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父后。

  来杯猫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现代 - 三观不正 - 破镜重圆 - 父子

  年上

  父子年上

  江竭x江烬

  江竭离开一年后被儿子找到了。

  HE

  不排雷

01

  暴风雪下了三天,林中小屋前的树被压断了枝。

  老陈是本地人,见雪停了,估摸着山上那位应该好多天没见荤腥,便从山下扛了半头羊上来给他打牙祭,这时正在灶上生火。

  江竭铲开覆盖在地窖上头近半米高的积雪,将铁铲扔到一旁,打开盖板沿着梯子下去,木质踏步被踩得咯吱响。

  入冬前存储的食材所剩不多,江竭将最后半麻袋土豆和白菜提出来。

  来长白山这一年他已经习惯了干体力活,所以即使扛着重物爬梯子也并不觉得费劲。

  小屋附近已经找不到流水可以洗菜,四处都是白茫茫的雪,江竭将羊肉在雪地里搓了几回,血水残留在雪地里,又换了个地方把蔬菜勉强搓干净。

  都洗好拿进厨房时,老陈已经将锅里的水烧热,“江老师,您可不比刚来时讲究了。”

  知道老陈是打趣,江竭笑笑没说话,抽出砍骨刀,利落地将羊给肢解了,然后一股脑倒进大铁锅中,漾起水花。

  江竭从前没用过这种烧柴火的锅,起初生火都不会,跟老陈讨教了几回才得要领,如今用这口锅做出的东西勉强能吃了。

  煮了一会,锅里飘起浮沫,江竭拿汤勺捞了几回,水又恢复清澈。

  姜切成片扔进锅里,又倒了料酒,葱已经没有了,但能将就。

  炖了个把小时,柴火加了几轮,江竭拿筷子插了一下肉,能插透,便将土豆和白菜倒进去。

  新加的菜将翻滚的白汤浇灭。

  原本需要炖更久才好吃,但江竭没有耐性,多少有些暴殄天物。像老陈说的,早没这么讲究了。

  盖上锅盖,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

  待差不多了,江竭从泡酒的玻璃缸里舀出两碗,温在锅旁。

  酒缸中沉着几根野参,面上飘着枸杞,还有些说不清的药材,都是老陈带来的。

  老陈还打趣说,“这酒补得很,夜里喝一碗,能和婆娘干一宿,可惜江老师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的,只能做驱寒用。”

  讲完后又觉得江竭是文化人,跟他开这玩笑多少有些粗俗了。

  好在江老师脾气好,怎么说都不会生气,这也是他常过来的原因。

  这小屋早年是老陈打猎的屋子,后来荒废了,被江竭租用,说是用来做调查报告的。写写画画的那些老陈不懂,但他爱跟念书多打交道,况且江竭还是老师,久而久之,两人也渐熟了。

  生了火,屋子里也热乎起来,江竭将羊肉捞进铁盆,端到炕上的小桌子上,两人盘着腿坐在炕上,拿碗碰了碰。

  锅里剩下的依然煮得呼噜响。

  进食过半,屋外忽然传来些模糊的声响。

  是老陈先听到的,他朝江竭“嘘”了一下,让他仔细听。

  “咯吱”的踩雪声由远及近,两人对视一眼,老陈轻说,“不会是狼吧?”

  说完从炕上下来,从灶边捡了根柴火棍握在手里,蹑脚走到窗口,抹了下玻璃上挡住视线的雾气。

  “哟,是个人,吓我一大跳。”老陈长吁一口气,将棍子随手靠在墙边。

  但是这荒山野岭的,有人比有狼更奇怪。

  江竭也从炕上下来,打开门,来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爸爸。”来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老陈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你谁啊?”

  “我学生。”江竭说。转而又问来人,“你来做什么?”

  来人站着不讲话,白色的羽绒服和雪地融为一体,口鼻冻得通红,睫毛上都是白霜。

  老陈见两人认识,连忙招呼,“那进来吧!瞧孩子冻的!”

02

  老陈见江竭不怎么理睬他这个学生,又看学生风霜满面地过来,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从大锅里重新盛了碗羊肉汤给学生。

  学生坐在江竭旁边,双手接过来放在桌上,手虚虚地悬在碗边,并不打算吃。

  老陈是个识趣的,见两人尴尬,将酒端起来敬,“来,先喝一口暖暖。”

  下一刻才发现自己忽视了学生面前无酒,便准备起来拿个新碗给他倒。

  江竭挡了下,把自己手头的酒推到学生面前,脸却对着老陈,并不看学生一眼,“他不太会,喝一口就行。”

  碗中的酒只剩下一半,学生看着晃动起波纹的液体,端起来饮了口,然后似被呛着,剧烈地咳嗽几声。

  “哎呦,这酒度数高,你怕是喝不惯!”

  “咳、咳……没关系。”

  进来半天,老陈这才初次听到学生的声音。

  席中只有老陈和江竭间歇聊着,学生没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喝汤。

  吃得差不多,老陈理好衣裳,跟江竭告别,“得了,再晚些外头更冷,我回去了。”

  “劳烦你把他也带下山。”江竭说。

  “这……”

  老陈讶异,转头见学生手中筷子抖动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过什么事。

  “我不下去。”学生说。

  老陈有些为难,说:“你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没个熟人带路,必定是费了大劲,要不就留他下来吧,必定是有事情才来找你的。”

  江竭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老陈哎了声,从门后取下帽子,盖上之后道了个别走了。

  屋外脚步声远去,屋内只剩下柴火烧断间或的轻微倒塌声。

  江竭问:“江烬,怎么来的?”

  江烬却不答,喊了声,“爸爸。”

  “问你话。”

  “我在你手机上安过定位,最近才有信号,就来了,在山下又打听了几天。”江烬老实回答。

  山上一直没信号,江竭不怎么用手机,这一年也就前段时间带着手机下山过一回,却没料到早被安了定位。

  但是他也懒得追究,这儿子什么德性他太清楚。

  “明天我带你下山。”

  “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你!”

  “这里生活不方便,你不会习惯。”

  “你可以,我也可以!”

  江竭冷笑了一下,“你公司不管了?女朋友也不要了?”

  听爸爸说女朋友,江烬心里有些高兴。之前听江竭跟人介绍自己是他学生,还以为爸爸不想认他了。

  江竭做过几年高中老师,江烬恰好是他带过的其中一届,说是学生也没错,但总归疏远。

  这么问,至少证明爸爸还是关心他的,“公司那边我交代好了,短时间没关系。女朋友在你走的第二天就分手了。”

  江竭没再问,将江烬碗里的羊肉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重新盛了蔬菜和汤给他。

  “将就吃,没别的了。”

  他一向挑食,不爱吃炖过的肉,所以先前老陈给他盛的,也只将汤和土豆白菜吃了,剩下肉在碗里放着。

  江烬胃口比进来时好些,没再挑剔,吃光了。

  等他吃完,江竭把三人吃剩的碗筷收拾到灶头,从外头装了桶雪倒进大锅里,重新将火燃起来,这种条件,只能这么洗碗了。

  江烬站到江竭后面,两人羽绒服磨了声响。江烬缓缓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说:“爸爸,我好想您。”

  锅里的水冒着热气,江竭拿布一个个洗,没管江烬,等洗完,才说了句“松开”。

  江竭重新回到灶头生火。一顿饭下来,预备的柴火差不多燃光了,江竭将最后的两根木柴塞进去,将火坑搅了几下,见火势渐大,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出门。

  江烬站在后面跟着他,走到小屋后头,见他翻开张防水布,里面码着整齐的柴火。

  江竭从最上面提了一捆下来,重新盖上防水布,把柴火提进去后,又拿先前装雪的桶挖了几次雪倒进锅里。

  “爸爸,你做什么?”江烬见爸爸一直忙活着不理他,问。

  “烧水给你洗澡。”

  “不是有热水器吗?”他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

  “大雪,水管子冻住了。”

  江烬看了眼锅里慢慢融化的雪,想说这锅里刚做完饭,再烧水洗澡,身上不是都染上羊肉味儿了吗?

  但他没敢问,爸爸刚刚才说完他不会习惯。

  浴室墙上钉着简易的层架,摆放着沐浴露,江烬蹲在浴室里用桶冲淋,打了些沐浴露在身上闻,和爸爸身上的味道一样。

  没掌握好水量,中途又让江竭给他加了一次水。江竭似是早有预料,连烧了好几锅才算完。

  两人洗澡花了个把小时,才好好躺回炕上。

  江烬没睡过炕,觉得太硬,翻来覆去。被子不大,两个成年人盖着有些捉襟见肘,所以他一动,被子缝隙就灌风进来。

  江竭说:“扭什么?别动。”

  江烬便不敢大动作了,贴着江竭的身子看他的后背。

  看了会,江烬将头凑到江竭的后脖子上,上面有颗小痣,他拿唇吻了上去。

  发现爸爸僵了一下,江烬继续将手伸到江竭的裤腰处,手指插进去,握住江竭的阴茎。

  “爸爸,您操操我。”

03

  江竭翻身把住江烬乱动的手压在他头上,一双眼睛不怒自威,“发什么骚。”

  江烬被抓得动不了,有些不服气,理所应当地回,“您都一年没碰我了,操操我怎么了?!”

  “你爱找谁操找谁操去。”说完放开江烬的手,将被子卷在自己身上。

  可江烬哪儿这么容易放过,将爸爸身上的被子抢下来,手去扒他的裤子,掏出阴茎就要揉,还拿嘴唇去啃他脖子,舌头在上面舔得湿淋淋,“就要爸爸操,只要爸爸操!”

  江竭烦不胜烦,站起来粗暴地将儿子睡裤拉下来,发现他根本没穿内裤,摆明了早有预谋,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但他实在没那个心情碰。

  江烬见爸爸脱自己裤子,以为得逞了,两条腿一勾,夹住爸爸的腹部,挺起的阴茎向上戳着他的肚脐。

  江竭一手压着儿子,另一手推开床边的窗,窗边上层的积雪被扫到地下,一阵冷空气吹进来,但他并不觉得凉,抓了把雪随意捏成一个球,在儿子反应过来之前,塞到他的后穴里。

  “啊!爸爸!”江烬没得到想象中的火热,被雪团冰得要跳起来,却被爸爸固住不能动,“爸爸太冰了!”

  江竭可不管他冰不冰,冷漠地看着他不舒服地扭,等雪完全化成了水才松开。

  床也连带湿了一片,这天气不好干,虽教训了他,但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他很烦被打扰生活,“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送上门让我操的吗?”

  江烬见爸爸这种态度,委屈地死,完全不像二十几岁的人,嚷着:“是!”

  “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找了男朋友又找女朋友,想操你的应该很多,何必跑这来受苦?想找操是吧,我明白告诉你,不可能!忍不住就去外面站会,冻清醒了再进来。”

  他这儿子是有本事,瞒着自己交过男朋友,又交女朋友,被发现了之后还撺掇他前妻,也就是儿子他妈,一起把公司的权给夺了。

  他这公司是不当老师后和前妻一起创立的,离婚时候一人一半,他的股份本来就是要留给儿子的,没成想儿子这么心急,也不知是怎么说服好聚好散的前妻背叛他。

  自诩聪明一世却被最亲近的人摆了一道,不免心灰意冷。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最让他在乎的是,他和儿子在床上滚了五年,却发现自己被戴了两年的绿帽子。

  他无法形容那天回家看到儿子站在客厅,被自己聘用了两年的女秘书口交时的感受。女秘书慌忙穿起衣服,叫了声江总后仓促逃离,红色的吊带衫还遗落在沙发上。

  始作俑者江烬却不以为意,不疾不徐地走到茶几上抽了张湿纸巾把阴茎包起来擦了擦,然后缓缓把裤子提起来,对江竭说,“爸爸,你回来了?”

  “多久了?”

  “唔……她入职那天,我去公司找您的时候。”

  “你不该瞒我。我会成全你。”

  “爸爸,你说什么呀,我和她玩玩嘛,跟您是不一样的,不矛盾。况且我总是要结婚的。”

  江竭才发现这些年两人的相处都是一场笑话,他以为虽然未表明心迹,但早已心照不宣,是要过一辈子的,如今才知道儿子是存着这种心思,“还有别人吗?”

  “大学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早分了。不过爸爸放心,我后面只给您操过!”似在邀功。

  江竭听了,一个月没再碰江烬,等反应过来时,公司已经到儿子手上了。

  江竭不想回首往事,这一年在山上他很平静,没再想多余的事,偏偏江烬又找来了。

  “凭什么!我十八岁当天您就开始操我,凭什么现在不行?”江烬气急败坏地质问。

  “你问凭什么?”江竭说,“凭我嫌你脏。”

  几乎是瞬间,江烬的眼泪涌出,糊了整脸,难以置信,哭喊着:“我不脏!我这一年谁都没碰,只想要爸爸操!和他们在一起时也只用了前面!”

  江竭忍不了儿子的胡搅蛮缠,只觉得两人三观相差甚远,无力地说:“江烬,你连基本的忠诚都不明白。是我没教好。”

  “那你就好好教啊!”江烬光着屁股从床上下来,抱住江竭,脸埋在他脖子上,哭得抽动,“爸爸,别不要我。我以前不懂事,不知道您的底线,我会改好的,您别放弃我……”

  底线,在儿子面前,江竭确实没有底线,养了这么多年,唯一违背他意愿的事,就是在他十八岁生日时候强要了他。可是后来儿子一直是配合的,以至于他以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珍宝,却没想到是大梦一场。

  “我可以教你。”江竭说。

  江烬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得到爸爸的原谅了,却听到江竭接着说,“却只能以父亲的身份教你了,希望你将来遇到想要结婚的人时别忘了,不忠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烬心中钝痛,抱着江竭不肯撒手,难看地拿嘴唇去够爸爸的,却被一下下推开,只好一遍遍保证,“我不要别人,没有别人了!也不会结婚,我只要爸爸!”

  江竭能感觉到儿子发着抖,不知是天太冷了还是儿子真的有这么害怕,江竭感觉被儿子搂着的脖子有些呼吸不畅,将他拉开,“如果一年前我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开心。”

  “我不管我不管!爸爸您操操我!”江烬听到爸爸的话有些神志昏聩,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冰凉的后穴里塞,爸爸只要肯操操他,就一定会原谅他。

  “江烬!”江竭将江烬甩到床上,没有弹性的床发出一声闷响,江烬的头撞到墙上,含着泪傻傻地望着他。

  “够了,如果是因为我太早把你带上床导致你变成这样,那我跟你道歉。是我误会了你的感情,不该把你的日记当真,不该将你随口的话当成表白。”江竭深呼吸,“我不会再碰你,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吧,别再来了。凭你的本事,什么人弄不到手?”

04

  大概是被撞得有些晕了,江烬全然忘了自己这回来的目的,不管怎么死缠烂打,都要将爸爸带回家。

  恍惚中爸爸的身子变成一个巨大的看不清脸的影子,他不知道爸爸有没有看自己,他希望爸爸看他,又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所以不敢去确认。爸爸从来没舍得打他,现在把他撞得这么痛,也不来安慰。

  他缓缓移动,爬下床,将搭在木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穿到羽绒服时,拉链卡住了,费劲半天也没有拉上去,索性放弃。

  最后他穿好鞋子,胡乱系了一下鞋带,绕过爸爸的身子走到门边。打开冰冷的铁锈门栓时还被夹了一下,但他忍着没出声,摇晃了几下后终于打开,闷头往外走。

  开门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雪,天又阴蒙蒙的,虽然没有全黑,但叫他怕得慌。上山时抱着希望,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爸爸了,所以多辛苦都不觉得累,现在要走了,老天也不帮他。

  江竭站看完儿子的一系列动作,目送他出门,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深吸了一口气,利落穿好衣服,追出去。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但天气不好,江烬又不认路,两人前后脚不过十几分钟,却看不到江烬了。

  “江烬!”江竭加快脚步,边喊边找,不时踩垮积雪。

  好在雪深,即使下着大雪也不会这么快覆盖江烬走过的脚印,但是晚些就不好说了,况且天越来越黑,不说野生动物,单单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都要冻死人。

  “江烬!回来!”江竭喊出的雾气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江烬并没有走多远,急匆匆走了一段路后冻清醒了些,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觉得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认输了。正准备想个什么法子让爸爸准许他回去,就听到江竭喊他的声音。

  江烬心中愉快了些,蹲在原地,等爸爸找过来。

  忽然,他抬眼看到旁边被压断的树枝,于是折了一根小的。断裂的地方变得参差不齐,最上面是尖锐的刺。江烬闭着眼睛,在手背上划了一道,瞬间鲜血流下来,低落在雪地上,染了几滴鲜红的雪坑。

  他将树枝扔在一旁,就地坐下,正在这时,江竭走过来。

  江烬一言不发,望了江竭一眼后,眼泪又下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滴血的手。

  江竭蹲下来查看了一下江烬的手,抹干净他的眼泪,说,“别哭了,待会眼泪水被冻住,脸痛。”

  “您不是赶我走吗?过来找我做什么。”

  江竭双手伸进江烬的腋下,把他拉起来,“还能走吗?”

  当然能走,伤的是手,腿只是蹲麻了而已,但江烬不想那么说,“走不了,摔跤了。”

  江竭背过江烬蹲下,“上来。”

  江烬圈住爸爸的脖子,跳到他背上,冰冷的脸埋到爸爸的后脖上。

  上山的路本就不好走,还满是积雪,一人行都不太稳当,何况还背着个成年人,江竭找了根棍子撑着前行。雪越下越大,江竭疲惫不堪,但只是沉默地走着。好在路不远,花了去时几乎两倍的时间总算到家了。

  屋内比室外暖和多了,江烬觉得自己贸然跑出去实在是蠢,但细想又划算,至少这下爸爸不会轻易赶自己了。

  江竭将儿子卸下来放到床上,去翻找备用药箱。

  山上生活不方便,好在基础药他都备着。好在江烬手上伤口看着长,其实不深,消了下毒,纱布缠几圈就行了。

  “脚上呢?”

  江烬一屁股坐到雪地上,不是真摔的,当然不会受伤,心虚地说,“不知道,就是有点痛。”

  江竭把他裤子扒开,找不到伤口,冬天没有外伤很难一下子显现,经常头天撞了第二天才乌青,“哪儿痛?”

  “应该没大事……就是手划了一下。”

  江竭把着江烬的脚腕,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嗯”了一声就放下了。

05

  江竭让江烬睡到原本自己睡的地方,把热水瓶里的水倒入铁盆中做了个简易熨斗,贴在二人争执时被雪水弄湿的地方,不一会湿掉的地方就开始冒烟。

  江烬缩在被子里看,“爸爸,这样能干吗?”

