪我吗?”

  “不是吗?是你要告诉他你为他生过孩子,你明知他责任心重。”

  “我只是想挽回他。”赵倩哭起来,“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把人找回来?”

  秦萍踱步到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咄咄地响。她的嘴角牵起一个笑,笑意蔓延,眼眸冰凉,尽是嘲讽。她按下门款款跨出门槛,将她哭泣的、可怜的好友关在了门后。

17 “领养过你的人家,对你如何?”

  初冬的期末考试成绩相当好,好得差点让吴岳不敢相信。他特意领了礼物登门拜谢初冬的班主任,班主任也热心将他迎进来,交谈时说初冬聪明又好学,谁来教都是成绩好,还让吴岳放宽心,只要初冬正常发挥,今年中考一定能进省重点。

  吴岳心情大好,兴冲冲开车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蔬肉打算回家给初冬做好吃的。车开到家楼下,下了车冷风一吹,回过味来了。

  这才正经读书半个学期,他家初冬到底怎么能这么优秀?

  吴岳提着菜回家,初冬照例迎上来帮他拿东西,给他递拖鞋。快过新年,家里被里里外外清洁干净,阳台种满花,一回到家就闻到厨房传来炖汤的香味。

  这种安宁的家的感觉令吴岳非常舒适。

  初冬踮脚要爸爸亲,吴岳笑着亲亲他的脸。这也是两人之间早上出门和晚上归家的仪式,一开始总是初冬追着要,后来吴岳逐渐习惯,习惯到就像出门穿鞋回家脱鞋一样熟练。

  初冬围着小围裙在厨房帮吴岳洗菜,父子俩一块做饭,吃完饭后一起出门买年货。天冷,吴岳给初冬包得严严实实,戴上一顶毛线帽,初冬不乐意,想把厚棉袄换成毛呢大衣,被吴岳抓回来说外面冷,不许换。

  “这样穿不好看。”初冬抗议。

  吴岳抓着人不让跑回卧室换衣服,“冬儿穿什么都好看,乖,走了。”

  “不要,棉袄太肥了……”

  抗议无效,初冬被扛起来抱下楼,塞进车。

  逛超市的时候初冬还气呼呼望着吴岳,望得吴岳觉得好生可爱,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脸。初冬推开他的手,不一会儿又主动靠过来牵他,超市人多,他不能走丢了。

  吴岳给初冬买了两套过年的新衣服,后接到生意电话,把初冬送回了家便赶着出了门。他这阵子一直在忙,服装店的生意起不来,他便想试着拿下一个服装批发铺,老市中心有一条商业街中间一整栋楼都搞批发,也是吴岳常年固定进货的地方,他熟悉这里,人脉集中,想在这片生意兴隆的龙争虎斗之地争得一个饭碗。

  年前杂事多,吴岳从商业街回来后又去自家店里对账,给员工结工资发红包,忙完已是晚上八点,他特地开车绕路趁人关门前买了份初冬喜欢吃的汤包,紧赶慢赶回家。

  他提着汤包打开家门时,屋里亮着等他的小灯,买回来的年货已一一收拾放置好,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自家小孩正窝在沙发上睡觉,身上换了居家的睡衣,盖一条毯子,义肢脱了放在一旁,看来也忙了一下午,累坏了。

  吴岳走过去把汤包放到茶几上,坐下来轻轻抱起初冬,初冬难得睡得这样熟,红扑着脸窝在男人怀里,被捏了脸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睡这么久,晚上该睡不着了。”

  初冬打哈欠坐起来,顶着一头睡乱的软发懵懵的,凑过去亲吴岳的脸。吴岳由着他撒娇,坐在一旁将汤包盒子拆开,“给你买了孙记的汤包,再想吃就要等到过完年了。”

  “爸爸喂我。”

  吴岳就端着盒子,夹起一个汤包喂到初冬嘴边。汤汁还烫得很,初冬小口小口嘬,吃得嘴唇油亮,馋猫似的。

  吴岳一边耐心喂,一边望着人吃,等初冬说吃饱了,三下两下把剩下的汤包卷进肚子。

  他有话想和初冬说。

  “冬儿觉得学习辛苦吗?”

  初冬吃饱喝足,慵懒粘在男人怀里翻书,闻言回答,“不辛苦呀。”

  吴岳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斟酌问:“冬儿以前……在学校念过书吗?”

  初冬顿一下,“念过。”

  吴岳疑问:“在哪里?”

  “在村学校念完了小学。”

  “初中呢?”

  “没有再读了。”

  吴岳握紧初冬的手。

  “冬儿。”吴岳仔细斟酌着语言,“之前领养过你的人家……他们对你如何?”

  初冬坐在他怀里。吴岳怀抱着他,低头看小孩的脸。初冬望着不知名的前方,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眸光淡淡,不知情绪。

  半晌他抬起头,对吴岳笑一笑,声音柔软,“对我很好。”

  吴岳没办法相信,如果真的很好,为什么不到一年就把他送回孤儿院?他有些着急,想追问,却见初冬沉默垂下眼眸,接着从他怀里起身。吴岳不敢拦着,见他兀自背对着自己站了一会儿,慢吞吞走向餐桌,伸手去拿自己的水杯。吴岳看到他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发着抖,花了一点时间才握住杯口。

  吴岳站起身几步奔到初冬身边,用力托住他的手腕,“冬儿?”

  初冬推开他,拿起杯子喝下半杯冷水。不到片刻,那种战栗的感觉慢慢从他的身上褪去。

  “不是一家人。”初冬开口,“是一个女人。”

  吴岳忽然一点也不想得到答案,他只是看到初冬难过的样子,就恨不得把人紧紧抱进怀里,什么也不要他去想,什么也不要他去承担。吴岳靠近初冬,小心哄道,“爸爸抱着你好不好?”

  初冬却再次推开他的手。

  “她死了。”初冬喃喃。

  一整夜,初冬在吴岳怀里被梦魇得呼吸都不畅起来,他不能安稳下来,一直断断续续呢喃,皱眉,吴岳甚至摸到他脖子上的冷汗和微微的发抖。他不得不捧着初冬的脸把人唤醒,“冬儿?”

  初冬喘着气被他叫醒,睁眼时目光微微涣散,像魂都被抽走似的。吴岳满心懊恼自己一时冲动问他那些话,了解的渠道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要问冬儿本人?他分明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回忆。

  “别怕。”吴岳搂着初冬,温暖的大手不断抚摸他冰冷的脸颊,克制不住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爸爸陪着你,没什么好怕的。”

  初冬揪着他的袖子半天回过神,慢慢平静下来,闭上眼温顺接受男人的安慰。

  “不小心做噩梦了。”初冬清醒过来,反而愧疚抱着吴岳的手,“是不是让爸爸没睡好?”

  吴岳心疼得不得了,大手一直抚摸他的脸,直到手心的皮肤终于变得暖热起来。“爸爸看着你睡。”

  初冬软软蹭他的手,“那亲一亲我。”

  吴岳就低下头吻住初冬。他吻着初冬柔软的唇,手托在他的后颈,拇指慢慢画圈揉捏,力道不轻不重。初冬很快被揉得浑身放松下来,窝在男人怀里舒服地小声呻吟。等人声音越来越小了,吴岳拉开距离,初冬躺在他身下微张着红润的唇,小脸绯红,呢喃几句爸爸,渐渐重新睡去。

  过完年后,吴岳抽空离开了本市。

  他开很久的车,再次回到那个陈旧的孤儿院门前。依然是寒冷的时节,天朦胧灰青,暗淡无光。

  院长出来见他。两人到办公室坐下,院长为他泡了杯茶,廉价的茶叶,塑料杯冒着热气,一切恍若一年前他来到这个地方,空气中飘浮着不变的陈腐味道,像墙角落里长了很久的苔藓。那时候他的初冬就坐在旁边不远的椅子上,裹着他的黑色棉袄,瘦得像只孤零零的野猫,一只脚垂着,脚踝青白。

  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吴岳忽然生出强烈的想抱住初冬的感觉。他甚至想立刻开车回去,到初冬的教室前把人叫出来,然后抱着小孩一路回家。

  院长坐在他对面,不自然地搓手,“吴先生路上辛苦了,喝茶,喝茶。”

  吴岳无意与他客套,开门见山问,“初冬之前被领养走的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别人从你这儿把小孩领走,你一句也不问?”

  吴岳极少表露情绪,外人从不见他发过火。此时说这话时却沉着脸,由内透出威严,令人心生惧意。

  院长忙说,“不是不问,是领走初冬那姑娘,从前就认识他。初冬还上小学的时候,那姑娘来过村里几次,她朋友不是到学校来做志愿者么,她陪着过来,和初冬认识了。”

  “过了几年那姑娘就过来把初冬领走了。她可是个文化人,读了好多书的,咱们这儿好些人都见过她,主要是小孩愿意跟她走……”

  “你说初冬自己愿意和她走?”

  “是是。”

  “她一个人来的?”

  “对,当初登记的时候,姑娘说早没和家里人来往了,也没有结婚。”

  吴岳沉默片刻,开口,“她怎么死的?”

  院长一惊,擦擦额头的汗,“听说是车祸……哎,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好多事也记不太清……”

  院长为吴岳找出了那位女性的信息。手机号已作废,家庭住址在当地市内,没有第二联系人,没有工作单位,没有照片,唯一有效的,就是一个名字,原菲。

  吴岳去了初冬曾经就读过的小学。费了番功夫,请人翻出当年来学校做志愿者的大学生社团登记册,找到当时的社团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好在负责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更换手机号码,打过去询问,没过多久,吴岳便收到一位女性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吴岳联系了对方,他们约在市里见面。吴岳早早在咖啡厅等候,他本想约在餐厅,对方却说不需要,电话里语气冷淡,像是对吴岳有敌意。

  来的是一名职业打扮的女人,见到吴岳也不说话,只闷不做声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招手点一杯咖啡。

  吴岳主动开口,“你好,请问你是原菲的……”

  “我是她的大学室友。”女人打断吴岳的话,不客气看向他,“吴先生,恕我直言,既然当初不要你的亲生小孩,为什么现在又要把人找回去?”

  女人满含怒意,开场第一句话就火药味十足。吴岳讷讷交握手指,“是我犯了错。”

  “我想吴先生也该明白,把孩子丢在外面十几年,再想要讨回去,那可就和从小养大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去了。吴先生大概也是有所体会,才大老远跑来查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以为你家小孩在外头受了虐待才不肯亲近你,是吗?毕竟要是真查出来什么破事,你也好找人家讨个赔偿!”

  这一嘴尖利话骂得人冷汗涔涔,吴岳半句辩驳不出,只得说,“不不,我只是想知道……”

  女人嘲道:“人都死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吴岳哑然半晌,最终只是低声说,“节哀。”

  对话陷入沉默。或许是一腔憋火发泄了出来,女人喝下半杯咖啡,平静下来。

  “大学毕业后,我和原菲各自都忙,联系不多。”女人说,“你想问什么?”

  吴岳这才问,“她为什么领养初冬?”

  “大三那年我跟着学校社团做志愿者下乡,系里去的只有我一个,我怕生,原菲就陪我一起去。那个小孩在我教的班上,原菲很喜欢他。”

  “后来原菲和我说,她想领养那个小孩,我说你疯了么,当养小孩是养猫养狗?她根本不听劝,脾气怪,又犟!我本来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毕业以后过了几年,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办好手续,把初冬领回家了。”

  “我后来才知道,她为了养这个小孩,婚都不接了!男朋友不要她领养,她非要,结果男朋友和她分手,她家里人和她断绝关系,说她有病,能自己生一个不去生,不结婚,还非要花钱养别人家的小孩。她还为这事和我吵架,她总要和别人不一样,做什么都要特立独行,半点不愿意合群,怪得很!”

  “结果呢?她被车撞了,连一个为她上诉的人都没有,领养来的小孩能干什么?还不是从哪来回哪去,连遗产都分不到,全被她弟弟拿去了,好好一个人,落得众叛亲离!”

  女人眼眶发红,吴岳为她递去纸巾,女人接过按在自己鼻梁上,呼吸几度起伏,情绪不稳。

  “肇事司机判了吗?”吴岳问。

  “判了。”女人拿下纸巾,面无表情道,“一年。”

  “……一年?”

  “醉驾,撞人后未逃逸,对方赔了钱还给了精神疾病鉴定书,而且没有人上诉。”女人说,“只判了一年。”

  接着,女人话锋一转:“不过无所谓。那个男人出狱以后没过多久就死了。”

  吴岳怔住。他忽然感到原来死亡是这么轻易轻飘的事,它随时会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无论是非善恶。

  “喝多了酒,栽进路边水沟里,淹死的。”女人说,“这件事当时还上了新闻,你知道大家都在说什么吗?‘恶人有恶报’。”

  “但我觉得这句话不对。”女人眼中隐有泪光,“原菲从未做过坏事,她能遭什么报?就是因为收养了你的孩子,她才落得这副下场。如果不是有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怎么会有像她一样承担了你们该负的责任、最后却死都无人问津的人!”

18 “你是不是我上辈子的小孩”

  “嗨——小初冬,你又不好好上课。”

  初冬从书里抬起头,望向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的女孩。春日里的阳光温暖明亮,女孩一头俏皮蓝色短发,卷得像一团花瓣,逆光蹲在台阶上面,笑起来眼睛弯弯。

  白净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烟,白雾缭缭,尾尖消失在光里。

  初冬重新低下头,蹲在地上继续翻一本海洋生物科普杂志,那是志愿者们来学校的时候一齐带来的二手书籍。他一个人躲在教学楼背后的一块小草坪上,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张旧报纸垫在书下面,人也蹲着不愿意坐下,嫌地上脏。

  原菲掐了烟,翻过栏杆跳下来,蹲到他身边,“你知不知道教室里只有你的桌子空着,看起来很奇怪。”

  初冬专心看着书,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奶,“你们志愿者老师都没有好好备课,讲的内容很无聊。”

  “哈哈哈,你好刻薄。”

  原菲笑得大声,笑完后从背后变出来一本书,摆到初冬面前,“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初冬接过书,是厚厚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他的注意力被奇妙的封面图画吸引了,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令他移不开目光。

  原菲说,“这是第一本,后面还有很多部哦。”

  初冬摸摸书页,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这么大的书,忍不住问,“这个……讲的是什么?”

  “讲像你这么大的小孩,都在一个魔法学校里面学习,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魔法杖,还有很多精灵哦,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我觉得——初冬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因为你这么漂亮嘛。”

  “不是学魔法吗?和漂亮有什么关系。”

  “嗯——或许老师会更喜欢你一点?”

  原菲的思维总是跳得太快,说起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她不常与人说话,初冬也是。

  其他人都在给学生上课、忙着陪学生玩、和老师举办活动的时候,原菲就一个人躺在宿舍床上听歌玩手机。她不和小孩玩,她的脖子和手臂上有纹身,还有烟瘾,会吓到小孩。原菲把寻找不爱上课的初冬当作消遣时间的乐趣之一,农村的小学就那么点大,她总能突然出现在初冬面前,还要幼稚地大叫一声,把人吓一跳。

  “小初冬,你好聪明哦,考你六年级的数学知识你竟然都知道哎。”

  “看见过,就记住了。”

  “你怎么又漂亮,又聪明呢?和我这么像,你说我们是不是亲生的呀?”

  尚且还在念小学的初冬很快习惯了原菲的各种毛病,诸如幼稚,一惊一乍,总毛手毛脚对他摸来捏去,自恋等等。初冬淡定回答:“我们才不是亲生的。”

  后来大学生们走了,留下一群哭兮兮的小孩成日盼着哥哥姐姐们再回来看他们。他们会沮丧很多天,才能慢慢从失去伙伴的孤单中走出来。

  而那一年的秋天,大学生们又来了,这次是为了拍志愿者社团的宣传片。小孩子们开开心心围着他们闹,初冬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原菲。

  他找到教工宿舍里去,见原菲正戴着耳机躺在床上看手机,见他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小初冬!想不想我。”

  初冬过去,把《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还给她,“看完了。”

  原菲接过书,顺手捏一把他的脸,又拿下一个耳机塞进他耳朵,“来,跟我一块看电影。”

  楼下热热闹闹大喇叭排练拍宣传片,楼上破旧的宿舍小屋子里,一大一小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一直到女孩的好友找过来,责怪她怎么又把小朋友带跑,他们本来还想着重点拍初冬,因为初冬好看。

  “我不想去。”初冬躲在原菲背后,声音小小的。

  原菲就赶人:“听到没有?他不乐意,你别烦人。”

  朋友只好走了。

  拍摄一个宣传片只需要两天。小孩抱着哥哥姐姐不要他们走,但他们还是走了,承诺以后还会再来,会给他们带很多礼物,一个个哄了很久,最后坐在大巴里摇摇晃晃离开了这个灰尘扑扑的小村。

  原菲给了初冬一本《哈利•波特与密室》。

  之后大学生们就再也不来了。小孩等了一轮又一轮,大多便渐渐忘记了来去匆匆的哥哥姐姐带给他们的伤心与难过。初冬好像也忘了,每天安安静静去学校上学,放学后一个人回到孤儿院,吃饭,把自己洗干净,爬到床角落里去看书。讲魔法的书被他藏在棉絮和床板中间,只有等周围脏兮兮的小孩都出去的时候,他才拿出来看。

  一到冬天,孤儿院里就冷得让人难以忍受。没有钱修暖气,大人只能拿几个取暖器放在小孩睡的房间里。大家都凑在取暖器前取暖,拥挤和热气令他们身上的奶臭味蒸发出来,初冬不愿意过去,就拿唯一一件棉袄盖在自己的被子上,枕头堵着脚,趴在被窝里翻书。习惯以后,也就能如此熬过冷。

  隆冬的时候,村里下雪。初冬裹着棉袄,背一个很破的书包,雪白的皮肤冻得通红,一脚一脚踩在雪里往学校外面走。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总让他们默写、背课文,然后自己在讲台上打瞌睡。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的话腿会很冷,初冬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出来了。

  学校门口有一个人,蓝色头发亮眼得很,在雪里走来走去徘徊,冻得蹦哒。初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原菲抬起头看到他,冲他笑。

  “小初冬,我就知道你不乐意上课。”

  寒冷的飘雪里,雪粒子轻飘飘落在初冬的头发上。原菲蹲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毛线帽呼噜下来扣在他的脑袋上,围巾拆了往他脖子上绕几圈,严严实实捂着,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当当,第三部。”

  初冬被她包成小粽子,站在雪里,“你怎么又来了?”

  原菲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笑眯眯的,笑一会儿又不笑了,支着下巴安静望着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想你。上课也想,睡觉也想。”女孩说,“就买车票过来看你了。下雪天,路可不好走,破车差点把我给晃吐。”

  她又问,“初冬想不想我呀?”

  初冬抱着书,低头看着原菲的鞋。雪把鞋面浸湿,鞋底还有泥巴和叶子。雪一直下落,将周身的土地覆白。漫长的冬天,一切都那么冷,可女孩蹲在他面前,像灯里不灭的火芯,又小又亮,温暖得要人落泪。

  “如果以后你都不来了。”初冬垂着脑袋说,“我就不想你。”

  原菲说,那可不行。

  从此往后,每个周末都来。

  初冬小学毕业的时候,原菲早已大学毕业。她学历好,头脑聪明,毕业后进入一家金融公司工作三年做到管理岗,攒了一笔不少的积蓄,后辞职自己开工作室。确认领养关系的过程也像顺理成章,原菲问初冬要不要和她一起住,初冬点头,原菲就办好手续,带初冬走了。

  原菲的家很小,一人独居的小屋,且充满本人凌乱自由的强烈风格,把一开始进门的初冬惊呆了。初冬试图收拾房间,被原菲大叫着这里不要动、那个不能挪,否则她会立刻忘记整个屋子的物品布置。初冬不得不任整个家凌乱下去,直到时间一长习惯,并开始感到温暖。

  在确认领养初冬后,原菲与男友分手,与家庭彻底断掉联系。她对初冬说现在的生活是她从很久以前就梦寐以求的小日子。尽管在外人看来,她的一切都已经变得糟糕得不能再糟糕。朋友认为她的选择极其不负责任,领养一个已经半大不小的孤儿院小孩仿佛是在领养猫猫狗狗;亲人认为她有病,具有生育能力的年轻女性不愿结婚生子,是为与人性相悖。

  原菲脾气很爆。父母和弟弟找上门质问他的时候,她与人大吵一架,拿烟灰缸把弟弟的头砸出个疤,把一家老小吓得哭天抢地跑去医院,再没来找过她。

  原菲只是对初冬格外有耐心。她对初冬说,“我要不表现得神经点,指不定他们还来烦我。就我那废物弟弟,天天找我要钱,你说我这做姐姐的是不是得把他打一顿?”

  初冬问,“他们对你不好吗?”

  “你知道我的腰这里为什么纹了一朵玫瑰花吗?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外面打暑期工,晚上回家看到我弟弟被葡萄卡了喉咙差点死了,我帮他把葡萄弄出来,给我爸打电话,结果我爸回来拿烟头烫我,说我没照顾好弟弟,还好我躲得快没烫我脸上,给烫腰上了。可那小子都十三岁了唉,什么猪玩意十三岁还会被葡萄卡喉咙?”

  “大学的时候我妈给我介绍男朋友,那男的吧,普普通通,没什么大毛病,可我跟他一句话也没得说。他要我去把纹身洗了,头发染回来,还说我去酒吧蹦迪不检点,我就奇了怪了,我是在酒吧里当场把人睡了还是怎么?我说我不想结婚,他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上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挣的,他们还朝我要呢。我倒是给了几年,后来累了,不想给了。”

  “这么多年过得行尸走肉,我觉得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一大一小窝在厚厚的羽绒被子里说话,就开一盏小灯,手机里还在放动画片。初冬好奇问,“酒吧是睡觉的地方?”

  “睡了不是睡觉的意思啦。”

  原菲就又给初冬从头讲性知识,还拉着他看网上的科普视频,一直讲到大半夜两个人困迷糊了,栽进枕头睡过去。

  “我很久以前就计划着,大学毕业以后努力赚钱,买一个小房,把家里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别来打扰我。”

  “本来计划里只有我一个人呢。”原菲说,“想着一辈子不结婚来着,谁知道直接捡了个孩子回来,人生真奇妙。”

  初冬问,“那你还会把我送回去吗?”

  原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你还记得你三年级的那年冬天,下了雪,我在学校门口等你放学吗?你小子还逃了课。”

  “记得。”

  “那天我看着你,小小的一个,在雪里面朝我走过来,穿那么旧的棉袄,裤子那么薄,小脸和手冻得像萝卜,我就在想,天呐,他这么小,怎么能挨得住冻?”

  初冬懵懵听着。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不是我上辈子的小孩,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就一直找,找到这辈子来,才找到你。不然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这么喜欢,这么舍不得呢?”

  初冬抱着枕头,虾米一样拱着身子,“因、因为聪明又……漂亮?”差点咬了舌头。

  原菲就大笑抱着他使劲揉。

  原菲没有急着让初冬上学。她自己从小学习优异,什么学科都能教,就在家教初冬念书,初冬想学的时候就学,不想学的时候,原菲就带他出门去玩。他们去游乐园,去吃各种各样好吃的,看电影,看音乐剧。原菲极具音乐天赋,能够即兴用吉他和钢琴演奏乐谱,并教初冬唱各个语种的经典曲目。她给初冬买很多好看的衣服,还亲自给初冬理发,把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养女儿似的带出门,逢人就得意说是自己的小孩。

  有时候初冬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孩子,男性、女性和小孩组成安定稳固的三角,看上去非常普遍与传统。

  而原菲如果没有他,就是真正的一个人。他意识到原菲并非是为了与谁作伴而领养自己,她的人生计划里本就没有别人,只不过是因为碰巧遇到他,才将他也带在身边。

  是纯粹的喜欢,不是因为感到孤独,不是为了延续生命,更不是受他人之意愿。没有多余的目的,就是喜欢,抑或称作爱。

  初冬觉得原菲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这样告诉原菲的时候,女人煞有介事冲他摇摇手指,“你错啦。世界这么大,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只不过我们互不相识,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相遇。”

  “不必觉得孤单。”

  “他们都在黑暗中与你同行。”

  教室里正在上自习课。翻书沙沙的声响,交头接耳,细小安静。

  初冬安静写题。教室开了暖气,他脱了棉袄,穿一件厚厚的粉蓝花纹毛衣,戴半指手套,桌面干净整齐,笔记本和卷子摊开,笔下的字漂亮灵动,赏心悦目。

  手机在口袋里轻轻一震,初冬拿出来看一眼,调成静音放回去,继续写题。写完一张后,这才把手机重新拿出来。

  徐锐给他发消息,[还在闹脾气?]

  大概是见他一直不回复,便又发来一条,[很久没有联系,我有些想你。]

  自那次吵过一场后,过了两个月,初冬从秦萍那里得知赵倩的离职,自那以后他再没有和徐锐联系。或许是年前公司忙碌,徐锐也没有主动找他,两人几乎断了联系。

  时隔这么久,男人再次找上他,想必是工作闲下来且进入空窗期,饿了。初冬笑一下,点点手机屏幕,把徐锐的号码拉黑。

  他不再需要这个号码。

  放学后,初冬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外头冷,他绕好围巾,正往校门口走,手机再次响起来。

  他拿出来,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电话那头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初冬,想不到你这么记仇。”

  初冬停下脚步。

  他花两秒时间思考,然后点开录音键,换上温软的声音,“你还想怎么样?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我承认骗了你,但我道歉了,而且你的妈妈已经离职,我和她再没有半点关系。”

  小孩在电话里听起来又气恼又可怜,“那是你们大人的事,与我无关。”

  “我们认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你全要作废?”