  见江竭没理他,他又说,“我头上好像起包了。”说完揉了一下被江竭撞到的地方。

  江竭这才看他,伸手按了按儿子的头,的确鼓包了,那一下撞得不轻。

  “忍着点。”江竭说。然后用力地揉鼓起的地方。

  江烬痛地嗷嗷叫,想躲,被江竭按住了,只能龇牙咧嘴地求饶:“爸爸您轻点。”

  “揉散了就好了。”

  江竭的气息很近,眼睛专注地望着江烬的脑袋,看不懂在想什么。江烬闻到爸爸的味道就受不了,两只手隔着被子轻轻将爸爸抱住,“爸爸不要生我气了,我保证听话,我还没到这么多雪的地方玩过,您就让我留下来看看嘛。”

  见爸爸没回答,江烬知道他是应允了。

  脑袋揉了半天,鼓包似乎真的下去了,江烬讨了个乖,主动起来把床上装水的铁盆拿开,一摸,果然干得七七八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高兴地望着江竭。

  “别跑上跑下,把盆端到桌上放着,回来躺好。”

  总算安静睡了一夜。

  江竭醒得早,睁眼看到江烬挤在他胸口,脚挂在他腰上,和以前的睡姿别无二致。

  玻璃窗户上又挂满了水雾,他拿手抹开一片,手上便盛了些水珠。外头还在下雪,不过已没有昨天那般大了,四处延伸的树枝上又积了层雪,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看了许久,估摸着江烬差不多要醒了,便将他的腿搬开,起来烧火蒸了几个土豆,泡了壶茶。

  差不多熟了,江竭揭开锅盖,雾气升腾。

  “爸爸。”江竭窝在被子里,闻到香味睁开眼,“吃什么?”

  “土豆。你要吃不惯还有些挂面,我给你下。”

  “不用了,爸爸吃什么我吃什么。”

  江竭回到床边,打开江烬昨天被包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起来吧,给你换药。身上还痛吗?”

  江烬险些忘了昨天装痛的事,“没事了,就是屁股有点痛,没伤到骨头。”

  江烬给土豆剥皮,一口口往喉咙噎,他没习惯这种吃法,吃一口就要灌一口茶,但好歹吃饱了。

  “爸爸,我好想滑雪。”江烬看着外面茫茫的雪,有些心动。他第一次来这么北的地方。

  江竭已经吃完,打了热水在盆里,洗过之后拿毛巾擦了擦,“这山上不比滑雪场,跟你想的不一样。”

  “没关系,您来这么久,肯定知道哪儿风景好,带我去看看吧!我昨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没时间细看。”

  江竭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年,平日里除了衣食住行的必要准备,加上写些东西,也没别的事做,闲时会在附近走走,的确也寻到不少好去处。

  他要看,便带他去看。早点看完早腻。

  江烬不知道江竭存的什么心思,高高兴兴地和江竭出门。

  这一带乔木居多,红皮云杉最为常见,几乎漫山遍野都是,虽是常绿的植物,但覆雪过后绿色已不见多少,如果从顶部看,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竭将江烬带去一片开阔些的半山腰上,到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太阳光隐隐出来,没什么温度,但可以看清楚四周大部分雪景。

  江烬高兴地仰躺下,四肢大开,“这儿好干净啊,爸爸,您也躺下。”

  阳光照在江烬的眼睛上,他不自觉地眯起了一只。江竭走近他,头部刚好挡住照着江烬眼睛的刺目的光,江烬这才完全睁开双眼,看到爸爸周身包了一圈银边。

  他将江竭的腿抱住,窜起来将江竭扑倒在雪地上,激起一层冰晶,漾在清凉的空气中。

  江竭没有防备,倒在雪地上,轻柔的雪盖了一些在他的头发上。

  江烬压在他的身上,手插进去摸了一把,触感还是和原来一样,“爸爸,您头发好长。”

  说完迅速在江竭唇边吻了下,没做停留。

  江竭想坐起来,试图推开儿子,“嗯,有段时间没剪了。”

  江烬不让,手插到江竭的后背上,说:“爸爸,我们滑雪吧。”

  下一刻,江竭就被江烬环抱住身子,带着往山下滚。坡度不大,但滚下的速度并不慢,江竭没有准备,有些天旋地转,然后想起来江烬的手还伤着,担心他口子压裂了,“停下!”

  江烬似乎并不介意,兴奋居多,笑着大声喊:“爸爸!停不下了——”

  高昂的喊声穿透在山间,震落一层枝头雪。

  仿佛过了许久,江竭才从头晕中回过神,两人停在半途,呼吸急促,江竭向上看了一眼,被滚过的山坡上被压出一条长长宽宽的痕。

  “爸爸。”江烬突然开口,将抱住江竭的手扣得更紧,“我终于找到您了。”

06

  江烬语气里全是委屈,见江竭不理他,便跨坐在他身上,江竭整个人陷进雪里。

  江竭调整呼吸,说,“让开。”

  “跟我回去,爸爸,一年了你也玩够了。这山上半个人也没有,又冷又苦,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我把公司还给你,好吗?”江烬拿公司诱惑他。

  “江烬,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江竭推不开江烬,索性不动。

  “哦?那您说说看。”

  “我在这里很安心,”江竭环顾了四周的山、树、雪,望向小屋的方向,“守着那间小屋子就够了。就连当年听你妈的话辞去教师的职业去创业,赚了不少钱,我也很难说服自己是打心底里开心的。我只不过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所以勉强自己。”

  “你是想说你不在乎公司?我抢走了是遂了你心愿了?好,那我问你在乎什么?你在乎我吗?”江烬听江竭说在这里很安心时嗤笑出声,难言的焦躁冲上脑子,接连质问。

  江竭没有回答,过了许久,说:“你永远是我儿子。”

  “狗屁的儿子!”江烬将江竭从地上拽得坐起来与他平视,手摸到他的胯部,“您敢说您不爱我?不想操我?还隔着衣服呢,我仅仅是坐在您身上,您的这根东西都硬得要把裤子戳穿了!”

  江竭头上沾的雪被抖落一些,少许残留在头发碎上,像是平白苍老了几岁。他并不在乎儿子手上的动作,“你配说爱吗?”

  “我还年轻,试试别人有什么错?”江烬说地理所当然,下一刻却在看到江竭紧缩的眼眸时,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江竭早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亲耳听到,像是死刑犯终于被宣判行刑日期一样,不想再继续谈了,“算了,我们没法沟通。”

  “我不是……”

  江烬想解释,却被江竭喝止。

  “我怕的就是你想试试!你从小就是这样,今天图这个新鲜,明天觉得那个好玩。是,你那么年轻,那么美好的年龄,这个世界新奇的东西太多了,你有很多年可以看……”

  江竭不想承认,可是不说出来,他的儿子不会死心,“……而我却只想守着你。归根究底,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合适。或许当年我自私地把你留下来就是一个错误,你跟着你妈妈会更好。”

  江烬听江竭一直强调两个人不合适,害怕地抱紧他,“您不喜欢,我再也不会了,爸爸,原谅我吧。”

  江竭觉得疲惫,儿子温热的呼吸在他旁边,身体这么近贴着他,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拥抱回去,但张开手后又收回,“来不及了,江烬。”

  江烬愤怒地问:“怎么就来不及?为什么来不及?”说完发狠咬住江竭的喉咙。

  江竭忍着痛,说,“因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走吧。”

  “您在一段感情中从来就没有不忠过吗?”江烬暴跳如雷,猛地重新将江竭压倒,手肘抵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厚重的裤子缝隙里塞进去,抓住下体,眼睛死死瞪着他,“那我妈呢?离婚的第二年您就操了我,在此之前,您敢说没有一丝对我动心过吗?如果您动心过,又怎么敢要求我?”

  江竭一时悲从中来,原来爱也可以当做伤人的利器,江烬冰凉的手与他肌肤相贴,他难受地闭上眼睛,“是,我错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妈的事。我和她之间,也轮不到你来说。”

  “承认就行嘛。”江烬有些得意,不知为何眼中又涌出热泪。

  在江竭面前他总是容易哭,但他这回忍在眼眶中,手心重重揉着江竭的阴茎,为自己又招起他的欲望感到高兴,“爸爸,既然您忍不住欲望,我也不想当个乖乖好儿子,索性我们各退一步……当炮友怎么样?等我爽够了,保证不缠着你。”

  见江竭无动于衷,江烬继续勾引,舔了舔江竭的耳朵,“我也不是没想过找别人啦,但是可能儿子的穴被爸爸教坏了,只想要爸爸操才有感觉,怎么办啊?您总不会不管吧?”

07

  江竭看向江烬,像望着一个陌生人。从前他觉得自己很了解这个儿子,现在却觉得离他很远。

  他的儿子早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成长为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和他爱着的那个相差甚远,但他的脸又实实在在是他从小养大的那个。

  或许是想证明些什么,或许是疯了,江竭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将江烬的裤子扒下来露出屁股,将阴茎从裤子里掏出来,没做任何准备,狠狠地捅进去。

  “啊——”江烬痛地一阵尖叫,但是笑出声,“哈啊——爸爸,您太粗鲁了。”

  后面太干涩了,不是两厢情愿的性事,进去自然困难,江竭的阴茎卡到一半就进不去了,他也被夹得有些难受,想退出来,却被江烬死死夹住,一个深坐,顶到最深处。

  他能感觉到江烬在发抖,嘴唇都痛得有些发白,但眼神却是不服输。

  “爸爸,您等等,我马上就要湿了,您知道,只要您操我,我的水就止不住。唔——爸爸,您喊我。”江烬的额头渗出一层汗水,在冰天雪地里蒸发出白雾,“喊我嘛。”

  江竭知道江烬很痛,这毕竟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江烬,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江烬!我要您以前喊的!”江烬烦躁地大喊。

  说到以前,江竭想起那天江烬抓着女秘书的头发口交时,闭着眼睛对她说:“宝贝,含深点。”

  曾经两人床上亲密的称呼,也是他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的称呼,饱含他最珍贵的感情,江烬却随便对谁都可以用,而且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怎么还敢让他再喊。

  江竭觉得自己被儿子影响得有些扭曲,恶毒的话不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目的就是戳心窝,“以前?那是对爱人的称呼,你不是上赶着要当炮友吗?”

  江烬穴里含着朝思暮想的东西,耳朵却没听到想要的,冷嘲热讽道,“怎么你道德标准这么高,也学人打炮?”说完又忍痛狠夹了几下穴里的阴茎。

  江竭见他还敢动作,不再怜惜,翻身到上位,将他的双手压在雪地上,不再顾忌他是否难受,狠狠凿动。

  “啊,爸爸,爸爸——”江烬的脸贴在雪面上,“我痛——”

  又开始装可怜,撒娇,可是江竭不再上当,“你想当炮友,好啊。以前都是我教你,今天我也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不就是及时行乐嘛,你都这么犯贱上赶着,我再拒绝就不识好歹了!”

  江烬的眼泪还是掉下来,江竭压着他的脖子,甚至不想看到他的脸,屁股像是被无情的棍子搅动,跟从前温柔的动作一点都不同,问:“那如果换了别人这么犯贱,您也会操他吗?”

  “那要看他干不干净了,像你这么脏的,因为是我儿子才给你特权。”

  “唔——唔——我不脏!”

  江竭操红了眼,失了智。每动一下,江烬就喊一声,仿佛被动回应的机器,渐渐的,江烬的声音弱下去,江竭发现身下的人力气弱了,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转过来,发现江烬已经晕过去。

  江竭把阴茎抽出来,江烬的穴口被凿出一个洞,可怜地吐出带血的白浆。

  就算是初次,他也从没把江烬弄受伤过。

  他将江烬抱起,往小屋走去。

08

  江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睁眼看到昏黄的灯泡,照在老旧的屋中。

  他动一下,发现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雪地中,怎么回来的不用想也知道。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急切,依照江竭的个性,软刀子慢慢磨比强迫他更有效果,但是他看到江竭面对他时波澜不惊的模样就心烦。明明想要得要死,装什么装?

  江烬视线内没看到江竭,忍痛起身,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江竭的身影,便开门出去。

  江竭背对着他坐在门口木墩子上。木墩上有许多刀砍的痕迹,想来之前是用来劈柴的。

  天上居然挂起了月亮,近月中,月亮快圆了,清冷地照在雪山上。

  江烬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江竭的背影在月光下和月亮极为和谐,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个夜晚江竭都这样坐在外面,看着远处。

  江烬知道江竭一向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但他不是,江竭可以爱着他还离开他,他更不行。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像江竭一样待他,所以更不会放手,最多以后自己也专心待江竭,他有自信,只要他坚持不懈,江竭一定放不下他,会回到他身边。

  依照江竭的性格,如果是被外人背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机会了,但江烬知道自己地位不同,谁让他是血脉相亲的儿子呢。

  想到这,江烬有些暗爽,弱着声音对着江竭的背影喊,“爸爸。”

  江竭回头,见江烬穿着睡衣白着脸站在门口,明明快有门顶高,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江竭从木墩子上坐起来,走到江烬身边,“外头冷,别站着。”

  “我饿了。”江烬说。

  老陈拿过来的羊还剩了一半,江竭取了些炖在锅里,软了之后捞起来重新拿料炒了一回,比直接炖汤味道重些,土豆和白菜单独炒了一下,江烬勉强可以接受,吃了不少。

  “明天早上我下山去买些菜,你多睡会。”江竭说。

  虽然剩下的食材吃到开春没问题,但顿顿吃这几样,江竭可以,江烬不行。

  “那你喊我,一块去。”江烬一刻也不想让江竭离开他的视线。

  江竭想说他不舒服就休息,但他懒得争执了,“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也许是因为身上疼痛,江烬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反复梦魇,梦到小时候江竭带他的片段,梦到两人无数次的肉体交缠,最后梦到江竭再也不理他了。

  他追着江竭的背影,却怎么也追不上,过了许久,江竭便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手上还牵着一个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样子。

  江烬嫉妒地要死,冲过去想打那个孩子,告诉他,他才是江竭唯一的儿子。

  却被江竭抓住脚。

  江烬惊醒,发现江竭皱着眉看他,他的脚被江竭压着。

  “做梦还踹人?”江竭问。

  “你要是敢和别人生孩子,我就杀了你!”江烬恶狠狠地说。

  “大早上的发什么病。”江竭大概猜到他梦到什么。

  江烬猛地过来朝江竭开合的嘴巴里咬了一口,看到自己的口水留在上面,“哼”了一声才高兴地下床。

  “爸爸,我给你带了礼物,昨天忘了拿给你。”江烬将自己的行李拿来翻找,最后在底部找到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江烬拿出来,是两条灰白条纹的围巾,一看就价格不菲,“我们一人一条。”然后把底部的“J”字母露给江竭看,“我们名字的字母是一样的,太可惜了,不然就可以换着戴了。”

09

  【作家想说的话:】

  今天的二更

  —–正文—–

  江竭不太理解年轻人这种换东西使用的爱好,但江烬一再央求,为了耳根子清净,他还是戴上。

  老陈的家距离山脚不远,放在平时大概半个小时路程,但雪深,路不好走。

  江烬早在下山时便耗尽力气,得知江竭买完菜还要去老陈家打招呼不太高兴,但又不愿在原地等着,只能怫然不悦地跟着。

  普通的平房,木栅栏围成简易简易的前院,进门时老陈的老婆在做糯米酒。

  她见江竭来很开心,告知他老陈去打麻将了,这时接近饭点了应该也快回来了,擦了擦手准备给他打电话,被江竭制止,“嫂子您别忙活,我正好去隔壁理发店剪个头,剪完也差不多了。”

  “行,您剪完回来吃饭,没什么好吃的,但正好可以尝尝新出的糯米酒。”陈嫂跟老陈一样是实在人,对温文尔雅的江竭很有好感,而且山上原本废弃屋子租给他得了钱,更加客气得很。

  江烬不吃这套热情,他一向对人情世故烦得很,跟在后面站着不讲话。

  理发店不是新潮的,门口玻璃上贴着鲜红硕大的“理发店”三个字,显眼明了,不锈钢杆子上晾着些颜色不同的毛巾,在这种天气里都冻硬了。

  内屋的墙上贴着些浮夸发型的广告画,不到十个平的屋子,仅有的全身镜靠在墙上,一张发裂的假皮椅子,露出些许黄色海绵。

  放在以前江烬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女老板四十左右的模样,烫着卷发染成黄色,显然不是第一次见江竭,对于他的到来很高兴,笑眯眯地讲:“江老师好久没来了。”

  “嗯,天冷,一直没下来,照例剪短就行了。”

  江烬杵在江竭后面,江竭介绍了一下,说:“我学生。”

  “您这学生跟你长得还有点像,真是有缘分。”说完,女老板拉开帘子,招呼江竭去内屋洗头,见江烬站着不动,招呼道:“你随便坐,别客气。”

  墙边靠着几张板凳,面上黑乎乎的,江烬看了眼,不想坐,听到里面传来细密的水流声,不一会,有些雾气穿过帘子的缝隙跑出来。

  “江老师,听老陈说你想在我们小学当老师?”女老板边给江竭冲水边说。

  “是有这个想法,跟老陈提过,还没定下来。”

  “那可太好了,我们这条件艰苦,学生少,老师更少,现在年轻人都往外跑,嫌工资低,您如果留下来那可太好了。”

  江竭笑了一下,回他,“这里挺好的。”

  江烬站在外头,耳朵嗡了一下,想冲进去问个明白。

  挺好?有什么好的,穷酸地方。但有外人在,突然去问江竭肯定不高兴,只能忍住,踹了下墙脚,白墙上瞬间留下个脚印子。

  几分钟后江竭洗完头出来,见江烬还站在原地,正不高兴地望着他。江竭知道江烬肯定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没说什么,坐到镜前的椅子上让女老板给他剪头发。

  江烬在后面盯着镜子里的江竭,望着女老板的手在江竭的头发上扫来扫去,而江竭像是习惯了的样子。剪完之后,女老板又拿吹风机将江竭耳边和脖子上掉落的断发吹去,有些吹不掉的,便拿手指头捻起。

  正常的剪发流程,在江烬看来烦透了。

  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掉,女老板将它放在一旁的桌板上,对着镜子拿手扶正了江竭的脸,问他,“江老师,您看看还有哪儿不满意的?”

  “你别摸了!”江烬忍无可忍,喊出声,走到女老板旁边就要将她拉开。

10

  【作家想说的话:】

  今日第三更,为了不卡肉所以是粗长的一章,今天键盘敲起火了,周末愉快呀!

  —–正文—–

  女老板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江竭站起来,说:“剪得挺好,他的意思是他也要剪。”

  “我剪个——”

  江烬的“屁”字没说出口,江竭瞪了一下他,他只能闭嘴,扭过头去。

  好在女老板没发现两人的火花,以为自己的剪发技术得到认可,高兴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哟,江老师太客气了,是您长得周正,随便剪都好看……这孩子太害羞了,要剪就直说嘛,来,我给你剪,你要剪个什么样的?”

  江烬气坏了,胡乱说:“剃光了!”