  “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要和我做朋友,你、你……”

  “好好,你不要生气。”男人在电话那头低笑,“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不会再和你见面。”

  “初冬,我有没有说过我的耐心有限?”男人声线转冷,“你要是不肯听话,我就让你的爸爸和同学老师都知道你是个勾引男人不要脸的贱货,到时候所有人都讨厌你,你会被重新送回孤儿院,谁都不会再来接你。”

  冬风刷然卷过,吹得树上枯叶哗啦啦地落。初冬站在萧冷的风里,黑眸平静,森寒从眼底浮起。

  “晚上九点,丽华大酒店1608,告诉你的家里人,今晚你不回家。”

  “初冬,你是个聪明的小孩。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19 “你需要吃一顿教训”

  华灯初上。徐锐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套上西装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这时门被敲响,门外响起爱花的声音,“徐总。”

  徐锐厌烦皱眉,又很快恢复表情,“进来。”

  爱花抱着一叠资料进来,与徐锐谈工作,徐锐便坐回去客客气气与她谈。两人都意不在此,你来我往虚虚实实地打太极,一个项目上很小的细节被翻来覆去说,直到爱花先按耐不住,说:“徐总,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干脆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

  你也知道现在不早,还讨人嫌踩着下班点过来。徐锐心中冷笑,他最不感兴趣的就是事业型女人,认为这类女人性格刚硬古怪,没有半点女人味。他早知道爱花对自己有兴趣,只不过曾经碍着赵倩没有明目张胆表现出来,现在赵倩走了,她倒以为终于能轮到自己,也不想想她合不合男人口味。

  徐锐笑着说,“不必了,这种小事用不上我们操心。”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或者,去酒吧喝点酒也好。”

  面对拙劣的勾引手段,徐锐兴致缺缺,“我准备回家吃晚饭,爱花。”

  爱花顿时僵住。徐锐再次起身,随手拿过车钥匙,绕过爱花身边准备出门,被身后女人叫住。

  “你明明从来不回家吃晚饭。就算公司没有事,你也不会一下班就回家。”爱花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她在徐锐面前向来如此,失了所有凌厉和傲慢,一遍一遍鼓起勇气又遭忽视,直到一开口就变得畏缩,生怕再往前一步,她爱的男人就要离开。

  她本以为终于熬到赵倩离开,徐锐可以多看自己一眼。她想这个男人对自己温柔绅士,关照有加,或许也是对她有意的。但是他太坏了,一时温柔一时冷漠,看她的目光多情如水,拒绝她的时候隐晦不明,吊着她的胃口不放,叫人焦急。

  爱花望着徐锐的背影,慢慢往前走,她甚至放下自己可怜的自尊,对男人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在你身边。”

  徐锐笑一笑,转身慢条斯理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爱花。

  “人再饿,也不是见着什么就往嘴里塞,否则吃得反胃,不还是要吐出来?”徐锐笑眯眯的,眼看着爱花的脸色变青变白。他待会儿还要赴约,此时耐心已耗尽,浑不在意继续将女人的尊严放在脚下踩踏,“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别让外人看了还觉得好笑。留你是因为你对公司有用,否则你真以为我对你这种工作狂有意思?”

  徐锐扔下这番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女人在原地被羞辱得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徐锐开车到丽华大酒店,上楼,让餐厅送了一瓶红酒上来,随后心情放松地进浴室洗澡。这里是他常来的酒店,经理早与他熟识,常年为他留着1608号房间。套房很大,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繁华,徐锐洗完澡穿上浴袍,靠在床上玩手机。

  晚上九点,房门响。徐锐前去开门,见初冬穿得严严实实站在门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通红,像是一边哭一边来的。

  徐锐把人牵进来,温声说,“哭什么?”

  初冬站在房间中央,默默解开围巾,不愿看他,“你威胁我。”

  “我只是想见你。”

  “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谁说的?我很喜欢你。”徐锐觉得初冬闹脾气的样子真可爱,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房内熏着淡淡的香,令人沉醉。他低头想吻初冬,小孩把他推开,走到一旁。

  他越是如此抗拒,徐锐就越是心痒。他心中从来不否认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喜欢漂亮的、鲜嫩的,最好再艳点的。况且初冬还是个双性,他从来没玩过双,吃不到就总想着那滋味,越想越馋,恨不得即刻把人压上床干一把过瘾。

  徐锐耐着性子,“乖,别生气了,我叫了一份牛排,你吃一点好不好?”

  不一会儿牛排送上来,初冬被徐锐温柔哄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坐到沙发上吃牛排。徐锐也坐在他对面,优雅倒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

  “我自罚一杯,给我们家初冬赔罪。”徐锐举起高脚杯示意,随后扬起头喝完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初冬不依不饶,“你在电话里说很难听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徐锐笑着讨饶,“我也是心急,话不过脑子,怪我。”

  “你有什么心急的?”

  “急着想见你呀。你不听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也不肯见我,我能拿你怎么办?”徐锐温柔牵过初冬的手指,细细摩挲,“我说我喜欢你,你也不愿意相信我。”

  小孩红了脸,低头小声说,“你那样骗我,要我怎么相信你……”

  “好好,不说这个了。既然你愿意过来,也是想给我一个机会,对不对?”徐锐把酒杯往他那边推一推,哄着,“我特意拿来一瓶好酒,尝尝。”

  “我不会喝酒。”

  “这是葡萄酒,很甜,喝不醉的。”

  在徐锐百般哄劝下,初冬别别扭扭拿起酒杯喝一小口,立刻苦着脸,“一点都不甜。”

  “怎么会呢,你咽下去,之后是不是感觉舌头上留着甜味?”

  “没有呀……”

  “不信,你再喝一口试试。”

  初冬被哄着骗着,又喝下几口红酒,雪白的瓷脸很快红了。他显然不胜酒力,几口红酒便露出懵懵的模样,看得徐锐心下暗喜,知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抚摸着初冬细嫩的手,拉过来攥进自己手心,起身坐到初冬身边,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压低声音,“宝贝,把你的手机拿给叔叔用一下好吗?”

  初冬乖乖拿出手机放进他手里,问,“要做什么呀?”

  “来,手指按一下。”

  徐锐打开初冬的手机,检查手机的后台是否有录音或者录像这类软件运行。初冬这个年纪的小孩,说聪明不聪明,说笨不笨,有点小心眼却缺乏心思,他以防万一,把初冬的手机关机,放到一边。

  小孩已经开始显露出异样,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喃喃,“徐叔叔,房间是不是有点热。”

  徐锐搂着他,“是不是初冬衣服穿得太多了?”

  初冬“嗯”一声,抓着自己毛衣下摆开始脱衣服。药的效果发挥得很快,此时初冬已经有些焦躁,马马虎虎脱下毛衣,又去蹬自己的鞋。徐锐托起他的腿细心为他解开鞋带脱下鞋,又取下袜子,一边是白生生的脚丫,一边是金属机械。他只是知道初冬残疾,却从未亲眼见识过,如今他捧着初冬安装了义肢的那一条腿,意识到这个小孩的残疾,隐秘的欲望烧得愈发高涨,令他早早地半硬起来。

  徐锐拦腰抱起面色潮红的初冬,“这里热,叔叔抱你去房里。”

  小孩的身体软而热,衬衫衣领散开,露出白里透着绯红的脖颈和锁骨,嫣红的唇不断喘息,黑眸朦胧湿润,看得男人差点眼睛发直。徐锐把初冬压进床里,迫不及待扯下他的衬衫和裤子,酒店房间暧昧的明黄灯光打在初冬赤裸的身体上,一寸不遗漏地照亮这具柔软美丽的身体,为那诱人的皮肤与关节镀上一层纯洁的光辉。小孩喘息着,扭动着,双腿在大床上滑动,仿生义肢填补他身体的残缺,令他原本就不似人间烟花的美丽增添奇异的冰冷质感,好像他真的就是一个会呼吸的完美人偶。

  徐锐硬得性器从浴袍里顶出来,顶端流水。他抓起初冬的腿举起分开,怔怔看着这具身体的双腿之间的器官,翘起的可爱阴茎,阴茎下生着阴唇,一条细腻的肉缝正在敏感地开合,它们通红潮湿,随着主人难耐的呼吸伸缩起伏,汗也从腿根落下。

  徐锐看得魔怔,他心焦口燥,提着小孩的腿粗鲁解开自己浴袍,粗喘着撸了几下自己的阴茎,“他妈的,极品……今晚就把你玩个爽……”

  房门毫无征兆被敲响,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初冬?”

  徐锐立刻直起身,手里的阴茎软了一半。

  吴岳疑惑站在房门前。半个小时前自家小孩发来一条消息,没头没脑,只有酒店地址和房间号,要他快点过来。吴岳放下手里的事开车到酒店,找到房间,敲门没有回应,又打电话,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吴岳不解,想想今天既不是爷俩生日,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纪念的,不知道初冬又在玩什么小游戏。他只得再次敲门,“冬儿,还不来给爸爸开门吗?”

  旁边推着车的清洁阿姨经过,说,“你小孩在里面呀?”

  “是啊。”吴岳摸不着头脑,“半天不给我开门呢。”

  阿姨说:“找错了吧,这间固定有人住的。”

  吴岳怔愣一下,问,“谁住?”

  “哪个晓得。”阿姨说着,推着车去其他房间打扫卫生了。吴岳却越想越不对劲,拿出手机确认初冬发给他的房间号,又拨打几次电话,依然关机。

  他开始有些焦躁。再敲门时手下力道加重,“初冬!”

  有其他房间的客人悄悄推开门看外面的动静,吴岳正在失去耐心,房间门被他拍得咚咚地晃,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男人高大壮实,穿着一身黑夹克黑长裤,宛如黑社会上来砸门。清洁阿姨躲在房间门口看了看,转头拿传呼机叫来了经理。

  经理是一名女性,很快赶过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吴岳一指房门,“把门打开。”

  经理赔笑,“先生,如果不是您本人订的房间……”

  “我儿子发给我的消息。”吴岳把手机屏幕拿到经理眼前,收起,重复一遍,“把门打开。”

  汗从经理额角流下,“这个房间是一直有人住的,是不是弄错……”

  “什么人住。”

  “这是客人的隐私……”

  吴岳忽然一脚踹上房门,“咚!”的一声巨响,牢固的门竟被踹得微颤,经理立刻叫起来,“先生!您不能破坏酒店设施!”

  吴岳伸手抓过经理,一个女人宛如小鸡被他揪在手里,吴岳的面色冷得可怕,“开门。”

  经理别无他法,哆嗦着手拿卡刷开了门。吴岳立刻推门进去,只见偌大一个豪华套房里,徐锐坐在沙发上,穿戴整齐,手里燃着一根烟。

  吴岳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感到一股巨大的荒谬。他看着这个抢走自己前妻的男人,“你为什么在这里?”

  徐锐甚至笑了一下,吴岳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皮轻轻一抽,“这里是我订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请问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吴岳看着他的脸。静止的状态下,曾经当兵磨练出的细致观察力此刻开始发挥,他注意到徐锐的面部、喉咙和手背的皮肤残留着不正常的淡红,眼球微微突出,瞳孔不自然涣散,是亢奋后的表现。他穿着皮鞋,却没有穿袜子。

  他闻到极淡的红酒味道,房间里却没有红酒和酒杯。这么冷的天气,窗户竟然打开,暖气一阵阵往外泄。

  吴岳声音平静:“初冬在哪。”

  徐锐抽一口烟,笑着,“抱歉,我不认识。你是来跟我算账的?说实在的,现在算可太晚了,我睡了你老婆那么多年,早睡够了本。”

  他刻意用旧事激怒吴岳,吴岳却并不转移注意力,又问一遍,“初冬在哪?”

  “吴先生,你二话不说闯进我的私人空间,我完全有理由报警——”

  吴岳无视浴室和小餐厅,径直走到房门紧闭的主卧门口,徐锐立刻直起身,“经理!为什么让这种人闯进来?快点把人赶出去!”

  “吴先生!请您快些出去吧!”

  套房里面的房间无法从外面反锁,吴岳扭开把手推开门,徐锐冲上来拦他,被他推到一边,撞在电视柜上疼得抽气。房间里一片黑暗,吴岳打开灯,没有人,床铺整齐,空无一物。

  他冷静环视周围,床头两个矮柜,窗帘打开,电视柜下全是一层层的抽屉,一个偌大的衣柜占满墙,柜门紧闭。

  吴岳一个个去拉门,拉到最里面一个,里面凌乱不堪,初冬缩在衣柜的角落,被衣服和浴袍盖着,露出光裸的肩膀,闭着眼满面潮红,一下一下急促呼吸。

  脑子里像有一根弦断开了。

  “他自己跑到我面前。”身后徐锐扶着钻心痛的腰,盯着男人恐怖的背影,跌跌撞撞往后退,“是他故意勾引我,而且,我什么都没做……”

  房间里传来尖叫。经理披头散发跑出来,“快拦住他!要打死人了!”

  保安冲进来七手八脚架开吴岳,他们几乎拦不住他,那一瞬间从男人爆发出来的力量令人感到恐惧,徐锐被揍得满脸血被人拖开,竟不知是死是活。保洁阿姨也跑进来,无奈喊,“你的孩子呢?孩子有没有事!”

  吴岳这才从暴怒的状态中惊醒。他像一头瞬间偃旗息鼓的雄狮收敛毛发,冲进房间脱下衣服把初冬裹着,抱进怀里。小孩在他怀中急促地呼吸,吴岳把初冬的脸严实挡住,一言不发从房间离开。

  他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吴岳抱着人一路找到自己的车,初冬在他怀里难受地呻吟,叫着爸爸,手指卷上他的衣领,缠在他身上不肯松手。吴岳拉开后座车门,抱着人要往车里放,初冬却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喘得化成一滩水,“爸爸,别松开我,我难受……”

  吴岳握紧他的腰,手臂青筋暴起,粗鲁把人往后座里塞。初冬无论如何都要缠着他,以致着急地哭起来,“不要,不要,爸爸抱我……”

  怒火有如实质熊熊燃烧,灼得吴岳几近生出暴虐之心,他猛地拎过初冬的手臂把人按在车门框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初冬无力摇头,红酒里的药已迷得他神志不清欲火焚身,他一身的热汗,浪荡往男人身上蹭,“好痒,我好痒……求求爸爸弄我……”

  吴岳强迫自己把初冬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求求你,爸爸,呜呜……”初冬腿软站不住,哆哆嗦嗦抱住吴岳的腰,抓着男人的腰带,他竭力踮脚去舔男人的喉结,唾液从他的嘴角滑下,赤裸的腿间也流下液体,混着汗往下滑。吴岳浑身大燥,连杀了徐锐的心都有了。他提起初冬把人扔进后座,怒吼,“往后你再敢做这种事!”

  初冬摔进后座,吴岳用来裹着他的夹克掉到一边,初冬蜷缩起来,身体湿软绯红,腿并拢曲起时露出发红还往外吐水的穴,他痛苦地叫着爸爸,手指发着抖摸到自己的女穴插进肉缝,用力抽插。不断流出的水被他挤出咕叽的声响,初冬用手指胡乱慰藉着自己饥渴难耐的湿穴,不断哭泣,“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难受,我快死了,爸爸……”

  手指深深抵进肉穴,初冬尖叫一声,一只小腿痉挛滑开,女穴里抽缩着溅出水。他被自己的手指插到一个高潮。

  吴岳站在车门前。

  夜晚的地下停车场静谧无人,巨大的白炽灯横排竖列,在发亮的时候发出轻微滋滋的响声。停车场里挤满了车,吴岳的车隐没于其中,半点也不显眼。

  他看着小孩在自己面前浪荡地自慰,一边哭一边叫他,求他,流出的水弄湿车座。他像在一片巨大的火炉前呼吸,越是需要氧气越是濒临窒息,皮肤都要被燃着,大火如岩浆顺着小腹往下涌,他硬得快炸开,面前装着初冬的车座蒸腾出热香,凶狠凌迟吴岳的大脑。

  初冬喘息着挣扎从座位起来,他往车外面爬,跪在车座上抓住吴岳的裤腰,满怀情欲地张开小嘴去含吴岳勃起的性器。他伸出舌尖把裤料舔得透湿,男人抓起他的头发,他就乖乖仰起脸,泪朦朦的眼睛挑起,眼角沾满情色的红,嘴唇隔着裤子吮着男人的勃起不放,含糊叫,“爸爸……”

  吴岳扣住初冬的脖子把人扔进车里,接着俯身压进来,反手砰一声关上车门,落锁。

  “你需要吃一顿教训。”

20 “罚我”

  深夜,居民楼楼下铁门打开又关上,楼道内的灯惊醒。

  无人说话,只有高低起伏的喘息。初冬被吴岳一手托在怀里,衣服裹着他赤裸的身体,垂下的脚踝红透了。他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热情舔吻,急切吸吮男人的唇,被避开后又不甘心咬他的下巴,追着男人滚动的喉结舔。他彻底发了情,缠在吴岳身上用腿去勾他的腰,被吴岳大手扣紧脚腕动弹不得,急得委委屈屈蹭吴岳的脖子,不停叫人爸爸。

  钥匙甩得哗啦响,吴岳打开门跨进去,反手锁上,没有开灯,来不及换鞋,大步进卧室把人扔在床上。他一身汗,被初冬亲咬得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前甚至沾了初冬腿间流出的水,裤裆鼓得高起,顶端已浸成深色。

  他掀起上衣甩到地上,从脖颈到胸膛都坚硬发红,汗水从小腹滑下。太热了。小孩躺在床上呻吟,抱着他的夹克外套挺腰扭动,两条大腿浪荡地对他大敞,流出的水早已打湿腿根和臀瓣,湿漉漉滑得要命。中间一道肉缝兀自不断收缩,连带着上面的阴茎也半翘在空中颤动。初冬伸手去摸自己的穴,揉自己湿饱的阴唇,指尖挤进肉缝发出淫靡水声。他竭力咬紧吴岳的外套,又哭着松开,“爸爸,求求你干我!”

  男人暴躁扯了裤腰带,捉过初冬自慰的手绑起,按到头顶,接着二指捅进初冬的女穴,毫不客气地用力搅动起来。

  初冬哭叫着挺起腰,屁股却被爸爸死死摁在床上,一时穴里被搅得水声大作,小孩的白脚踩在床单上拼命滑,一下子滑开,穴肉绞着手指收紧高潮。但吴岳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他插着初冬高潮的紧穴,手指还一刻不停往里捅,来回刮敏感的穴壁。他轻易按得初冬挣扎不得,任小孩在他身下大敞着腿叫,屁股都被手指插得上下弹震。

  “谁给你的胆子?”从来都温柔耐心的男人发起怒像从里到外变了一个人,他失去慈悲与怜悯,冷酷对小孩实施惩罚,“谁准你做这种事?!”

  初冬神志不清摇头,紧接着高昂尖叫一声,被男人狠狠碾过敏感点,整个人蜷成小虾,“啊、爸爸……不要生气……”

  药将初冬折磨得坏了一般流水,缠着吴岳的腰不要命往他怀里钻,双手撑在床上支起身费力去亲吻吴岳的脸,哼哼着舔男人的唇,喘息热得发烫,“爸爸罚我……怎么罚都好。”

  他缠在男人腰上的腿被高高举起,吴岳烫红着双眼,握住自己怒张的阴茎捅进初冬的女穴。水腔被挤开的声音滋滋大响,粗长性器鲁莽插进大半,初冬摔进床里,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从头到脚剧烈发抖。

  他们都被折磨了太久。吴岳在怒火和情欲的大浪之中失去理智,他提着初冬的腿狠狠地撞,小孩的穴高温紧致,湿得像条蛇腔,把闯进来的巨物往深处拼命吸吮绞紧。吴岳满头大汗差点被直接绞射,他恼火掐住初冬的腰加快抽插速度,粗壮的阴茎啪啪拍打女穴,拍得穴口阴唇充血通红,水液飞溅。

  初冬终于被干出了声,开始大哭起来。他的阴道非常狭窄,被吴岳生生捅开插软,痛得他几乎崩溃。每一下进入都令他难以承受,可抽出又极度空虚,初冬抓着枕头哭叫,柔软的身体被干到整个挺起、痉挛,晃得汗液都往下甩。他难堪喘不上气,却一个痛字也不肯呼,只哭着喊爸爸,很快柔软的嗓子嘶哑,只剩哭腔。

  吴岳把自己的外套衣角塞进他嘴里,命令,“不许叫。”

  初冬呜咽咬着衣服,穴里的阴茎再次抽送起来。它进得太深了,初冬哽咽着拱起背想并拢腿缓解被入侵感,被男人扯开膝盖从上往下重重地凿,床垫反复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像下一刻就要在激烈的颠簸中垮掉。初冬被一直撞到床头,两条腿分开大张,男人的阴茎从腿间贯入他的穴腔,凶悍地将汗淋淋的肚皮顶出凸起,力道大得快撞断他的腰。

  初冬被粗暴干到高潮,水从激烈收缩的肉缝里喷出,涨红的小脸满是汗与泪,湿透的衣角从他嘴里滑下,牵起银丝。

  “啊、哈啊!爸爸……呜、呜……”

  初冬趴跪在床头,手指痉挛扣住床板,被男人从身后猛烈贯穿。他的穴太热,太湿,淫荡地纠缠阴茎不放,要人发狂。他分明已经无法忍受,哭得像要坏掉,却高高翘起屁股,分开腿露出自己被干到红肿的穴,向他的父亲求欢。

  这不是他的小孩。

  这是他的人。

  屁股后面一下比一下重的撞击让初冬感到五脏六腑都挪位,他终于哭着乞求,“爸爸轻点,轻点!”

  他被直接抱起来,后背贴着男人炙热的胸膛,下身悬空,穴重重往下吞进阴茎,茎身暴起的青筋将小孩的穴拓出形状,阵阵搏动。初冬仰起下巴,哭喘到失声。

  男人在他耳边咬牙道:“你不就是喜欢这个?”

  这场性爱酣畅淋漓,没有温情。吴岳提着初冬的膝窝跪在床上,就这样从后面提着他挺腰操干。初冬无处可支撑,重力扯着他往下坠,将男人的性器连根吞进肚子,饱胀的囊袋甩在他的臀肉上啪啪作响。初冬哭求,叫他的爸爸,请求男人的原谅,腿翘在半空想夹紧,被吴岳单手卸下义肢,他骤然失去平衡往下歪,被捅到软烂的穴含进整根阴茎,龟头直直撞上子宫腔口。

  初冬在潮吹的一瞬间晕过去,片刻后被穴里强烈的挤压感胀醒。他被男人压在身下抵着屁股射精,精液激烈打进肚子,灌满他的穴。

  月光越进窗棱,照亮床上两具大汗淋淋纠缠的身体上。高壮的男人跪在白皙的少年身上激烈挺耸,少年被拦腰抱得下身悬起,一条腿挂在男人身上,一条残腿可怜地乱晃。

  男人的体力近乎恐怖,吴岳像一座早被定义的死火山忽然爆发,浓浓岩浆与火山灰淹得漫天昏暗日月无光。初冬在他身下生生高潮两次,后被彻底操开,软声浪吟着被压在床上反复操干,穴里被挤出的精液在激烈拍击中打成白沫,飞溅在床上。最开始的疼痛和窒息被攀升累积的欲火烧尽,酸麻尿意阵阵如浪在下腹冲击,初冬大张着腿承受吴岳的挺耸,阴茎铁棍一般贯穿他的穴,龟头刮过肉穴里每一寸褶皱,将它们扯开,挤出里面的水,发出响亮的粘液声,再重新将光滑的肉壁挤出层层褶皱,连穴口的阴唇也蛮横扯进。

  初冬尖叫着在吴岳脖子抓出血痕,咬住吴岳的肩膀哽咽高潮。快感要他一直流水,收缩,没有尽头。男人的热汗砸在他的身上,雄性强烈的荷尔蒙气味浓浓地包裹他,要他臣服沦陷,成为男人的所有物。

  “爸爸,啊、啊……”

  小孩被干到满身春情潮意,红到像一朵骤然开盛的花,香如来自梦境,在床第飞溅的液体里挥发渗透,骨肉隔着皮肤撞击贴合直到融化,要两个人都摒弃理性如兽交媾,患上全新瘾症。

  初冬被操得软成一滩水,屁股滑得握不住,腿间尽是精液和淫水。他湿透了,浑身散发出吴岳的味道,一夜之间被从里到外打上标记。

  吴岳喘息着,阴茎埋在初冬的穴里半硬地插着,他需要抽出阴茎,但身体却远远违背他的意志严丝合缝贴着初冬的身体。他从没有干得这么爽,以致像个红了眼的动物毫无理性地霸占自己的小孩,最令他感到惊心的是,当他压在初冬身上射完精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长久以来缠绕他的犹豫、苦闷和惧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他感认为更加可怕的感受。

  男人看着自己的小孩。潮湿的睫毛发着抖,通红的脸上满是泪痕,累极却闭着眼乖巧躺在他的身下喘息,小穴含着他的阴茎,一点点吸嘬,本能地讨好。

  他们很近地贴着胸口,心跳震动进对方的胸腔。这一点点距离近到几乎可以被忽略,所以吴岳忘了它,捏过初冬的下巴低头吻上他的唇。

21 “想你娶我”

  “证人的药物检测证明对方体内残留有致幻与引发精神亢奋的违禁药物,红酒瓶与酒杯上有你的指纹,有监控录像和多人目击你长期进出1608号房间。证人同时向我们提供一段重要的手机通话录音,证明你存在诱骗与意图强奸未成年人的行为。”

  “徐先生,警方向来公事公办,只有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会实施抓捕,您逃避抓捕和抗拒审讯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干涉了警方依法办事。”

  “我们保护受害者的利益,在法院开庭之前你们不会见面。”

  “审讯过程全程录音录像,请注意你的言行。”

  两人从公安局出来时,外面已是深夜。初冬在审讯室里呆了很久,吴岳就在大门口台阶下等。局里有他曾经的战友,两人很久不见,战友特地为他打听此事流程,后两个男人在外面边抽烟边交谈,吴岳很少开口,英俊的眉皱着,看不出喜怒。

  等到初冬被送出来,吴岳与战友告别,带着初冬离开。

  夜幕深深,星辰缀满。初冬一阶一阶下楼梯,吴岳走在他前面,没有回头。

  初冬心中惴惴。

  从那个混乱的夜晚以后,这种害怕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心头。他想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事,且极为脱轨与严重,否则爸爸怎么会真的生气?初冬第一次见到吴岳真正发怒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很难承受爸爸的怒火,无论是令他每每想起都战栗腿软的那场床事,还是温柔被收走以后的煎熬。

  他们走到车旁,吴岳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按了扔进垃圾桶。初冬跟着他坐进车,乖乖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上,车启动,一路无话。

  回到家门口,初冬像个小尾巴跟在吴岳身后,男人拿出钥匙开门,初冬就挨在他手边,小心翼翼伸手轻轻握住吴岳的小拇指,小声唤,“爸爸。”

  接着他被反手握住手腕,拽进了家门。

  吴岳把初冬牵到餐桌边坐下,抬手拖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面对着小孩,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腿上,是父亲威严的姿态。

  “从现在开始,每个字都和我说实话。”吴岳的声音低沉,“不必跟我重复你给警察的说辞。”

  血色从初冬脸上褪去。小孩白着脸,“爸爸……我说的那些话都是……”

  “你不让我接你放学,就是为了方便去见他。那天晚上你给我发消息让我去丽华酒店,那条消息是定时发送的,你在赴约之前就想好了我一定会去,是不是?”