  “这……”

  江竭没客气,接过话,“给他剃个圆寸吧。”

  最终江烬顶着圆寸出门,临走时女老板一个劲地夸,“江老师您这学生长得好,我还是第一回见剃寸头这么好看的。”

  走了几步,江烬将江竭拽到无人的屋后,推到墙上抵住,老旧的墙皮被蹭下一层灰。江烬抓住江竭的领子,江竭领口的围巾被扯出一部分,两人身高差不多,相同颜色的围巾贴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将嘴唇啃到江竭的嘴唇上面,狠咬几下,见江竭不为所动,抬眼去看他的眼睛。爸爸的眼睛冰冷得与周边的雪无异。

  江烬心中难受,不愿再看,索性闭上眼睛,将舌头伸进去。

  把江竭的嘴唇戳出一个缝后,趁机完全进犯,将爸爸的舌头勾出来。江竭不动也不排斥,江烬便拿双唇去含舔他的舌头,希望调动他的情绪。

  以前只要自己撩拨亲吻,爸爸总会情难自制,必定可以得到温柔的回吻。

  他拿舌尖色情地拨弄,江竭温热的舌肉随着江烬的动作被动地换地方,却没有一秒钟主动吻他。江烬狠吸江竭的舌尖,想将它吞下去,尝试了许久最终发现无能为力。

  江烬唇舌酸麻,缓缓退出,将头埋在江竭的肩膀上,轻说:“爸爸,别欺负我。”

  江竭把儿子推开,理好围巾,“走吧,老陈差不多回来了,别让人等。”

  江烬勾着头,亦步亦趋跟在江竭后面往老陈家走,到时,老陈果然已经在家。

  屋里冒着热气,桌上正在煮火锅,沸腾的汤是热气的来源。周边围了一圈处理好的菜,荤素都齐全。

  老陈见他们过来,赶紧喊他们坐下,陈嫂倒了两杯糯米酒放到二人面前,老陈见状连忙拿手一挡,说:“难得江老师来一回,这寒冬腊月的,喝糯米酒哪里够劲,去把我那野参酒拿来。”

  “你这酒闷子,一顿不喝要死啊!人家江老师斯斯文文的你可不要带坏人家。”陈嫂说。

  老陈不服气,“吃这羊蝎子,这大肠,哪儿有喝糯米酒的,不伦不类,当然是要配我那参酒了。”

  “哎你这老东西怎么讲话的,哪里就不伦不类了。”

  江竭见二人斗嘴,笑说:“没关系,我就陪老陈喝喝。”

  老陈闻言赶紧起身,去取酒,舀了两杯又转头问江烬,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就说:“学生,你要吗?”

  江竭本想阻止,江烬回了个“要”。

  老陈得了两个酒伴儿,一拍大腿,高兴道:“男人嘛,酒量练练就上去了。”

  “是,我老师就爱瞎操心,说不定我酒量比他都好。”江烬说完看了眼江竭,见他不作答,觉得没意思,就闭嘴了。

  有人陪着,老陈愈喝愈痛快,拉着江竭从以前在山上狩猎说到如何被收编成了护林员,最后话题跳到如何追到老婆,“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这酒,我知道她早对我有意思但面薄,就借着酒劲装醉,一通表白把她感动得要死。”

  陈嫂听得害臊,忙将他的酒碗端了,“哎呦这种事你怎么逢人就说!快别喝了。”

  老陈拉住她就要亲,“是谁说我喝了酒之后劲儿大的?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啊?”

  陈嫂脸胀得通红,往老陈头上猛得一拍,险些将他推倒在地上,“你要死啊!当着外人的面讲什么呢!”

  见老陈彻底醉了,陈嫂对江竭说:“江老师您别介意,老陈喝多了是这样,我带他去里屋休息。”

  老陈嘴上嘟囔着“没醉,没醉”,不情不愿地被陈嫂强拉到房间去了。

  “老师。”江烬喊,他喝了两杯,脸上有些红,但谈不上醉,望着江竭说:“您多喝点呀,我也想要您用力、更用力地干我。”

  说完,他含了口酒,将嘴唇凑到江竭面前,将酒渡到江竭的喉中,作势要吻。

  江竭将手抵在他胸口,“你就这么贱吗?”

  “是呀,您作为我的炮友,不该好好满足我吗?我快要痒死了,您亲都不亲我一下,太不合格了。”

  江竭站起来,朝里屋喊,“嫂子,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打扰。”

  陈嫂在里面应了一声后出来,将打包好的糯米酒塞给江竭,“我自己酿的,江老师别嫌弃。”

  江竭接过来致谢,将东西拿上,往雪林小屋走。

  江竭将东西扔到屋檐下,砸出一个雪坑,食材散落在地。

  可没人在乎,江竭推开门,粗暴地把江烬扔到床上。

  “爸爸,太痛了!”江烬嚷道,隐约知道爸爸要做什么,但见他凶狠的样子,有些退缩。

  可江竭不管他,把他衣服一件件剥下来,等他赤身裸体了,全身只剩下袜子,将他翻过去,狠拍了几下他的屁股,两边臀肉瞬间通红。

  “您打我?”爸爸什么时候舍得打他过,江烬更怕了。

  从没见过这种模样的爸爸,虽然想做,但不是这种方式,怕得往后躲,肉贴在冰凉的墙上:“啊——爸爸你慢点,我屁股还没好!”

  江竭停顿了一下,随即将他拉过来,昨日称不上性事,穴口还有些红肿,但他还是将手指抠进他的后穴里,“不是贱吗?不是说很快就能湿吗?湿给我看。”

  江烬被江竭说地一阵委屈,想反驳说自己不贱,可是明明这话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这么求爸爸,爸爸也不给,可不是贱吗?便不再抵抗了,“爸爸亲我。”

  江竭不肯,推开窗子抓了把雪。

  江烬有了之前的教训,自然知道爸爸要干什么,吓得往他怀里躲,拿嘴唇擦爸爸的嘴角,央求着:“爸爸不要,等一下就湿了,不要雪。”

  可是雪还是照例被堵在江烬的穴口,冰得江烬往前耸动,想贴在爸爸身上。

  江竭的衣衫整齐,江烬把手插进江竭的衣服下面,终于触到爸爸的体温,让他安心了许多。

  闻到熟悉的味道,江烬竟真的有些湿,雪贴在后面将他的穴口冻得紧缩,肉道里却一下下蠕动开合,不一会便分泌出热液,将雪烫化了。

  江烬两只手在爸爸的身上乱摸,“爸爸,不要雪了,已经湿了,湿了。”

  江竭望着儿子无助的样子,有瞬间的心软,但他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儿子的把戏,所以他选择不信,将心软收起,插进去两只手指,霎时,干了一年粗活的长茧的手指被湿热的肉穴紧紧裹住。

  “啊——”江烬尖叫出声,“慢点,慢点——”

  江竭将江烬整个环住,盖在身子下面,让他置身阴影中。搅动了一会后,见已经松软,再加入一根手指,马上听到江烬难耐地吟。

  江竭低头看江烬,昏暗中只见他发亮的眼睛凄哀地看着自己,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还想怎么样?”

  “您不亲我。”

  “你也配?”

  说完,江竭把阴茎从裤子里掏出来,直直捅进江竭的肉穴里,“炮友要有炮友的自觉,好好用你这个洞就行,亲吻就免了。”

  “不是炮友!不是!”江烬听完爸爸的话,更要去亲他,但不论他怎么舔,爸爸都无动于衷,“爸爸,爸爸……说您爱我,您说!”

  蛮不讲理的命令,听得江竭怒从心起,爱,他怎么敢的。捏住江烬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爱你了。”

  这么说着,阴茎却深顶着儿子的甬道,用趋近疯狂的节奏干,将儿子钉在床上无法自主动弹,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起伏,仿佛身下这个人只有这个洞口还有些价值让他使用。

  热浪蒸腾在屋内,与室外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雪。

  江烬不愿相信,被操地使不出力,勉强把手拿出来抱住爸爸的脖子,强迫他的脸过来,拿嘴唇往上撞,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他无比回味两人从前温情的性爱,爸爸曾像亲吻珍宝一样亲吻他的全身,连穴肉都不知尝过多少次,亲密之时交换过数不清的体液,现在却连一个吻都不给。

  眼前这个又冷漠又坏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爸爸呢?恍惚中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把江竭往后推,“你走!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最爱我了!”

  江竭把他的手压住,“好,我给你机会,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你想好再回答,如果不要,以后我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江烬不敢回答,只得另外找事情谴责:“您本来就打算留在这里教书,我以后也没有爸爸了,您要给别的孩子当老师,教养他们,您不要我了!”

  持久的操干让江竭也有些血气上涌,或许那些参酒真的有些作用,于是决定不跟他胡搅蛮缠,“腿张开点!”

  熟悉的四个字,江烬从前也听过,纵然语气不同,在此刻听到却突然觉得无比幸福,他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他的爸爸,于是努力张开腿,开到他爸爸最喜欢的角度,“爸爸,您帮我抱着,我没力气。”

  江竭隔着袜子将儿子两根脚腕拉住,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长得顶尖的漂亮,头发剃短之后添了些硬朗,二十出头的青年,软在他身下又浪又可怜,让他发狂。

  他很想吻上去,但是理智凌驾于感性之上。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为什么这个没心的人偏偏是他的儿子呢?

  愤怒又克制,江竭的阴茎在儿子的肉穴里变得粗大,顶在儿子最喜欢的位置,反复捻磨。

  江烬越来越湿,迷蒙中看到江竭鼻尖挂着汗水,他将舌头伸出来舔掉,满足地吞到喉咙里,吞进去的同一时刻,眼泪落下来,从眼尾滑到两侧。

  眼前发黑,起落之中逐渐什么也看不见,贴不到爸爸的身体更让他焦躁。他不喜欢爸爸穿这么多干他,仿佛全然不为他起欲望,只是无感情的发泄。

  他把江竭的裤子努力往下拉,好在江竭沉沦在操干中,并不阻止他。纵然如此,还是费了一会时间才将裤子脱掉。

  江烬用手抓住江竭的后腰,把他衣服往上掀,压着他的腰往自己大腿内侧扣。

  江竭问:“骚不骚?”

  “骚,宝贝要骚死了,呃——受不了了,爸爸慢点——”

  江竭不再是从前那个在乎江烬感受的人了,说慢点,就更快点。

  “啊——啊——”江烬断断续续地叫,绵长沙哑地喊,哭声夹着快感,破碎不堪。

  “喜欢爸爸的鸡巴,好想念,啊——爽死了!”

  江竭把江烬的腿放开,江烬已很难自己合起来,江竭只能帮他,折起来圈到自己的腰后。

  起伏太大,两人相连得又太紧,江竭起的时候将儿子悬空带起,索性把他抱得站起来,抵着墙操。

  只能挂在爸爸身上,江烬“呜呜”地哭,他仰着头看房顶,感觉自己就要被顶到上面去了,可怖的压迫感侵袭着他,但又舍不得让爸爸退出去。好喜欢爸爸,舍不得放他出去。

  是快感也是折磨,不知过了多久,江烬趋近崩溃,恳求江竭:“爸爸您射进来,我不行了,快射进来嘛!”

  江竭也忍耐不住,见儿子挂着泪,满脸通红地恳求着他,肉穴内激烈急促地痉挛,夹得他简直要失去神志。

  但口中说出的却是,“你试试比我先射的后果。”

  江烬自然不敢尝试,感受爸爸继续激烈地撞,绕着圈地捻。

  看他痛苦不堪,江竭竟有些快意,在儿子耳边说:“你想我射进去?炮友不配吃精液。”

  “要吃嘛要吃嘛!”江烬听爸爸不想给他,急得边哭边抖,怎么能不给他呢?一向是只有他能吃,不给他还能给谁?

  “爸爸,求求你了射进来,宝贝很乖。呜呜……”

  江竭拍打了几下江烬的屁股,激得他往怀里凑,完全信任的模样倒是和从前无异。

  想到此处,江竭把阴茎拔出来,江烬感觉到后,极力挽留,可他哪里是爸爸的对手,最终还是留不住想留的东西。

  江竭撸动几下,把精液射到江烬的肚子上。

  江烬见爸爸始终没给他,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错了爸爸还是不给我!”

  哭得后穴中的淫液往外吐,滴在枕头上。

  江竭把儿子放回床上想走,儿子却不肯撒手让他离开,拖着他的腰不放手,满脸的泪水不值钱地淌,似承受极大的痛苦,“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会了。”

  才来几天,也不知道哭多少回了。

  说完后,前端也开始冒水,一股股吐出来,流在腿上。

  江竭转过脸,把儿子的手扒开,说,“我不信。”

11

  江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吃不到江竭的精而难过成这样。

  那么热烈滚烫的身体,前一刻两人还紧紧埋在对方身体里,殊死交缠,转眼就变得冷漠疏离不愿意再碰他一下,看他一眼,这个背影是他的爸爸吗?

  江烬光裸着身子,瘫软在剧烈运动后乱糟糟的床上,“爸爸,我冷。”

  江竭终于看他,将被子从他身子底下抽出来,盖在他身上,因为太粗野,被角打在江烬的脸上,整个人只剩下半截脑袋在外。

  江竭去室外取了几桶雪倒进锅里,点燃锅底,不一会烟囱内冒出白烟。

  水烧好,江竭掀开被子。

  江烬茫然无光地睁着眼睛,找不到焦距。江竭把他从被子里挪出来,发现手触到的地方冰凉一片。江竭将他横抱起来,往浴室里走,他不配合也不反抗,软着手掉在空中晃。

  “洗个热水澡。”江竭说。

  江烬终于回过神,看了眼江竭,但是没回话。

  江竭把江烬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自己去取水。

  提着桶回来时江烬仍然保持他出去时的动作,分毫未动,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江竭把袖子卷起来,将儿子的双脚放进其中一个装满热水的桶中,这样能暖和些。

  然后把毛巾放进另一个桶里沾湿,瞬间,滚热的水吸在毛巾里。

  射出的精液已经干涸,在江烬的腹部留下一道痕,江竭用力擦了两几下,发现江烬背部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江竭只能将毛巾放回桶里,当着儿子的面把自己的衣服也脱光。

  他从凳子上拉起儿子,换自己坐上去,然后让儿子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再从身后抱着儿子。

  做好一切后,重新抓起毛巾往儿子身上浇水。

  热水浇在两个人的身上,流向身体贴合的地方,似乎真的温暖了些。

  江烬微微回头,干燥发白的冰凉嘴唇触到江竭的额头,鼻尖闻到他头上理发店里使用的劣质洗发水的味道。

  他把手握在爸爸拿毛巾的手背上,十指交合在一块。

  下一刻,湿水的毛巾被放在江竭的头上,江竭的头发便打湿了一片。

  “我待会自己洗,先给你先洗好,嗯?”江竭知道儿子的意思,但更担心耗太久他会生病。

  但江烬执着地擦洗,把手边原本用来洗澡的沐浴露倒在江竭的头上,使劲抓揉。

  过了一会,总算盖住了原本的味道,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过身正对爸爸坐着,又帮爸爸洗其他地方。

  江竭见儿子动作,随他去了,也帮他洗,手指插到江烬的后穴中,想将里面清洗干净。

  “那里不用,”江烬说,“没吃到,不用洗。”

  江竭没听他的,拿清水浇洗了几次,直到里面不再黏糊。

  江烬还是生病了,从下半夜开始发烧,江竭喊他,他也只会迷迷糊糊地应,不停地喊“爸爸,爸爸”,像是烧糊涂了,难受极了的模样,软成一滩,没有平日里的活力。

  江竭给江烬喂药,往他喉咙渡热水,他不愿意喝。

  江竭只能哄,喊他“宝贝”,让他乖些,江烬似乎听明白了些,勉强张开嘴喝水,喝完之后,又迷糊睡过去了。

  江竭把二人的被子掖好,正面环抱住儿子,黑暗中往他烧烫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12

  在床上惨兮兮躺了两天,江烬的下巴尖了一圈,加上头发剃短,看着比平常小了一号。

  但他不太愿意病好,难得见到爸爸给好脸色,忙着缠着要吃要喝要伺候,怎么舍得好呢?

  山下却来了不速之客。

  宋经理坐完飞机转大巴,好不容易找到江烬说的地址,又打听到山上,才站在小屋门前。

  “江总!您是在这吗?”宋经理扯着嗓子喊。

  江竭正烧火,听到声音忘了眼躺在床上的江烬,出去开门。

  宋经理见到是江竭,虽意外,但知道自己总算没找错地方,无比尴尬地又喊了声:“江……江总。小江总在这吧?”

  宋经理是江竭还在公司时的老人,由江竭一手带上来的,所以对江烬夺权的事了解些。江竭在时对他不错,但在江烬这他也是兢兢业业地工作,见到江竭突然自己是电视剧里那种叛了前主的不忠之臣,生出些心虚感觉。

  转念又想,都什么年代了,我只是个打工仔。然而对江竭始终有些敬重在身上,于是厚着脸皮跟江竭问好:“江总,好久没见您了,原来您在这,大伙都想您了。”

  江竭倒不怎么在乎,他素来不会为难人,“嗯”了声,告诉他:“江烬在里面。”

  刚说完,江烬从里面走出来,对有人来打扰他和爸爸的生活显得不大高兴,叫了声:“宋经理。”

  宋经理见他剃了个圆寸,想说江总你这发型真别致,突然意识到江竭也在一旁,况且这次他来也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便不敢开玩笑了,说:“江总,可算找到您了。”

  “公司里有事?”

  江竭没兴趣听他们聊,自顾自回屋里,继续烧火。

  “留你们一群废物在公司里有什么用?我才出来几天,项目能给干黄,真是太有本事了!”江烬的吼声从外面传来。

  宋经理满肚子委屈,说:“您也知道,这个项目甲方公司那边老大都亲自对接,正到关键节点,咱这边没人坐镇,实在是没诚意,也难怪人家不选我们……您电话联系不上,公司里也没个拿主意的人。”

  “我妈呢?”

  “您忘了,周总在国外接洽那边的事务。您特地交代我别告诉她您来这了,我如果跟她讲,不是暴露了嘛。”

  江烬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交代过,但还是莫名火气上涌:“我不在就不行了?平时我看你们这个经理那个总的,一个个不是挺能说挺能干的吗?”

  宋经理习惯他这样,这位小江总跟老江总比脾气差太多了,不过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对此他是很服气的,所以被骂两句他也能听。

  宋经理只能耐着性子说:“依我看这事还有挽回余地,要不您回去一趟,对方老大对您印象好,咱约个局,我觉得他会给这个面子。”

  江烬踹了一脚雪,站了半天。宋经理摸不透这是个什么意思,刚想问,江烬转身回到屋里。

  江竭正在切菜,旁边摆了两个碗,盛放着已经切好的。

  “爸爸,公司里有事。”是陈述也是试探。

  “嗯,你回去处理吧。”江竭淡淡地说,将胡萝卜片码了码,抬手下刀开始切丝。

  江烬走过去把刀抢过来放在一旁,这几天爸爸这么好,他直接要求:“爸爸,跟我回去吧。”

  江竭重新把刀拿起来,“我多炒两个菜,你和宋经理吃完一起走。”

  “爸爸!”江烬抓住他的手,“您不走我也不走!”

  江竭把手抽出来,转向江烬,问他:“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负责任?对感情已经不指望你了,对工作对公司员工负点责任很难吗?”

  江烬听爸爸这话,是对他失望透顶的样子,顿时难堪又难受,张了张口又不知怎么辩驳,只想把宋经理一脚踢回公司以发泄憋屈。

  最终他低落地去到里屋,把来时带的行李拎出来,见江竭又在闷头切菜,站到他面前,贴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说:“爸爸,我会改好的。我很快回来,您在这等我。”

  说完走向屋外,对着宋经理喊:“走啊,愣着做什么!”

  宋经理上山早已又累又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见江烬怒气冲冲的样子,吞了下口水没敢多说什么,进去给江竭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江竭将菜刀放下,屋子又恢复了久违的安静。

  他望了眼桌子,切了这么多,铁定是吃不完了。

13

  宋经理同江烬坐在飞机上,见江烬面色缓和些,终于说出心底的疑问:“江总,您这趟来是找老江总的吧?”

  “老什么老。”江烬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讲错了,是大江总。说起来他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惹他生气了。”

  宋经理没想到他这么坦诚,继续问:“因为您抢公司的事啊?”