  初冬垂着眼睛不说话,吴岳怒上心头,训道,“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到呢?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知道爸爸一定会来。”初冬声音低弱。

  吴岳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将自己逃避的事情翻来覆去拿出来拷问自己——他早就意识到初冬的不寻常,无论是小孩对他不同于世俗的情感还是过于早熟的心思。是他一味退让,才让小孩以为父亲的爱没有底线,会容着他肆意妄为。

  他过去没有养育小孩的经验,经此一事终于明白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爱和包容,还有管教。

  吴岳起身,拉起初冬的胳膊,将不知所措的小孩拎到墙边站好。暖黄的灯光打在墙上,在初冬的身上落下一片奶黄的光晕,影子纤瘦。他悄悄抬起头看吴岳一眼,见男人脸色冷峻,便低下了头。

  吴岳说,“什么时候开始和他见面?”

  “去年……开学前的暑假。”

  “你找到他,还是他找到你?”

  初冬贴着墙,手背在身后,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滑着墙壁。

  “……我主动找他。”

  话说出口,一切就要全盘托出。可说出这句话后,初冬重新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他能否承担坦白带来的一切后果?从前答案或许是肯定,自原菲离开以后,一切于他百无禁忌,身边谁去谁留,对他没有任何区别。

  但初冬如今不再能给出答案。

  吴岳站在他面前,“接着说。”

  “我不想说。”初冬声音虚软。

  “那就在这站一晚上。”

  “爸爸。”初冬叫住转身要走的吴岳。他终于流露出真实的无措,像个毫无办法的小孩,“你讨厌我了吗?”

  吴岳回身,面对初冬。

  “我说过,任何时候,我都爱你。”吴岳低声道,“为什么总是说这种话?”

  “我和你心里爱的那个小孩不是一个人。”

  吴岳低头看着初冬。光落在小孩长长的睫毛上轻轻抖动,颔首,腿合拢,肩膀紧贴着墙,手背在身后,防御和依赖共存的姿态,本人尚且没有意识到这种姿态透露出的讯号。他很聪明,满腹心事,却终究是个孩子。

  “我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小孩的形象。”吴岳说,“一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初冬呆呆靠着墙,按在身后的手指轻微地颤抖起来。他感到一丝眩晕,心跳不合时宜地加快速率,男人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从刚才开始就包裹着他,他站累了,真想开口要爸爸将他抱在怀里。

  即使他不是个好孩子,也想得到这份温柔。

  “我和秦萍阿姨、爱花阿姨有时候会见面。”

  “……你和她们见面?”

  “秦萍阿姨来找我,我知道她想和我搞好关系,通过我让你原谅妈妈。所以我去见她们,和她们相处,得到了徐锐的联系方式。”

  男人的沉默令时间变得分外难熬。初冬不得不再次开口,“他带我出去玩,我们只是在书店里呆着,什么都没有做。”

  “为什么?”

  为什么找他,为什么是这个男人?这才是吴岳最感到荒谬之处,“你喜欢那种男人?”

  “我不喜欢。”初冬调整呼吸,微微站直身体,“我很讨厌他,还有她们,所以我不想和爸爸说,我想把事情都解决了……”

  吴岳几乎失笑,“你想解决什么事情?”

  初冬的背上滑腻冰冷。他感到疲惫,比应付徐锐和秦萍他们时要疲惫太多。面对吴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消耗着他的精力,尽管他根本不需要伪装什么,也不需要思考那些龌龊事。

  “我不想要你和妈妈在一起。”

  这句话像被辛苦丢出的一个包袱,初冬像是放弃了抵抗,小声地自言自语,“我讨厌她。”

  吴岳怔愣片刻,“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

  “她缠着你,她还不想放弃。”

  “我不会和她复婚!难道你觉得我连这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初冬被男人严厉的问话吓得轻轻一缩肩膀,却还是固执道,“可她做错了事,要受到惩罚。”

  吴岳叉着腰用力摁自己眉心,沉声开口,“那也轮不到你来惩罚。你才多大?你有什么身份?做这些事之前你想没想过保护自己?!”

  初冬抬起头,“不管是她还是徐锐都不是好人,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还伤害了你,我为什么不能报复他们?我就是不想看他们好过,一天都不想!”

  “所以你就瞒着我和他们私下来往!”

  “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拦着我……”

  “你被下药了!和一个意图迷奸你的成年男性独处一室!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快吵起来,初冬因情绪不稳而脸颊泛红,委屈提高声音,“我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爸爸!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对我发脾气?”

  吴岳一腔火气突兀扑了个岔路,眼睁睁瞪着小孩,“你做的事情还不过分?”

  “我知道错了,我也会害怕,所以才给爸爸发消息。”初冬红着眼眶,眼泪水在里头打转,“我知道爸爸一定会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吴岳一肚子话竟不知从何说起。他当然会来,他给初冬的来电和消息提示音都设置成独一无二的铃声,就是为了初冬在任何时候想要找他、见他,他都能第一时间回应与奔赴。他的小孩当然知道,所以胆子大得捅破了天,以为掉下来也有他的爸爸牢牢兜着他。

  吴岳终于走过去,弯腰抱起初冬。初冬站累了,耗费太多力气,软软趴在男人怀里不说话。吴岳把他抱到沙发上坐下,沉默片刻,开口,“答应爸爸,以后再也不和他们联系。”

  初冬依赖地靠在他胸口,点头。

  “你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重大的事情,你不能瞒着我。”吴岳说,“冬儿,你这样让爸爸感到非常挫败。”

  初冬抬手抱紧吴岳的脖子,“爸爸对不起。”

  “他们过去如何对待我,我现在早就不在意,冬儿,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初冬疑惑问,“为什么不在意?”

  “因为我有了你。”吴岳握着初冬的手,声音与拥抱的姿态重新回归温柔,“是你让我能往前走。过去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初冬捧着吴岳的手掌,“那爸爸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妈妈吗?”

  吴岳一怔,“因为她曾经抛弃……”

  “不。”初冬望着吴岳,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直起身靠近过来亲亲吴岳的下巴,软声说,“因为我怕她抢走你。”

  他吻上吴岳的唇,小小地含着,又拉开距离,腿轻柔夹着吴岳的腰,屁股坐在男人大腿上,“我也想爸爸娶我。”

  吴岳呼吸一窒,脑海里忽地大片涌进那个疯狂夜晚的碎片,初冬被药烧得神志不清,而他被怒火占据心智,他们在床上毫无节制地做爱,他射了初冬满满一肚子,直到把人干晕。

  口干舌燥,吴岳无法克制地起了反应。初冬坐在他的胯上,在被连续冷落数天后急需他的体温与安抚,那急切委屈的模样令吴岳生出了一个胆战心惊的既视感——一个坐在他身上着急撒娇的、年轻可爱的妻子。

  “爸爸,可以吗?”

  初冬粘着他,甜香的吻落在他的嘴角与脸颊,要人沉醉。小孩在他耳边绵绵地呼吸,“我来做爸爸的妻子,好不好?”

22 “我是你的”

  夜空如深海,星光流溢。

  窗边,初冬赤裸着身子坐在吴岳胯上,搂着吴岳专注地接吻。他的身体在夜色下冷白流光,腰线滑腻,一把圆翘的臀尖抵着男人高高立起的蓬勃阴茎,粘液牵着丝落下。

  初冬紧贴着男人的身体,缠得像条撒娇的圆头小蛇,“爸爸摸摸我。”

  吴岳吞咽着唾液,大手抚上初冬的腰,那一手温软的皮肉摸起来叫人上瘾。初冬捉过他的手指按上自己胸口的乳头,念着“摸这里”,一边塌下腰伸出舌头舔吴岳的脖子,屁股滑到粗大的阴茎上,慢慢地磨。

  “爸爸不要生气了……”初冬握着吴岳的手揉自己的乳尖,舒服地叹气,“冬儿再给爸爸操。”

  吴岳一时老脸通红,“哪学来的话!”

  初冬也红着脸,小声回答,“我就是……自己喜欢……”

  声音越来越小,脸红如烧云,“……喜欢被爸爸、嗯,弄。”

  小孩害羞地闭上眼,趴在男人胸前亲他的胸口,偏过头望着吴岳,“我们上过一次床了,你喜欢那种感觉吗?”

  吴岳被他直白的话语燥得面红耳赤,他能怎么开口?就算真的爽翻了天也是情欲熏心,说与做全然是两码事。

  初冬眼巴巴望着吴岳,可怜兮兮地,“爸爸不愿意对我负责了?”

  吴岳一下头大如斗,“怎么这么说?”

  “我的第一次都给爸爸了。那天你弄了我好久,弄得我好疼,还全都射进我的肚子里。”初冬泪眼盈盈,望着吴岳的眼神好像望着一个上了自己又甩手不管的坏男人。吴岳被他摸得喘息,闻言脑子昏昏沉沉地气,也不知这小鬼头上次被下了药抱着他发情到底有几分是故意,想到这里简直不知是气是笑,人伦常理反倒一直扔到一边,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小孩的屁股,得一声软绵绵的叫唤。

  真软。虽然对他使心眼,满脑袋坏心思,却粘他,乖巧,听他的话,还知道怕他。漂亮鲜嫩的小孩,对性的喜爱浓厚到不可思议,迷恋父亲的身体,甚至初夜都给了父亲。

  他的冬儿长大以后,还要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吗?他这么柔软,这么轻巧,只要稍一不温柔用心地对待就仿佛会折断。离开了自己的怀抱,是否会遇到不够珍惜他的人,冬儿会不会被风吹雨打,会不会受伤?

  有谁比自己更珍惜疼爱这个名唤初冬的宝物?

  软香的吻在唇边蔓延,初冬窝在他怀里亲亲舔舔,小声哼唧,总要男人的注意力停在自己的身上。吴岳搂着撒娇的小孩,心想,大概没有。

  他心中自嘲自苦,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舍不得。

  初冬轻呼一声,被胸口上忽然用力的大手揉得嗯呀直喘,很快白胸被揉得绯红,吴岳抱起他含住一粒挺立的乳尖,初冬手肘忙撑着床,被火热的舌头含得阵阵战栗。紧接着男人的手掰开他的臀瓣,湿乎乎的穴在月光里泛着水淋,吴岳揉他的阴唇,抚摸穴口,有技巧的手指很快将初冬弄得不停呻吟,肉穴开缝,男人覆茧的手指连根插进。

  “啊,啊……”水声混着初冬可爱的娇吟响起,初冬被手指插得直缩屁股,乳首被含在热烫的口腔里逗弄,他很快软了腰,“爸爸一直弄我,别停……”

  手指不客气地扩张小穴,将紧窄的阴道挤开,揉到湿透,令穴里的肉放松,初冬被弄得不停溢水,叫着,“嗯,嗯……再这样对我,我就是你的了呀……”

  “爸爸听到没有?”初冬喘息着,对身下的男人说,“我是你的。”

  吴岳放开他红软可怜的乳尖,抱着人的腰,哑声说:“你是。”

  初冬嘴唇湿红,笑得美目弯弯。他直起身,坐在男人坚实的腹上往下滑,屁股再次抵到那根硬棍。他探手往后握住吴岳硬勃的阴茎,抓在手里慢慢撸动,一边卸下自己的义肢。

  他乖乖地说,“我不能坐稳了,爸爸要扶好我。”

  他撑着吴岳的腹跪坐起身,一条腿支着自己,腰被男人的大手紧握,半点不摇晃。他往下抓住吴岳的性器,扶着茎身对准穴口,让龟头在阴唇上滑,找到饱胀起的肉户缝,慢慢往下坐。

  “啊……啊……”初冬立刻抓住窗台,另一只手与吴岳紧紧十指相握,他被胀满到面容几乎有些扭曲,秀美的眉疼痛皱起,“好大……太大了……”

  吴岳半点不比他好过,初冬的穴紧到快把他夹断,他大汗淋漓支撑着小孩的身体一动不动,直到初冬呜咽着挺动屁股,吃进他的阴茎。

  两人都在喘,初冬抓着窗台竭力摇臀,湿软的小穴一下一下吸吴岳的阴茎,嘬得男人头皮酥麻,下腹涌起强烈快意。

  “啊,啊,爸爸……”

  初冬仰着小脸叫,手伸到后面去摸被自己压在屁股下面的两个大囊袋,男人的性器尺寸可观,囊袋大如鸡卵,沉沉地垂在两侧,在性欲的刺激下胀得更大。初冬脸颊绯红坐在男人阴茎上扭腰,嗓音软得掐出水,“爸爸快动。”

  吴岳咬牙,掐着小孩的腰就往上狠狠顶起来。初冬立刻又叫又喘,被干得紧缩着穴不停流水,很快体力不支地喘气。

  月光如冷浪,在初冬的身体上奔涌,深蓝的波纹在白肤上流转,初冬挺着薄汗覆盖的胸膛在男人身上骑乘,浪荡清纯的模样像从夜幕星河中掉下的一只精灵,引人去抓在手心,关进只属于他的美丽牢笼。

  吴岳大手抓着他的臀肉,脚跟抵着床板,劲腰猛往上撞。阴茎进出女穴的水声噗滋作响,穴口的肉都被挤得往穴里陷,每一下都又快又深,插得初冬呜咽呻吟,不时小小地尖叫出声,被顶到肚子深处,深得几乎有些疼了。

  “嗬、啊!老公轻点……”

  吴岳粗喘着气,翻身把人压到身下,下身继续挺耸,“叫谁老公?”

  “啊,啊,爸爸……爸爸……”初冬被顶得不停晃,水一下一下从屁股缝里滋出来,他满身潮红泄了身子,一双眼迷离望着男人,“爸爸以后娶我,就是老公……”

  吴岳捉开他在自己身上乱点火的手按在床上,哑声说,“怎么娶你?”

  撞击陡然加快,初冬浪叫起来。实在是太刺激了,阴茎每一次都狠狠刮过敏感点,轻易插进最深的地方搅乱他的肚子,顶到单薄的肚皮都鼓胀挺起。男人壮实有力,体力惊人,上床时没有多少花样和甜言蜜语,却叫人一而再地高潮失控。

  “娶我,啊!只能娶我……”初冬在肉体强烈的撞击声和水声中娇喘吟叫着,“爸爸爱我一个,只能娶我。”

  吴岳搂着初冬的肩膀,下腰打桩一般急促频插,淫水很快被打成泡沫溢出初冬通红的穴,初冬受不了抓吴岳的肩膀,吴岳脖子上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健硕的肩背又舔新痕,男人的背宽阔有力,肌肉随着操干的动作滑动,热汗淋漓。

  初冬大张着腿叫,呻吟,咬吴岳的喉结,身子骨被大力的插干彻底撞软,哑着嗓子哭,“爸爸说呀,快点…….啊——啊!”

  他被猛地挺进肚子,肚皮撞出一个凸起,水从穴喷出。初冬被压在床上高潮喷水,腿大大分开,承受男人激烈的灌精。他被灌得满身春潮细细呻吟,湿得像块吸饱水的棉布。

  吴岳埋在他颈间喘息,偏头亲吻初冬的唇,硬器插在红肿的穴里,被粘水和精液裹着。初冬依恋地抱着他,喉咙里滚出含糊微哑的软音,“都射进肚子里面了,爸爸……”

  又一轮性交开始。初冬趴跪在床边,被男人提着腰站在床下操。后入式让阴茎几乎插进他的胃里,初冬被顶得肚子一下一下地疼,很快揪乱了床单。

  “哈啊、啊!爸……嗯!”初冬被干到声音破碎,“太深、了!啊,深了呀、嗯啊!”

  吴岳深深呼吸,握紧初冬的腰抽出小半,精液混着淫水滑落,溅在初冬的屁股和腿根。初冬终于能缓一口气,趴在床上难受喘息,他的屁股都被撞麻,腰被掐住深深的红痕,吴岳心疼,抽出来抱着人到床上躺下,然而小孩没过一会儿又缠上来,“还要……”

  吴岳恨恨掐他的脸,“又要哭,又说要,到底怎么样?”

  “要爸爸轻轻弄……”初冬抱着他撒娇,“太重了受不了……”

  吴岳抱起他的残腿,面对面侧躺着慢慢插进去。初冬扣着他的手臂呻吟,肉穴里一阵一阵啃咬阴茎,水滋滋地往里吸吮,吸得吴岳尾椎发麻酥痒,掐了他的腿根飞快抽顶,竭力克制着力量不连根埋进。初冬很快又被干出水,阴唇在抽插中充血发抖,连阴茎也红着翘起,被颠簸的操干顶得上下晃动。

  初冬被干得越来越绷紧,一只脚在吴岳腿上不停踩,搂着吴岳仰下巴叫,“啊、好喜欢……好喜欢爸爸干我……”

  他绞着穴肉挺腰高潮,叫得像被生生干坏。吴岳抱紧他的腰还在挺耸,紫黑的性器在高潮的肉腔里飞速进出。初冬又哭起来,手不停捶吴岳的肩膀,吴岳只能喘息着不断吻他,又飞快抽插百来下后才闷哼一声,射进初冬的穴里。

  生活对初冬来说这才仿佛彻底轻松下来。他的确没有完全实现计划,但被中途打断好像也没什么让他不满。比起令他厌烦的那些人和事,和吴岳一同亲密的生活彻底打动了初冬的小心房。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谈恋爱。原菲曾与他大谈恋爱论,这个奇怪的女人自己不恋爱、不结婚,却向他宣扬爱情的美好和神圣,与灵魂伴侣相守一生的幸福与快乐,并说如果他将来找到爱人,她会第一个送上份子钱。鉴于她本人的人生经验,初冬那时感到这番言论毫无立足根基可言。

  现在,初冬觉得原菲说什么都是对的。

  徐锐的事尚还在公安和检察院之间来回,不能保证可以被送上法庭,然而流言甚众,消息七弯八拐传进他所在的公司,公司上层们经过谨慎的开会讨论,决定还是撤除徐锐的执行官职位。又听闻他的老婆在公安局里哭闹过一回,后再未出现在对徐锐的审理过程之中。

  初冬由吴岳陪伴,配合所有人的工作。其余时间依旧如常进入生活正规,吴岳在外工作赚钱,他乖乖上学,放学等吴岳来接,周末也不愿意去图书馆了,家里有很大的书柜和书桌,他更喜欢在家安静看书,等吴岳回家。

  只是吴岳总忙。一天周六,初冬一睁眼,枕边又是空的。他一个人起来洗漱,换衣服,吃早饭,照顾花草,给家里打扫卫生。中午也不等爸爸回来,只好自己做午饭,看书,写写作业,休息。

  吴岳晚上才回,跑了一天生意的事,还不忘给初冬买小笼包和烤红薯。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就在沙发上看电视。吴岳每天要看晚间新闻,初冬却只是想粘着他,在新闻声里蹭着人撩火,吴岳经不起他撩,不一会儿就会扯了裤腰带把人压进沙发里干。

  他们像新婚热恋的夫妻,年轻的妻子热情,年长的丈夫宠爱,屋子里到处都有他们欢爱过的痕迹。新闻播完了,初冬也被灌了一肚子精水,浑身湿软被吴岳抱去浴室清理。穴里满溢的精液被弄干净,初冬又跪着去含吴岳的阴茎,因为吴岳还硬着。他的残腿抵在浴室地板上,吴岳怕他痛,就把人抱起来抵在墙上,悬空干他。

  “啊……好重,太重了……”

  “爸爸好猛,干死我了……”

  直到初冬又吃了回精液,人再说不出半句话,吴岳才把他清洗干净抱出浴室,放进床里拿被子好生裹着。

  “爸爸抱着我。”初冬勾着吴岳的手指,眼角还残留着红。

  吴岳就掀起被子进去,把初冬抱进怀里,温柔吻小孩的额头。

23 杀意

  “初冬,门口有个阿姨找你,说是你的干妈。”

  午休时间,教室人不多,安安静静的。初冬从书里抬起头,站起身。

  爱花找来了他的学校。她瘦了许多,本就纤小的身材又消减一圈,一身西装裙几乎显得空荡。妆容遮住她的憔悴,那双凌厉刻薄的眼睛瞟向初冬,带点恶狠的意味。

  “我们出去说。”爱花冷冷道。

  这里是教学楼侧面,临一片草坪,三面环楼,视野不算开阔。初冬站在栏杆边,温和道,“爱花妈妈就在这里说吧,我待会儿还要回教室写作业呢。”

  女人盯着他,初冬乖乖站着,一身简单清爽的校服,皮肤白皙,十足的学生模样。

  爱花开口,“那天我插在电脑上的蓝色存储器,是不是你故意拿走的?”

  初冬懵懂问:“什么存储器?”

  “我说我在准备上台演说,晚上在酒店举办活动,徐锐也会去,你听到了,然后拿了我的存储器!”爱花恨死了初冬这装作无知的面孔,仗着这副清纯的皮囊在她们身边装腔演戏,没想到竟是个坏水胚子!“你故意接近他,想陷害他!”

  初冬背着手安静站立,温声说,“那天吗?是秦妈妈不小心把存储器收进了我的书包,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不,你把我们都骗了,你早就想好这些事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初冬可怜巴巴地望着女人,“你们对我那么好,我感激你们还来不及。而且我为什么要陷害徐叔叔?我原本不认识他,是他拦着我,硬要我的联系方式。”

  爱花气急攻心,只想给眼前这张脸甩一耳光,然而不远处的楼上还要学生趴在栏杆上偷偷看他们,爱花举起手又放下,恨恨看着初冬。

  徐锐被公司辞退,老婆要和他离婚,流言在外头漫天飞,最着急的只有爱花。她四处托关系打听,见了徐锐的委托律师,才知道害得徐锐被关看守所的竟然是那个初冬!这看似蠢笨的小孩竟然这么久以来瞒着所有人和徐锐来往,最令爱花愤恨的是,他竟然真的骗到了徐锐。

  徐锐喜欢这个小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爱花嫉妒得无以复加。熬走了一个赵倩,又来一个赵倩的儿子!简直像中了诅咒,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得到徐锐的一分喜欢。她怀念一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她来自小地方,刻苦读书留在大城市,徐锐说她有能力将她留在自己部门,一步步将她提拔上位,爱花感激徐锐,爱这个男人,不介意他有妻有女,只想陪伴在他身边。

  爱花捏紧口袋里的录音笔,开口道,“你觉得徐锐抢了你妈妈,害得你父母离婚,所以你想报复他。”

  初冬回答,“爱花妈妈,我根本就不知道徐叔叔和我妈妈的关系,爸爸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事。”

  “你一到周末就来我家,总能听到我和秦萍的只言片语!”

  “我没有,真的没有……”初冬无助望着她,“就算爸爸和妈妈离婚,我又能做什么呢?从小我就没有家,如今爸爸将我找回来,他肯养育我陪伴我,我感激不尽,怎么会还去想这种可怕的事情?”

  爱花终于意识到初冬的厉害。这个小孩太聪明,太会伪装自己了。这副清纯与脆弱残缺的外表掩去了他所有的真实想法,他精准在她们面前控制言行举止和神态变化,她甚至找不到一丝漏缝。

  他从哪学来的?冷意爬上爱花的后背,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就是这么在警察面前胡编乱造的。”爱花挺直腰背,撑起酸软的脊骨,冷声说。

  初冬握着自己手指,声音柔软,“我说的都是实话。”

  爱花冷静问,“你是不是需要钱?要多少,你说。”

  初冬红了眼眶,“爱花妈妈,你这是怎么了?我不需要钱,我只希望坏人能得到法律的审判。您不知道吗?徐叔叔给我下药,他想侮辱我。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他说话?”

  爱花怒道:“是你一步步勾引他!”

  “爱花阿姨难道喜欢他吗?”初冬露出不解的神情,“喜欢那种男人,是很可怜的。”

  初冬看着爱花,轻轻开口:“我们没有话好说了,再见。”

  离初冬的中考越来越近,吴岳总怕初冬学习学多了闷得慌,一到周围就将小孩带出门去玩。初春天气尚冷,趁一天阳光好天暖和,父子俩去森林公园踏青。初冬一早准备好食物,认认真真将水果和蔬菜切好码进饭盒,肉煮熟调味再切块,放进另一个饭盒,还学着视频捏了日式的饭团与蛋卷,再带上果汁和小零食若干,一块餐布。他兴致勃勃忙来忙去,提着一个大篮子钻进吴岳的车,半路又下车进了路边一家花店,半晌抱出一小束白色矢车菊回到车里。

  吴岳笑他,“还怪浪漫的。”

  初冬说,“因为是约会嘛。”

  森林公园有不少人来野炊,吴岳开车寻到一片临湖草地,车就停在路边。再往湖边走人就越多,两人干脆就地铺上桌布,正好旁边生一棵大树能遮荫。初冬从食篮里一样样往下拿,把矢车菊的花束拆开,花摆在桌布中间,调整位置,讲究得不得了。

  吴岳坐在一旁看稀奇,“摆得这么整齐,待会儿吃东西的时候还不是要弄乱?”

  初冬自个儿忙活,说,“起床把脸洗得那么干净,出门一天还不是要变脏?”

  吴岳乐了,伸手揪他的脸,初冬被揪得哼哼,捉开男人的手,小小亲了一下。

  他们没有表现得太过亲密,在外面他们依然是父子,人多眼杂,初冬懂事得很,从来不添不必要的麻烦。有时吴岳在外办事太忙,初冬实在想人,也只是溜到吴岳办事地点附近的奶茶店里乖乖等着,直到爸爸忙完来找他。

  饭盒食材丰富,大半都是为吴岳准备的。吴岳体格壮,饭量大,三两下就吃光一大盒牛肉和西兰花,又吃了两块饭团和蛋卷。初冬的厨艺一天比一天精进,每天放学回家都先为吴岳准备好晚饭,周末则花样更多。越往后吴岳越是不爱在外头呆,只天天盼着忙完回家吃冬儿给他做的饭。

  吃饱喝足,两人一起去湖边散步。后初冬走累了,回到车边躺在桌布上小睡,吴岳拿自己外套盖着他,坐在一旁守着。

  他们在湖边玩了大半个白天,直到午后才开车返程。

  赵倩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上午辞去了在银行做文职后勤的工作,那是爸妈介绍给她的,她做了一个星期后嫌工作忙又赚钱少,干脆辞了职。从前她在原公司的时候不需要做很多事,拿的钱多,吴岳护着她,徐锐养着她,她过得比谁都滋润。

  如今一朝跌出温室,赵倩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养活自己。她愈发敏感,易怒,不愿见从前的朋友,窝在父母家里打发时间,空闲就去酒吧喝酒、跳舞,和男人调情。

  赵倩喝了一下午酒,就在包厢里睡了一会儿,后昏头昏脑拎着包到停车场找自己的车。走到车边时,旁边有个年轻小女孩路过,见她一脸醉相,对她说,“阿姨,您找个代驾吧。”

  赵倩转头对人发火:“你多大了?叫谁阿姨!”

  女孩吓一跳,嘀咕“有病”,挽着同伴跑了。

  赵倩黑着脸坐进车,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傍晚时分,路上车来车往,赵倩心情不爽,不耐烦汇进车流,往爸妈家的方向开。

  她正开车,目光忽然注意到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家小吃店门口,吴岳高大的背影站在摊前,正与人说话。赵倩眼前一亮,然而下一刻吴岳接过一碗吃食,侧过身,小孩站在他面前,踮着脚要去吃碗里的东西。

  赵倩的呼吸急促起来。

  吴岳拗不过初冬缠着他想吃小吃,把车停在路边找到一家小店,买了份煎饺,还有一份米粉正在锅里炒。他夹起一个煎饺吹了吹,喂到初冬嘴边,初冬就牵着他的手腕一口一口吃。

  赵倩浑身的火气都即刻烧了起来。她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吴岳低头对小孩笑的样子分外刺眼,而那个孩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灾星,没有性别的怪物,害得她再也不能生出第二个孩子,失去和吴岳复合的机会,生活糟成一团。他根本不应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不该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酒精被恨意与妒火点燃,烧红赵倩的眼睛。她看着那两人亲密地提着小吃袋子,那小孩的手里竟然还抱着一捧花,凭什么他能得到吴岳的宠爱?一个被从孤儿院捡回来的人,短短一年就被养得如此晶莹玉润,抱着花的模样安宁单纯,半点阴霾也没有。

  那本该是她的。赵倩恨得咬牙切齿,那都是她的人生!

  一阵轻巧的风吹过,初冬怀里的矢车菊被吹散一朵,飘飘悠悠落向马路中间。正是绿灯,初冬望着花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被身后吴岳喊住,停了下来。

  赵倩的车已经靠近斑马线。那一瞬间心中所有阴暗的情绪被不知名的火星引爆,她的脑海里疯狂刷过一个念头:让那个怪物消失!

  高跟鞋猛地踩上油门,引擎声刺耳炸开,车冲向初冬!

  刚刚停下脚步的初冬回过头。

  “冬儿!”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饱含震怒与惊惧,发了疯的车头冲到他的面前,一切画面的流逝在瞬间放慢拉长,紧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推开,摔滚到地上。

  “砰”的一声肉体撞在铁皮上的声音,刹车声响彻整条街。初冬摔出两米开外,眼前昏黑,大脑里剧烈地耳鸣。

  他的手被地面狠狠刮破皮,发了病一般地颤抖,瞳孔怔怔放大,心跳一瞬间几近停止,后疯狂跳动起来。

  “初冬!”

  记忆里轮胎擦过地面的尖锐声响再一次刺进初冬的神经,他被奋力推开滚到地上,回过神时回头去看,女人已躺在很远的血泊之中。铁皮的猛烈撞击扯碎了女人柔软脆弱的腰肢,它们骨肉分离,流出肠子和脏器。

  尖叫与哭泣都是尘间混乱的喧嚣,它们离初冬远去。

  “原菲。”

  初冬跪下来,卑微地弓着背,看着女人被血淹没的美丽脸庞,茫然叫她,“妈妈。”

  他想把女人捡起来,放进一个干净的地方拼回去,这样才能把人摇醒,好要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话。

  可原菲不会再与他说话了。她留在了那一瞬呼唤他名字的时间缝隙之中,从此不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往前。

  掺着灰尘颗粒的空气猛然灌进初冬的肺,他从噩梦惊醒,立刻回过头。吴岳摔在路边,身体被马路牙拦住,路人纷纷围上去,有人已经报警。

  义肢摔坏脱落,初冬跌跌撞撞爬向吴岳,柏油路磨破他的手和膝盖,他扑到吴岳面前,见男人清醒着疼痛抽气,看见他还试图把自己撑起来,“冬儿,你有没有事?”

  初冬发着抖抱住他,“不要……不要动。”

  男人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将他的灵魂拉回身体。初冬喘息着,竭力摆脱脑海里不断浮现与现实重叠的梦魇画面,心跳平复后,他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锁定那台车。

  斜阳如烈火燃烧,照出路面之上每一粒飞卷的尘埃与碎石,灼眼的红光肆意浸透人声喧哗,隔着一层车前窗玻璃,惊慌失措堪堪酒醒的赵倩看到那个小孩的眼睛。

  壮丽的夕阳赤霞倒映进那双雪亮的眼眸,光撕去全数伪装,崭露杀意。

24 “自己动,可以吗”

  老李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吴岳已经转移到病房。万幸他没有撞到头和脊椎,从前当兵刻在骨子里的身体反应令他一瞬间保护住自己,最终没有伤及要害。

  反倒是初冬,摔坏了义肢,膝盖和残腿磨出了血包着纱布,手也缠了布,衣服在地上滚得脏兮兮,可怜得像是比男人受了更重的伤,把吴岳心疼得要命,靠在床上一只手把人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直到老李夫妇进来。

  老李上前问:“有没有事啊?”

  吴岳答:“没事,就是手骨折。”

  老李妻子把匆忙带来的衣服拿出来,“先把衣服换了,看你们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冬儿来,阿姨陪你去卫生间换裤子。”

  初冬拄着医院给的拐杖被老李妻子扶去卫生间。老李立刻往床上一坐,“怎么回事啊?吓老子一跳。”

  吴岳把事情简单前后一说,老李听得瞪圆眼睛:“那婆娘疯了不成?!”

  吴岳无言揉眉心,“她喝了酒,原本也对初冬……反正,她已经暂时被拘留。”

  “老吴啊,你这回要是再让着她,可就是你脑子有毛病了。你看看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说你要是真出了事,他怎么办?”

  “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法律流程走。我也没想到她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咱们都反对你和她在一起,结果你硬是不听!”

  “我耽误了人家大好青春,让她等我那么久,该对人负责。”

  “是你求着她等还是怎么了?我就说你这脑筋总转不过来,难怪让人赖上不肯走——”

  初冬和女人从卫生间出来,两个大男人便打住话头,不再谈这些陈年烂事,转而聊起初冬的义肢。

  老李说:“没事,坏了寄给他们修,很快就能重新用上,不着急。”

  老李妻子说:“要么就在医院多住几天,叫个阿姨来照顾你们爷俩。”

  “不用,我这手臂都固定好了,明天就回家休养。”

  “那就让阿姨到家里去给你们做饭。”

  一直不说话的初冬终于开口:“我来做饭就好了。”

  大人们看向他。他安安静静地,“我可以照顾爸爸。”

  吴岳温和笑一笑,抬手摸摸他的头,“行,冬儿照顾我。”

  初冬给学校请了假,第二天和吴岳一同回到家。他重新用起轮椅和拐杖,一丝不苟帮吴岳洗头,擦洗身子,换衣服,然后拄着拐杖去厨房做饭。吴岳跟进去把人抱出来,说,“今天先吃外卖。”

  初冬说,“不行,外卖油多。”

  “没事,爸爸就叫楼下饭馆做几个菜送上来,让他们少放油。”吴岳拿出电话,打电话叫好外卖,后揉揉初冬的头发,“冬儿累坏了,要休息。”

  他抱着人进浴室,一只手给初冬洗澡。初冬的膝盖和手不能暂时挨水,吴岳就打来热水,把他脚丫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拿毛巾沾热水给他擦身子。

  初冬坐在小凳子上,身体光裸,乖乖地不动。吴岳拿湿毛巾擦过他的胸口,初冬握住他的手指,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忽地就哭起来,吓得吴岳手忙脚乱地哄,又连忙拿干浴巾把人擦干包起来,抱出浴室。

  “好好,不哭,不哭了。”吴岳拍着初冬的腿,把人抱到沙发上,“不怕了,爸爸没事啊,你看,能走能跳的。”

  初冬越哭越厉害,漂亮的大眼睛红肿一圈,抓着吴岳的肩膀不放,“爸爸别离开我。”

  吴岳把人牢牢抱着,“不离开你。”

  “也别吓我……”初冬哭得抽噎,可怜地埋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我会做噩梦。”

  吴岳不断抚摸他颤抖的脊背,低头亲吻小孩冰冷的脸颊,吻去他的眼泪,低声哄慰,“别怕,爸爸在这儿呢。”

  初冬一直哭,最后哭得疲倦睡去,手还揪着吴岳的衣服不放。吴岳只好把送来的外卖放进冰箱,他也半点胃口没有,这两天两人都过得十分糟糕混乱,一直到回到家里才稍稍安稳下来。吴岳拿了干净睡衣笨拙给睡着的初冬换上,拿被子裹好他,坐在床边望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孩熟睡,叹了口气。

  初冬身上的擦伤不严重,几天后就拆了纱布。他很快恢复状态,自觉担负起吴岳的早中晚三餐和一应日常活动。吴岳暂时没办法出门工作,还要定期回医院复查,初冬又无论如何不愿去学校,两人便成日呆在家里。

  警察来过家里两次,不止他们,还有赵倩的父母。赵倩因酒驾伤人被拘留,年迈的老人找到吴岳家门口请求他的原谅,吴岳与曾经的岳母岳父早已无话可说,看在老人为子女煞费苦心的份上把人让到家里喝了顿茶,客客气气又把人送了出去。之后人再要来,便说自己在医院治病。

  吴岳身子骨健硕,一个星期就恢复了身体,只有手还吊着绷带,不方便做事。初冬天天一大早起床做营养早餐,给他刮胡子,还要收拾家里,补学校的课程,晚上又帮吴岳洗澡。义肢还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初冬有时候忙得一天都不停,一张小脸累得都泛红,吴岳哄过他好几次,后来不得不强行拦着小孩不要他做这做那,初冬坚持要做,他就干脆把人往胳膊下一夹,按进床里。

  “还跟我犟起来了。”吴岳一只手按得初冬挣扎不了,无奈笑着捏一捏小孩的脸,“脸上的肉都掉没了。”

  初冬不高兴,“爸爸,你的手还没有好,不要这样乱动可以吗。”

  吴岳学他说话:“你的腿暂时不方便,不要一直乱动可以吗?”

  两人无言对视,最后初冬先投降,抬手捂着脸,“爸爸——不要逗我了。”

  吴岳见他终于放松身体,笑起来,“还不是你一脸不开心。”

  “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天天和爸爸呆在一起不开心吗?”

  吴岳靠在床头,软枕垫着手臂石膏,另一只手搂着初冬,初冬侧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半晌支起上半身,靠过来亲吴岳。

  他亲得很小心,手轻轻放在吴岳胸口,不敢用力,腿更是不敢缠到吴岳身上来,只难耐地贴着吴岳的大腿慢慢蹭,呼吸渐渐湿热。吴岳大手托着他的屁股,忽然用力把人托到自己身上,初冬吓了一跳,连忙撑住床头,“不要。”

  吴岳宠爱地亲吻小孩脸颊,低声问:“不要?”

  初冬红着脸,眼角也隐隐泛红,“爸爸会不舒服……”

  喉结上下滚动一轮,男人的声音低沉,“那你自己来动,可以吗?”

  初春的午后温热静谧,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小窗拉上轻盈帘纱,浅淡的阳光变得朦胧,在微微褶皱的床单上圈一片淡金的光雾。

  初冬跪坐在吴岳腿间,手指握着男人挺立的阴茎揉动,偏头专注舔根部两旁吊着的深红囊袋。他喜欢吴岳的性器,白嫩透红的脸颊贴着粗黑的阴茎,软红舌尖顺着根部越舔越下,将那休眠的囊球舔得愈发饱满膨胀,透出紫红。吴岳仰躺喘息着,大手揉进初冬的头发,摩挲小孩的后颈。

  暖香的呼吸缠绕上性器,初冬一路舔过粗壮的肉根,嫣红唇角粘着唾液,张口含住龟头吸吮,口腔里发出粘腻的水声。他的嗓眼极浅,咽进龟头后再往深吞一点就噎得眼含水光,不得不吐出阴茎呼吸。吴岳怕他难受,捏过小孩的下巴,哑声说,“不舔了。”

  “要……”初冬握着他不肯松手,重新含住龟头,声音含糊,“我喜欢这个。”

  他伸出舌尖抵进马眼,手费力从根部到顶端撸动阴茎,捏得硕大一根肉棍笔直抖来抖去,勃胀得吓人。吴岳舒爽到脊椎如阵阵过电,腿根死死抵着床,喘息愈发粗重。柔软的小口不断嘬阴茎顶端的小洞,吸得水声啧啧不依不饶,像一根钩子要把洞管里的精液全部勾出来。伏在他胯间的初冬满面潮红,眼眸湿润,含不住的唾液从唇边滴答落下,沾湿性器旁硬扎的耻毛。

  吴岳激动扣住初冬的下巴,大手无意识抚他的脸,动作急切,初冬便知道男人想射了。他吞咽阴茎吞得下颚酸疼,几次吐出东西舔掉唇边的唾液和精水,再重新含进去,一边用力揉捏男人的囊袋,吴岳被揉得控制不住呻吟出声,低沉的嗓音被情欲烧得性感磁性,听得初冬耳尖通红,腿间的穴早已湿透。

  吴岳扣着初冬的后颈克制地发力挺腰,几下射进初冬的嘴里。发烫的阴茎在口腔中搏动不止,初冬急促呼吸吞咽,几个来回才费力咽完精液,啵一声气喘呼呼吐出龟头。

  “爸爸……你摸摸。”初冬爬到吴岳胸口,手软脚软勉强撑在男人身上,屁股压着他的小腹前后滑动,滑得吴岳肚子上都是水,“我湿成这样了。”

  他探手进自己腿间,手指插进湿漉漉的穴里自慰,在吴岳面前呻吟。吴岳被勾得昏头昏脑,也想用手帮他弄,初冬却推开他的手,望着他露出纯情的笑,湿红眼角挑得艳丽。

  他伸手抓住吴岳硬邦邦流水的阴茎,抓到自己穴口边缘慢慢滑,软声说,“要用这个。”

  雪白的腰缓缓提起,龟头挤开艳红的阴唇,从穴缝压进那片紧窄的肉腔。吴岳牢牢抓稳初冬的残腿为他保持平衡,感受从阴茎顶端往下一寸一寸被热穴吸紧裹住的美妙体会,那体会几乎叫人狂乱。身上的人娇喘,呻吟,挺着白嫩的腰无比吃力往下坐,胸前两粒红尖高高立起,像花瓣的两点。他的腰太窄了,阴道紧得像细蛇的咽喉,蠕动着吞咽比自己身体还要巨大的猎物。吴岳被绞得满头大汗双眼发红,腰腹剧烈起伏,汗淌过肚脐。他直直看着初冬大张着腿连根吞进自己粗黑的性器,光裸的下身一览无余,强烈的肤色差与骨骼对比令交合的画面香艳至极。

  初冬被钉在粗长的阴茎上,被插得挺着肚皮往后仰,手发抖扶住吴岳的大腿,一时甚至无法动弹。吴岳握着他的一条残腿,他就曲腿踩着床板,身体竭力往上吐出一小截阴茎的形状,再往下坐。

  “啊,啊……天啊……”初冬高高仰着下巴,脖颈如天鹅柔软洁净的曲线,弥漫情欲的红,“好大,太大了……”

  他只能退出一点,就不得不手脚酸软地重重坐回去。粗悍的阴茎整个在穴腔里搅,胀得肚皮都无法收缩,水一直从初冬的肉穴里流,沾得男人的囊袋晶亮。他的阴茎相比之下长得可爱许多,在不间断性交的刺激下也翘着勃起,随动作甩到吴岳的下腹。

  吴岳的喘息又重又热,初冬骑在自己身上扭动的画面太过刺激,只令他血冲头顶无法自控,他掰开初冬的腿根,看小孩浪叫着骑他的阴茎,屁股在他的跨上拍出啪啪声响,混着淫荡的粘液被挤出水腔的声音。强烈冲刷的欲望越垒越高,直直顶进天灵盖,吴岳粗喘着掐紧初冬的腿根,腰腹收紧往下,重重往上顶。

  “啊!”初冬被顶出一声尖叫,紧接着在男人连续的猛力抽顶中痉挛失声,一下失去平衡摔到床上,阴茎从他的穴里猛地弹出,哗啦甩出粘稠的水液。

  吴岳回过神来,忙起身把人抱进怀里,“冬儿摔痛没有?”

  初冬被他几下插出了高潮,哆嗦着窝在男人怀里,“爸爸别这么用力,肚子会坏的……”

  他重新握住吴岳的阴茎,挤进自己的穴。这回吴岳克制着力道,放慢速度往上顶,初冬坐在他的胯上,被顶得一下一下地晃,张开的腿不时抽缩,人一声声地叫唤,叫得吴岳浑身燥热不堪,只恨不得把人压进床角狠干。

  他们放缓性爱的激烈程度,过程就被反复拉长。纱帘透下的光从淡金变成赤红,窗外鸟雀飞鸣,示意游子归巢。车流鸣笛的声音遥远地传来,像窗外有另一个繁华喧嚣的世界,漫天流光溢彩的晚霞给所有生灵光芒。

  窗内,床板规律震响。初冬陷在床里,后腰垫着堆起的被子,白腿大敞,屁股一下一下挨吴岳的操。他湿腻得像条柔软无力的小蛇,手揪着床单,被插进肚子的阴茎撞得哼叫,一双眸子早就涣散了视线。吴岳握着他遍布红痕的腰咬牙往里撞,被子上全是两人淌出的淫水和精液。那湿乎乎的穴怎么插也插不松,精怪般吸他,绞他,热热地吞他,一而再激发男人的兽性与征服欲,恨不能吃下眼前这白生生的小孩。

  “啊啊……哈啊、爸爸!”初冬又一次翘起小脚,被插到喷水。他不知高潮多少次,从受不了哭求到彻底失去抵抗,连自己漏了尿都晕晕沉沉感觉不到。身体被操开后,穴就变得怎么干都痒,初冬吃吃张着小口,唾液从嘴角流下,湿滑的肚子一直抽搐、哆嗦,坏得像水泵往外溅水。

  高潮的肉腔收紧按压入侵者,吴岳被夹得抽气,不得不用力抽顶几下,哑声说,“冬儿放松。”

  “不要……冬儿坏了……”初冬一直在细细地发抖,神志不清胡乱撒娇,“爸爸干得太久了,还这么硬……”

  夕阳的光被窗棱切割,一条一条平铺在初冬的裸体上,像绸缎叠着绸缎。他的身体上溅落的液体也被光映得星星点点,随着起伏的薄薄肚皮,与火烧云的姹紫嫣红一同如水波晃荡。

  吴岳抵进小穴最深处,低头看着晚霞里的初冬。小孩哭起来,红肿的穴被插得外翻,手指在男人的小臂上抓住长长的痕迹。脆弱的阴道好像被阴茎捅得扭曲了,涌出的水喷湿龟头,吴岳抵着他的腰往前压,抵得初冬后背都悬起,动弹不得地承受射精。

  精液流进初冬的身体后,酸胀尿意并没有停止。吴岳飞快抽出阴茎难堪握住自己的顶部,他被夹得太狠,竟然差一点就要尿在小孩的穴里。他气喘吁吁要下床,被迷迷糊糊的初冬缠住,“爸爸别走……”

  “乖,爸爸去趟卫生间。”

  初冬迷蒙望着他,软哑着嗓音,“爸爸想尿了吗?”

  吴岳正要臊红脸,就见初冬对着他掰开自己的腿,露出沾满精液的通红女穴,羞涩地说,“爸爸要不要弄到这里面来……”

  “别胡闹!”

  “要嘛——”

  “什么都敢乱要?”吴岳把人按回床里,憋得脸红脖子粗,“也不怕生病。”

  初冬缠过来就要给他口交,吴岳把人拽开,他还抓着自己命根不放,最后吴岳实在忍无可忍大为光火,拎着小孩直奔卫生间,粗鲁将人按在墙上要初冬夹紧腿,然后勒着人恼火插他的腿根。初冬被撞得紧贴墙,乳首可怜在瓷砖上磨,“啊,啊,爸爸……屁股好疼……”

  吴岳一手搂紧他的腰,胯猛往上顶,顶得初冬脚尖悬空站不住,紧接着强劲的液柱打到瓷砖上,水声响亮无比。两具汗淋淋的肉体喘息相贴,粘液和水从交合处滑落。

  理智回笼后,吴岳赶紧把初冬洗干净,后按在床上打了顿屁股,好好把小孩教训了一番,禁止以后他在床上乱说话。

25 “你说,还要我怎么做”

  来电铃声响起,初冬拿过手机,看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秦妈妈,好久不见呀。”

  “我最近很好。”

  “爸爸没事,在家休息呢。”

  ……

  早春轻凉的风拂过窗沿,将书桌上的纸页吹起小角,阳光薄如蝉翼,停在初冬白净的指尖。初冬坐在桌前,听手机里秦萍温柔轻缓的声音:“冬儿,爱花阿姨什么都告诉我了。”

  女人说:“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是小倩配不上做你的妈妈。”

  初冬答:“秦妈妈,请你一定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爸爸。”

  “哦?冬儿什么都没有和爸爸说吗?那——你是怎么认识徐叔叔的呢?”

  “……是徐叔叔主动找到我。”

  “你的爸爸其实很疼爱你,是吗?”

  “——是。”

  “可惜,他的头脑从来不用在自己家人身上。”

  “别告诉他……他会觉得我是个怪物……”

  女人在电话那头轻轻笑起来,“初冬,你不就是个小怪物?赵倩和徐锐丢了工作被拘留,爱花一心要保徐锐四处奔波,已经丢了两个大项目。而你的爸爸半点也不知情。你年纪这样小,怎么这么厉害,把我们大人玩得团团转?”