  宋经理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事,他印象中江竭和江烬关系是很好的,“说到这个,我还有个问题早想问了,其实大家也都挺好奇的……您当初为什么要抢公司啊?依照大江总对您的疼爱,公司迟早都是您的,他又没别的儿子。”

  他嘴里的“大家”自然指的是公司那群人。

  江烬瞪了他一眼,“你们工作做不好,背后倒是挺八卦。”

  宋经理立马闭嘴了。

  过了一会,江烬回答他,“因为他太忙了,不理我。”[br]

  那日江竭发现他和女秘书的关系,两人短暂交谈,语气称得上平和,最后江竭提出分开,以后只有父子关系,便再也不与他交流。

  一开始只是分房睡,再之后,江竭干脆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不回家。

  江烬起初不以为意,分开就分开,反正是迟早的事。

  可见识到爸爸刻意的疏远时,江烬变得焦躁。

  爸爸很少对他生气,更遑论这种接近冷暴力的方式,便去公司里堵他。

  得到的回答却是他极其冷漠地说最近比较忙,就不回去了,然后将他视作空气般,继续工作,接电话,理资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哪儿经历过爸爸这么对他,一气之下,便做了不该的事。

  江烬将他另一个爱慕者带到江竭面前,搂着对方对江竭耀武扬威,“你不理我,想理我的人多的是。”

  他永远无法忘记江竭的表情,像是承受着极端的痛苦,而他则沉浸在成功报复了爸爸对他的冷漠的快感里。

  江竭的声音微弱,带着颤抖,他说:“与我无关。”[br]

  宋经理不知内情,江烬省去细节的话听到他耳里自然是不同的意思。

  “这……您这原因够朴实无华的,我还以为能听到类似豪门秘闻的内情,”宋经理说,“但是似乎把大江总惹恼了啊……”

  否则大江总怎么会一个人跑这么远,和所有人断绝联系。可这半句宋经理不敢讲,他见过江烬对江竭的离走有多焦心。

  “嗯,当时在气头上,没想这么多。”

  宋经理心想您这气性够大的。听他语气中隐隐有后悔的意思,另一方面又为江竭感到不值得,便直言:“有句话不该我讲,大江总拿您当命根子一样,您的确不应该,如果我儿子这么白眼狼,我宁愿没生过。”

  江烬抬眼看他,“老宋,你胆子挺大啊?”

  宋经理捂住嘴,“您当我胡说。”

  “你说的对。”

  “嗯?”宋经理以为江烬要发火了,楞了一下。

  江烬换了个问题:“你们都看得出来他很疼我?”

  “那是当然了,您现在坐他办公室应该发现了吧?他那办公桌上,放的都是你们的合照。您一个电话来想吃什么,让他接您放学,他哪回迟疑过,立马给你办了,我们这些老人都听到多少回了。”

  宋经理看江烬有兴致听,继续说:“我不是也有个儿子嘛,跟您差不多大,他经常问我我儿子喜欢玩什么,喜欢什么礼物,回头给你买。自问我对我儿子做不到这么细致,我家那小子,除了学习,我什么都没操心过,高考过后就彻底放任自流了,可您想想您多大了他还这么照顾。别看都是些小事,多年如一日没几个人能做到,做了爸爸才知道有多难得。您大概从没在意过吧?”

  江烬不知道这些细节,他一向把江竭对他做的那些当做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陡然听外人这么说,有些得意起来,“那当然了,我爸一向对我好。”

  “是啊,您这性子一看就是骄纵成的,您既然知道他对您好,还这么对他,实在是……”

  “老宋!别得寸进尺,你是干够了,还是想换老板了?”江烬纵然知道宋经理说的都是实话,也不爱听,仿佛那些生活细节都是他没良心的证据,从老宋口中定论之后,让爸爸回到他身边就更不可能了一样。

  “好好好,不说了……”宋经理见好就收,心里默念,如果真能把大江总换回来就好了,不用看你脸色了。

  江烬看向舷窗外面,皑皑的雪山逐渐缩小,爸爸住的屋子不知在哪一座。

  江烬问,“你儿子惹你生气,是怎么哄好你的?”

  宋经理答他,“父子哪儿有隔夜仇啊。”

  江烬的心沉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宋经理的答案不具备参考意义。

14

  近来天气转暖,晴天较多,但雪依然厚厚地覆盖在山林间。

  昨日去林里,江竭发现被捕兽笼困住的花鼠。

  这小东西向来是在雪下活动,不知是没存够过冬的食物还是贪玩,竟上了雪面。江竭见到它时发现它伤了条腿,见到江竭来缩着不动,没什么活力,如果不管,恐怕要没命。

  江竭没有救助野生动物的经验,只能拿东西包起来,送到老陈那里。

  老陈从前是盗猎者,现在改做护林员。将花鼠送到救护站后,邀请江竭隔日一同去巡林,江竭便答应了。

  第二日,江竭领着去发现捕兽笼的区域,果然在附近也发现不少下好的笼子,两人将笼子一个个破坏,花费了一整天。

  “江老师,我看你越来越娴熟了,既耐心又守得住寂寞,实在是适合这里。”老陈打趣道。

  江竭笑了笑,“多夸几句,圈我在这给你打白工啊?”

  老陈“嘿哟”一声,难得地闹了个大红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这不是看你无聊嘛!”

  “我不跟你客气,你家好吃的好喝的多给我送点。”

  “那有什么问题!”

  江烬足足忙了一个月才给项目擦完屁股,将合同甩到宋经理面前,警告他,“要是再出问题需要我亲自回来才能解决,干脆自己交辞职信。”

  “哎,这回肯定没问题了。”宋经理见他急匆匆的,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江烬扔下一句,“找我爸。”便迅速消失在宋经理面前了。

  最快的机票是凌晨,江烬匆匆收拾行李,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坐在飞机上。

  飞机飞得好慢,旁边的人都在休息,江烬却睡不着。他尝试打过江竭的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打通,如果打通了,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愿意过来接他。但是没关系,很快就可以见到了。

  下飞机才知道因为封路大巴车停运了,江烬加了钱绕路,求了半天私家车司机,别人才愿意冒险把他送来。

  行李箱被嗑了不少疤,里面带着不少东西。

  听宋经理讲,回去翻箱倒柜,找出堆成山的被他散放在各处的东西,他才意识到爸爸的确送了许多礼物给他,都是不少年头的。

  江烬存了些心机。他故意挑了些有纪念意义的带塞到行李箱,希望爸爸看到之后可以念在以前的份上心软些。发现自己的聪明,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只身到小屋时已经是傍晚。

  他站在门口,发现屋里没亮灯,推开门,江竭并不在。

  灶头没有生火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许多天没人用了。

  他空等了一个小时,心脏砰砰地跳,脑中都是不好的设想,扔下箱子夺门而出,踏着雪往山下疾跑。

  他记得老陈家在哪,一路跌跌撞撞,拼尽全力终于站到院门前,喘着粗气,害怕得到不好的答案,眼泪突然刷地掉下来。

  他猛拍了几下门,里面传来陈嫂的声音:“这么快就吃完了?要死啊这么急,别拍了,门都给你拍破了!”

  陈嫂开门,才知不是老陈,仔细端详了下认出是江烬,见他脸上挂着泪,问:“这不是江老师的学生吗?哎哟,是出什么事了?”

  “我爸爸去哪里了,他一定告诉你了对不对,你告诉我,求求你!”江烬绝望心碎地恳求她。

  “你爸爸?”陈嫂问。

  “江竭!”

  “哦,江老师啊,他不是你老师吗?”

  “对,江老师,他到哪里去了?”

  陈嫂见他伤心成这样,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江老师和老陈去同事家吃东西了,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同我说,都会解决的,啊。”

  “他没走?”

  陈嫂半天才反应过来江烬口中的“他”是江竭,回他:“走去哪?江老师一直都在的呀,最近几天和老陈他们去巡林,晚上聚在一起吃饭,你要找江老师我带你去!”

  正说着,老陈和江竭一起在路口出现,陈嫂一指:“哎,这不是回来了嘛!江老师,你学生找你!”

  江烬猛地回头,看到向陈嫂指的方向,不是江竭还是谁?

  他跑到江竭面前,冲击力将江竭顶地后退,紧紧抱住江竭,压在他肩膀上说:“爸爸,你没走。”

  江竭把江烬后背拍了一下,拉开一段距离,对老陈说:“那老陈,嫂子,我先回去了。”

  老陈不知怎么回事,见他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又见江烬哭成泪人一样的,心中奇怪,还以为两人闹了什么矛盾,但也没多问,“好,你们有事好好说啊!”

  江竭道了声“好”,拉上呆站着盯着他的江烬,说:“哭什么?走吧。”

15

  江竭照着手电筒在前面,江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微小的光亮摇晃在冰雪铺成的道路上。

  两人很快走到山脚。

  “怎么不讲话了?”江竭问。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过后,江烬反而冷静。

  他和江竭保持了五年的肉体关系,分开后,江竭消失,他才缓缓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似乎是残缺的。这怎么可能是简单的父子关系呢?江竭对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人生的每一步江竭都没有缺席过,他的性格,爱恨,都是经由江竭才形成的。

  他心理上的占有欲,身体上的肉欲,他的嫉妒,他的思念,他的痛苦,他的惶恐,仔细想来从来都只属于江竭,并在失去江竭之后膨胀数百倍。

  当江竭在的时候,他仿佛是无关紧要的,等他离开,就像多米诺骨牌推倒最初的一块,江烬整个灵魂跟着轰然倒塌。

  可是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江竭了,他做了错事,江竭不要他了。一年的时间,他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从前一时兴起,给江竭装的定位上。

  当他终于找到,将存着满腔的爱和语言,一股脑对江竭表白的时候,江竭却说已经再也不信他,不会原谅他了。

  而刚刚,这种失去爸爸的痛楚又重新入侵他的心脏。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江烬说:“爸爸,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

  江竭楞了一下,说:“我还能去哪?……我是你爸爸,江烬。”

  江烬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他不要江竭只当他的爸爸。他向来最会甜言蜜语,一张嘴经常哄得爸爸眉开眼笑,此刻却说不清楚。他不想用那套来对待爸爸了。

  江竭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但也不想问,“走快些,你没吃饭吧?”

  “嗯。”

  第二天。

  江烬醒的时候,见江竭在穿衣服了,问他:“爸爸,起这么早做什么?”

  “巡林,你要去吗?”

  江烬坐起来,缩在被子里,得了一晚不错的睡眠,前一天的疲惫已经扫空了。

  见江竭已经穿好了,说:“爸爸你慢点,等我。”

  说着也跳起来穿衣服。

  “不着急,我先给你做饭。饺子行吗?陈嫂包的。”

  “什么馅儿的?”许多馅儿江烬不吃。

  “酸菜肉的。”

  “好。”

  两人吃完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才见到老陈和他的两个同事。

  老陈见江烬也跟来,问:“昨儿没事吧?江老师你也真是的,做什么也不跟家里人招呼一声,看你儿子吓得。”

  江竭说:“嗯,下次不会了。”

  “哎上回我就说他眉眼像你,结果还真是儿子,你做什么说他是你学生啊。”

  江烬答:“上回我惹我爸生气了,他不想认我。”

  老陈哈哈大笑,“江老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不认儿子,怎么想的?父子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江烬不愿意别人说江竭,“是我做了很错的事,不怪我爸爸。”

  “你看你,还护着他,他做爸爸的让着你是应该的,我女儿在我面前就从来没错过,天下父母心嘛!不过瞧你们这样是和好了,那就好,那就好。”

  老陈擅自揣测,江烬没再回了。

  几人边说边找,不知不觉走到林深处。

  突然,江烬听到哪里动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捕兽笼,里面关着不认识的动物,动物挣扎着。

  江烬拉着江竭指给他看,“爸爸,是那个吗?”

  江竭看到,喊了声老陈,几人凑过去。

  “嚯,紫貂,这群杀千刀的。”老陈骂着,全然忘了自己也曾是盗猎人其中的一份子。

  紫貂见人群过来,吓得往后退,却被笼子挡住,吓得在里面乱窜。

  “应该没受伤,把笼子取了就好。”说完,老陈仔细将笼子拆掉。

  刚露出个洞,紫貂逮住机会,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留下一条长长的逃跑雪痕。

  “这些人真鸡贼,把笼子下在松鼠存果子的地儿,这几天已发现许多松鼠窝被剿了。”

  老陈见难得有人听他唠,就跟江烬科普紫貂爱以松鼠为食,讲了许多其他江烬闻所未闻的趣事。

  江烬头回身临其境感受这些,觉得新鲜,便也兴致勃勃。

  这里的护林员大多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虽经验丰富,但眼力,体力,都及不上江烬,所以江烬能帮上不少忙。

  老陈直夸他,“有你在,我今天省好些力。”又转头对江竭说,“江老师,你这儿子真不错。”

  江烬头回被人这么直接地夸,有些不好意思,望向江竭,见爸爸没在看他,又低下了头。

16

  他们进的这片林子太深,野生动物不少,不乏狼和熊之类凶险的出没,所以必须在天黑前离开。偏偏老陈的一个同事不小心踩到捕兽夹,纵然穿得厚实没受重伤,也难免行走不便,便耽误了些行程。

  出林时天已大黑,如果下山吃饭,再回程,恐怕要忙到半夜,江竭便拒了老陈一块吃饭的邀约,打算和江烬随便对付点。

  江烬走了一天,回到家才觉得累,大字躺在床上。

  忽然,余光中见窗外一团黑黢黢的小东西在动,江烬喊江竭:“爸爸,您看!”

  江竭趴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

  小东西往后撤了一步,有些警觉,稍后壮着胆子不动,动作神情中居然露出既害怕又渴望的模样,聪明灵性极了,仿佛在和江竭对峙。

  江竭说,“是红松鼠,它在旁边的树上做了个巢,最近来过几次,你把筐里的鸡蛋嗑到碗里喂它,它爱吃。”

  江烬拿着鸡蛋缓缓接近,近看才发现它是红棕色的,肚子上有一团白毛,耳上还长了两撮聪明毛。它见到江烬手上拿着的蛋,颇为兴奋地靠近。

  “爸爸,它好可爱,我可以摸吗?”江烬想摸摸,又怕吓到它,便问爸爸。

  “最好别碰,会沾上你的味道,你把鸡蛋打碎了放它旁边就行了,它吃完了就走了。”

  江烬照江竭的话做,红松鼠果然开始吃鸡蛋,全然忘了面前是大它数倍的,或许对它有危险的人类,专心致志地大快朵颐。

  “真可爱,爸爸,这里常有红松鼠过来吗?”

  “也不是,红松鼠胆子小,一般不会这样,这只大概是初生牛犊。”

  红松鼠在江烬的注视下吃完,见碗里见底,好不留恋地转身就跑,三两下跳到树上,消失在夜色里。

  江烬看够了,关上窗子,江竭已将面条煮好,端到小桌上。

  “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暂时没事了。”

  “可以将你电话留在老陈那里,宋经理不容易,别让人来回跑。”

  江烬听江竭关心公司的事,有些开心,咧着嘴回他:“知道了。”

  两人吃饱收拾好屋子,躺在床上。

  雪林的夜晚很长,更没有什么娱乐,即使累了一天,长久以来城市里的生活习惯还是让江烬睡不着。

  屋外间或传来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江烬之前以为是下雪了。但是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大块地砸到地面,下雪不是这种声响,江烬就有些疑惑,问江竭。江竭告诉他是有些小动物会在晚上活动,将树枝上积的雪踩塌了。

  听多了,便习以为常,不再觉得有趣。可是夜晚的漫长依旧存在。

  江烬开始不老实。

  江竭背对着江烬睡,江烬的手从后面摸到江竭的胸口,见江竭没反对,伸出舌头从后面舔江竭的背。

  江竭没说过,但他心里对儿子的到来感到高兴。他们出去巡林,一起吃饭,哪怕他忙着做饭,铲雪,江烬在一旁躺着不动,他也是很愿意的。这像极了许多年前,江烬仅仅作为儿子的身份,与他生活在一起的点滴。

  但是在江烬无意间表露出想要触碰他时,他却感到痛苦,尽管他刻意忽视这种痛苦。

  江烬一条腿插到江竭并拢的腿中间,分开它们,舌头从脊椎一路舔到尾椎,整个头蒙到被子里。

  不一会,江竭的阴茎被温热的口腔包住,江竭没忍住“嗯”了一声。

  江烬听到,受到鼓舞,更加卖力地吞吐。江竭抓住江烬已经长出一段长度的头发,手上动作着,一时看不出是往内压还是往外推。

  “江烬,你出来。”

17

  【作家想说的话:】

  二更,别漏看前章

  —–正文—–

  可江烬不管,使出浑身解数。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很少为江竭做这些,所以他的经验都是从江竭帮他做的时候学来的。

  湿热的唇舌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猛烈地舔,舌尖触到马眼,一次次顶,嘴巴完全包住菇头,在与柱身的连接处里磨。

  江竭是个好老师,江烬亦是个好学生,一个言传身教,一个天赋异禀。

  江竭深喘出来,呼出的白雾几乎与抽烟后吐出的同样浓。他突兀地想到江烬在被子底下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也闭上眼睛,融入其中。

  他的儿子在为他口交,这个认知让他可耻地振奋。明明他决定如果江烬来找他,就跟他好好谈一谈,做回父子,不是什么爱人,更不是什么炮友。但在江烬触碰他的第一秒里,他的防线便断掉。

  江竭将腹部向上挺,江烬被江竭突如其来的攻击顶得有些反胃,但他尽量张开嘴巴,将江竭的顶端插到更深的地方,然后缩紧喉咙,忍着不适深吸。

  江烬被撑满的口腔中勉强喊出“爸爸”两个字,模糊到听不清,但江竭能听懂。江竭再压抑不住,射精的欲望让他更加粗暴地对待江烬,几个狠狠地撞击之后,猛烈的快感达到顶峰。

  “让开!”江竭吼道。

  江烬并不让开,压住江竭的双胯,江竭的浓精分成几股射到江烬的喉中。

  等爸爸射干净,江烬才撤出来,从被子里摸着爸爸的身体往上拱,像是拿它寻路。

  他钻出来正面抱着江竭,当着江竭的面,喉咙滑动,将精液吞进肚中。

  “爸爸,”江烬哑地有些出不了声,“吃到了。”

  江竭看着江烬的脑袋,不合时宜地觉得他有些像刚刚喂的红松鼠。

  终于喘过气,江烬盖住江竭的嘴巴,绵绵地讲:“好累呀,您别说话,睡觉。”

  说完,江烬缩进爸爸的怀里,闭上眼睛。

  江竭拿手挡住灯泡照射的光亮,忽视了江烬顶在他腿间的硬物。

  小屋又恢复宁静,屋外的小动物们跟着入眠。

  他为自己又轻易就这么和江烬开始超越父子的性事感到沮丧。他知道,如果他坚持,一定可以推开江烬,但他的理智在江烬讨好的贴近中败下阵。

  三番四次,他推开江烬的亲近,告诉他二人再无可能,可一次又一次,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终究还是与江烬有了肌肤之亲。

  推开江烬并非因为他不再爱江烬,他亦知道江烬在乎他,但他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不想永远患得患失,以后在蛛丝马迹里找儿子出轨的证据,或者听到江烬再次说他腻了。他妄想自救。

  可江烬才二十多岁,即使是成年人,也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他偏偏是自己的儿子?