  “我只是想报复赵倩,是她丢了我。”

  “我没有想要责备你,更不想告发你。”秦萍柔声说,“我和你打电话,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冬儿,你可一定要帮秦妈妈。”

  吴岳从医院回家,提着一大袋特意绕远路买的老字号糕点,专门给初冬储着解嘴馋。他去医院复查一趟,终于不用再吊石膏。最可喜的是他早上接到领头老板的电话,说公司打算在商业街那边给他一个批发铺,问他什么时候能上工,因为已经到换季节新款的时候了。

  这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吴岳这大半年来到处跑关系,酒喝了几大箩筐,好话也说尽,一边勉强维持自家服装店的萧条生意,给初冬挣学费和买义肢,一边花钱打通公司内外关系,最难的时候不得不朝老李借钱周转,到现在都未能还上。这些事他从不与初冬说。

  吴岳提了满满一手吃食回到家,进门就唤,“冬儿。”

  初冬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在这儿呢。”

  吴岳寻去厨房,初冬正坐在轮椅上剥丑柑,盘子里还放着一串洗好的葡萄。吴岳走过去,他就掰过一小半橘瓣抬起手,吴岳低头吃下。厨房里光线正好,地板与料理台光洁干净,空气中有淡淡的洗洁剂清香。初冬穿着春天的睡衣,衣服面料轻薄,色彩淡绿,点缀浅白花叶,衬得小孩肤白透亮,宛若有香。

  吴岳单膝跪在他手边,帮他剥丑柑,说,“晚上爸爸不在家吃饭,你自己煮点饺子吃。”

  初冬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应酬吗?”

  “不是,和战友聚一聚。”

  “你每次和战友一起吃饭就要喝酒。”初冬倾身过来,手臂环住吴岳的肩膀,“你的手还没有康复,下次再聚不行吗?”

  吴岳本想着和战友们聚个餐,顺便打听打听高中学校的事。他的许多战友已结婚生子,如今小孩大多都已经上了高中。马上初冬就要中考,他需要考虑如何帮助初冬择校。

  吴岳笑,“爸爸不喝酒就是了。”

  “才不,万一有人闹你怎么办。”初冬不开心抱着他,“不要你去。”

  吴岳被他猫一般抓着不放,觉得小孩可爱得紧,故意托着人慢腾腾站起身,初冬立刻把他抱得更紧,一条腿夹着他的腰,“不要去,就在家里陪我——”

  吴岳笑着把人放到料理台上,低头亲一口初冬的额头,“好,陪你。”

  他托着初冬的腰,拿出手机给老李打个电话,解释自己晚上有事,不能赴约。随后挂掉电话,在初冬面前晃晃手机,示意都听你的,还有没有意见?

  初冬微微红着脸,搂着吴岳的脖子抬脸亲他,闭着眼睛的模样清纯又羞涩。吴岳低头回吻,亲吻过初冬淡红的唇,又捧过他的脸,吻他颤动的长睫毛。

  初冬在他怀里放松而柔软,气息温香,连开口都带着惬意,“爸爸真好。”

  吴岳揪他的脸,“知道我好还让我操心。”

  “哪有呀。”

  “瞒着我做那么多事,还敢说没有。”

  初冬小心看向吴岳,确定男人并没有真的生气,便凑过去讨好舔他的嘴角,“我爱你,爸爸。”

  突然的表白令吴岳竟心跳漏一拍,他嘴拙得不知如何回应,一大把年纪竟然红了耳朵。这一句爱语,与那时他在夜色里对初冬说出的一模一样的三个字,意义仿佛截然不同。

  一切究竟是非对错,吴岳早已不去估量。他有时候想或许是上天注定他与初冬失散多年,要拉开一条长长的空缺要他们无法以正常的父子关系相处。可若为了“正常”而痛苦一生甚至面目全非,这是否又是难得来人间走一遭的意义。

  因为他只有初冬这唯一一个宝贝。

  吴岳听到初冬在自己耳边软软地说,“爸爸什么时候娶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吴岳的衣摆,摸上男人的腰。他实在不是个安分的小孩,时刻都直白表达对吴岳的爱慕,欲望赤裸撩人,十足的勾引意味。吴岳被他摸得皮肤阵阵泛起酥麻,呼吸也重了。

  “我会一直守着你。”吴岳低声回答。

  初冬望着他,轻轻一笑,抬手抚他的脸庞,“爸爸,我是要你戴上婚戒,告诉所有人你已有妻子。”

  吴岳一怔,随即无奈好笑,“瞎想什么?除了你,谁还会喜欢我这个穷鬼。”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初冬贴着吴岳的唇,舌尖与香气送入男人的大脑,手指攀上男人壮实的背,迷恋抚摸这具炙热的身体。亲吻之间水声缠绵,初冬的唇太热,身体太软,成一道摄人心魄的咒魇住吴岳,引得他急促呼吸追逐那双唇。

  初冬被吻得喘息,难耐抬起腿伸进吴岳双腿之间,摩挲男人硬鼓的裤头,“在这里干我。”

  他褪下睡裤边缘,往后撑住料理台,拽下自己的睡裤连着内裤丢在地上,阳光爬上他光裸白嫩的大腿皮肤,连大腿外侧细小可爱的绒毛都细微可见。吴岳半跪下来捧起他的腿,埋首进腿间亲吻。那奇异的性器官万分令他怜爱,随着亲密的舔弄不断发抖,淡红的柔软阴茎伏在主人的肚皮上随之起伏,阴唇渐渐饱起,湿润,变得艳红。

  初冬呻吟着,腿夹住吴岳的脑袋,感受肉穴的缝被男人的舌头顶开,舌头挤进穴里搅弄,搅得他浑身酸软不住吟叫,淫靡的水声也被一阵一阵挤出来。吴岳下巴上将将冒出一点的胡茬扎着初冬娇嫩的穴口,初冬很快痒得受不了,软了腰抵在墙上喘气。再往右一点就是窗户,窗外阳光正好,老太太们在楼下的院子里散步聊天,声音时而传上来。

  “嗯啊……不要,好痒……”初冬推着吴岳的头,小声说,“爸爸快点插进来。”

  吴岳咽下初冬流出的水,站起身揉揉他的穴,手指分开肉缝慢慢挤进去。他需要细致做好扩张,才不至于之后让初冬疼晕过去。手指插进紧热的肉腔,连根抵进再抽出,初冬小声哼哼,手捏着自己睡衣衣摆往上掀,吴岳就俯身吻他的肚子,不断亲吻往上,含住小孩胸前的乳粒。

  初冬扣住墙上的橱柜边缘,乳首被舔弄得挺立,下身大敞承受手指的贯穿,肉穴很快被插出咕啾水声,“爸爸插进来呀……”

  吴岳惩罚性地弯起指节顶阴道壁,初冬哼出声,腰用力挺起收缩。吴岳继续增加手指拓他的穴,直到三根手指把穴插到湿透软化。初冬一直喘,一直叫他,一把白腰在料理台上乱扭,讨要男人的阴茎。吴岳硬得发痛,拽下内裤阴茎就硬邦邦弹出来打在初冬的女穴上。初冬的阴唇上都是水,穴口滑得要命,龟头几次滑过肉缝插不进去,初冬呻吟着挺腰去蹭龟头,夹吴岳的阴茎,声音又小又软,叫得吴岳满头燥热,咬牙握住阴茎用力抵在穴口,一气捅进去。

  “嗯——呜。”初冬张腿吃力吞吴岳的性器,几次退出又含进,只能慢慢往下坐,小脸苦苦皱着,满是被撑胀的疼痛与欲望,“爸爸太大了。”

  吴岳只能插到一半,边亲吻他边紧绷着腰慢慢挺送。粗硬的勃发性器与层层肉箍挤压出鼓胀的水腔声,阴茎将穴壁的褶皱抻开又挤压,腔道里分泌的粘液咕咕地泵出,初冬的呻吟绵长动听,腰一阵一阵涌动,手指扣着吴岳的手臂难耐摩挲,“啊……啊……

  他发起了浪,叫得窗外偶然停在空调机上的小鸟都扑棱着飞走,吴岳不得不俯身吻住他,大手抚上他绯红的胸口揉捏。初冬热情伸出舌头舔吴岳的唇齿,手探进两人紧密交合的部位,纤细手指夹着那根在自己穴里头搅弄抽插的阴茎。男人的性器勃起时总烫得厉害,青筋一条条缠绕其上,能插得要人欲生欲死。硬棍在初冬的指间快速抽动,初冬被干得面色潮红,意乱情迷去咬吴岳的唇,喉间溢出高高低低的呻吟。他透出了汗,一层薄珠覆着白皮,漫起情潮与暗香,上挑的眼角红晕染开,情丝顺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眸缠向吴岳,将他密不透风层层裹住。

  “好胀,好胀……啊……”

  “呜呜、又碰到了,爸爸……”

  初冬抱着吴岳的肩膀不停吟叫,纤白的身体被干得颠簸不止,他夹着吴岳挺耸的腰身连声呻吟,“我想出来了,爸爸……嗯啊!”

  阴茎狠狠擦过敏感点,初冬猛地挺起腰,绷着脚抽搐起来。吴岳紧紧把人抱在怀里,感受高潮的肉穴反复夹紧吸咬他的美妙滋味。他粗重喘息,被绞得满头大汗直抽气,差点就射在初冬穴里。小孩缠着他呜咽哼叫,阴道里涌出的水淋湿阴茎,让紧致的肉壁更加湿滑好干。吴岳直起身退出来,薄汗覆盖他起伏的健壮胸膛,腹间肌肉沟壑分明,点点汗珠顺着滑入胯骨,隐没于浓密的耻毛。

  吴岳扶着自己笔挺冲天的阴茎,提起他初冬的衣摆要他咬在嘴里,“咬好。”

  初冬乖乖咬住衣服,吴岳握住他腿弯,龟头对准湿穴缓缓插进。初冬呜呜挺起胸膛,屁股悬在料理台外面,两团臀肉被撞得弹跳,下身控制不住用力抽缩,狠咬侵犯主人的凶器。吴岳爽得头皮酥麻,忍不住鲁莽往里插到根部。初冬不停摇头,手指抓他的手臂,叫得又软又可怜。吴岳连根插进,囊袋悍然压迫初冬的穴口,再连根抽出,粗壮阴茎上沾满女穴里湿热的液体。

  年长者经验成熟的压倒性性爱技巧在年轻一方身上尽情展开,吴岳提着初冬的腿整根送进抽出,一声一声啪啪拍击。初冬仰起下巴哆嗦,手指在吴岳手臂上留下长长抓痕,他很快就哭了起来,“呜——呜!嗯唔!”

  阴茎骤然挤开肉腔又抽离,初冬被撞得不断往墙上抵,被干出的声音破碎断续,身体像被钉住狠狠打桩的白面团摇晃震颤。他哭得面色潮红喘息不止,嘴里咬着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混着汗与泪水。

  他的穴太热, 太紧,面上再如何哭泣可怜,屁股也不要命夹着男人的阴茎往里吸吮,蠕动的阴道壁像无数虫子啃咬阴茎,吴岳被绞绞得浑身阵阵过电,只红着眼眶发狠往初冬穴里凿,热烫的穴被凿得咕叽咕叽乱响,吴岳捉起初冬的脚踝放在嘴里舔,吻他柔软甜美的脚心,张嘴含进脚趾,舌头挤开缝隙,每一寸都舔到。他半点不觉得怪异,只觉得初冬的每一处都好,每一个部位都完美漂亮,需要他珍惜以待。

  “呜呜!”初冬被舔得浑身发抖,穴抽搐绞紧,连腿根都剧烈发起抖来,“唔——!”

  阴茎蛮横捅开穴壁插进最深处,初冬被送上高潮。淫水汹涌喷出,初冬张着嘴哆嗦发不出声音,湿软的睡衣衣角从嘴里滑下,沾满口水。

  吴岳深深喘息,俯身抱住发抖不止的初冬,阴茎还埋在他不停收缩的热穴里,哑声问,“喜欢亲脚?”

  初冬眼泪汪汪“嗯”一声,抱着吴岳亲他,“喜欢,好舒服……”

  阴茎重新在穴里动起来。初冬被干得腿合不拢,仰头失神躺在料理台上,任吴岳一下一下填满他。他有点坏了,男人的阴茎每插进来他就软绵绵哼一声,叫着吴岳,“爸爸射在肚子里……”

  就在两人在厨房里纠缠得愈发火热之际,吴岳随手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突兀响了。

  吴岳抱紧初冬,看一眼手机来电,是秦萍。烧热的大脑堪堪冷静些微,吴岳喘息着压在初冬身上,捏过小孩的下巴,“秦萍为什么和我打电话?”

  初冬被压得呻吟打颤,迷乱摇头,又缠上吴岳的脖子软声娇吟,“快接,接完了继续干我……”

  聒噪的铃声响个不停,吴岳只能从初冬身上撑起来,平息片刻后,接起电话。

  “你好……劳烦关心,我已经差不多康复……”

  男人声音低沉,濒临爆发边缘的阴茎严丝合缝插在初冬的肚子里。初冬软软躺在料理台上喘息,吴岳讲电话时细微的肢体变化时而牵动他体内的硬物,初冬闭上眼睛,张嘴咬住自己手指。

  “不不,不麻烦你来,打电话就是个心意……你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初冬听着对话,睁开眼望向吴岳。男人浑身肌肉紧绷,同样烧着情欲的红,汗从他的脖子流下,性感非常。初冬慢慢抬腿绕上吴岳的腰,挺起屁股往吴岳胯上送,一边缓缓扭着细腰,一边张开唇无声喘息,鲜红的舌尖伸出,舔上他自己的指尖。

  “嘶——没事,手碰到了……椅子。”

  吴岳立刻掐紧初冬的腰,警告他不许乱动。初冬吃吃笑起来,不安分的手探进两人交合部位,抚摸揉捏男人的囊袋。吴岳被他勾得心脏狂跳,浑身血热腾腾地发燥,电话里秦萍还在与他说话,但他已经全无心思去听对方在说什么。

  “麻烦你在楼下等等,我——咳,下楼接你。”

  吴岳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随即抱起初冬大步往浴室走。阴茎骤然捅进最深,又随着迈步的姿势胡乱搅初冬的肚子,初冬猝不及防提高嗓音叫,“啊、啊!爸爸——慢点!”

  吴岳把人抱进浴室,二话不说把初冬按在墙上发力挺干。他顾不得别的,只咬牙粗鲁抵着初冬的穴狠操,初冬抓破吴岳的肩膀,发抖尖叫起来,“不要、不要!”

  他被撞得飞快往上耸,穴里破了泉眼往外溅水,随阴茎猛烈抽插的动作一股股洒在瓷砖上,一时浴室里满是肉体混着粘液的拍击声。初冬崩溃的哭叫在浴室里回响,纤细的身体被高壮男人死死压在墙上猛撞,细窄的阴道被阴茎撑到极限,龟头直直撞上子宫。

  “呜、啊!爸爸慢点,求你……啊!”

  初冬难以忍受地大哭,“深了、深了呀!”

  快感飞快累积冲至顶点,吴岳低吼一声嵌进水腔,按着初冬的屁股凶悍射精。精液打进痉挛不止的阴道,顷刻灌满初冬的肚子。

  吴岳下楼接秦萍的时候,抱歉说自己手还不方便,家里又有些乱,才费了点时间下楼来。秦萍笑着说没事,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一袭白裙配浅色高跟鞋,长发挽起,露出净白的脖颈。她带来不少礼物,还有不少是给小孩的。

  进屋后,吴岳招待秦萍,要给她倒水,秦萍却抢先自己拿过被子倒好茶水,笑着说,“你手不方便,就不必做这些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吴岳说,“小孩还在屋里睡觉,招待不周,见谅。”

  秦萍温和道:“不碍事。就是买了些小礼物不知道你家孩子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他喜好,挑的时候还苦恼半天。”

  吴岳不知秦萍打的什么心思,只不动声色与她聊天,“你太客气了。”

  两人和和气气寒暄,谈及吴岳的伤势,秦萍黯然道:“我没有想到小倩会做出这种事。”

  “她当时喝醉了,大概也是冲动。”

  “你总这么维护她。”秦萍笑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初我们还上高中的时候,你也总这样护着她。我还记得有一次她闯祸摔坏了教室里挂的小黑板,她怕得不敢承认,就把责任都推给你,你也直愣得很,什么都不说就替她承认了,还被老师罚扫教室。”

  吴岳甚至压根不记得还有这件事,闻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秦萍叹气,“我有时候想,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或许是我这个做朋友的没有尽自己的责任。”

  “人要咎由自取,和外人也没有关系。”

  “吴岳,我只希望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相处。”秦萍望向吴岳,轻声说,“我从来没有变过。”

  吴岳与她对视,平静道,“当然。赵倩是赵倩,你是你。”

  气氛轻松一些,他们又谈起小孩。这时卧室的房门打开,初冬干干净净站在门边,看向他们。

  “爸爸。”他唤一声。

  秦萍站起身,“是初冬吧。”

  她看向初冬腿上的义肢,露出吃惊的表情,很快又掩去。吴岳注意她的神情变化,心中同样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秦萍的演技竟还不错。

  吴岳对初冬说:“这是你秦阿姨,爸爸的老同学。”

  初冬乖巧叫一声秦阿姨,走过来坐下。他换了身高领衬衫,挡住脖子和锁骨的吻痕,宽松长裤卷起裤边,露出一只白净的脚和一条义肢。

  “初冬长得真漂亮呀。”

  “和家里的老人年轻的时候有些像。”

  秦萍亲切和初冬攀谈,聊着聊着快到傍晚,初冬说:“秦阿姨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吴岳心下不解,没有表露,就听秦萍说:“对了,你们父子俩现在做饭也不方便,要么我给你们做顿晚饭。”

  吴岳忙推拒:“那怎么行?”

  然而秦萍已经站起身,“没事没事,都是老同学,客气什么?晚饭简单,下碗面条就好了。”

  她往厨房去,吴岳起身跟上,责怪看了初冬一眼,初冬乖乖坐在沙发上望着他。吴岳跟进厨房,声音传出来,“真不用……”

  “哎呀,没事的,平时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心里怪过意不去……”

  大人的交谈在厨房的排气扇和灶火打开的声音中变得模糊。初冬远远看着秦萍系上围裙卷起袖子,推开吴岳想拦她的手,转头对男人笑。吴岳不好意思,便留在一旁帮忙。

  初冬收回视线。

  那时秦萍在电话里对他说:“从高中起,我就一直喜欢你爸爸。”

  “当年我和赵倩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喜欢他,可那时我胆子小不敢告白,一直到你爸爸当完兵退伍回来娶了赵倩,我才下决心结婚。可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忘记他。”

  “冬儿,我是真心爱你的爸爸,也真心想对你好,只要你们愿意接纳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从始至终,我才是真正和你站在一条线上的。”

  晚饭是简单的鸡蛋卧面,三人围坐餐桌,头顶亮一盏小灯,不时谈笑,恍若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饭后吴岳将秦萍送下楼,再回来时见客厅已经没有人影。

  他寻到阳台,见人坐在轮椅上低头给花松土。吴岳蹲下来,“又在想什么心思?”

  初冬答:“没有想什么心思。”

  “是太多了,不知道想哪一个好?”

  初冬看向吴岳,吴岳挑眉望着他。两人对视片刻,初冬低头默默给盆里的花摘枯叶。吴岳就耐心看着他摘,直到初冬把花盆放回去,手上再没有事做。

  “她喜欢你。”初冬说。

  “我知道。”吴岳答。

  初冬不自觉拧起眉,“那你还让她留下来!”

  “我以为是你想让我这么做。”

  初冬微微瞪着吴岳,一双眸子亮着火星,接着转过头去不看他,手握住轮椅要转方向背过去,却被一下按住轮椅扶手,强行转到吴岳这边。

  初冬想拽开他的手,被男人霍然握住手腕。吴岳低声说,“你试探我?”

  初冬抿着唇不肯说话,吴岳握紧他挣扎的手,“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心思?”

  他们僵持着,初冬半点挣不动,微微喘息停下来,看上去倔强又懊恼。两人的距离很近,初冬望着吴岳的鼻梁与嘴唇,又忍不住靠近过去想亲,却被吴岳避开。

  初冬顿时焦急委屈起来,“不要躲我。”

  吴岳比他沉静许多,只是问他,“我还需要做什么,你才会有安全感?”

  初冬抓住他的衣领,执着追着他的唇亲吻,声音急切,“对不起,爸爸不要生气。”

  吴岳被密密舔过喉结,终究克制不住扣上初冬的后脑回吻。春夜的星空静廖,阳台外无数灯火明亮,时有人雨车从楼下经过。

  他们吻得火热,初冬紧紧抱住吴岳,从轮椅上跌进男人怀里。吴岳提着他的腰站起身,把人压在墙上,手扯下裤子摸进他的腿间。初冬抓着吴岳的手臂贴着墙勉强保持平衡,他的穴在下午那会儿被操肿了,到现在里面还软着。吴岳只是粗糙揉了几下阴唇,初冬就颤抖叫着张开腿,吃下手指。

  他在吴岳怀里浪得没有边,很快被手指插得湿了穴。吴岳焦躁解开裤腰,握着弹出的阴茎抵在初冬的穴口,一气顶了进去。

  夜静悄悄。初冬被顶得脚尖离地,哽咽发不出声音。阴茎粗暴把他钉在墙上打桩,吴岳抓起他的残腿要他门户大敞,悬空令他无处可逃,生生挨着男人的操。初冬不敢叫出声,音节全碎了,可怜地散进空气。他的手握成小拳抵在吴岳胸口不停往外推,肉穴却死命绞着阴茎不放,还被插出不断的粘液。

  “嗬、呜……轻、轻点……”初冬被干得舌头发麻说不清话,一张小脸潮红得滴血,“不要这样……啊……”

  吴岳挺腰插进初冬深处,单手抱起发抖高潮的小孩回到卧室。初冬被折磨得哽咽哭喘,水全喷到吴岳的身上。他被按在床上趴着,吴岳从身后猛力干他,力气大到床垫摇晃,床头时而撞到墙上。初冬跪不住,被吴岳握着腰操,啪啪声响一刻不停,水液飞溅到床上。

  “不……!”初冬死揪着床单,身体被捅得战栗不止,一阵阵地翻涌,他快崩溃了,“嗯!啊、啊——!别这么……啊!”

  吴岳掐着他透红的腰,手覆在初冬热烫的小腹上,感受自己的阴茎将这层单薄的肚皮顶得胀起发抖。他喘息着,俯身压在初冬背上,胯不停抽送顶撞,声音沙哑,“这样爱你还不够?”

  小孩在他身下呻吟,哭泣,叫哑了嗓子,他恍若未闻,“你说,还要我怎么做?”

  无论什么都可以。

  初冬半个字也再说不出。他拱起腰剧烈地高潮,哭叫着爸爸,被阴茎几下干开痉挛的阴道,承受不住晕过去。吴岳一手撑在床上,勃怒的性器卡在肿胀的穴道,呼气,吐息,热汗一滴一滴砸在初冬无暇的白背。冷冷月辉投落剪影,照亮床上雪白脆弱的人。

  男人肩背挺阔,在月光的阴影里沉默呼吸,身体线条随气息起伏,如一头蛰伏的豹。

26 “所有想靠近你的女人,我都不喜欢”

  三个月后,赵倩离开看守所。

  那对父子没有大事,也并未追究她的责任,赵倩便只以酒驾伤人的名义被拘役三个月。她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只有父母两位年迈的老人来迎接。

  赵倩披散头发,素着憔悴发黄的脸,提一个大包,一身衣服散发沉闷难闻的气味。她冷着脸推开父母,到路边拦车回到了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子。

  她摔开钥匙,踢掉鞋,站在灰扑扑的房子中间不动。她直直盯着地面,眼中尽是血丝,呼吸粗重,手紧紧抓着包,半晌咬牙流出眼泪。

  她已崩溃无数次,在狭小的看守所内大哭大叫过,发怒也乞求过,后力气耗尽,呆呆靠墙坐着,直到重获自由。短短一年,她的人生像是一辆翻下车轨的火车,每一个零件都不再受她的控制。

  为什么只有她遭遇这一切?赵倩倒进床里,蜷缩身体发着抖,她的精力和精神已被拘役的这三个月消磨殆尽,她只能在心中无声尖叫呐喊:凭什么颜面丧尽的只有她?

  赵倩本想去浴室洗澡,将自己一身从看守所带出来的酸臭味狠狠洗干净,但一回到家,她就感到太累了,满腹委屈无人诉说,一倒在床上就浑身散了架,只能一边哭一边狠狠在脑海里咒骂所有人,恨变心的徐锐,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说风凉话的秦萍和爱花,恨拖累自己的父母,还有竟敢不要她的吴岳,以及那阴魂不散、恶心的双性小孩!

  赵倩咬牙切齿,心中气恨不止,疲倦却如潮水涌上,让她陷入了沉睡。

  天阴下来,雨至。夏季的雨伴随着沉沉乌云与闪电,以及隐约遥远的雷鸣,铅灰寸寸笼罩城市上空。

  赵倩睡到下午醒来,饿得烦躁,起身到客厅,见茶几下还有半箱啤酒,便点了份外卖。手机静音,显示好几个来自父母的电话,赵倩不耐回电话过去,发脾气道:“让我一个人呆着,别烦我!”后扔下手机不管。

  外卖送来的时候,顺便送上来一个快递盒,小哥说是楼下门卫让顺便帮忙带上来,因为已经放了好几天。赵倩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在客厅边吃外卖边喝酒,两口一罐啤酒,饭还没吃完,半箱酒就喝空了。

  她满脸通红,又伏在茶几上哭,手四处乱摸想找自己的手机给秦萍打电话,却摸到仍在一旁的快递盒。赵倩早忘了自己买过什么,烦躁拿过盒子拆开,里面掉出一个手机。

  赵倩愣一下,狐疑拿起手机翻来覆去看。一个普通的旧手机,还有电,赵倩按开机,没有设置开屏密码,手指轻轻一划就点了进去。赵倩莫名其妙划来划去地看,手机里除了初始应用没有下载任何软件,所有软件都被放进一个分类框里,放在手机屏幕的第二页,只有“相册”单独一个放在屏幕正中间,位于第一页。赵倩疑惑看半天,才察觉到相册的突兀,点了进去。

  相册里装满了图片和视频。赵倩点开第一张图片,照片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的背影,并肩在厨房做饭,厨房灯光柔和,厨烟袅袅。

  那分明是吴岳和秦萍!