  他无法看江烬挣扎痛苦,无法对他狠心,看他哭泣。他想拥抱着江烬,亲吻他,让他一辈子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论他需不需要。

  这些深藏于心的想法导致江竭最终违背自己的意愿,抛弃预想,暧昧不明地同他一次一次上床。

  变成毫无道德底线的,自制力薄弱的,沉沦于欲望的,卑劣的人。

  江竭把手摸到开关,“啪”地一声,头上的光亮瞬间消失。

18

  江烬醒来的时候江竭已经不在床上。

  床头留了个条子,是江竭的字迹,写着:今天不去巡林,我下山一趟,早饭在锅里温着,如果凉了,加点柴火热一下。

  江烬揭开锅盖,面条上放了几颗青菜,卧了个蛋。但就像江竭猜测的,果然已经凉了。

  他从来没烧过这种柴火灶,就连燃气都没开过几次。他捡了根灶口的柴举着,用一旁的打火机点。试了几次,发现只能燃起几秒的火星子,却不像江竭那样很容易就点燃。

  他将柴火放下,把凉了的面端起来吃了。

  推开门,今天外面不是很冷,但积雪仍然厚。

  他发了半天呆,依然没等回江竭,不知不觉就在门口滚了个大雪球。有了大的,便再滚个小的,堆在一起,成了个雪人的形状。

  江烬找来根胡萝卜掰断,给雪人做了眼睛和鼻子,完成后,江烬很满意。

  江竭回来的时候,江烬蹲在雪人面前,举着菜刀给雪人修形状。

  江竭手上提了不少菜,“别在外面呆太久,也不怕冻。”

  “爸爸回来了,快看,好不好看!”江烬邀功道。

  “嗯。”江竭笑着肯定。

  吃饭时,江竭说:“我在山下找了间屋子,打算年前搬下去。”

  “为什么呀,您不是挺喜欢这里吗?”

  “嗯,但是山下方便上课。”

  江烬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江竭没回答他,说:“这事早就在和学校那边交涉了,他们答应年后先代课试试看,你上回也听到。”

  “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我保证不再碰您,让您讨厌。”

  “江烬……”

  “爸爸!您是喜欢这里,还是单纯地再也不想看到我?您不想要我们的家了,对不对?”

  江烬问江竭,却不期待得到答案,他放下筷子,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然后走出去。

  费心堆好的雪人显得格外刺眼,他不再忍耐,一脚踹上去,却只把雪人脸上踩了个脚印。踢不到,便徒手砸,抱着毁灭的意图破坏。终于,雪人变成一堆无形状的雪堆,刺眼的胡萝卜格格不入。

  墙角放着江竭新买回来的炉子,江竭说方便烧水。他又开始对着柴火和新买的炉子发火,狠踹了几脚,过了会,又担心江竭出来看到,不情不愿地扶起来。

  与其说他讨厌江竭买东西,不如说他恐惧江竭像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模样。但他不敢再强求,更不敢表现出来他讨厌这里,被发现了肯定又要被赶走,他已经不能承受了。

  他的爸爸熟悉了完全不同的方式生活,渐渐融入,对将来有打算,而那个将来里没有他。

  短短一年,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学会了做饭,砍柴,跟山下的那些人也都打得火热,一个两个都很熟的样子,独自住在小屋的日子也不会觉得孤独。

  江竭从触手可及的深爱他的爸爸,变成遥不可及的雪山上的冷月。他感觉爸爸要将自己的骨血分离出去,与他变成毫不相干的人。

  江烬望着辽阔洁白的雪林,恨透了它,因为它带走爸爸,又感恩它,因为它容下爸爸。

  江烬再也不能开口讲话。

  爸爸,您怎么把我养成了一个混蛋,又狠心不要我了呢?

  许久后,似乎终于将心中的戾气排解干净,江烬整了整衣服,重新回到小屋。

  江竭仍然在吃饭,没看江烬。

  江烬蹲在江竭旁边,说:“那什么时候搬?应该要提前打扫吧,我帮爸爸打扫?”

  江竭抬眼望他,“过几天。先吃饭吧。”

  “好。”江烬拿因砸雪而弄得通红的手重新拾起筷子,像之前一样吃饭。

  “爸爸,您今年回家过年吗?”

  “回吧,你爷爷身体不太好,回去看看。”

  江烬总算有些高兴,“好,那您跟我一块回去行吗?公司办年会,要提早些。”

  “嗯。”

  山下的屋子比山上环境好许多,附带一个前院,但围墙只有一米多高,并不阻碍与邻居家交流。

  邻居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带着读高中的女儿一起生活,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铺维持生计。

  见她们时,女人正在搬货,险些砸到,江竭帮了把手,顺便在她家买了些打扫用具。

  江烬跟着她女儿去拿用具,递给他时,江烬发现女孩低着头,脸红了。

  这种模样江烬见得多,他一向受欢迎,从前上学时候不少女孩看到她就是这样,再熟悉不过,即使谈不上喜欢,也是有好感。只是没想到自己二十多了,还能在高中生里受欢迎。

  他以前享受这种目光,现在却没什么波动了,装作没看见。

  父子俩在山上度过了最后半个月,搬到山下的屋子。

  老陈倒是乐意江竭搬下来,他又多了个酒搭子和麻将搭子。

  打麻将江竭不太会,老陈张罗自己的牌友,势必要教会江竭。江烬不太喜欢那群人打麻将的氛围,咋咋呼呼的,屋里烟雾缭绕,既吵闹味道又重,也不知道江竭怎么受得了的。

  江烬独自在家冷冷清清的,好在山下有信号,手机终于能派上用场。许久没充电,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自动关了,再次开机时,铺天盖地的信息。

  江烬捡了些重要的回了,又把手机撂到一边,盯着空空的屋顶发呆。

  过了会,他又把手机捡回来,点到相册。

  里面许多他和江竭的合照,他翻到一张江竭吻着他的看,不知怎么,委屈地掉下眼泪。

  那天之后他没再碰过江竭,而江竭自然不会主动碰他。

  床头架上搭着江竭的衣裳,他拽下来,盖到头上。鼻息中瞬间被江竭的味道充满,他感觉自己的颅腔似乎抖了一下,阴茎随即硬起来。

  但他没有碰。他不想碰。他只想爸爸碰,可是爸爸不会碰。

  不知过了多久,江竭回来,见江烬在床上躺着,说:“要睡觉就把衣服脱了,盖被子,这样容易着凉,二十多了,该学会照顾自己。”然后掀开江烬盖着的衣裳,重新搭到架子上。

  江烬睁开眼睛,想问“爸爸不照顾我了吗?”,开口却是:“我没睡,眯会。”

  他坐起来,靠近江竭之后,难闻的味道让他有些不悦,“爸爸,您身上好重的烟味儿。”

  江竭闻了下,果然是,“抱歉,我去洗个澡。”

  江竭将外套脱下,进到浴室。这里的浴室也比山上方便很多,至少随时有热水,不一会浴室里就传来细密的水声。

  江烬听了一会,把江竭脱下的外套兜儿掏了下,摸出些零钱,然后把外套塞进洗衣机里。

19

  为了不撞上春运,父子二人在农历十五之前就回家,带了些土特产。

  他们没先回自己家,将东西提去看江鸣生的时候,江鸣生将江竭骂了一顿,说他不该跑这么远,还要将江烬带去。江烬护在他爸爸面前,撒娇哄爷爷,让他别生气。

  江鸣生见到孙子,病都好些,高高兴兴地也不骂江竭了。

  江烬的奶奶去得早,江鸣生五十岁的时候再婚,组建新家庭。那边带来一双儿女,平时倒是也孝顺,但亲生儿孙只有江竭与江烬,毕竟不同。

  爷孙三人一起吃饭,难免提到婚姻问题。

  “江烬,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让我抱上重孙。”

  江烬心中一咯噔,见江竭没什么反应,回江鸣生:“爷爷,我还年轻呢!”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催也催不动,我都懂的。”江鸣生摇摇头,又跟江竭说:“你呢?总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吧?你还这么年轻,离婚也有些年,江烬现在也大了,没有再找一个的想法?”

  “爷爷!哪儿跟哪儿啊,我不要我爸爸找!”江烬饭都吃不下,不愿意江鸣生说这个话题。

  江鸣生显然不赞同孙子的观点,“怎么不要你爸爸找?胡话!你爸爸为你付出多少你这个没心肝的,你还要累着他一辈子不成?他老了谁照顾?”

  “我照顾!我就不要我爸爸找!除非我死了!”

  “江烬!”江竭喝住他,“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江烬见江竭凶他,难过地咬牙,不敢吱声。

  江竭说:“爸,您都这把年纪了,别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

  “知道就好,凡事多为自己考虑些。”江鸣生虽溺爱孙子,但也心疼儿子,“江烬这小子从小被惯坏了,你不要什么都依着他。”

  “他很乖。爸,您说的我都懂。”说完,给江鸣生夹菜。

  回家路上,江烬一直琢磨江竭说的他都懂是什么意思,但又没敢问,到家里还闷闷不乐。

  江竭把两人行李箱拖到家里,吩咐江烬去洗澡,他去换床单。

  江烬磨蹭着去了,洗完后见江竭正在他的房间理被子,而江竭自己的房间里已经铺好了,分明是要分开睡的意思。

  虽然一年多前江竭离开的最后那段日子里两人是分开睡的,但这几个月,两人都是睡在一个被窝的。

  即使最近只是单纯地睡觉,但好歹是在一张床上。回家了,怎么反而不能一起睡了呢?

  江竭理好被子,准备出来,见江烬堵在门口,说:“早点睡吧。”

  “我捂不热被子,您知道的。”

  “给你开空调了。”

  “现在是睡一起都不行了吗?”江烬已经许久没提及两人的关系,江竭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扮成个好儿子。本来江竭同他一起回来,他开心得要命,想不到第一晚江竭就是这个态度,他多少有些伤心,或者说他摇摇欲坠的自信心要倾倒了,不再笃定能挽回爸爸。

  沉默了一会,江烬说:“对不起。”然后绕开江竭,躺进被子里,留给江竭一个后脑勺。

  江竭帮江烬把门带上,回到自己房间。

20

  第二天一早江烬去公司,员工许久没见他,跟他打招呼,但见他不大高兴的样子,也便没多话。

  宋经理听说江烬来了,第一个到他办公室,“江总早,您这黑眼圈?”

  “我妈在公司吗?”

  “周总下午的飞机,就是不知道是直接回家休息,还是来公司。”

  “嗯。”见宋经理不走,江烬问:“还有事?”

  宋经理把手头几个文件夹放在江烬桌上,说:“这几个项目文件需要您看一下,没问题麻烦签个字。还有,年会上需要您致辞,您有个心理准备。”

  江烬把椅子往后一推,与桌子拉开距离,“我妈讲不行吗?还有,这种事怎么你来跟我说?”

  宋经理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好言劝他:“您一来就黑着脸,行政那边小姑娘哪儿敢跟您讲,只好拜托我……发言稿都会准备好,您到时候过目一下就行了。去年就周总一个人讲话,已经有许多员工议论纷纷了,您哪怕勉强装装样子也行。”

  宋经理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看他越来越不耐烦,说:“再说了……往年大江总也都会致辞。”

  江烬听到“大江总”,沉默了一下,说:“行了,给我五分钟以内的稿子。”

  见江烬答应了,宋经理满意离去,心道搬出大江总还挺管用。

  江烬给他妈妈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会去接机。

  周霁许久没见儿子,见他瘦了许多,问:“气色这么差,是怎么了?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了?”

  江烬帮周霁把行李放好,“没事,就是没睡好。您还没吃饭吧?”

  “不急,你直接把我送回家,晚上我还有个饭局,现在吃不下,回家休息就成。”

  江烬“哦”了一声,驱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江烬一路蹙着眉,到红绿灯时险些没注意闯了红灯,周霁喊了一声,江烬才停下。

  斑马线上的路人迅速走过,江烬心不在焉,周霁伸手摸了一下江烬的头,“到底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妈,”江烬说,“我把公司还给爸爸好吗?”

  “怎么突然提这事?”

  “你知道我这几个月都去哪儿了吗?”

  周霁一笑,“你以为能瞒得住我?”

  江烬有些尴尬,说:“我好像彻底把爸爸惹毛了,他不想管我了,如果我把公司还给他,他是不是能消气?”

  “你以为你还给他他会要?当初创建公司就不是他的意愿,我说他当教师那点工资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他才同意的,现在也算歪打正着交到你手上,想还回去,难了。”

  “那我该怎么办?”江烬望着周霁,询问道。

  “我要是了解他,就不会和他离婚了。但他是个好人,最在乎的是你,你要是用心,他总是舍不得的。”

  绿灯亮起,江烬似乎得了些安慰,重新开车,“知道了。”

  “唉……”周霁叹了口气,“我好羡慕江竭啊。”

  “妈,您说什么呢。”

  “从小你就和爸爸亲,我对你不也是当成宝贝似得疼,也没见你上心。你说要拿江竭股份的时候,我还高兴一阵子,忙不迭地帮你,就是想看他吃瘪,结果你还想还给他,我岂不是枉做小人。”

  江烬听周霁玩笑着抱怨,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我也和您亲,可是您不是嫌弃我嘛,事业比我亲。”

  “有一个观点我倒是和你爸想通,那就是钱不重要,将来这些还不都是你的,我知道他将来肯定也是给你,才帮你忙的,不然你以为我和他有深仇大恨啊。我喜欢的,是赚钱的过程。”

  “知道了,女强人妈妈。”

  “死小子。”

  江烬将周霁送回家,看手机时间,已经六点了,便将车往回开。他给江竭打电话,想问他要不要一块在外面吃晚饭,没想到江竭没接。

  江烬的车驶到小区附近,正准备进闸,看到马路对面咖啡馆里熟悉的身影。

  是江竭,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年龄和江竭差不多,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边笑边聊,看起来很熟,很亲密。

  江烬抓着方向盘透过玻璃窗默默地看着。

  十几分钟之后,江竭绅士地买了单,和女人一起出来,将女人送上出租车。

  过了马路,江竭看到江烬的车停在闸口。他走过去,视线碰上江烬,他打开靠近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副驾,说:“开车,挡在这里别人不好进。”

  江烬重新点火,父子二人进到停车场,在车位停下来。

  江烬依然抓着方向盘,没有下车的打算,也不给江竭的车门解锁。

  他把头垂靠在方向盘上,不去看江竭,等了许久,江竭也没讲话,江烬说:“爸爸,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你想听什么?”

  “她是谁?”

  “你爷爷介绍的相亲对象。”

  江烬哂笑出声,“哦?你们聊得很开心?很合得来?”

  “还不错。”

  “还不错。”江烬抬起头,怒目瞪着江竭,“哈,她能满足你吗?会的姿势有我多吗?您都操了这么多年屁眼了,怎么想操逼了?您这性向转换得也够快的啊,要是爷爷知道您操了我这么多年,还会不会给你介绍女人啊?”

  江鸣生跟江竭说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林斐琳已经到楼下了。两人相见,才发现原来是高中同学,交换信息,果然皆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约好了见面时间,而林斐琳过来,就是想说清楚。

  二人哭笑不得,既是同学,便聊了些近况,然后心照不宣地分开。

  江竭没想到会遇到江烬。

  “江烬,你嘴巴太脏了。而且,我与谁相处,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是脏!所以您非要报复回来是吗?想找别的女人?休想!”江烬的手死死握在方向盘上,情不自禁地抖,纵然在车内,也吼得停车场一阵回声。

  “报复?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吧?我没这么多时间。”

  江烬看着江竭的嘴巴一张一合,脑子嗡嗡的,不想让这些话进到自己耳朵,也不想让这张嘴再开口,迅速将安全带扯开,倾身压到江竭的嘴唇上面,堵住他不爱听的话。

  江竭这回没容忍,将他身子推开,江烬却不肯放,够着脖子吻江竭。

  江竭拿牙咬了一口江烬的嘴唇,江烬终于痛得放开,破皮的嘴唇上渗出些鲜红的血,加上面色难看,狼狈极了的模样。

  江竭将车门解锁,开门出去,江烬跟在后面,一起进电梯,回到家中。

  江烬在沙发坐着,江竭不愿看他这样,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空空如也,才想起本来是要去买菜的,被江烬一掺和,给忘了。

  他重新提起钥匙,准备出门,江烬冲过来,抓住江竭怒不可遏:“想去哪?”

  “江烬,你没权利管我去哪。”江竭掰开江烬的手指,“我和她只是同学,也不会再抱着相亲目的见面。”

  江烬听江竭终于解释,喜不自胜,正想抱住江竭,却又被他挡住。

  江竭说:“你以为我会为了报复你去拿别人当挡箭牌吗?你找了别的人,我就要找别的人还回来,这样就可以原谅你,扯平了,我们再重新在一起,是吗?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去买菜,你放开。”

  江竭说完便离开,江烬靠在门后,缓缓下蹲,最后失去力气,坐在地上。

21

  年会对于江烬来说既吵闹又无聊,但周霁一声令下,命他今天一定陪到最后,他也不得不从。

  各部门老大上来敬酒,他还得陪着笑脸喝。喝到中途像是宣泄,本就是企业文化比较活跃的公司,一些胆子大的年轻人见他来者不拒,也争相上前——毕竟难得见他这么好说话。

  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中途吐了几回,快结束时已经七荤八素。

  江烬昏沉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却没拿稳,掉到地上,被路过的员工一脚踩碎了屏。员工吓得瞬间清醒了,帮江烬捡起来连忙赔不是,江烬挥了挥手让他走。

  好在还能用,他将通讯录打开,B开头的划一下就找到了,他拨通过去,“爸爸”两个字闪在屏幕正中央。

  但江竭没接。他便一直打,头已经沉得抬不起来,眼睛却盯着屏幕。

  “江总,是要找人接您回家吗?我看大伙都散了……”

  是踩碎江烬手机的员工,他观察了江烬半天,见江烬打了十几分钟电话对面都没接,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江烬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将电话挂了,又重新拨打。

  刚拨通,屏幕黑了,江烬摸索着按了几下,没亮起来。

  “江总,没电了。”

  “你的……手机。”江烬问。

  “哦哦,在这,”员工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但见他手在空中舞了半天也没拿到,便说:“我帮您打吧?号码是多少?”

  “号……号码……”江烬砸了下头,怎么也想不起来,“问……我妈。”

  “周总早喝醉了,已经被送回家了。”

  宋经理刚好走过来,喝得也是一脸红晕。见江烬倒在桌上,问员工怎么回事,员工同他讲了后,他便知道江烬是找江竭,拿自己手机拨通过去,果然没人接通。

  宋经理环顾四周,见周围已没多少人了,问面前的员工:“你是年底入职的白……熠?你喝得多吗?方不方便送江总回家?”

  白熠是年底入职的实习生,没想到自己今天踩了江烬手机,还要将他送回家,一时惶恐,宋经理听他支支吾吾地,拍了拍他肩膀,告诉他没事,就把江烬家地址告诉他了。

  两人合力把江烬抬到出租车上,宋经理回头去安排其他醉酒的人。

  江烬在车上难受地歪着头,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白熠悬着的心一直没放下来,听江烬在说话,问:“江总您说什么?”

  “爸爸……”

  “呃……江总,您等会,马上就到家了。”

  路上堵车,接近一个小时才到江烬小区楼下,江烬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白熠等了一会,见江烬还没醒,便上手推了他,没想到下一刻被江烬抓住手腕,喊:“爸爸。”

  白熠吓得将手抽出来,“江……江总,您醒了,还能站起来吗?到家了。”

  江烬睁开眼睛,迷蒙中认出是踩他手机的员工,“嗯”了一声,打开车门。

  白熠连忙从另一侧下来,绕到江烬那边,扶住他,一路歪歪倒倒,总算到了家门口。

  “爸爸……爸爸……”江烬不停地喊。

  白熠腾出一只手去按门铃,“大江总,您在家吗?”

  江烬听到“大江总”,意识里闪过江竭,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下一瞬间,将白熠推到墙上压住,疑惑仔细地看,“不是爸爸。”

  白熠被江烬的动作惊得不敢动,突然,门开了,江竭站在门口。

  他没见过江竭,只在同事的八卦中听闻江烬是抢了江竭的公司。但看江烬刚才一直找江竭,想必父子俩关系不差才对,但为什么江竭一直又不接电话呢?

  所有疑问不是他一个小员工能搞清楚的,他此刻只想消失,因为他正被江烬用奇怪的姿势压在墙上看,并且江竭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江……江总!宋经理让我把小江总送回来!”白熠一晚上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

  江烬听到白熠的声音,猛得清醒过来,放开身下的白熠。白熠找到机会,从江烬手臂底下转过去,遛到一旁。

  “嗯,谢谢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江竭说。

  “好!”说完,白熠连忙跑了。

  江烬失去支撑,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江竭一把捞住,将他扶到屋内。

  一身的酒气的江烬被放在沙发上,江竭将他外套扒了扔在一旁,问:“醒了吗?洗个澡再睡?”

  江烬酒醒了大半,闻到江竭身上熟悉的味道,想去抱他,但又担心自己身上的酒味让爸爸不高兴,悬着的手又放下了。

  江竭去卫生间给江烬放洗澡水,又从他房间将他换洗的睡衣找出来,回到客厅,说:“都给你准备好了,自己去洗。”

  “爸爸。”江烬说,“为什么不问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江竭知道江烬指的是什么,实际上他隔着门听到江烬喊“爸爸”,开门后,他又看到江烬的表情。根据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但纵然如此,看到江烬压在那个男孩子身上的时候,恶心的回忆被重新掀起,他难以抑制心里的憋闷。

  他长吐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江烬。

  江烬气急败坏地追问:“您到底是相信我还是不在乎我了?爸爸。”

  江竭心中不舒服,还要接受质问,有些不耐烦,“江烬,作为爸爸,我希望你洁身自好。但我知道刚才是误会,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这不是江烬想听到的回答,他抱住江竭想要走开的腿,问:“抛开爸爸的身份呢?”

  “没有了,江烬,没有了。”话说出口,江竭仿佛自己也掉进冰窟窿。

  “骗人!好,您说只想当爸爸,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给您打了好多电话,手机都没电了,我想您来接我……我喝了很多,很难受……我爸爸不会不管我的。”

  江烬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他快要难过死了,为什么回来之后,爸爸变得这么冷漠,一点都不像爸爸了。江烬甚至想快点回到雪林,至少他能感受到爸爸还关心他。

  江竭去掰江烬的手,不想再看他再闹,沉下心安抚他,“不好意思,爸爸手机没电了,你知道,我在山上呆习惯了,不怎么用手机。”

  江烬听完江竭的解释并不满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圈着江竭不放,头靠在爸爸腿上,也不顾上身上的酒味了。

  江竭掰不开江烬的手,这让他沮丧,这种感觉像是被江烬一直捆在一起,两人中间隔着刺人的荆棘。明明双方都难受,却还要相互折磨。

  他索性坐下来,说:“江烬,怎么明明出轨,把感情不当一回事的是你,现在质问我不相信你的人也是你?到底是你放不下,还是我放不下?你希望以后每次在你有出格行为的时候,我都来质问你怎么回事,以此来确认我还在乎你,是吗?得到我吃醋,难受的答案,你便会开心,是吗?江烬,你对爸爸太狠了。”

  江烬的泪喷涌而出,他环住江竭的腰,想把自己的话塞进爸爸心里,“不是的爸爸,我爱您,我爱您,您相信我,再也没有以后了,我只有您一个,只喜欢您,真的……真的爸爸……”

  二十多年来,江烬一直被当做宝贝一样养,从前总是骄纵又傲慢,这几个月却数不清多少次,眼看他挂着泪祈求,江竭的心哪里会不痛,“你别哭了。”

  江烬听爸爸不让哭,却哭得更凶,头塞到江竭的脖子里,热泪往江竭身上肩上流,“爸爸……我要怎么做您才肯相信我,我不知道,我好痛苦爸爸,您教教我怎么办,我的心快要空了……我求求您原谅我,我一定会改好的,爸爸,爸爸……”

  江竭被他哭得心碎,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背抚摸。

  江烬挂在爸爸怀里哭得抽搐,想亲亲爸爸,抬头,却看江竭流了一脸的泪。

  江烬从未见过江竭的泪,爸爸怎么会流泪呢?

  一时手足无措,嚎啕大哭,拿手去帮江竭擦,在爸爸脸上慌张地乱抹,却似乎怎么也擦不干一样。

  他拿嘴唇去吻,舔江竭的脸和眼皮,却感觉到因为自己的贴近,江竭的身子在痛苦地颤抖。

  “啊——”

  江烬悲鸣一声,迅速后撤,将自己和江竭拉开距离,屁股脱离沙发,整个人坠到地上,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外扯。

  江竭看江烬在地上,怎么忍心,便去拉他,但江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敢再让江竭碰,拼命往后退,背撞在茶几角上,痛苦地叫。

  “爸爸别哭!别哭——”他求着。

  江竭把脸上的泪擦干,说:“好,爸爸不哭。”

  江烬听完,仔细辨别江竭话里的真伪,他的眼里含满泪水,早已看不清了,便拿衣服粗鲁地擦,见江竭真的没再哭了,才又从眼眶里重新夺出泪。

  江烬缓缓站起来,勉力扶着墙,退到离江竭很远的地方,说:“爸爸,我乖乖洗澡,您别难过。”

22

  江烬许多天没有准时下班,宋经理来劝,告诉他,他不走,底下的人也不敢动,年底最忙的那阵子已经过了,没必要耗着大家都加班。

  江烬没考虑过这个,但听宋经理直白地说,也不好再呆在公司。可是公司没办法呆,家里好像也不适合他。他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着发呆。

  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最多到十点便各自回家,公园里又安静起来,剩下一排广场灯,发着算不上亮的光。

  明天最后一天班,上完就是春节假,到时候去公司的理由也没有了。

  家在26楼,江烬坐着的椅子没有被楼栋阻挡视线,可以看到远处家里的灯亮着。

  江竭会在晚上九点左右去阳台晾衣服,短暂地走动几分钟,然后彻底消失。虽然只能看见人影,但体态动作江烬最熟悉不过。

  江烬没有抽烟的习惯,只在学生时代尝试过,理解不了它好在哪里。这几天常来公园坐,为了打发时间,在附近的报亭买了一包,手中拿着的已经是最后一根。但他依然没有尝出来这东西的好处,也不打算再抽了。

  手机亮起光,在黑暗中很显眼,微信提醒上是“爸爸”两个字,挂在破裂的屏幕上。

  江烬点开看,江竭写着:什么时候回来?想吃宵夜吗?

  江烬输入:在忙,您先睡。

  打完字,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发出去。好像做得太明显了。

  于是他全部删掉,重新输入:马上到家。

  江烬站起来,广场椅并不舒适,这种天气还尤其冰凉,坐久了屁股有些僵,他拍了几下,才往回走。

  开门时江竭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走到玄关,电视机的声音仍然在放,听起来都是喜庆的春节节目。

  “锅里炖了冰糖雪梨,你去盛了吃。我先睡了。”江竭说。

  “好。”江烬仍在玄关埋头换鞋子,余光看到江竭在往卧室走,才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江烬将锅里的冰糖雪梨捞起来吃完,整个人暖和许多,电视节目还在放,江烬把锅碗洗了,电视关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江烬六点醒了,睁着眼躺了几分钟还是起来了。江竭的房门还未打开,想是还没醒。洗漱完成后开门准备走,正好在门口撞到江竭。

  江竭手上提着包子和粥,看到江烬楞了一下,问:“这么早?”

  最近江烬出门都早,江竭好几天醒来没碰到他,今天刻意起早些,没想到江烬已经准备出门。

  “嗯。早点去,给年前最后的工作收个尾。”

  “早餐还吃吗?”

  江烬犹豫了一会,看到江竭手上两人份的早餐,“吃吧。”

  父子俩面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传来小声的进食声。小时候江烬吃面食粥食爱吧唧嘴,周霁说过他许多次,告诉他不礼貌,他也没改,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底是改了。

  十分钟左右江烬就吃完了,但他坐着没动,等江竭那边也差不多了,把桌上的残局收到一块,说:“爸爸,那我去上班了。”

  江竭点点头。江烬将门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江竭打开衣柜,把行李箱摊开,往里面一件件放衣服。

  回来没有几天便要走,昨天去看江鸣生的时候,江鸣生自然不解,问他怎么这么着急,好歹过了初一,他没回答,只让江鸣生好好养身体。

  不是热门方向的机票,还算好买,江竭在上飞机前给江烬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的去向,便关机了。

  中转的大巴车上倒是许多返乡的人,江竭鲜少体会这种氛围,虽然很拥挤,但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回家的快乐,也感染了江竭,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江竭没打扰老陈,如果告诉他,依照老陈的热情,一定会受到邀请,去他家做客。春节是团聚的日子,关系再好,江竭也不想打扰别人清净。

  但隔壁的孙姐和女儿孙优自然能发现江竭过来了,在三十晚上给江竭送了盘饺子。

  江竭吃完,打开电视节目,电视里正在放春晚。

  他把手机充电开机,只有一条消息,是江烬发的,孤零零的“好”字,时间是他离开那天。

  江竭给江烬发消息:除夕好,吃饭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江烬发来:除夕好,我和妈妈一起吃的。

  江烬的确想约周霁一起吃饭。周霁常说每年除夕江烬都是陪江竭过,初一才来拜年,早对此颇有微词。可江烬把车开到周霁家小区的时候,看到周霁被一个男人接上车,那人绅士地帮周霁开门,周霁也显得很开心,江烬便没打扰,掉头回家了。

  家里附近的饭馆都没开门,大概是过节团聚去了,江烬懒得走远,反正也不是很饿,便回家了。

  江烬打开冰箱门,冷冻柜里有江竭留下的速冻水饺,他拆开一包往水里扔,结果煮熟的时候都散开了,一看包装袋背后的说明才知道,原来是要开水煮。

  但他舍不得扔,还是捞起来吃了。

  江烬拉上窗帘,在家不分日夜地躺了几天,饿了就吃冰箱里江竭留下的速冻水饺,等到冰箱空了的时候,已经初八了。

  初八一早,江烬去公司里派红包,跟大家开完会,便将宋经理叫到办公室。

  宋经理看他没精打采的,问:“江总,您这放个假怎么瘦成这样,大伙春节都肉眼可见地胖了。”

  “很明显吗?”江烬摸了下脸。

  “可不是嘛!脸都凹进去了!”

  “不说这个了,我今晚的飞机,公司里有什么重要的事照例像年前一样。”

  “又要走啊?长久也不是个事啊。”

  江烬有些烦躁,他知道宋经理说的有道理,但他必须去见爸爸,只能敷衍他,“再说吧。”

  交代完公司的事,江烬买了高价机票,回家收拾东西。

  站在穿衣镜前时,江烬险些没认出自己,镜子里的人显然有些脱相了,江竭以前夸他长得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吻他,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认为,有没有这个胃口。将厚外套脱去后,骨瘦嶙峋更加明显,江烬摸了摸胸口,肋骨根根分明。

  这副模样江竭看到了,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不过还好,江竭已经不会看他的身子了,脸的问题,就告诉他感冒了几天好了。

圣诞特别篇

  【作家想说的话:】

  因为众所周知的病毒晕乎了几天,今天好很多,码字速度也快,好歹赶上了圣诞节,祝大家节日快乐!下篇尽量今天出来,出不来就明天一定!

  —–正文—–

  江竭坐在办公桌前,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看着桌上摆着的和儿子的合照发呆,整个公司只剩他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今天是圣诞节,行政部通知大家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年轻人收到通知都欢欢喜喜过节去了。江竭以前没有过圣诞的习惯,但江烬喜欢,近些年才跟着凑些热闹。

  早上出门时江烬说要和同学一起去玩,晚些回来,江竭便也懒得回家。

  办公室的座机铃声响起,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工作电话打到这里才对,江竭接听起来,那边传来江烬的声音:“爸爸——您怎么还没回家?”

  江竭听到儿子的声音,不自觉扬起一个笑,“宝宝,怎么电话打到这里?”

  “您还说呢!打了您三个电话都没接,快回家快回家,有惊喜要给您!”

  江竭把手机拿出来看,果然有三个来自儿子的未接来电,“对不起宝宝,爸爸下午开了个会,开了静音没调回来。你在家里了?”

  “是呀,我在家等您,您快回来嘛!”

  “好,你在家玩一会,爸爸很快回来。”江竭隔空吻了一下话筒,拿上外套迅速出了公司。

  不到半个小时,江竭已经到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拧门,江烬已经抢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江烬头上别着鹿角形状的发卡,左右各一个,眼睛弯弯笑着,看到江竭,一下子扑在他脖子上,“爸爸爸爸,您太慢了!”

  江竭抱着儿子的腰往里走,把门关好,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问:“不是和同学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回家?”

  “我还不是怕您孤单才提前回家,您反倒不在。”说话时候头上的鹿角左右摇摆,灵动可爱,嘴上说着话还不忘抽空啃江竭的脖子。

  江烬最近格外黏人,江竭虽喜欢,但时刻这样贴着,也太影响行动了。

  江竭把儿子从身上拉下来,说:“晚饭吃了没有,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江烬不满意和爸爸离得远,手臂重新挂上去,眼睛汪汪地望着爸爸,把爸爸的手带到自己穴口处,“爸爸,好饿呀。”

  江竭哪里还能忍得住,将江烬上衣扒了,抗在肩头,又顺道把裤子扒了,到床上的时候,江烬就剩了个内裤,不,还有头上的鹿角一晃一晃的。

  两人心意相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江竭知道和以前不同。以前只需要给江烬买好圣诞礼物,现在他也可以索取回报了。

  十九岁的江烬还在长高。十六七岁的时候长得慢,这两年倒是抽条似得往上窜,眼看要追上江竭了。但似乎正因为长得太快,营养总有些跟不上,显得修长纤细,和江竭差不多的身高,却小了一圈。

  江烬没反应过来已经一丝不挂,但看到江竭还穿得好好的,心生不满,爬起来给江竭脱。江竭由着儿子脱,自顾自去吻他白嫩的脖子。江烬觉得痒,喉咙里哼哼唧唧,手上却不服输地继续给江竭脱衣服。

  等两个人全都不着寸缕时,已经拥在一起气喘吁吁,江烬的穴口抵着江竭的性器磨,蓄势待发就要吃掉爸爸的东西。

  江竭先冷静下来,“宝宝,我们先去洗个澡。”

  江烬不愿意,噘着嘴不想浪费时间,“不要!来不及了爸爸,我已经洗好了,您摸摸,开拓过了,您可以直接进来!”

  江竭伸出两个手指插到江烬后面,果然已经湿软,很容易进入的样子了,“这么乖,自己准备好了?”

  “想要爸爸一回来就可以插进去嘛!快点快点!”

  自从两人有了第一次,江烬便十分重欲,一周多的时候有四五天都要,若不是江竭控制,江烬几乎想时刻腻在床上。但今天过节,纵然前几天已经做过,江竭也不想扫儿子的兴。

  江竭把江烬的两手包裹在自己的柱身上,在儿子耳边哄他:“宝宝自己塞进去,嗯?”

  江烬乐得自力更生,胡乱套了两下,江竭便硬了,抓着爸爸硕大的顶端往穴里塞。开拓得到位,很容易便进去一部分,但自己的手指和爸爸的性器尺寸差别太大,进到一半还是遇到阻碍,只能望着爸爸急切地求助,“爸爸,爸爸——”

  江竭将儿子鼻头的汗拭去,挺腹向上,阴茎全部埋进儿子的肉穴里。

  “啊——”江烬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总之喊出来,让爸爸听着,就满足了。

  “要现在动还是待会动?”江竭征求儿子的意见。

  “等等,先含一会。”双腿夹紧爸爸的腰,说着不让江竭动,穴里的肉却一下下挤压着江竭的性器。

  江烬在床上娇气,用力或不用力,快或者慢,他都有意见,一张嘴指挥着江竭干什么,江竭就要干什么。江竭大部分时候都能忍耐,忍耐不了的时候,等性事结束,往往要花一番功夫哄江烬。不过江竭乐在其中,这是他的宝贝儿子。

  “宝宝,再不让动,爸爸就要软了。”江竭哑着嗓子摸江烬的背,从后脖子一路摸到尾椎,再拿两只手分别揉儿子白面团一样的屁股,手指头陷进肉里,掐出红痕。

  江烬适应够了,却说,“爸爸,您先出去。”

  “嗯?”江竭以为自己听错。

  “出去嘛出去嘛!”

  江竭不得已只能抽出,性器上已经裹了一层儿子的体液。江烬趴到床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带毛的圈,不顾江竭的表情,就要往江竭性器上套。

  “羊眼圈?哪来的?”

  父子的性事虽多,但平时做多也就玩玩不同质感的安全套,后来江烬说不喜欢隔着套子,也就都被闲置了,也不知道江烬哪里搞来的这种东西。

  “说了要给您惊喜嘛……爸爸——”语气是十足的撒娇,十足的势在必得。

  “这个你受不了的宝宝,我们就正常做,爸爸会满足你的,嗯?”

  江烬一向敏感,羊眼圈外面一圈毛,套在阴茎上,如果再塞到他的身体里,恐怕没两下就要高潮。按照江烬这架势,势必不肯做一会就结束的,为了他的健康,江竭犹豫了。

圣诞特别篇2

  【作家想说的话:】

  搞出来了,写肉不用动脑子,速度特别快2333

  —–正文—–

  “不要!”江烬低着头,把羊眼圈往江竭的阴茎上套,喃喃地说:“好像有点小了。”

  不过好歹套上去了,正准备上第二个,被江竭阻止了,“宝宝,就用一个。”

  江烬想想,觉得先试试也行,骑坐在江竭身上,抓着他的阴茎正准备往自己穴里放,看着毛茸茸的羊眼圈,却犹豫了,“爸爸,我有点害怕。”

  江竭看他想要又畏惧的样子,心动不已,把他脖子勾过来,发狠地吻。趁儿子顾不上下面的时候,江竭把性器抵住江烬的穴口,直直捅了进去。

  “啊——不行——”

  江烬未曾想到快感这么猛烈,刚才江竭的阴茎进去的时候,因为平时的习惯,他的穴肉下意识的包裹侵吞,但这带毛的羊眼圈刮到内壁时,他却只想躲开。

  可往哪儿躲,江烬吓得后退,穴里已经开始咕叽咕叽冒水,缩得江竭几乎要射出来,不得已拍了一下江烬的屁股,“宝宝,宝贝,放松点……”

  “不行了,不行了,不玩这个了……”江烬怕得往爸爸怀里缩,完全忘了越靠近爸爸,只会进得越深。

  江竭边吻边摸,安慰江烬,“来不及了。”

  宣布完后,春风野火般抽插,将江烬的身躯也一并燎燃。

  处于下位本不好用力,好在江竭一向体力不错,江烬又薄瘦,江竭坐着自下往上顶。

  江烬时常被顶得腾空,好在两条腿挂在爸爸腰上,勉力扣着,才能在每次被顶上去的时候再次归位。

  “呜呜——爸爸慢点嘛,宝贝受不了了……”

  江竭知道儿子哪里是受不了,分明是很舒服,将他的腰固定住,不让他移位,下身迅猛又粗暴地顶,张嘴含住他其中一个乳头,拿舌尖舔吮。

  本在腾空的时候能得到片刻的休息,这下完全被禁锢住,只能承受十足的快感,江烬哪里还受得了,淫声浪语充斥在房间里,“啊——操太深了,爸爸,爸爸救我——”

  汁水在二人交合处飞溅,黏稠的液体撞击声音与江烬的呻吟融合在一起,江烬被插得双腿止不住地抖,“太大了,啊!不行了爸爸,您慢点,慢点!”