  赵倩喝多了酒,脑子都是麻的,呆呆翻到下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头像赫然是她熟悉的秦萍和吴岳的个人账号头像,这样的截图往后还有许多张。赵倩瞪大眼睛看着图片,看她的闺蜜一次次找上她的前夫。

  [早。吃过早饭了吗?]

  [今天班上有一个小孩又和同学吵架,还跑到我面前哭,真让人操心……]

  [我给冬儿买了核桃奶,冬儿马上要中考了,营养不能落下。]

  [你不要总是拒绝老同学的好意嘛。]

  [没事,就是……有点想你。]

  赵倩喘息着,难以置信看着秦萍言语之间满是情意。她飞快往后翻,照片和视频无一不是秦萍和吴岳的聊天记录,秦萍出现在吴岳住处的场景,抑或是两人在餐厅内同坐一桌的画面。每一张的秦萍都光鲜美丽,穿着精致妩媚,她看不清他们面色的神色,却从秦萍的肢体中感受到明里暗里的勾引。

  她太了解这些了,以致扫一眼过去就立刻明白过来秦萍从头到尾都在对吴岳怀有什么样的心思!这可恨的女人瞒着她,故作她的闺蜜,想抢她的丈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结婚以后?还是高中开始就喜欢吴岳,所以什么闺蜜、祝福全都是鬼话?这些年这个阴险的女人蛰伏在自己身边装模作样演戏,一定想过害她——秦萍一定暗地里给她使过绊子!

  赵倩起身焦躁在客厅来回走动,控制不住拼命回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细节,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究竟是谁害得她?说到底,要不是吴岳非要和她离婚,她的生活本会一直如此平静快乐下去,她知道吴岳有多爱自己、宠自己,他怎么可能那样下定决心和自己离婚?一定有人在身后教唆他,说自己的坏话!她在吴岳面前从来都表现得温柔可爱,吴岳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自己?

  赵倩忽然想起当初吴岳说要和她离婚,自己找秦萍诉苦,秦萍便支给她一个方法,叫她告诉吴岳她曾经怀过孕的事情。赵倩生下小孩又将小孩抛下一事,只有秦萍一人知道,那年赵倩生完孩子从医院慌慌忙忙逃到秦萍家里,因内心惧怕和愧疚朝秦萍哭诉事实,秦萍虽然震惊,最后却抱着她反复安慰,告诉她没事,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忘了这件事吧。并让她把小孩的出生证明给自己,说由自己拿去销毁,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赵倩如今才想起,为什么秦萍当年明明让她放下抛弃小孩一事,后来却又让她主动对吴岳坦白?那时赵倩为挽留吴岳急昏了头,又从小信赖秦萍,才想都不想接过秦萍“为她四处翻找出来”的出生证明。秦萍说还好当年塞进角落没丢成,赵倩也跟着一起感激她的细心,然后将那张出生证明放在了吴岳面前。

  她是故意的,赵倩气疯了,恨不得歇斯底里,心想她早就想破坏我的婚姻了,从自己和吴岳在一起那一刻开始,这个女人就在暗处盯着自己,嫉妒自己,要毁掉自己的人生!

  赵倩猛地摔掉手机,手机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雷鸣轰隆隆炸开,窗外黑云压城,狂风暴雨骤然大起。

  大雨堵塞了交通,中学门口挤满车辆。吴岳为免把车堵在路上,提前一个路口把车停在一个商场前的停车位里,下车打伞匆匆忙忙往学校门口去。

  他提早来的,在熙熙攘攘的大门前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放学铃声响,小孩们窜动着出来,雨伞挤着,雨衣挡着,吴岳守在路边张望,一眼看到人群里走出来的初冬。天热得很,小孩穿着短袖短裤的清爽夏季校服,一条金属义肢十分夺目,吴岳立刻朝人招手,“冬儿!”

  初冬也看到他,小跑着过来,跑进吴岳的伞下,收起自己的伞。吴岳直接弯腰把人拦腿抱起,初冬把水淋淋的伞挪到一边,抱着吴岳的肩膀,“爸爸,我自己可以走。”

  “雨这么大,人又多,别一不小心摔跤了。”吴岳一手抱着他,一手稳稳举着伞,“没事,爸爸抱着你走得快。”

  初冬就乖乖靠在吴岳肩上,一动不动搂着他。雨珠大如黄豆,劈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吴岳的裤脚透湿,举着伞那边的肩膀也淋湿,人却轻松笑着,问初冬:“再过两周就中考了,紧不紧张?”

  “不紧张。”

  “那是,我们冬儿成绩那么好,肯定不紧张。”

  吴岳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初冬低头将他的手机摸出来,拿出来一看,是秦萍打来的。他面色不变,划到接听键,把手机碰到吴岳耳边。

  秦萍打电话来问吴岳忙不忙,是否需要她帮忙接初冬回家。吴岳说自己已经接到小孩,感谢她一片好心,没有多说几句话,因雨太大,路上不好走,匆忙便把电话挂了。电话挂断后,初冬把吴岳的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搂着他,趁着大伞和雨幕的遮挡,轻轻在吴岳脸侧亲一口。

  吴岳无奈,半是警告把人一颠,“不要闹。”

  小孩不听他的话,贴着他软软地嗅,仗着路人看不到他的小动作,慢吞吞亲吴岳的脖子,亲得男人脖颈一片泛红。吴岳忙抱着人赶到车边,把胡闹的小孩塞进车里,松了口气。

  平时初冬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时,总是专心又独立,清清冷冷的,能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吴岳从不打扰他。可等他看完书了、写完题了,就眼见着竖起小天线滴滴地找人,四处寻到吴岳身边,换上一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就像现在等着红绿灯的间隙里,那根根细白的手指缠上男人放在自动挡上的大手,轻巧地勾起小指,柔软又甜蜜,挠得人心痒难耐。吴岳不得不抽回手,把人脑袋使劲一揉,“坐好。”

  “爸爸,刚才有一声好大的雷呀。”初冬说,“我害怕。”

  吴岳哭笑不得:“你哪里怕打雷?不许撒娇。”

  初冬装胆小不成,只好坐回去。吴岳还以为小孩终于消停,然而等车开到家楼下,刚停进车位里,还没熄火,一双白手臂就搂了上来。

  雨下得太大,车里开着冷气除雾,吴岳被拉过去和初冬接吻。雨幕深深,四下无人,水珠哗啦啦打在深绿浅绿的草丛和小花上,为车玻璃覆上一层模糊的盖。初冬绵绵地亲吻吴岳,舌尖探进男人的口腔纠缠。两人在车里吻得越贴越紧,呼吸加重。

  初冬按开安全带,撑住扶座抱着吴岳起身单腿跪在副驾驶座上,喘息着朝人压去。吴岳被压回座椅,托住初冬的腰怕人摔倒,初冬咬他的唇,舔他的舌头,半个身子都从副驾驶爬到吴岳怀里,一时车前座显得拥挤混乱。吴岳把人抱起来,“别乱动——回家去了,乖。”

  “不要,爸爸把我抱过来,快点……”初冬跪在扶座上亲吴岳的脸,“在车里呆一会儿……”

  “外面有人经过……”

  “雨这么大,不会有人看的……”初冬舔着吴岳的耳朵,在男人耳边喘息,“我想在这里被爸爸弄。”

  初冬不依不饶缠着吴岳,湿漉漉地吻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他,舔得吴岳的鼻间尽是小孩身上甜美的香气。吴岳喘息着,不自觉托起初冬的屁股,把乱动的小孩稳稳抱进自己怀里,把车座往后滑到最底,好让初冬舒服地坐在他身上。

  初冬纤小,分开腿跨坐在吴岳身上,紧贴着男人炙热的胸膛,腰肢稍稍碰到方向盘。吴岳卸下他卡在扶座底下的义肢放到一边,无奈又宠爱地任初冬抱着自己乱蹭,随他想怎样都好。

  夏季暴雨倾泻,天阴沉无光,一切声音和光线都趋于隐匿。

  车内冷气缓缓围绕,初冬亲舔着吴岳的喉结,屁股在男人的胯上前后磨,磨得那沉眠的巨物渐渐硬起,卡在初冬娇嫩的腿间。初冬舒服地红着脸,腰扭动着往吴岳腿间勃起的硬凸上坐,享受穴和阴茎被挤压的快感。吴岳也俊脸微红,低低喘息着,大手托住初冬的屁股,任他隔着衣料蹂压自己的阴茎。男人没有进攻之意,只低头温柔亲着初冬的额角和鬓发,气息暖烫稳重,温暖的唇充满爱意。

  “爸爸,这样好舒服……”初冬乖巧蹭着吴岳的下巴,难耐摆着腰,“喜欢爸爸这么硬……”

  吴岳捧过初冬的脸亲着他的唇角,声音低沉和缓,“又在闹什么脾气?”

  “没有呀……”

  “既然不喜欢秦阿姨,为什么又把她往家里领?还让我去和人吃饭。”吴岳捏一捏初冬的脸,“小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

  “所有想靠近你的女人,我都不喜欢。”初冬仰起脸,手指摩挲着吴岳的胸口,“可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小心眼…..爸爸。”

  初冬撩起吴岳的衣服下摆,摸上男人炙热的皮肤,热情舔吻他的喉结。吴岳喘息着抬起头,被身上四处点火的小孩撩得喉咙发紧,无意识抚摸初冬的腿。雨劈里啪啦砸在车窗上,水流密密滑落。初冬夹着吴岳勃起的性器频频扭腰,按耐不住起身褪下短裤,“爸爸摸摸我。”

  裤腰堆起来卡在初冬的大腿,他湿得厉害,内裤和女穴牵起粘丝,摸上穴口更是湿滑。吴岳轻轻揉着初冬的穴口,拨弄阴唇,初冬抱着他小声呻吟,挺着屁股去蹭吴岳的手心,“手指插进来……”

  吴岳哄着,“回家做好不好?”

  “不要。”初冬撒娇,“要爸爸现在就弄我。”

  吴岳被他缠得紧,也是一身燥热难耐,闻言咬牙把初冬按进自己怀里,手在那湿漉漉的软穴边缘用力滑弄几下,抵开肉缝插进去,初冬立刻叫起来,一把窄腰柔韧地贴着吴岳扭,腿间的穴被手指插出细细的水声。

  车外大雨倾盆,天阴如黑夜,车内却安然凉爽,只有喘息起伏。初冬被手指插得身体不停抽缩,肉穴里咕啾咕啾地响,阵阵挤出水来,他软软呻吟着,“再插深点,啊……不然待会儿爸爸不能全进来……”

  吴岳浑身像烧着大火,偏头用力吻住初冬嘴唇,手指猛地连根插进穴往深处捣,初冬呜呜叫着,音调颤抖着拔高,穴紧紧夹着捣弄的手指。吴岳的指腹有茧,指节长而分明,又轻易找到初冬的敏感点,很快初冬就被插得连连喘叫,腰发抖往上躲,被男人一手按下来,手指嗤一声埋进女穴,狠狠碾上敏感点。

  “——哈啊、嗯!”初冬满脸潮红跪在吴岳身上,双手哆嗦抓住他的手臂,“出来了,要出来了,啊……”

  他细细抽搐着,拼命夹紧吴岳的手,红软的往外涌水,水液流进吴岳的手心,粘湿的液体像他张开的红唇,迷蒙的双眼。

  轰隆——

  天边远远雷鸣,乌云如大海滚浪,雨淹没一切。

  车在无边的大雨中微微起伏。一只雪白的手抵在车窗边缘,指节用力到发青。车内驾驶座,初冬光着白嫩的下身,裤子扔在一旁,屁股里含着粗壮通红的阴茎上下坐,水打湿他的臀瓣。男人的性器太大,初冬疼得小脸皱成一团,苦兮兮抬腰跪起来,喘着气握住吴岳的阴茎根部,“肚子都撑坏了。”

  吴岳也不好过,挺着根勃胀的阴茎坐在狭窄车座里,大手整个托住初冬屁股,不断吻初冬汗津津的白颈,饱满龟头抵着穴口,慢慢插进。肉穴里又紧又热,绞得吴岳背上冒汗,性器又愈发硬烫。初冬软着腰贴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呻吟,声音里含着点点哭腔,“好粗,呜……太粗了……”

  他一边讨着饶,一边抱紧吴岳,热穴妖怪一般吸吮男人的阴茎。硬器缓缓连根埋进,两人都是深深出一口气,脊骨连着头皮疯狂发麻。空间太小,初冬的腿又不便,吴岳不愿让他太累,便将人结实抱在怀里,牢牢捏着初冬湿软的屁股,小幅度而密集地从下挺腰干着初冬。粗硬阴茎直直在肉穴里搅,很快搅得水声响亮。

  “啊,嗯啊……爸爸不要……”性器插得太深了,初冬没几下就被顶得肚皮抽搐,难受撑在吴岳的胸口上喘气,“出去一点……”

  雪白的肚皮被顶出凸痕,初冬狭窄的腔道难以承受这种入侵,反复痉挛着想把阴茎往外挤,却咬得吴岳通红了双眼,性器愈发粗胀。他抓紧初冬的屁股不断往上挺,阴茎粗鲁压迫女穴,吴岳哑声开口,“放松,别咬这么紧。”

  初冬被插得腰肢不停抽动,淫荡得唾液都从嘴角流下,“啊啊……爸爸弄死我了……”

  他翘起的阴茎在吴岳的衣服上拖出细细的水液,底下肉穴被捣得噗滋作响水声大起,黏液溢满两人结合之处。初冬受不了想挣扎,却叉着腿瘫软在男人身上动弹不得,任粗黑阴茎在穴里进进出出,插得水液满满往外流。

  初冬皱着眉无力娇喘,手发着抖按在自己鼓起的小肚子上,目光早已涣散,“深了……深了……”

  吴岳差点被他按射出来,粗喘着把人抱起来,大手卡住小孩腋下,不让他乱摸乱动以免引火烧身。初冬直着腰,腿根敞开露出含着阴茎的软穴,身前漂亮的性器也颤巍巍立着,抖下水珠。

  吴岳硬得快炸开,满心只想干他诱人的小孩。他托举着初冬,充满力量的腰一下一下往上顶,将初冬撞得不断往上,挺翘的屁股飞快弹动。初冬短促喘息着,手胡乱抵住吴岳的肩膀,又受不了去抓吴岳桎梏自己的手臂,最后只能瘫软着被男人插干到仰头哭叫,水液飞溅。

  “慢点,爸爸慢点……”

  “啊——啊!太重了,呜呜……”

  初冬被顶上强烈高潮,白腿痉挛着想合拢,却被不停的抽插撞开,初冬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不要了,不要了!”

  吴岳濒临高潮边缘,不得不咬牙箍紧初冬,加速猛力抽插他的穴,一时车内啪啪声骤响,伴随高昂吟叫。那抽缩发烫的肉腔裹得他舒爽至极,只恨不得发狠再捅个数百来回,初冬发抖哽咽着,穴被插得通红,雪白的胸口爬满情欲的红,乳首被大手用力摁着,他被激烈的快感折磨得扭曲了小脸,哭着求吴岳快点射进来,张开的唇里看到嫣红的舌,那软舌湿漉漉地躺着,淌下晶亮的水液,看直了吴岳的眼。

  吴岳猛地压进初冬的穴,射满了小孩的肚子。

  雨笼罩城市的霓虹,行人匆匆忙忙,街市不掩繁华。

  秦萍下班开车回家,把车停进车库,提着包坐电梯上楼。电梯叮一声在指定楼层停下,秦萍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感应灯亮起,四下无人。

  就在经过楼梯道门口的一瞬间,她被扯着头发拽了进去。

  惊呼闷进秦萍的喉咙,她看到赵倩那张青白的脸。女人散着长发,楼道内外的漆黑与白光交错在她的脸上,令她看起来宛若上门讨命的女鬼。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自己,充满恨意。

  “婊子!”赵倩抓着她的头发大骂,“我被关进看守所遭殃,你就在外面勾引我老公?!”

  她的声音在楼道回荡,秦萍忍着疼痛,压下心惊与厌恶,挤出温和嗓音哄劝赵倩,“小倩,有话我们好好说,你不要这么激动。”

  “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勾引男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要脸?!”

  “小倩,你听谁说的?”秦萍握住赵倩的手腕,暗暗用劲,“我从来没做过那种事,你怎么能误会我?”

  “我误会你?你他妈还想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看到了你和吴岳的聊天记录,还有你天天腆着脸去找吴岳!和他一起吃饭是吗?进他家门是吗?秦萍你真厉害啊,从高中起就开始想撬我墙角吧?当初帮我瞒着扔孩子,后来又让我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吴岳,你他妈就是想害我离婚!”

  秦萍拽开赵倩的手,喘着气整理头发,“你从哪里看到的?”

  不对,秦萍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她找吴岳吃饭,还知道她上吴岳的家里去,甚至拿到她和吴岳的聊天记录,不可能是吴岳本人告诉赵倩,那就只有一个人——

  初冬。

  秦萍心中冷笑,她早知这小孩不是善茬,与他合作必然得不到太多好处,只能怪她自己等了太多年,眼见着时机已到,急切想抓住机会得到吴岳的心,才铤而走险找上初冬。谁知她还是被小孩那副软绵绵的皮相一时骗过,又沉溺于重获年少时追爱的美好滋味,才将危机抛在一边。

  秦萍心念急转,换上委屈的表情,“小倩,你怎么能轻信外人,不信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难道会害你?”

  赵倩一身酒气,红着眼一巴掌甩在秦萍脸上,失控尖叫:“少在那装!你和爱花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真心对我!我早就知道了!”

  秦萍忍着屈辱怒火,竭力按下情绪试图安抚赵倩,“好好,你不要这么大声,我们好好说……”

  “谁他妈和你好好说?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这辈子别想好过!”赵倩愤怒抓起秦萍的头发,发狠把她往楼道门外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婊子!我现在就去告诉你老公,我们当面对峙,看你还要不要脸!”

  “你……松手!”

  “贱女人,敢整我,我今天整死你——”

  秦萍忍耐到极点,终于彻底爆发,她手脚并用踢打着挣脱赵倩,愤恨将人一把用力推开!“砰”的一声,赵倩站不稳绊倒,身体后仰,摔下楼梯滚到最底,头不知撞到哪里发出一声巨响。

  一切都淹没在雷鸣与暴雨的奏响之中。秦萍发着抖,披头散发,哆哆嗦嗦踩着高跟鞋,眼睁睁看着昏暗的楼梯下方,赵倩的身体扭曲着奇异的姿势,人已没有一丝声响。

27

  商场人头攒动,吴岳刚办完事从批发街出来,正待回步行街的服装店铺那边,口袋里忽然嗡一声,来了消息。

  他拿出来看一眼,是来自秦萍的短信。他本想把手机放回去,然而短信显示的摘要内容令他的动作停顿。

  吴岳走到人流稍少的僻静地方,皱眉点开秦萍的短信。

  [吴岳,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短信内容古怪,出于顾虑,吴岳回复,[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很快又嗡的一声,消息跳出来,[红枫路常春花园酒店A5017。]

  接着第三条消息跳出。

  [我们来谈谈初冬瞒着你的那些秘密,如何?]

  长春花园酒店,吴岳来到A5017房间门口,按响门铃。

  门从里面打开,吴岳面容平静,走了进去。

  房内有女人身上可口的香水甜味,秦萍为他打开门后款步走到床边,转过身。她今天穿一袭v领长裙,长发披散,高跟鞋鲜红明亮,艳美得不同寻常,往日她的着装总偏素净,因起教师的身份也不化浓妆,不佩戴过多首饰,比起妩媚妖娆的赵倩,抑或是气势逼人的爱花,她总显得温和中庸,不引人注意。

  女人柔情望着吴岳,“你能来,我好高兴。”

  吴岳观察着她的神态和举止,判断秦萍此时的精神状态。他站在玄关处,问,“你想谈什么?”

  秦萍抚过沙发椅背,温柔笑着,“坐下说?”

  吴岳没有动,秦萍好脾气地妥协,“没关系,你愿意来见我,我就满足了。”

  她慢慢走到吴岳面前,直到两人只剩一步的距离。秦萍仰起脸望着吴岳,目光充满爱意,“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过得好幸福。你的身边终于没有别人,你总算愿意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可以照顾你,陪着你……就像当初嫁给你的是我一样。”

  吴岳终于捕捉到了自进房间起那一丝不对劲的来源。他意识到秦萍身上发生的变化,一种虚假的幻想笼罩着她,令她发生了扭曲。吴岳尚不能确定这是秦萍刻意的伪装,还是真的出现某种问题。他不曾了解过秦萍,无论是高中时代还是如今。

  “秦萍,如果你遇到困难,我可以尽力帮助你。”吴岳说,“你有家室,有份好工作,你要珍惜。”

  秦萍望着他,目光直直的,美丽的脸变得僵硬,又很快柔软下来。

  “没有了。”秦萍笑着,鲜红的唇弯起奇怪弧度,“我什么都没有了,吴岳,所以我来找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吴岳皱眉,刚想询问,秦萍就轻轻转过身,长裙摇开涟漪,像朵烂花。她回到床边,转身望着吴岳,那双眼睛中出现的某些特质,让吴岳的身体本能进入警戒状态。当兵多年磨练出的嗅觉让他在危险面前下意识警觉,但对象是秦萍,又让他有一丝疑惑。

  秦萍背对着光,精致面容笼上一层淡淡的暗。她轻声开口,“吴岳,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叫初冬的小孩,并非你的亲生骨肉?”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离开教室。初冬坐在座位上收拾书本,一个女生抱着张卷子走过来,小心翼翼问他,“初冬,我可不可以问你一道数学题?”

  女生戴着副眼镜,学习刻苦却不得要领,平日只独自窝在座位上学习,今天最后一次初三模拟考出成绩,她捧着卷子一个人哭了一会儿,就过来找初冬。

  她从来没有和初冬说过话,因为初冬很安静,不大与人来往,又漂亮得太过夺目,叫人不敢靠近。但初冬是年级第一,她只得鼓起勇气尝试找上初冬,怯怯地说:“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我总是做不对……”

  初冬放下书包,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请坐。”

  女生受宠若惊坐到他身边,傻傻看着初冬白净的手指握起笔,在雪白的草稿纸上为她进行讲解和演算。初冬的字灵动润泽,赏心悦目,难怪老师每一次都拿他的高分作文去张贴在年级展览板上。女生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像一朵花天然纯净的味道,她不禁红了脸,心想难道双性人身上都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吗?学校里的双性不算多,初冬是他们班上唯一一个。自这个安静的转校生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班上,女生对双性的印象就被这样一个强烈而鲜明的美丽形象打上印记:双性就意味着雪白,静美,无暇,即初冬。

  女生不知自己这战战兢兢的态度可称之为崇拜,对太过陌生和美的事物,人的心往往跨过好奇与是非,只剩大脑空空的感叹。女生虔诚正襟危坐,努力想听明白初冬在讲什么,但她难以自控地生出晕眩,心脏飞快跳着想要偷偷看一眼对方离近的脸,又连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题目上面。来之前,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状态。

  “懂了吗?”初冬的声音温软清亮,惊醒女生。

  女生感到羞耻,慌忙拿起试卷,“懂、懂了一些。”

  “如果还不太明白,这张草稿纸给你。”初冬把整齐写着演算过程的纸递给她,“我把过程都拆开,旁边标注了引用公式和知识点,你可以慢慢看。”

  女生红着脸,接过草稿纸对初冬鞠躬,“谢谢,对、对不起……我……谢谢你这么耐心。”

  女生飞快跑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如今那印记里又含入智慧与温柔,她晕晕乎乎,满脑子是初冬好听的声音和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她认认真真把初冬递来的草稿纸和试卷放在一起,叠好,珍惜地夹进课本,放进书包。

  学校有自选晚自习,初冬从来不上,老师看他成绩优异,腿脚不便,对他不作要求。今天初冬依旧早早回家,在超市里买了芋头和猪骨,回到家里炖汤。他切好芋头和生姜,把剁好的骨头洗干净,焯水,过火,一齐放进紫砂罐里炖煮。

  他换上舒服的睡衣,进房窝进床里,随手从床头拿过一本书,牵起书签绳继续看。

  晚上七点,初冬去厨房看过两次汤,出来时看到墙上的挂钟,拿出手机给吴岳发了一条消息。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他软软趴在床上,小腿无聊地轻晃,摆弄自己的手机,像等待着主人回家的猫懒懒趴成一团,长长的尾巴摇来卷去。

  晚上八点,夜笼罩大地。吴岳站在自家门前,感应灯一片黑暗,他握紧手里的钥匙,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吴岳皱眉看着秦萍,表情不悦。

  秦萍说,“你不觉得他很古怪吗?这么小的孩子,半点小孩的样子都没有,他哪一点像小倩?他更一点都不像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种——简直像个怪物!”

  吴岳平静看着秦萍,面容稳定、严肃,还有一丝冷淡,“抱歉让你失望了。在最开始接回初冬的时候,我已经征求他的同意与他做了亲子关系鉴定,我们确认是亲生父子关系。”

  秦萍怔怔看着吴岳,半晌惨淡笑起来,“好,你爱自己的小孩,我明白,你就是这样的男人……”

  “如果你想说他过于早熟,我也了解。”吴岳说,“这世上并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小孩早熟。”

  “早熟?”秦萍发出一声尖锐的嘲讽,她开始无法维持温和与矜持,她焦躁地在房间来回踱步,扶着桌子喘气,恨恨看向吴岳,“你知道他背着你做过什么事吗?他就是个——他就是个披着皮的怪物,他要害死所有人!他也会害死你的,吴岳!因为你们抛弃了他,这一次是赵倩,下一次就是你!”

  吴岳脸色剧变,“赵倩怎么了?”

  秦萍惨白着脸,鲜红薄唇勾起,阳光冷冷照在她扑满粉的脸上,一把嗓音因绝望而变得嘶哑尖锐——

  “赵倩死了!”

  吴岳闭上眼深深呼吸,拿起钥匙打开门。

  暖光倾泄,吴岳反手关门,上锁。屋里飘着骨汤的香味,初冬从房里探出脑袋,轻快走过来,“怎么不回我消息呀。”

  他伸手抱住吴岳,仰起小脸想亲一亲爸爸。吴岳把人抱起来,初冬就笑着搂住他,软软亲一口他的脸。吴岳把人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初冬乖巧坐在床边,抬头望着吴岳,眨眨眼睛端详男人的神情,抬手轻轻放在吴岳的裤腰上,手指轻抚过腰带扣,温声开口,“爸爸现在想要吗?”

  吴岳握住初冬的手,力道不容置疑拿开。初冬愣一下,不解看着吴岳。

  他的眼睛极具迷惑性。天生圆翘,大而盈润,充满可爱和纯真的质地,像十一二岁小孩透亮没有阴霾的眼珠,笑起来时更如早晨的花朵绽开,洒落新鲜的水珠。

  这双眼眸的背后在想些什么心事?吴岳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明白,如今看来,他还是无法真正理解。

  “赵倩……死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是真的!那天小倩把我约到酒吧,她和我大吵一架,说我勾引你,可我……可我只是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不敢做,她怎么能这样指责我?后来我离开酒吧,可我不放心小倩,怕她一个人喝多不安全,就一直等在门外。我亲眼看到她从酒吧出来,她喝多了,摇摇晃晃的,然后就从楼梯栽下去……那天是晚上,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到初冬,他腿上的义肢,我不会认错,他就站在赵倩身后……”

  秦萍剧烈发抖的声音在吴岳的脑海里反复回荡:“我看到小倩满头的血,初冬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

  吴岳回过神来,一口气提上嗓眼。他松开初冬的手背过身去,心脏在胸腔重重地跳,心想不对,他不相信。

  初冬在他背后困惑地唤一声,“爸爸?”

  吴岳转回身,盯着初冬,双目隐有血丝:“16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那天你回得有点晚,爸爸。”初冬担忧看着吴岳,“怎么了吗?”

  吴岳紧按着鼻梁,声音沙哑开口:“我问你,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和秦萍走得那么近?”

  初冬的表情发生变化。他淡下神色,眼眸垂落,双手平静交握放在腿上,“她总是联系我。”

  “你把她往家里引,叫上我和她一起吃饭。你说不喜欢她,又让她在我身边晃。”吴岳感到理智正在从身体中飞快流失,因为初冬的冷静和不为所动,“你做这些,是为了挑起她和赵倩的矛盾?”

  初冬偏过头,声音很轻,“是秦阿姨告诉你的吗?”

  “回答我的问题。”

  初冬垂着睫毛,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吴岳感到血冲上头顶。

  从在丽华大酒店那个混乱的夜晚开始,吴岳早有感受——初冬与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孩都不同,他早熟得过分,笑容背后藏匿心思,胆大妄为,视道德和法律于无物,即使付出自己为代价也要达到目的。当吴岳回忆起更久以前,那时小孩所有看似纯真和懵懂的引诱,如今也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有没有想过,他并非你的亲生骨肉?”

  “他就是个披着皮的怪物……”

  “他要害死所有人!”

  吴岳站在初冬面前,身影如山笼罩初冬。他的声音低沉,“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

  “赵倩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初冬倏然抬起眼眸,睫毛似惊飞的小鸟,让吴岳有一瞬的能够呼吸。但小鸟很快离开,初冬很快转过眼睛,背对着他面向墙,不再留一丝神情给他。

  初冬的视线定定落在墙上,眼珠微不可见地抖动着。他陷入飞速的思考,在脑海中眨眼间构筑起密密的思维线条,线条飞快串联人物和事件,很快串起所有前因后果。他想自己接近了事情的真相,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秦萍比他想象得还疯狂,原来妒火竟是一把地狱的火,只要他丢进一滴油星,就能炸出这样惊艳冲天的火花。

  他被捏住下巴掰过脑袋,男人低头看着他,目光充满令他着迷的怒火和痛苦,“回答我!”

  构筑起的思维塔便在这样的目光中瞬间倒塌了。初冬怔怔看着吴岳,他可以说“没有”,然后献上可怜的理由要男人相信。但他曾在吴岳的怀里点头答应不再瞒着秘密,如今看来,他不该高估自己善于违背承诺的劣性。原本生命就是草芥,诺言又有什么重量?

  可初冬看着吴岳通红的眼睛,他的思考停止,不能再继续。他看到吴岳的痛苦,于是也无法控制地感受到痛苦。他本只是想尝一口欲的滋味,试探一个从未见过的心,抓一个谁都想抓的人,谁想到会抓到一个名为爱的宝盒?

  宝盒真是美好的珍品,收纳世界的光和暖,让他也不禁去追,一味望着光,忘记背后拖出的长长黑影。

  那黑影才是他自己。

  他想要宝盒,但心中恨意也深种,他想把恨都清理,让所有觊觎宝盒的人都消失,这有什么错?可他的爸爸却痛成这样,要他不得不艰难地望向自己的内心,看那里是否真的如此腐烂。

  如果他撒谎,就再泼一层烂泥;如果他坦白,就撕开薄膜,给吴岳看一切。

  吴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初冬,你看着我,说话!”

  初冬从过往迷蒙的大雾中醒来,润泽的眼睛出神看着吴岳,渐渐落下一滴泪来。

  “有。”

  初冬这样回答。

28 “你的确不了解我”

  “我需要先回家找初冬,听他怎么解释这件事。秦萍,我不可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酒店房间内,听完秦萍一番讲述后的吴岳如此回答。秦萍的情绪愈发激动,“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可你才把那孩子接回来多久?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可能害你,吴岳!可你根本不了解他!就算你和他是亲生,可这十几年来不是你在养他,他不是按照你期待的样子长大的,这十几年已经足够他完完全全成为一个陌生人了!你看看他对他的妈妈做了些什么?你难道还觉得他是个正常的小孩吗?!”

  “或许是这样。”吴岳身形不动,“但我要回去一趟。”

  秦萍急促喘息着,“好,好,你去找他,他那么会蛊惑人心,你就听他怎么编故事好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这么多年来,我都这么爱你。”

  吴岳走后,秦萍平静下来,也离开了酒店。

  就算初冬反咬一口,她也不在乎,她把初冬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吴岳,即使最后一个是谎言,她知道这些也足够动摇吴岳的心。她清楚吴岳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性格温和重情,但同样是非观念强烈,就像即使他与赵倩结婚十多年,甚至知道他们有一个亲生孩子,他也依然毫不犹豫选择离婚,只因底线被触犯。

  初冬一个这样充满劣性和阴暗的小孩,她不信吴岳会真的喜欢这样怪异的小孩。肉是从赵倩身上掉下来的,吴岳根本没养过他,作为一个不生不养的父亲,哪来那么多感情泛滥?

  退一万步,即使这一次不能成功,以后她还会有很多机会。她知道如何抓初冬的把柄,她总有一天能彻底抓住。

  秦萍踩着高跟鞋走下停车场,面容冰冷,眼底在无人的角落浮现出疯狂。

  她还有很多机会,没错。从此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秘密会被她带进坟墓,与她一同消失。

  初夏的雨季绵长,天阴,水泥地四处积起小水洼。茶馆一楼,吴岳站在门外屋檐下沉默抽烟。烟雾缓缓升起,穿过屋檐落下的水珠,散去。

  有人出来问,“老板,准备什么时候上菜?”

  吴岳平静呼出烟,开口:“现在。”

  服务生回去店里。吴岳拿出手机,点开联系人列表,找到秦萍的名字,拨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三声后,那边接起。

  “我想见你一面。”吴岳说,“一起吃个饭如何?”

  秦萍走进雅间时,桌上饭菜正好上齐。招牌上好的仔鸡汤,清香扑鼻,农家新鲜野菜,新鲜星斑鱼,一壶好茶,两个茶杯。

  吴岳坐在桌边等她。

  秦萍走过去,“请我吃这么丰盛?”

  “我也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吴岳说,“借你的机会。”

  秦萍坐到吴岳身边,两张椅子离得很近。她关切道,“是那天我说的话让你难受了吗?”

  “不。我回去以后和初冬谈了很久。”

  秦萍等待着下文,吴岳却沉默坐在桌边,一手抵着下巴,侧脸挺拔坚毅,眉宇间是深深的思虑。

  “他说的话,我已经不能确认是真是假。”吴岳低声说,“你的也是,秦萍。”

  秦萍微微倾身过来,双手捧住吴岳的手掌,“从高中我们认识的时候起,我说过一句欺骗你的话没有?我哪一次不是尽力想要帮助你?”

  吴岳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说赵倩死了,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那天是我叫来救护车把她送去医院,路上她就因为脑内大量出血死亡,我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叫来她的父母。”秦萍诚恳解释,“两位老人家都快晕过去了, 我也情绪崩溃,却还要照顾两头,你以为为什么这样我都没有叫人来帮忙?”

  “吴岳,我是为了你。推小倩的人是你的孩子,我害怕这件事公之于众会给你的生活带来灾难,医生和小倩的爸爸妈妈都问我怎么回事,我根本不敢说,只说是喝多了酒摔在地上,摔到了脑袋。那天我实在压力太大才控制不住跑来找你,那几天我简直过得是地狱的生活。”

  吴岳问,“现在呢?”

  “已经交给小倩那边的亲戚处理了。”秦萍说起自己昔日的好友,又忍不住开始落泪,“自从她离职后,就再没正经上过班,过往的同事都没有和她再来往,她的朋友也只有我和爱花,一想到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我还不敢说出真相,我就觉得对不起她……”

  吴岳拿出手机,“我打电话问一下。”

  秦萍按住他,“你想问什么?两个老人家前两天差点住院,你一个前夫再打电话过去,不是让他们堵心?”

  “这种事……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没有人能接受。”秦萍擦着眼泪,悲道。

  “初冬说,赵倩的死和他有关。”吴岳抚住眉心,“但他告诉我,他没有杀人。”

  秦萍望着吴岳,轻声开口,“我不会骗你,吴岳。”

  吴岳深深看着她,双眼充满红血丝,疲惫而深邃,声音低哑,“可他是我的亲生孩子。”

  秦萍靠近他,红唇轻启,“我知道……我愿意和你一起守住这个秘密。”

  “……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只要你希望。”秦萍苍白着脸悲伤笑起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小雨还在淋淋沥沥地下。天空青灰,流云稀疏飞散,时而有飞鸟掠过。

  吴岳跨出茶楼门槛,走到屋檐下,看着屋檐外的雨。秦萍走到他身边,关切道:“吴岳,你还好吗?”

  吴岳点头,低声说,“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秦萍微微一怔,后有些慌乱,“不,不麻烦你……”

  “你家离这里远,路不好走,我送你。”吴岳说,“谢谢你……陪我吃这一顿饭。”

  秦萍专注看着吴岳,目光深情,温柔说:“不用谢的。”

  她坐上了吴岳的车。

  车驶离停车场,汇入蒙蒙雨幕中的车流。吴岳目视前方开车,秦萍坐在副驾驶,忍不住悄悄去看吴岳。

  雨滴落在车前窗变成水花,被雨刮器规整扫开。静谧之中,吴岳忽然开口:“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喜欢?”

  秦萍稍一惊讶,后垂下眼眸,柔声说,“高中的时候,你阳光开朗,朋友多,还是学校篮球队的队员,我总是在下课后趴在走廊上看你打球。你长得那么帅,性格又好,大家都喜欢你。”

  “可我现在只不过是个老男人,没钱,没学历,没房子,什么都没有。”

  “钱财和权力只不过是人的一层表象,有多人失去这层表象后不过是个空壳?”秦萍真心实意道,“可你不是,吴岳。”

  车行驶缓慢,道路前方堵车,吴岳拐过方向盘,说,“这条路太堵,我换条路走。”

  秦萍巴不得他开得慢点,远点,好让他们两人有更多交谈的时间。她感受到吴岳正在试图了解她,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继续说道,“或许你以为我的家庭生活幸福美满,但我自结婚以后,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连久活都是折磨。”

  吴岳低声说:“你说的没错。”

  “你知道吗?其实那年的高三毕业聚会上,我本来是想鼓起勇气找你表白的。”秦萍回忆起往事,“但是聚会结束后,我没能找到你。后来我就听说你当兵去了,而我也去了其他城市读大学……或许我心有遗憾,才会这样念念不忘。”

  “我不值得你喜欢。”

  “值得。”秦萍固执地又重复一次,“你值得。”

  车轻轻一坎,滑过减速带,停下。秦萍这才扫过车窗外的风景,看到一个偌大气派的门,门边立牌,上面赫然是“xx市公安局”几个字。

  从茶馆到这里,只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

  秦萍呆呆看着窗外,回过头,“吴岳,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吴岳解开安全带,答:“自首。”

  “什么自首?”秦萍的脸猛然惨白如纸,“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自首?”

  “你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出。”吴岳平静道,“以防万一,我带你来这里。”

  秦萍按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吴岳握住她的手腕。秦萍拼命挣扎,挽发的水晶簪在挣扎间滑落,令她的头发凌乱散开。她疯了一般踢打车座,尖叫,“你疯了吗吴岳?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难道全都是装给我看的?!”

  “没有。”吴岳岿然不动,“但你的确不了解我。”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

  她被吴岳拖下车,高跟鞋甩落一只,手腕在试图逃脱中脱臼,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只抓着车门绝望又狠毒地望着吴岳:“就算我真的骗你,你以为初冬真的和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我告诉你,他逃不掉的,他也是凶手,他也会坐牢!”

  “我替他坐。”

  秦萍像突然被抽离神魂,雕塑般被吴岳钳在手里,一动不动看着男人。不远处公安局门口的值班警察已大声问着“发生什么事”一边朝他们走来,可声音已经离他们远去了。细雨如漆滴,严丝合缝渗入人的每一寸皮肤,要人被浸透,被泡软,被人间的尘埃包裹。

  吴岳站在车边,居高临下看着腿软摔倒在地上的秦萍,大手像一把钢灌的钳,面容像无情的神明。光线隐入乌云,在男人周身勾勒阴影的轮廓。

  “他犯下任何罪,我替他受罚。”

  深夜十二点,吴岳疲惫回到家。

  做完笔录,警察让他回家等候消息,手机随时开机。家里没有开灯,他换鞋,脱去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

  黑暗之中,屋内没有一丝声响。过了很久,吴岳抬手用力捋一把脸,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洗脸。

  他放缓脚步走到卧室门口,看着半掩的门,半晌才把手轻轻放在把手上,推开门。

  深蓝的夜色浸入房间,床铺整整齐齐,被子叠好放在一边,没有一点褶皱。屋里空空荡荡,尽是冷意。

  吴岳看着空空的床,忙转身去隔壁房间,浴室,阳台,把家里的每个地方全都找过一遍,只在衣柜里找到一条义肢,与之相应不见的,是放在家里已许久不用的折叠轮椅。

  吴岳如坠冰窟,慌忙拿出手机给初冬打电话。关机。他飞快下楼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砰砰砸门把熟睡的保安吵醒,问他今天有没有看到初冬离开。保安年纪大了,平日只懒懒坐在保安室里看电视,一问三不知。老旧的小区没有在大门口装监控,吴岳失控冲保安怒吼,责问他为什么不看好每一个进出小区大门的人。

  他回到家,再次检查房间。文具、生活用品和衣物没有一件带走,是明天就回、还是再也不想回?

  吴岳浑身冷汗。他拿好车钥匙、手机和钱包,转身离开了家。

29 “我爱你,让你觉得累了吗”

  城市这么大,一个残腿的少年能跑到哪里去?

  吴岳大半夜打电话给老李和自己在公安局上班的战友,战友又叫上值班的同事,一大群人从天黑找到天光乍破,把吴岳家附近的网吧、酒店宾馆、车站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老李试着安抚吴岳:“说不定是跑到哪个同学家里去了,初冬都这么大了,又聪明,不会跑丢的。”

  吴岳焦虑至极来回走动,“不会的,他不喜欢去别人家里。”

  “老吴,你先冷静。”

  “手机一晚上都没开,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吴岳!”

  “他走路不方便……”

  老李不得不把吴岳往车上拖,“我们先回去看看,说不定初冬已经自己回家了。”

  吴岳又回到家。可家中依旧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吴岳就要心生绝望,这时战友打来电话,让他们回局里一趟,他用系统帮忙查孩子的行踪。吴岳连忙道谢,和老李赶往公安局。

  结果很快查出来。虽然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但身份证却被使用过。行踪显示初冬在白天时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搭上前往另一座城市的高铁。

  那是他来的地方。

  吴岳谢过每一个朋友,独自踏上行程。他坐高铁到另一座城市,转大巴进县城,再坐公交入乡,回到那座孤儿院大门前。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重回此地。那时候第一次接回初冬,他满心满意要做个称职的父亲,给初冬最好的爱,让孩子忘记过往的一切伤痛。谁料世事弄人,竟如此难把握。

  吴岳走进孤儿院,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好奇看着他,他知道里面不会有初冬,直直往门里走。

  院长本坐在二楼的办公室桌前喝茶,冷不丁从窗外看到吴岳的身影,连忙放下茶杯跑下楼,“吴先生!你怎么来了?”

  吴岳被他拦住去路,开门见山,“初冬在哪?”

  “吴先生,初冬不是早被你接回家了吗?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吴岳审视着院长。他一天一夜没睡,到这里时又坐了一天的车,此时下巴全是胡茬,双眼充满血丝,瞳孔却锃亮如钢刀,“他在这里,是不是?”

  “没有,没有的事,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

  吴岳绕开院长,按记忆里的路找到初冬曾经住的房间,推开那扇陈旧的门,一股潮湿的味道挥散开。

  房间里零零星星的孩子抬起头,看着他。每一个都不是他的小孩。

  吴岳转过身,“初冬在哪?”

  院长年纪大,站在高大的吴岳面前显得佝偻又胆小,在男人克制的不耐下,院长露出颓丧而无奈的神情,“哎,哎——真是为难我这个老人家,吴先生,你还是回去吧!”

  吴岳怒道:“我来接我的孩子回家!”

  “如果他真想和你回家,何必瘸了一条腿也要一个人大老远跑回我们这种的地方?”院长的话如雷击中吴岳的心脏,“吴先生,你就听我这老人一句劝,初冬那孩子……他要是想回到这里,就让他回来吧,哎……”

  怒火消散,吴岳心脏钝痛,怔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前他离开这里,又跑回来。”院长摇头叹息,“现在他离开后,又跑回来!他不是城市里的小孩,有太多人的地方对他没有好处的,还不如让他就在我们这个破地方呆着!”

  吴岳敏锐捕捉到细节,“你说从前他的养母去世后,他是自己回到孤儿院的?”

  “是啊,他自己跑回来的。吴先生,我知道他是你的亲生小孩,但是如果你觉得他古怪——哎,把他放在我们这里吧,让他一个人自在……”

  “我不觉得他古怪。”吴岳的声音因疲惫而低哑,“……让我见见他。”

  院长带着吴岳进入宿舍楼。学校只有一栋宿舍楼,学生和老师混住,一楼是食堂和澡堂并排,二楼三楼住学生和老师,顶楼多空屋,存放各类杂物。楼层拥挤密集,地上积着生活用水,吴岳踩进水渍,跟着院长一直走上四楼。

  院长指靠近天台的一个独立小屋,“他回来以后,就呆在那里。”

  小屋门边靠着成堆的木头,墙体老旧,屋檐突出一个尖尖,孤零零伫立在傍晚的晨昏交界之中。吴岳走过去,走到门前停下脚步。

  院长看着男人的背影,叹息转身离开。

  再一次见到一个人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初冬时,院长意外的没有太多惊讶。即使少了一条腿,即使已经回到亲生父亲身边,这个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做一切他想去做的事情。

  “初冬,你怎么回来了?”院长这样问初冬。

  初冬说,“我总是要回来的。”

  他究竟是被父亲抛弃,还是在做了为世俗所不容的事,院长没有问,也不敢多问。每一次看到初冬脸上那漠然的表情,院长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个头才将将到他胸口的初冬同样也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前。

  那个飘雨冰冷的黑夜,风如鬼啸,吹得初冬一身脏污衣服飘荡,短发潮湿贴在脸颊,粘腻如蛇鳞。他站在萧瑟的孤儿院门前,那张苍白的小脸在夜中褪尽稚气,往日纯真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冰冷和厌倦,身后风雨如刀,乌云奔啸。

  “初、初冬?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你怎么……”

  院长捂着外套在冷风和初冬小孩的目光中瑟缩,听到初冬轻声说,“院长爷爷,我杀了人,你要不要报警把我抓起来?”

  “你……什么?”院长惊呆,“初冬,你不要瞎说。”

  初冬冷淡看着眼前惊惧的老人,后勾唇一笑,无声越过他离开。

  第二天,初冬就从村里的后山跳了下去。

  院长无法理解这个小孩究竟在想什么。自领养他的原菲出车祸去世后,过了一年,初冬就时而离开孤儿院不知道上哪里去,总是过了好些天后才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像是在桥下的泥地里滚过几圈一般。如此过了许久,直到大家都放任他时而失踪时而出现的古怪行为,初冬又在那个黑雨夜回到孤儿院,告诉院长他杀了人。

  县医院里,院长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安静的初冬。小孩苍白消瘦,被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捡回一条命,少了一条腿。

  院长放低声音,“初冬啊,你真的……杀人了吗?你是吓唬院长爷爷的,是不是?”

  初冬本出神看着窗外的天空,闻言转过头,清凌凌的眼眸看向院长。

  “他叫谢伟,跟踪原菲两个月,原菲拒绝、搬家,他就开车撞死了她。”初冬的声音平静,“他坐了一年的牢,出来以后我跟着他,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推了他一把,他摔进水沟淹死。”

  “原菲走了,我不想活。”初冬说,“你为什么要把我救起来?”

  吴岳推开门。

  木板门嘎吱转开,淡紫的夕阳溢散,屋内漂浮淡淡尘埃,地板旧得翻起,杂物堆叠,笼罩橙红的光。

  初冬安安静静坐在窗边,手臂下压着一个速写本。霞光柔和他的轮廓,他转过头,看着吴岳。

  他像某幅水粉画中的白色剪影,壮丽的落日光辉模糊他的一切,只剩关于美的幻觉。吴岳下意识屏住呼吸,向前一步。

  “不要。”初冬望着他,轻声开口。接着垂眸转过头去,独留一个孤单的背影。

  他低声说,“不要过来。”

  吴岳停下脚步。他轻轻关上门,“我不过来。”

  “你看到我没事,就回去吧。”初冬背对着他,声音轻软,“以后不要再来了。”

  吴岳说,“我来接你回家。”

  “不。”

  “冬儿……”

  “和你在一起生活好累。”初冬说,“我想轻松一点。”

  他说着冷漠无情的话,吴岳却一瞬不瞬望着他,只想将那孤零零坐在窗边的人拥进怀里。

  “我爱你,让你觉得累了吗?”吴岳认真询问。

  细白的手指握紧速写本边缘,又慢慢松开。初冬固执没有回头,“对。”

  “对不起。”吴岳说,“我不能改变,也不能离开你。我们可不可以再一起生活久一点,找到一个让你不累的相处方式?”

  初冬抬手抵在唇边,手指细微地发着颤,声音微抖,“相处得越久,你只会讨厌我。”

  “我不会。”

  “你会。”初冬抬起手臂,速写本哗啦摔在地上。他情绪不稳按住额头,“你一定会!”

  吴岳向他靠近两步,初冬警惕开口,“不要过来!”

  吴岳心痛得咬牙,“我不会的,冬儿!”

  “我知道,你和原菲一样,你们什么都拥有,什么都不缺,所以你们也不会在乎得到还是失去。”初冬急促道,“原菲明明说要和我成为家人,可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就那样抛弃我了!你也是,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

  吴岳再无法忍耐,大步上前用力抱紧初冬。初冬挣扎不止,声音染上哭腔,“不要,我不要你……”

  吴岳看到他苍白的小脸,嘴唇青白干涸,眼通红盈满水光,只是短短两天,就像一朵鲜嫩的花枯萎下来。吴岳紧抱着他不放,“我不会离开你。”

  他埋首在初冬的颈间,声音同样因痛而低哑,“别哭……别哭。”

  纤瘦的身体被男人手臂勒进胸膛,初冬推拒吴岳的手,想挣出吴岳的怀抱,却越缠越深,直到陷进吴岳的臂弯。

  他喘着气,苍白的脸绯红,眼泪打湿吴岳的肩膀。他一路逃回孤儿院已耗尽精力心神,一天没有好好吃饭,身体虚软得支撑不住。吴岳的怀抱温暖厚实,充满令他心安的气味,初冬闭上眼睛,控制不住疲惫地被搂进男人肩窝。

  吴岳搂着他,大手环紧他的肩膀,“再给我一次机会,冬儿。”

  “跟我回家好吗?”