  “真的要爸爸慢点吗?”江竭不怀好意地问,并不减缓动作,说完又补了一根手指到江烬的穴中,薄薄的穴口被撑得透明。

  “真的,真的!”江烬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全身烧得通红,向爸爸恳求。

  这回江竭真的慢下来,江烬也得以喘息,但慢下来后,江烬发现羊眼圈的毛刮在内壁的感觉仿佛更加明显了,而江竭又深又缓地扫,像是故意要让肉腔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感受到这个东西。

  每刮一下,江烬就抖一下,可怜的阴茎已经吐出些透明的液体,后穴的水仿佛流不完一样,头上的小鹿发卡已经歪掉了一个,完全是操坏了的样子。

  江竭的唇在儿子的两个乳头上轮番叼着,嘬出鲜红的颜色,完全是充血的状态,但他依然不满足,埋在江烬穴中的手指滑在他熟悉的前列腺点上,重重按上去。

  “啊——”江烬紧抱住江竭,难耐极了,“爸爸操操,快点,快点。”

  “宝贝,说你爱我。”江竭舔着江烬硬起来的乳尖,汗涔涔地抬头望着几乎失去神志的儿子,一双眼睛深情又克制,期望得到他确认过无数次的答案。

  “爸爸,宝贝爱您,最爱您,快给我,快点嘛求求您了!”江烬左右晃动着腰,自己摇着屁股,可是力度大不如江竭,吃惯了好的,怎么愿意退而求其次呢?

  江竭心满意足,把阻碍阴茎活动的手指拔出来,沾着淫液的手指塞到江烬的口中。江烬丝毫不介意,抱着爸爸的手指舔,他知道讨好爸爸,舒服的是自己。

  果然,江竭没有让儿子失望,和江烬调转位置之后,将他压在身下,又重又深地顶,捻磨他的前列腺点。

  江烬舒服得呜呜叫,将爸爸手指上属于自己下身的液体舔完之后,竟又从口中流出的涎水,重新沾湿了爸爸的手指,他急得哭,跟爸爸索吻,红透的双唇往上够着,“爸爸吻我——呜——”

  江竭低头吻向儿子,与他交换体液,性器又粗大了一圈,但好在江烬已经适应,起初大抵是难受,呻吟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迎合。

  “云……”

  “嗯?”江竭将江烬的双腿折压在身侧,借着席梦思的弹性要将两人钉在一起一样地操干。

  “里面……有一朵云。”

  江烬在做爱的时候时常有奇思妙想,很多时候江竭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很愿意弄明白儿子的感受。

  “什么样的云?”

  “要撞散了……啊……啊……快点爸爸,撞散了就舒服了,呜嗯……”

  江烬觉得自己的穴中有一朵小小的云,那朵云阻碍了他到达最舒服地方的道路,他希望爸爸能把云撞散,也只有爸爸能撞散。

  他望着身上不知疲倦的爸爸,又够着头去把爸爸眉头的一颗汗珠舔进了喉中,然后摸爸爸的脸。外人面前的爸爸严肃清俊,此刻被欲望沾染,为他露出渴求的姿态,他喜欢地快要疯了。

  “爸爸,我爱您,我爱您——”他说出爸爸最爱听的话,亦是他发自内心的宣言。

  江竭全力操干,他的儿子需要他的帮忙,他要撞散那朵云,床几乎要被摇散。

  “不行了……怀孕了,爸爸——”

  “怀孕”二字无疑触发江竭暴虐的神经,他已不屑用技巧,纯然凭着兽性,每一次进入都是深深地凿,凿到儿子软热紧致的肉腔中,凿碎他的灵魂,凿散儿子里面的“云”。

  江烬却不知道这两个字引发的后果,只知道手腕被捏得无法动弹,身上也麻痹,只剩下穴中进出的爸爸的巨物,他“啊啊”叫着,哭着,最后求爸爸射出来。

  “啊——云快散了,宝宝受不了了,爸爸……爸爸射进来。”

  江竭感受到儿子的穴腔猛烈地痉挛,屁股和大腿不可控地颤抖,儿子的眼神已经涣散,他亦无法再克制,将精液狠狠打到儿子的穴中。

  “啊……啊……”一波波的冲刷,激得江烬想躲,却因为江竭的压制无处可逃,只能被动承受江竭射出的精液。

  江烬后穴的液体想冲出穴口,却被江竭的性器堵住,二人的液体被迫交融在一起。前端挺直的阴茎从未受过抚慰,却在江竭射精的一瞬间,也配合似得冲出猛烈的精水,射到爸爸的下巴处。

  两人交合射精的姿势持续了几分钟,身体才软下来,但谁也没有动,就着连接的姿势喘息。

  江烬回过神,说,“云散了,被爸爸的精液射散了。”

  江竭听儿子还在傻傻地说什么“云”的事,笑着给他一个吻,摸了摸儿子鼓起的腹部,“云散了,那怀孕了怎么办?”

  “怀孕了就打掉。”

  江竭皱眉,“为什么?不想生爸爸的孩子吗?”

  “不要,爸爸只能有我一个孩子。”江烬坚定地说,仿佛自己真的能生出孩子一样。

  江竭心软得要化掉,含住儿子的唇,“爸爸只有你一个宝贝。”

  江烬恢复些力气,拿一只脚勾住爸爸的后腰,回舔着爸爸的唇。因为江竭的阴茎软下去,两人的体液从江烬的穴口处流出一些,不过此刻没人在意。

  “爸爸,羊眼圈也太可怕了,我刚才以为我要死了,在里面挠地痒死了。”江烬天真地跟爸爸诉说着。

  江竭看向床头柜上未使用的那个,说,“不是还有一个没有用吗?宝宝要不要试试两个一起?”

  江烬吓得紧抱住爸爸,直说“不要了不要了”。

  江竭笑得开怀,捏住儿子的屁股给他按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江烬没回他,但肯定还是敢的,将头埋在爸爸怀里,“爸爸,圣诞快乐呀!”

  “圣诞快乐宝贝,现在饿了没,要出去吃饭吗?”

  江烬看了一眼时间,他以为做了很久,结果才半个小时,可确实已经饥肠辘辘。

  他有些舍不得现在的温存,“那吃完饭之后,还要继续做。”

  “听你的,爸爸的圣诞小鹿。”江竭把儿子头上的小鹿发卡取下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23

  江烬到的时候看到江竭在帮隔壁开小卖铺的女人搬饮料。

  是孙姐先看到江烬,告诉的江竭。江竭把东西码好,拍了拍手,像是早有预料江烬会来,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把人往回领。

  “我以为你至少过了十五才来,没准备什么你爱吃的。”江竭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江烬,“压岁钱,早该给你。”

  江烬心想我再晚点来,你是不是都要和那个女人过上日子了?

  但他面上没表现出来,更不敢问江竭这样的问题,只伸手接过红包,说,“谢谢爸爸。”

  晚上睡觉前江烬坐了半天,等着江竭给他安排地方。

  在家的时候江竭这么排斥他,他已经不敢没有分寸了。

  江竭见他洗完澡愣着,催他赶紧上床,给他在旁边让出一个位置,他才爬上去。江竭像是已经忘了两人的不愉快,但江烬不敢忘,将头上的枕头塞到两人中间欲盖弥彰。江竭看见了,也并没有阻拦。

  江竭代课在附近唯一一所小学,全校学生加起来不过三十几个人,每个年级平均下来也就五六个,老师就更少了,江竭来之前只有四个老师,身兼多职,什么都教。

  江烬第一次跟江竭来的时候被这里的环境吓到了,他以为这种教育环境只存在在多年前的电视上。

  矮小破旧的教学楼,许多教室连个玻璃窗户都没有,拿半透明的塑料膜钉起来挡风。所谓操场,仅一个没有球网的篮球架子,和一个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

  一想到江竭要在这种地方工作,江烬就烦躁不已。

  隔了几日,几辆大货车轰隆隆地开进学校,校长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拦下问,领头的司机说找江烬签收,江竭才知道是江烬安排的。

  “你怎么没有提前说?”江竭问。

  江烬看江竭当着校长的面质问他,有些莫名其妙,“爸爸,这不是好事吗?我想让您工作环境好点,待会还有工人过来安装,车里什么都有,门窗这些都先换了,教学用具书桌这些都给换新的,我不想看您上个课都冻僵了。”

  “江烬,你愿意做好事爸爸很高兴,但这事得提前打招呼,不然会耽误大家学习的知道吗?这里轰隆隆地响,你看学生还有心情上课吗?”

  江烬看向漏风的教室,果然学生都伸出脑袋张望。

  校长见二人谈话不愉快,过来打圆场,“这开学头两天大家也都还没收心呢,就当今天是劳动课吧,江老师你别怪江烬了,他可是帮了学校大忙。”

  校长是个六十多的瘦子,双手叠在一起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聘请的这位江老师的儿子这么大气。学校设施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天上掉馅饼一般的都解决了,心里极感谢江烬。

  江烬签收了之后,把安装工人都交给校长,学生们出来帮忙抬些小件,大家如火如荼忙起来。

  见江竭还不高兴,江烬凑过去道歉,“爸爸,我下回一定提前说。”

  江竭问:“你是真心想做好事,还是只为了让我工作环境好点?”

  江烬自然是没那个善心觉悟的,“不论因为什么原因,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又没多少钱。”

  江竭听完,便不理睬他,沉默地加入到工人队伍搬桌子去了,留下江烬一个人看着大家忙碌,心烦更甚。

  不管过程如何,学校总算是焕然一新,学生知道是新来的江老师和江老师的儿子做的善事,亲切地喊江竭“江爸爸”,喊江烬“江哥哥”,又把江烬气得够呛,跟一群小学生吵架,不准他们喊江竭爸爸。

  这事换来的唯一好处就是,江烬时常窝在教室最后一排听江竭上课也并不会被赶走。

  江竭讲的都是小学课程,而当年教江烬的时候,担任的是高中老师。

  江烬却经常恍惚像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的爸爸比现在年轻很多,挽起袖子露出一段手腕,三根手指夹着粉笔,写一手漂亮的板书。

  他在日记里写下对江竭的仰慕,爸爸讲得课比别的老师好懂,声音好听,长得帅,样样都好。

  一开始还并不带情欲,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质。或许是江竭与周霁离婚之后,他便开始放纵自己的感情,允许自己更进一步,在夜里幻想着爸爸的抚摸入睡。再后来,开始若有似无地试探爸爸,勾引爸爸,让他为自己着迷,眼中不要看着别人,只有自己才好。

  有一年多的时间,江烬在日记里写下他的痛苦,他的渴求,他的挣扎,希望爸爸可以看看他,然后在哭泣着睡着的夜晚里,将日记故意露给江竭看,企图拨动他的心弦。

  事实证明江竭的确上当,十八岁的生日那天,江竭跟他表明心迹,他开心得不得了,却一边假装犹豫后退,一边招惹江竭。

  “爸爸我爱您呀,求求您不要玩弄我,因为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都和爸爸在一起,如果做不到,就离我远一点吧!”

  “宝贝,”江竭擦干江烬的眼泪,将他拥入怀中,“爸爸会永远爱你的。”

  “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江烬从回忆里苏醒,小同学们已经跑到操场玩新的玩具,江烬抬起头,看到江竭正在讲台上收拾桌子。

  江烬走过去,终于忍不住,拥抱了江竭。

24

  江烬在江竭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不到一秒钟的拥抱,却给了江烬勇气。

  学校太小,即使学生不多,他们欢快的喧闹声也足以充盈整个校园,也传到小小的教室里。

  江烬站在江竭旁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爸爸,十八岁生日那天,您一直以为是您强迫了我,因此对我心怀愧疚。其实不是的,我一直爱着您,对您肖想已久,勾引您,您才会上当,就算那天您没有主动,我也一定会爬上您的床。”

  江竭楞了一下,“所以我当时没有误会你的感情……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上一刻明明听到你这么赤诚的表白,下一刻在我碰到你时,你却一脸不愿意。”

  “因为我害怕面对,爸爸,我当时太小了,无法面对爱上自己爸爸的事实……我的朋友们都有喜欢的女孩,我却喜欢我的爸爸,我急于把责任推到您身上,告诉您我们在一起都是您的问题,是您把我对您的父子之情误会成了爱情,等我们有了肉体接触,再让您对我负责……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爸爸,我一直都很坏。”

  江竭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江烬,不管你当时是不是耍了心眼,我们之间踏出这一步,一定是我的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比你大将近二十岁,如果想抽身太容易了,是我爱上了你,你才有机会做那些事。况且你当时并不成熟,我作为父亲,本应好好引导你,却跟着自己的心,与你在一起。如果我那时候好好引导你,你或许不用陷进这段不伦的关系里,和别人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江竭想到江烬曾经的男朋友和女朋友,闭上了眼睛:“你的出轨,也有我的问题。这或许是我的报应。”

  “不是的!”江烬听江竭居然责怪自己,这不是他挑起这个话题的本意,“我出轨,是因为我坏,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今天跟您挑明当年的心思,是想告诉您,我从今以后都会真诚待您!不会再有事情瞒着您!”

  “铃铃铃——”

  铃声响起,江烬重新回到最后一排的专属座位上。江竭背过身写好板书,小同学们也各自回到座位,短小的课间十分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上江竭开始断断续续做梦,大多是他们在一起第一年的情境。

  他还记得当时的心情,虽然第一次的性事并不两厢情愿,但后来的两情相悦是真的,以至于他并没有细究当时的矛盾感。被江烬一解释,全都能说通了,后面几年的甜蜜也是真的。江竭不得不承认白天里江烬说的话,解开了他许多年的心结。

  一个多月来的教学,江竭融入得很好。

  江烬在无事做的时候便来学校看江竭上课,有时候甚至参与其中。他在体育课上经常教小同学打篮球,大家都很爱和江烬玩,喜欢这位来自外地的哥哥。

  但江烬知道自己很不好。

  自那日跟江竭讲明自己的心思之后,他能感受到江竭对他的疏离更甚了。

  有一天,其中一个老师开江烬的玩笑,说如果能和江竭做亲家就好了,江烬看到江竭笑了笑,说那要看江烬意思。仿佛真的像两个家长在为孩子打算将来。

  这导致长久来江烬心中憋着口闷气,从前他从不这样,大概是那时候他知道江竭全心全意爱着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现在不同了,即使江竭还爱他,也可以离开他,一个人生活得好好的,还对他失去占有欲。

  爱情里如果连占有欲都没有了,那还剩下什么呢?

  偶尔也会克制不住眼泪,背着江竭哭。以前他受点委屈恨不得将脸伸到江竭面前,让他心疼,换取好处,现在却不敢,生怕哪点惹他不高兴,让他厌烦。他太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做出那些事。

  那位老师说做亲家江竭没反对后,江烬就不大愿意去学校了。

  他经常一个人待在山下的小房子里,像等待外出工作的丈夫一样等待江竭每日工作归来。但这个“丈夫”明显对他这个“妻子”失去兴趣。

  有时候江烬也会回到山上的小屋。小屋里原本的烟火气全都没有了,残留过的江竭的生活痕迹也渐渐消失不见。江烬什么都抓不住。

  他给自己打气,这几个月,江竭待他冷漠,但好歹是在自己眼前。比起找不到江竭的那一年,已经好多了。

  江烬躺在空旷的小屋的床板上,望着结了网的屋顶,手指想上伸,轻轻喊着:“爸爸,爸爸。”

  江烬在江竭上课的日子里,搬了许多东西到山上。都是他一趟趟背上去的,一件件归置好。

  他回忆着从前江竭摆放的位置,摆好了,会更高兴,也会偶尔因为想不起来放在哪里而大发雷霆。

  他幻想自己和爸爸生活在这里,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学校,没有工作,没有讨厌的总是需要爸爸帮忙的女邻居。

  只有偶尔打扰安宁的小野生动物们,和环绕着他们,阻挡外界进来的白茫茫的雪。

  他和爸爸亲密地生活,爸爸会因为他堆了一个可爱的雪人而奖励他一个吻。

  晚上水到渠成地做爱,相拥。爸爸摸着他的背,把性器顶到他的深处,告诉他“宝贝,别怕”,他咬爸爸一口,对爸爸说:“再深点嘛,再深点嘛!”

  江竭上课回来,有时发现家里常用的东西不见了,江烬回他:“再买新的就好了。”

  可是多几次之后,难免怀疑家里遭了贼。但什么贼会偷些锅碗瓢盆的日用品呢?甚至热水瓶都不见了。

  “江烬,江烬?”江竭喊了好几声,江烬才疑惑地望向他,江竭察觉到儿子最近总是神游,问:“你怎么了,怎么恍恍惚惚的?”

  “有吗?太累了吧。”江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爸爸,明天不吃土豆,我来做饭好吗?”

  江竭莫名其妙,“我们什么时候吃过土豆了?你想做也行。”他们来山下之后便没有吃过土豆。

  他不是没发现年后江烬过来之后就瘦了很多,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更瘦了,他想摸摸江烬,又怕给他希望,忍耐着,“你平时多吃点。”

  江烬回他:“我吃得很多呀。”

  但是第二天江竭并没有等来江烬的饭,也便当他是说说而已。

  山上的小屋堆了许多菜。

  江烬蹲在门口说着话,笑得很开心,“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吃土豆,我第一天过来的时候,爸爸做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爸爸,您怎么什么都会呀。”

  “爸爸,您还记得陈叔的酒吗?我偷喝了不少,晚上可怎么办呀?”

25

  江烬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着周遭黑漆漆的一片,楞了几秒钟,才想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屋外反而比屋内亮堂,他将门关好,说:“爸爸,我明天再来找您。”然后极不舍得望了一眼屋内,转身下山。

  江烬回到山下的家中,江竭正坐在门口等候。

  江竭最近有些忙,回家时经常已经很晚了,但他注意到江烬这这段日子甚至比他更晚回家,他问江烬,江烬迷茫地望着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烬的脸和手都冻得通红,江竭把锅里做好的饭端出来,父子俩面对面吃。

  吃几口,江烬就呕吐出来。

  江竭放下碗筷,去给江烬拍背,“最近是怎么了?昨天也是吃两口就吐了,肠胃不舒服?”

  “可能因为已经吃过了,吃不下。”

  “在哪里吃的?”江竭问。

  江烬又不答,江竭只能说,“如果已经吃过了就不要勉强,撑得不舒服,下回如果在外面吃,提前跟我讲,嗯?”

  江烬点点头。

  晚上两个人还是隔着枕头睡,江竭听到江烬的呼吸并不平缓,知道他还没睡,问:“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去哪里了,愿意和爸爸说吗?”