  吴岳抱着初冬离开宿舍楼时已是深夜。他一手托着初冬,初冬身上披着他的运动外套,一动不动窝在他的肩头,一条腿软软垂落,手指轻轻揪着吴岳的衣服。

  吴岳和院长道谢又道歉,交谈几句话与人告别,踏出孤儿院的大门。院长站在门边,目送着二人离开。

  “老天爷不要你的命,你就当死过一次,以后再不要想这种事了。”

  医院的病床前,初冬说,“我杀了人,你还想留着我?”

  院长苦叹,“从前你做过任何事,也都跟你的上一条命一起走了,不算数了,往后你就当人生重新开始,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深夜无车无光,吴岳选择在村里的招待所将就一晚。招待所小而老旧,日光灯滋啦地响,墙上的绿漆斑驳,黑黄污渍交加。吴岳多付了些钱,从老板娘那里抱来一床干净被子,铺在房间的床上。又请老板娘煮了碗面条,端进房间。

  被子里鼓起小小的一团,吴岳走过去,把吃食放在床头,蹲下来,轻轻摸初冬的头发,“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好吗。”

  初冬静了一会儿,才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吴岳顺势坐到床边把人抱起,他端着面碗搅拌吹凉,说,“先将就填饱肚子,等明天回家了,爸爸给你买灌汤包和果汁。”

  吴岳伺候着初冬一口一口吃完东西,把空碗放到一边,“肚子还难不难受?”

  初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胃因为长时间未进食而产生腹痛,吴岳却不声不响看了出来。他吃饱肚子,胃变得暖热舒服,人终于从难受紧绷的状态慢慢脱离。

  “你为什么不生气?”初冬问。

  “生过气了。”吴岳拿热毛巾给他擦过脸和脖子,又擦干净他的手,说,“现在很高兴,因为找到了你,你也愿意和我回家。”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是。”

  吴岳回答,而后捧过初冬的手,放在唇边低头亲吻。时间漫长,初冬怔怔看着吴岳,脑海没有思绪,吻像一片深蓝的海水降临,包裹他的全部感官。

  “本子上画的是什么?”

  “……女孩。”

  吴岳和初冬一起坐在床边,看他画的画。初冬迟疑把手放在速写本上,慢慢翻开。画上是年轻的短发女孩,成熟的长发女人,正面,侧影,什么样子都有。

  “她是原菲吗?”吴岳指一张蹲在地上抽烟的短发女孩肖像,问。

  初冬抚过那张画。画画的时候,他偏爱美丽的女性,因为头发和身线都更好勾勒,但他脑海中关于美丽的女性只有一个具象,笔下的一切也就不自觉化成了原菲的模样。

  “原菲,你为什么会钢琴,会数学,还会画画?”

  “因为我天生就是这么有才华,不要太崇拜我啦。”

  温馨软香的小房子里,原菲坐在画架前,拿着一支沾满颜料的画笔在画纸上涂涂抹抹,初冬坐在她旁边,好奇看着她画画。画上赫然是他们面前窗外灿烂的日落。

  初冬问,“你这么好,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只喜欢你的弟弟?”

  原菲噗哧笑出声:“这是什么问题?你觉得我好,他们自然也是觉得他好。”

  “那你还需要他们爱你吗?”

  “我需要,但如果没人给我,我也没办法,只能接受。”

  初冬专心看着原菲画画。水彩笔刷柔软多彩,在画纸上抹开饱满的线与面,赤橙蓝紫层层叠盖交融,深蓝的窗棱框起弥漫的夕辉,景在原菲的笔下变得灵动跳脱。夕阳笼罩他们的身体,在地板上落下两条安宁的影子。

  “如果以后我不能像你一样好,你还会愿意陪我吗?”

  原菲笑起来,露出颊边可爱的酒窝。她捏捏初冬的脸,手指在初冬脸上留下脏乎乎的水彩印,“你为什么要像我一样?世界上有千万种人,你怎么样都好。”

  “我怕你会离开我。”

  “怕什么?”原菲漫不经心道,“人生走到最后,本就只剩自己。”

  “尽全力珍惜路上陪伴你的人就好。”

  静谧的夜,床上一条被子大半都裹住初冬,吴岳抱着初冬,已打着小鼾睡熟。初冬倚在吴岳怀里,借夜色望着男人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下巴胡茬冒出,浓密的眉毛也许久未修,之前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模样一夜回归颓废。他们只是分开了两天,就各自狼狈不堪,谁都不比谁好上半点。

  初冬低下头,脑袋埋进吴岳的怀里,嗅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闭上眼睛。

30 【完结】

  中考结束后,夏天最热的时节来临。

  吴岳总算盘下商业街的一个批发铺,眼见着生活忙碌起来。他转掉之前的服装店,让两个老员工直接去批发铺上班,又花钱多聘了两个人,好空出时间陪初冬。

  吴岳的一位朋友新开一家健身房,装修完毕但还未正式营业,泳池暂时不对外开放,朋友邀请吴岳去玩,吴岳就带初冬去游泳馆玩。上午游泳馆没人,光线也好,加之初冬似乎喜欢玩水,吴岳就隔三岔五带他来游泳。父子俩游完泳洗澡,跻着拖鞋回到家楼下小餐馆吃午饭,饭后回家开着空调睡个午觉,舒服惬意。

  秦萍被指认有故意杀人嫌疑,被警方拘捕。她所居住的小区居民楼楼下安全出口外的下水道口被警戒线围起,气温升高后,太阳变得强烈,下水道里传出阵阵刺鼻的臭味,引起人们注意。警察、法医和消防兵从臭水里捞出被硫酸腐蚀过的衣物和尸体,装去医院鉴定。下水道周围的痕迹与气味被之前的连日下雨冲刷消失,但法医的尸检结果确认了赵倩的死亡与秦萍的杀人证据。

  与秦萍有过密切接触的吴岳和被秦萍指出为同伙的初冬被传唤,后均确定与这场恶性刑事案件无关。案件发酵为热点新闻,秦萍所任职的学校免去了她的教师职务,事发小区很快在每栋楼的安全通道内外都安装摄像头。

  之后与这件事有关的一切消息,都不再出现在初冬面前。

  赵倩和吴岳曾经共同的房子再次回到吴岳名下,吴岳在赵倩父母的要求下把房子转给两位老人,并给出一笔数量不小的赵倩葬礼的帛金,委婉向老人表达自己不会出席葬礼。

  老人哭骂吴岳没有良心,十多年夫妻说离就离,害得他们女儿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才会被人欺辱杀害。

  “当初小倩等了你多久?高中毕业就在等你回来娶她!结果你呢?你说抛弃就抛弃我们的女儿!姓吴的,这么多年你装得一副好男人的样子,原来你这么虚伪、这么硬心肠!”

  吴岳没有任何反驳。

  他是否真心深爱赵倩,在很多年前的答案或许是肯定的。单纯的青春岁月将一切最美好的爱与热情都无限放大,将两颗年轻的心热烈碰到一起。然而爱情里短暂的夏日逝去,平淡就让一切变得真实。吴岳能够适应平淡的生活,却在长久的相处中渐渐意识到妻子并非他心中真正的伴侣模样。

  他没有把这种失落放在心上。生活不能总要人满意,一切都可以磨合,家庭更需要的是责任而非爱情。吴岳低着头,稳着脚步,专心走好他人生的既定路线。

  直到目睹赵倩出轨、自己下定决心离婚,吴岳才抬起头,意识到原来那点年少的悸动和热烈幻想早已被磨灭殆尽,不剩一丝一毫。

  或许他们都辜负了对方。

  “初冬!恭喜恭喜,顺利考上省一中!”

  老李一进门就大嗓门嚷开了,把手里大包小包礼物往地上一放。吴岳笑道:“成绩都没出来,你瞎激动什么?”

  “咱们小初冬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啦。”

  老李妻子跟在后面进屋坐下,笑眯眯接过初冬递来的茶水,“初冬的义肢用得还习惯吧?”

  初冬点头,“很舒服。”

  夫妻俩来家做客吃饭,初冬身上还系着围裙,端来水以后就回去厨房继续忙碌。老李直感叹,“你怎么舍得让小初冬做饭?”

  “他自己要做,我要帮忙,他还不让。”吴岳时而往厨房看,无奈,“只能由着他。”

  吃晚饭的时候,老李夫妻不停夸赞初冬的厨艺,饭后三个大人又围坐一起聊了许久的天,之后吴岳送夫妻二人下楼离开。

  吴岳回屋时,初冬收拾好厨房,已回到卧室。吴岳推门看一眼,房里凉爽,初冬正趴在床上用手机看电影,义肢放在一旁收好。

  自中考结束后,初冬就不怎么用上义肢。他喜欢呆在家里,看书看电影也好,画画养花也好,不爱出门。吴岳在外面忙生意的时候,他能一整天呆在家里自己玩,睡觉,吃饭,也不乱跑乱跳,比家猫还好养活。只有吴岳带他出门,他才跟着男人出门去玩。

  初冬坐起身,吴岳走到他身边坐下,摸一摸他的头发,初冬就靠过来,轻轻倚他的肩膀。

  “在看什么?”

  “一个欧洲的动画片,没有中文名字。”

  自接下商业街的批发铺后,生意一下比从前忙上好几倍,即使吴岳竭力避免,与初冬相处的时间还是变少了。初冬没有一丝抱怨,每天都乖乖呆在家里,依然在他回家的时候到玄关来迎接他,依赖地拥抱上来。

  只是不像从前那样缠着要亲吻了。

  初冬不再病态地粘着他,引诱他,虽然依然在入睡前温软窝进吴岳的怀里,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窝着,不一会儿就陷入熟睡。

  自从孤儿院回来以后,初冬就像身体中的某个零件恢复正常运转,从前对吴岳高热的性需求有所缓解,令两人之间不再尽数充斥肉欲和失控,终于能够拉开一道柔和的相处空间。

  初冬靠着吴岳的肩膀,问,“爸爸,明天周末,你要工作吗?”

  “明天下午要去商业街办事,晚上也有一个应酬。怎么了?”

  初冬默默低下头,手习惯性地捏住吴岳的衣角,“我又要一个人在家了。”

  吴岳收拢双臂把人抱进怀里,“对不起。”

  “没关系。”初冬说,“爸爸忙着赚钱养家呢。”

  吴岳笑起来,“明天上午要不要去游泳?”

  初冬终于露出笑容,“要。”

  晚上两人洗过澡,初冬躺在吴岳怀里拿着手机继续看电影,湿润发尾还沾着洗发露的香味,皮肤蒸得红润,贴在吴岳胸口,脸颊挤起一团肉。

  他被吴岳喂胖不少,下巴长出的肉显得线条可爱,嘴唇翘起的模样让吴岳有些想亲。

  吴岳的喉咙发紧,他移开视线,小心调整姿势把人搂好,克制住想吻的冲动。

  好几次初冬靠近的时候,吴岳都习惯性地低头要吻,然后惊醒过来停住动作,汗涔涔装作无事发生。

  初冬需要时间,他也是。改变某种状态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吴岳甘心忍耐,无论多久都愿意守在初冬身边,等着他一点点从过去的梦魇中脱离。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床吃过早饭,晚些时候一同去了游泳馆。工作日上午游泳馆无人,泳池刚清洗过,巨大落地窗透落夏日灿烂的阳光,照得泳池水波粼粼。

  初冬坐在泳池边,吴岳站在水里,抬手轻巧把他抱下来。初冬扶着吴岳的胳膊笨拙往下踩水,学游泳有好一阵了,初冬难得对一件事表现兴趣却迟迟学不好,少一条腿令他难以在水里保持平衡,不是要吴岳守在一旁免得摔进水,就是得拿着游泳板慢慢滑。

  空荡荡的泳池里,初冬扶着游泳板慢吞吞在水里晃,背后拖着条细细长长的涟漪。水推开又合拢,水花翻上初冬的肩背,浸湿雪白皮肤与漆黑发尾。

  吴岳看着初冬自己玩得开心,便拿过一旁装在篮子里用塑料袋封好的手机,接了个厂商那边来的电话。他太忙了,原本今天早上就要去商业街发货,可吴岳怕初冬一个人不开心,最后硬挤出上午的时间陪伴初冬。

  吴岳站在泳池边花了点时间打电话,后收起手机放回篮子,转头一看,泳池水面一片平静,游泳板孤零零飘在不远处。

  他霍然脸色青白,“初——”

  “哗啦——”一声,面前水花跃起,冒出一个人。初冬扑到吴岳怀里,“我在这里!”

  吴岳忙把人抱起来看有没有事,初冬悄悄游过来在水底潜了一会儿,钻出水面的时候忍不住呛到水,正捂着鼻子不停咳嗽。吴岳一手托着他,大手抚去他脸上滴滴答答的水,“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

  吴岳心有余悸,初冬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脖子靠过来,一条腿慢悠悠在水里滑,“陪我的时候不要忙别的事情好不好。”

  “好。”吴岳无奈笑着,“抱紧,爸爸带你游。”

  初冬收紧胳膊,吴岳带着他慢慢往深水区去,初冬还有些紧张,脚丫在水里直晃,“踩不着底了。”

  “不怕。”吴岳慢慢悠悠踩水,环住初冬的背,“爸爸抱着你。”

  两人贴得很近,水阵阵涌过他们之间的空隙,卷过初冬温热的呼吸。阳光穿透水面,照亮水底蜿蜒的波纹,也照亮两人水下相依的身躯。

  “爸爸。”

  吴岳转过头,撞进初冬温润明亮的眼睛。初冬望着他,声音轻轻的,“我想,如果我们很久很久之前认识就好了。”

  水声空灵里,吴岳的心脏漏跳一拍。

  “怎么这么说?”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更久了。”

  初冬说着,有些羞涩地抿嘴一笑。他微红着脸看一眼吴岳,靠过来蹭一蹭吴岳的脸,“说不定还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呢。”

  吴岳一怔,接着捏过初冬的下巴,认真看着他。两人四目对视,在流动的水中沉浮。

  “如果你愿意,往后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吴岳低声说。

  初冬半晌没有言语,眼眸中隐有水光摇曳。他轻声说,“爸爸,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吴岳依旧专注望着他,说,“当然。”

  随后低下头,温柔吻住初冬的唇。

  ***

  九年后。

  一行人走出火车站,从四季如春的南方回到家乡,所有人冷得直打寒战。今年这座城市早早下起了大雪,刚大年三十,街道就覆盖一层银装。

  有人提议:“可算在三十前忙完赶回来了,大家都辛苦啦,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其他人立刻附议,一旁上了年纪的导师说,“我一把老骨头,就不跟你们闹腾了。”

  “老师,您也一起去嘛。”

  “是呀。”

  “初冬!你也一起?”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不说话的人被喊到,抬起眼笑一笑,“抱歉,我临时有事,就不去了。”

  “初冬又不参加团建!”

  “就是,每次大家聚餐,就你不来。”

  初冬充满歉意地笑着。他戴着一副眼镜,大眼睛躲在镜片后面,一脸苦恼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叫人于心不忍。导师说,“他不想去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就行。”

  这次导师带学生出差做科研,初冬是几位博士中唯一的一个硕士,他年纪最小,导师又喜爱,加上初冬一向如此,大家也都不为难他,纷纷说好吧好吧。

  这时,一直不时看向某个方向的初冬忽然眼前微微一亮,露出笑容来。

  一辆大SUV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深色毛呢大衣,西裤笔挺,身材高大,引得旁人纷纷注意。初冬一直看着男人朝自己走过来,目光温柔。

  吴岳快步走来,对所有人一笑:“各位一路辛苦了。我是初冬的父亲。”

  接着转头对初冬说,“下雪路不好走,来晚了。”

  初冬摇头,示意没关系。有人在一旁惊呼,“初冬,这位是你的父亲?好年轻好帅气呀。”

  吴岳笑着,“四十好几,不年轻了。各位还在等车?”

  “是呀。”

  “我送你们回家吧,正好车里坐得下。”

  导师说,“那怎么行,你特地来接孩子回家……”

  “没关系,都是初冬的同学和老师,应该的。”吴岳温和地说,“下雪天不好打车,就让我来送吧。”

  一行人便坐上吴岳的车。车内宽敞舒适,开着暖气,车座底偏高,吴岳把初冬的导师扶上副驾驶座,才回到驾驶座开车。年轻人们热热闹闹坐在后头,一位学姐悄悄朝初冬竖大拇指,“初冬学弟,你老爸好有型。”

  聊天中,大家得知初冬的父亲是做服装批发生意的,再一问家住在那里,一说城南新安,在座便都明白这生意做得不小。偏偏初冬的父亲身上半点没有生意人的精明和油滑幽默,相反举止与气质十分内敛稳重,叫人相处很是舒服。

  吴岳把导师先送回家,再送年轻人们去吃饭的地方,等人都下车后与他们挥手告别。初冬坐在窗边叮嘱,“天气预报说晚上还要下大雪,你们记得早点回家呀。”

  “知道啦。”

  “初冬拜拜,吴叔叔再见——”

  车在雪中渐渐远去。一行人涌进餐馆,还在意犹未尽讨论初冬的父亲,“我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型男大叔,太帅了吧。”

  “保养得超级好,身材完全没有走样哎,想想我爸,唉。”

  “穿衣服也好有品味,和初冬的衣品好像哦。”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初冬的爸爸妈妈一定很恩爱吧。”

  “初冬手上也有枚戒指呢,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肯说,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和咱们初冬谈恋爱。”

  “总之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雪花纷纷扬扬,覆盖整座城市。大年三十的白天市中心依旧繁华,路上则渐渐变得空旷。

  大门打开,初冬背着包走进屋,吴岳在后面提着他的行李箱进来,顺手打开地暖。家里比他离开前稍微乱了点,好在依然干净,看来吴岳有在尽力保持。

  “我买了菜,中午我来做饭。”吴岳在玄关处换鞋,说,“汤已经炖好了。”

  初冬脱下棉袄,忍不住弯腰揉一揉腿,“累。”

  他很少一个人出远门,这次跟导师出差就让吴岳很担心。这些年间吴岳和老李又联系国外那家公司给初冬换了一个更新款的仿生义肢,但义肢再舒适也会有磨损,走路的时间一长,初冬还是会感到不舒服。

  吴岳过来帮他卷起裤腿,脱下义肢,初冬抬起手抱住他,人软绵绵地靠过来,“爸爸,我走不动了。”

  吴岳笑着把他抱起来,初冬亲昵吻着他的耳朵,气息温软,“我好想你。”

  他的身体一如既往有淡香,说话之间香味甜美地飘向吴岳,引人心神。引诱融进了骨子里,成了天然的一剂春药,多年来不曾改变。

  初冬被压进沙发,吴岳欺身上来吻他。两人热烈拥在一起,吴岳的动作比往日稍急切,他压在初冬身上深深地吻他,亲吻之间水声流泻,初冬温顺张开嘴,一双眼眸在镜片后水蒙蒙的,望着吴岳的目光尽是爱意。

  绒裤被脱下来扔在地上,厚厚的羊毛袜裹着初冬的脚,吴岳抚摸初冬白嫩的腿,低声问,“冷不冷?”

  初冬摇头,亲一亲男人的下巴,“快点,我想你……”

  他的女穴在亲吻之前就已经变得湿润,两片阴唇红软饱满,暴露在空气里。吴岳抱着初冬温存半晌,初冬窝在男人怀里时而发出软绵的声音催促,一条腿缠着吴岳的腰蹭。沙发上一阵动静过后,初冬喘息着呻吟起来。

  他们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互相想得都有些受不了。吴岳明显比平时急躁,竭力忍耐着插进去,还是把初冬痛得皱眉抽气。吴岳不断吻初冬的耳朵和脖子,掀起他的毛衣揉捏乳头,目光注视着初冬绯红皱起的脸,下身慢慢挺耸进去。

  “呜呜……嗯……”初冬抓紧吴岳背后的衣服,喘得有些厉害,“好硬。”

  吴岳也在喘,闻言太阳穴直跳,硬得更厉害。他反复揉初冬的乳首,压着初冬的屁股慢慢给他开拓穴道。初冬一声一声地喘,灰色毛衣堆到胸口,一把白腰哆嗦着挺起,腿跟到小腹全泛起绯红。女穴渐渐被硬烫的阴茎插出水声,腔道终于开始适应异物的侵袭,吴岳握紧初冬的腰,逐渐发力挺胯。

  初冬挺着通红的乳尖被干得上下耸,吴岳憋得狠了,干得他又重又深,没几下就把人操得受不了叫起来,“轻点,爸爸轻一点。”

  吴岳跪在他腿间抽出半截粗胀的阴茎,快而密集地来回抽插穴。女穴口的阴唇被挤压得不停哆嗦抖水,阴茎插得女穴发出噗滋水声,初冬不停呜咽,用力抓吴岳的背,被干得一阵一阵发抖,几乎要哭起来。

  吴岳捧过初冬热乎乎的脸亲吻,哑声问:“怎么了?”

  初冬盈着泪眼,小声回答,“舒服呀。”

  吴岳直起身,脱下毛衣解开衬衫,赤裸着健硕的肩背掰开初冬的腿,收紧腰腹发力撞击,初冬立刻浪叫起来,抓着吴岳的手臂要他轻点。吴岳扣住他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碰到一起,微微折射着光。吴岳闷不做声插干初冬的穴,阴茎愈发用力捅进抽出,插得女穴通红肿起,透明水液四处飞溅。初冬被撞得眼镜都甩到鼻梁下面,“嗯、啊!慢、慢点,爸爸……”

  他一个星期没与吴岳见面,身体敏感得不行,轻易被这略显粗暴和强制的性爱干到高潮。初冬揪着沙发布发出破碎的喘叫,阴道痉挛咬紧吴岳的阴茎往外涌水。吴岳插着不动等他高潮过去,继续用力往深处顶撞。

  眼镜哗啦摔在地上,初冬被抱起来往下坐,粗壮性器插进不能再深的地方,初冬抵住吴岳的胸口,“不要、呜……这个姿势……”

  他被压进沙发背,吴岳提着他的脚踝猛力操干,身体折叠的姿势让阴茎直直顶起初冬的肚子,初冬又哭又叫,被性器顶破穴里的泉眼,水滋滋地往外溅。

  男人健壮的背覆上一层性感的薄汗,臂弯挂着一条白生生的腿。吴岳抓住初冬不停晃动的脚,隔着袜子抚摸他的脚心,侧头亲吻初冬的脚踝,下身一刻不停往那湿穴里打桩。吴岳体力惊人,把初冬干得两次激烈高潮还不停,又抱着人倒进沙发压在身下挺耸。初冬失了神,瘫软敞着腿任吴岳干他,穴被插出响亮水声,阴茎顶口也漏出些尿液,混着汗打湿两人的小腹。

  吴岳控制不住干了很久,才泄进初冬的穴里。

  中午饭变成下午饭,两人也没心思吃得多丰盛,简单就着炖汤吃饭,垫饱肚子就好。初冬洗过澡,换上睡衣和吴岳一起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放着新闻,吴岳把初冬搂在身前,两人时而交谈,时而亲热,宛若一对窝在家中热恋的情人。

  晚上,电视里开始放春节晚会。小区里严禁烟花爆竹,初冬十分羡慕乡下能玩烟花,吴岳就开车大老远找到郊区一家卖烟花的店,买了一袋回来。

  家里二楼有个露天阳台,初冬的花都种在一楼大阳台那边,二楼这边很空,正好适合放烟花。

  晚上的雪果然下得更大,扑簌簌如鹅毛密密落下,阳台围栏上已落满一层。初冬在吴岳的监督下套上睡袄,换上厚厚的袜子,戴围巾和毛绒帽,坐在落地窗边的垫子上,一脸期待看着吴岳蹲在阳台拆装烟花的盒子。

  吴岳买的都是小盒的烟花,有圆形的,树形的,点燃就冲天哗啦一阵冒火星,五彩缤纷的,在夜里煞是好看。吴岳一个接一个点完所有烟花,阳台一阵一阵地亮,初冬就坐在落地窗边津津有味看完。

  “好玩吗?”吴岳笑着问初冬。

  初冬点头。吴岳拿出最后一个满天星盒子,过来把初冬抱起来,“这个给你玩。”

  初冬拄过拐杖,捏着吴岳递给他的满天星,吴岳自己也拿一根,拿打火机一起点燃,刷拉一声轻响,淡金的火星炸开,带着点点热度,真像无数星星在往地上掉。

  初冬摇一摇满天星,火星旋转开,洒进夜空。初冬专注看着烟花,眼中映出明亮的光,弯弯的眼角盛满开心。

  吴岳从后面环住初冬,怕他觉得冷。初冬一手玩着满天星,一手抚上自己腰上的大手,二人手指交叠,无名指上的戒指再次轻轻碰到一起。

  这对戒指当初由吴岳请人定做,虽都是银质,款式却不尽相同。初冬手上的是雕花小钻戒,吴岳手上的则是更简单朴素的银环戒。

  相同的唯有戒指内侧的刻字,[D·Y]。

  初冬看着手中的满天星渐渐熄灭,玩够了便放下烟花,靠进吴岳温暖的怀里,望着城市的雪中夜景,“下雪好冷哦。”

  吴岳便说,“年后带你去南方玩?”

  “嗯。”

  他们已经去了很多地方,每年吴岳都会带初冬出门旅游,有时候也会去国外。初冬偏爱国内的南方与欧洲地中海国家,吴岳就常带他去同一个地方的不同地区,或同一个国家的不同地方。有时约上朋友一起,大多时候只有他们二人同行。

  无论去哪里,总是如此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