  江烬不喜欢爸爸问这个,“爸爸”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问?他拽着被角,有些烦躁,躺在一起的人不是他的“爸爸”,那为什么还要和他睡在一起呢?“爸爸”会生气的。

  江烬想让江竭闭嘴,吼道:“您不要说话!”

  江竭察觉到儿子最近有些烦躁,也不像之前一样同他交流了,但直面江烬的怒火还是有些无措,“对不起,爸爸打扰你睡觉了……你好好休息吧。”

  隔日江烬照例上山,他将从前从家里带过来的,爸爸送给他的礼物背过来,装饰在屋内。

  到处都是爸爸的痕迹,他很满意。

  礼物里其中有一件是他十六岁时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把瑞士军刀。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总爱玩刀弄枪,但是他玩了一段时间,过了瘾,就扔在一旁了,像是印证了爸爸说的,他一点都不长情。

  他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但是如果虚假比真实好,那为什么人一定要活在真实里呢?

  可昨晚他对爸爸发火了,爸爸在关心他,他为什么发火?这又是不对的。

  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有时候肚子很饿,可是吃了东西很想吐,屋角的蔬菜放得久了,有的烂掉,有的干枯。

  他把瑞士军刀拿起来,用其中一个刀刃对准自己的手腕,划下去。

  鲜血渗出来,他好像清醒一些,开始无休止地流泪。

  他等了一整天,“爸爸”没有出现。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两个爸爸都被他惹生气了,不愿意看见他。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跟“爸爸”道歉,在屋子里说了一天的话,傍晚的时候,“爸爸”终于消气了,出来拥抱他。

  他很开心,在门前最干净的一堆雪里抓了一把,捏了一个小小的指环,藏在身后。

  “爸爸”站着看向他,像是看穿他藏着的东西,朝他伸出了手。他便单膝下跪,将指环套在“爸爸”的无名指上。

  纯净雪白的指环套在“爸爸”的手上,他轻轻吻了上去。

  江竭发现儿子今天很开心,吃了不少,也没有呕吐。

  他看见了江烬手腕上的伤,近来心中的不安到达顶点,将江烬的手抓着,语气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怎么回事?”

  “不小心。”江烬说。

  “你告诉我这是不小心造成的伤口?”

  “是呀,爸爸。”表情认真,不像是骗人。

  江竭问不出来,晚上也睡不着。江烬倒是睡得很好,嘴角甚至挂着笑。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江竭可以休息,所以即使头天没睡好也不会影响上课。

  江烬却显得焦躁,在屋子里来回走。

  “你有什么事吗?”江竭问。

  “您怎么还不去上课?”江烬的语气,像是要将江竭赶走。

  江烬大概是忘了今天江竭不用上课。

  江竭心中早就疑惑,江烬这么着急让他走,是又要到哪里去?一定要避开自己?

  江竭不动声色地说:“我现在就去学校。”然后假装出门,走到拐角处停下来,看着家的方向。

  果然,不一会,江烬便开心地从家里走出来了,脸上满是赴约的快乐。

  江竭悄悄跟在后面,随江烬来到林间小屋。

  他看到江烬敲了一下门,对着屋里喊:“爸爸,我来了!”

  然后江烬进去屋里说话。

  “我好想您!……我当然知道您也想我了,今天来得有点晚,你有没有生气?”

  “不可以生气,大不了我亲亲您嘛,哈哈,不准躲。”

  “爸爸,我好喜欢您呀,您也多说说喜欢我好吗?”

  ……

  江竭站在门口,听了十几分钟儿子的独角戏,他想知道儿子口中的“爸爸”是谁。

  “吱呀——”

  江竭推开了门。

  江烬抱着他送给江竭的,而江竭许久没找到的那条与儿子同款的围巾,对着它痴痴说着话——像是幸福到了极点。

  江竭惊愕又恐惧,“江烬……你在干什么?”

26

  江烬看到江竭站在门口,震悚了片刻,随后看向怀中与他拥抱的“爸爸”,下一瞬间,“爸爸”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江烬腾空抓了几下,最后失落地说:“爸爸又不见了。”

  屋子里摆满了这段时间家里消失的东西,但仅仅是摆放在那里,作为一个装饰,江竭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生活痕迹。甚至角落的菜都没有处理过的痕迹,像是拿来之后直接堆放在那里,逐渐腐烂。

  江竭走近江烬,手伸向江烬手中的围巾。江烬却抓着,不愿意给江竭,疑惑江竭为什么要抢他的东西,眼中充满敌视。

  但又不敢惹江竭生气似的,仅仅和江竭对视了两秒,就把头埋在围巾里。

  江竭把围巾一点点拉出来,终于,江烬失去了最后的寄托。

  “不要抢走爸爸,求求了。”江烬的头低着,勾成看不见一点外界的弧度,向身边的人恳求。

  “江烬,你在叫谁爸爸?”江竭还未从进入这里的怪异感中走出来,但他能感受到江烬的痛苦,于是他把江烬的脸摆正,面对他。

  江烬好似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爸爸就是爸爸,我还能叫谁?”

  指甲抠进床板里,发出尖锐的响声,视线却不敢和江竭碰撞。

  好像爸爸又生气了。为什么老是惹爸爸生气。

  床板的木屑刺进江烬的手指里,这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摸了摸眼前的人,是可以触到的,瞬间有些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爸爸,”江烬终于鼓起勇气,问,“我们是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江竭看着江烬哀伤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江烬,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你告诉爸爸,你怎么了?为什么把东西搬到这里?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没有怎么啊,”江烬摇摇头,“不把东西搬到这里,那要搬去哪里?这是我们的家啊。而且这里只有我和爸爸,除了和爸爸讲话,我还能和谁讲话?”

  江烬不满江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迫切需要肯定的答复,以此来确认眼前到底是哪个爸爸。

  “爸爸,我会永远都爱你,你相信吗?”江烬再次询问。

  但是他依旧没有听到爸爸的回答。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个是不爱他的爸爸。

  不爱他的爸爸,不爱他的爸爸!

  他的思想被这几个字占据,他的头很痛,又回到乞求爸爸原谅的日子。

  该怎么样爸爸才会原谅他呢?

  江烬不知道爸爸怎么才会原谅他,怎么才肯再相信他,他抱着爸爸,却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消失了。像刚才消失在他眼前的“爸爸”一样。

  他不想爸爸消失。

  突然,他生起一个想法,爸爸不信他说的将来和永远,那么如果没有将来和永远,他的爱就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想到这,他没这么难受了,有时候证明很简单。

  那把瑞士军刀就在床边,他摸到,在江竭的面前,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扎了进去。

  一瞬间,江烬羽绒服里白色的羽毛争相竞出,飞舞在空气中,在江竭难以置信的眼眸里下了一场梦幻的雪。

  然后,江烬的血渗出,鲜红的血色逐渐侵沾白色,在他的胸前开了一朵美丽的花。

  江烬嘴角挂着笑,有点痛,但是心里却是满足的,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爸爸,我没骗您吧?”

  几秒的时间,江竭像是做了段漫长的噩梦。

  江竭的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音,他口中呐喊着江烬的名字,却都被无形的怪物吞噬了,没有回响。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像是要枯萎在他面前。

  失聪了不知道多久,江竭总算清醒,用围巾慌乱地给江烬止血,然后背着他下山。

  背上的江烬很轻很轻,江竭已无暇多想缘由,江烬偶尔会在身后轻轻喊江竭“爸爸”。

  无数次,江竭都以为自己要体力耗尽了。或许耗尽了也好,他可以和儿子一起死在冰天雪地里。

  可是不行,江烬还这么小。

  江竭继续往山下跑,他恳求江烬,“不要睡,不要睡,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跌跌撞撞,距离山下越来越近了,江竭再无一丝力气,背着江烬绝望地重重倒下。

27

  【作家想说的话:】

  这几章写得我神经兮兮的……

  —–正文—–

  “江烬!”江竭从病床上苏醒,寻找江烬。

  老陈走过来,焦急地说:“江老师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江竭紧抓着老陈的袖子,从病床上急切地下来,问:“江烬呢?他在哪?”

  “他在隔壁病床,已经止血了,还没醒。”

  江竭冲到隔壁,孤零零的病房里,江烬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医生!医生!”江竭喊道。

  老陈跟过来,看到江竭失魂落魄的模样难免动容,若是自己女儿一身血躺在那,恐怕也要心痛得要死,他想都不敢想。

  老陈让江竭安下心,将医生的话转达给江竭:“江老师您冷静些,江烬没有大碍,伤口不深,只是失血过多,已经止血包扎了,医生说晚些时候就会醒!”

  “没事?”

  “没事没事!”老陈强调,“看到您醒了我也放心了,还好遇到我,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竭却没有着急回答他。他摸到江烬冰凉的手,劫后余生般庆幸,跪在病床边,在江烬苍白的嘴角,颤抖地覆上一个吻。

  然后才缓缓站起来,在老陈讶异不解的眼神中,说:“老陈,谢谢你。”

  “说……说这个干嘛,你们没事就好。”

  江竭将老陈送走,重新回到江烬的病房,坐在他的身边。

  江烬的手腕上有几道刀割的痕迹,新旧不一的伤痕叠在一起,江竭轻轻抚摸着,他竟没有发觉儿子在他不在的地方反复伤害着自己。

  他再次低头吻向没有意识的人,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他许久没有像这样看过自己的儿子了,是刻意的忽略,存心的冷漠,让他的儿子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江竭从来都知道儿子的痛苦,他何尝不是一样。他不再年轻,那次背叛让他像死去了一样,他再不敢经历一次了,这一年多的疗伤算不上成功,但姑且让他活过来。

  他知道只要自己对着儿子,就永远不可能狠下心。既然他的儿子是这样热爱外面花花世界的人,他为什么还要踏入同一条河第二次,趁着还有机会,放手是最好的结果。他年轻的儿子一定可以很快痊愈,毕竟他从小就是这样,养的动物活着的时候爱不释手,死了伤心不过几天。他不想当那死去的动物了,他是个人。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江烬近来的确在如他所愿地远离他。

  可是这一切都是错的。

  当他看到江烬在山上屋子里臆想两人在一起生活,看到他躺在血泊中,像随时都会消逝了一般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不再重要了。

  他现有的苦痛、对将来的畏惧都不具备意义。他只想要儿子活得开心。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儿子呢?

  江烬想要什么,就给他好了,就算以后他又后悔了,想要和别人共度一生,也没有关系。

  江竭愿意承受一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烬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江竭温柔又伤心地望着他,眉头紧蹙在一块。

  在看到他醒来之后,江竭才舒展眉头,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爸爸?”

  江烬心中甜蜜却又疑惑,这样的爸爸只会在小屋中才会出现,现在是在哪里呢?

  这里的味道不好闻,周围都是冰冷的颜色,身上也很痛,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无所谓了,他像前些日子一样,回应爸爸的吻,在江竭耳边说,“爸爸,您又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不会生我的气。”

  “宝贝,”江竭用手指盖上江烬的唇,示意他先听自己讲,“我们回家,回海市的家。”

  江烬不解,但他有些不愿意。回到那里,又不可以和爸爸一个房间睡觉了,他也不能再去林中小屋了,再看不到“爸爸”,他有些舍不得。如果看不到“爸爸”,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些日子都是在林中小屋里支撑,他的生命才可以继续。

  可是爸爸很想回去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办,想得头痛,挣扎间扯动胸口的伤。

  “嗯唔——”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江竭不断吻着江烬,安抚他,让他安静下来。

  久违了的真实触感很奏效,江烬因为爸爸的接触有些害羞,怕惊扰的梦一样,轻声问:“爸爸,我怎么了?”

  江竭把江烬沾在额头的头发往后拨了一点,这么冷的天,江烬居然出了这么多冷汗,这让他更加心痛,“想不起来了?没关系。”

  江烬被温柔的爸爸弄得有些晕了,“您是哪个爸爸呀?”

  “只有我,江烬,只有我,我的宝贝。”

  一想到自己把江烬逼成这样,江竭心如刀绞,心中悔意盖过所有。

  突然,江烬脑中闪过自己最后在小屋里的情形,他当着爸爸的面,将爸爸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把瑞士军刀,插入自己的胸口。

  他放大眼睛,焦急地搂住江竭的脖子,向江竭道歉:“对不起爸爸,爸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很痛,我不是故意伤害自己,您不要伤心!”

  江烬痛恨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知道如果他不好,爸爸一定比自己痛一百倍一千倍,可是他无法解释当时的举动,像是有个魔鬼操控了他的脑子。

  江竭抚摸江烬的脸,压住他的肩膀,告诉他:“没关系,爸爸原谅你,但是你要答应爸爸,以后再也不可以了好吗?”

  “好。”江竭的话让江烬安心了许多,犹豫了一下,他想征求江竭的同意,“爸爸,我们可以不回海市吗?”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爸爸很温柔,很好。”江烬壮着胆子说,他不确定江竭会同意。

  “宝贝,”江竭把江烬的手抓住,让他摩挲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存在,告诉他自己是他真正的爸爸,“我答应你,回家之后我也会待你很好,你生病了,要治好,才可以陪爸爸一辈子,你愿意回去吗?”

  江烬不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一、一辈子?”

  “对,宝贝愿意吗?”

  “我愿意。”

28

  江烬住了一个星期院后出院,当他看到满眼的冰雪时才有一些真实感。从昏迷中刚醒来的时候,他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但是这几天他却很喜欢,这里的爸爸很不一样,他回头看了一眼医院,有些舍不得。

  江竭牵着江烬的手,看他有些魂不守舍,问:“怎么了?”

  江烬摇了摇头。

  江竭把江烬带回家,然后独自去老陈家里,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同他告别。

  “其实我隐约有这个感觉,想不到成真了。”老陈拍了拍江竭的肩膀,“您做什么我都支持,只是以后恐怕是很难见到了!”

  “这一年多感谢你的照顾,你还救了我们父子俩的命,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哎!说这个就生分了!将来你还想来玩,一定要见见我这个老友!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学校那边我已经交接好了。”

  告别老陈后,他长吐出一口气。

  江竭早知道他这次的逃离只是暂时,从江烬所在的地方拴着长长的无形的绳索,轻轻一拽,他便要回去。

  而原因便是江烬不仅是他深爱的人,也是他的儿子,是深埋骨血的连接。他心甘情愿被束缚。

  到家的时候,屋里亮着暖黄的灯,江烬坐在床边,看到江竭进来,手中的刀慌忙掉落在地,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江烬!”

  “爸爸!”江烬把手藏在后面。

  江竭把他的手拿到自己面前,江烬手腕上旧伤痕的地方又出现了半条血痕,因江竭出现得及时,才远远短与其他的。

  “你答应过我什么?”江竭伤心又恼怒。

  江烬扑到江竭怀里,无措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他又出现了,我知道他是假的,您才是真的……我知道您不喜欢他,我想让他走!”

  江竭佝偻着背,极悲酸地拿手指挡住眼睛,沉重地吐息。

  江烬害怕地将地上的刀踢到远处,从柜子里翻出来药箱,将纱布倒出来,缠到自己的手腕上,给江竭看,“爸爸,没事了,一点都不痛,我错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爸爸,爸爸?”

  江竭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看到江烬胡乱缠着的纱布,帮他解开,重新缠好,“江烬,你相信爸爸,以后只有我,没有别人,我会在你身边的。”

  “我相信爸爸,我相信!”

  江竭洗完澡,看到江烬缩在床的一侧,观察着自己。

  江竭走过去,把江烬隔在中间的枕头塞到江烬的头下面。

  他把躺在边缘的江烬往中间拉,两人再无距离,贴合在一起。

  可江烬不敢动似的,明明渴望这个拥抱太久了,却只呆呆望着江竭。

  “江烬,你想要确定哪个是真实的爸爸很简单,想赶走他也很简单。”

  “嗯?”

  江竭避开江烬还未好全的伤口,压在他的身上,咬了一口江烬的鼻头后,唇舌挑进他的口中,猛烈地舔弄儿子的舌头。

  江烬开始回应,他明白江竭的意思了,只有江竭才能给他这种真实的战栗。林中小屋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耳鬓厮磨,在真正的爸爸面前虚假透顶。

  他急促地确认,捧着江竭的脸不让他离开,牙齿一下下啃咬爸爸的嘴唇和舌头,双腿与江竭交缠在一起。

  江竭把手伸进江烬的衣服里,摸到他没什么肉的脊背骨。

  江烬瞬间清醒,阻挡江竭的手。他从镜子中看到过自己的模样,他现在太丑了,身上也很难看,伤疤还在,他不想让爸爸发现这么丑陋的他。他一点优点都没有,原本只有一副皮相能让爸爸喜欢,现在都没有了,如果爸爸发现了,会厌恶他的吧。

  “爸爸,不要。过一段时间,好吗?”

  “好。”江竭以为江烬不想要,手抽出来。

  “爸爸,我在上面。”

  “好。”江竭让出位置,江烬马上爬到他身上。

  江烬把爸爸的上衣掀起来,从头顶脱掉,“爸爸,我可以留下痕迹吗?”

  “可以。”

  江烬从江竭的喉结开始吻,他能感受到爸爸呼吸的起伏,用力几次吸吮之后,他知道明天这里会长出属于自己制造的痕迹,他满足地在上面舔舐。然后他的头往下,含住爸爸的乳头,牙齿将爸爸的乳肉拉出一段距离后,抬眼看爸爸。

  江竭摸着江烬的头,温柔望着江烬。

  江烬知道爸爸很快乐,他熟悉爸爸的每一个表情。他为自己让爸爸快乐感到开心,更加用力在爸爸的身体上吸出水声,拿舌尖打着转。

  他爬到江竭的性器旁,握住爸爸的囊肉搓揉,再将爸爸的性器全力包进嘴里,他一边观察爸爸的表情,一边动作,直到爸爸将满袋的精液射到他的喉中。

  他久违欢喜地吞下,累得动不了。

  江竭把儿子从床尾拉上来,摸了摸他硬起来的阴茎,问:“真的不要吗?”

  江烬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您再吻吻我。给我也留下痕迹,我想要明天早上起来看到,就知道不是做梦了,好吗?”

  “好。”

29

  不知怎么,江烬五点多就醒来,他的头埋在江竭的胸口睡,喷出的呼吸暖烘烘的。看了一会江竭之后,江烬蹑手蹑脚出被子,换好衣裳,从院子开始收拾。

  隔壁小卖铺的孙嫂已经开门准备营业,她的女儿最近住校了,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在忙碌。

  以前江烬觉得奇怪,这个女人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那时候他觉得刺眼,因为江竭经常去帮助她,他很讨厌,觉得这个女人很麻烦。

  不知是不是快要走了,看她也觉得顺眼了。江烬走过去,伸手帮她把高处的纸箱子搬下来。

  “咦,小江,你这么早起?听说你和你爸爸要走了?”孙嫂看到江烬很惊讶。

  “嗯,我们今天就要回家了。”

  “回家好啊,人总要回家的。”

  “您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孤独吗?”江烬问。

  江烬一向不怎么同孙嫂说话,听他问这个问题,觉得怪得很,但还是回答他,“我男人走的第一年,我经常觉得孤独,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孙优啊,她乖巧懂事,她是我的希望。”说到女儿,孙嫂脸上又溢出江烬熟悉的那种笑。

  “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呢?我是说,她总会长大,离开你的身边。”

  “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是我的女儿啊,她有自己的人生,能够偶尔想起我,回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最重要的是她活得开心。”

  江烬回到和爸爸住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脑中想着孙嫂的话。

  他知道爸爸和孙嫂是不同的。爸爸永远都不愿意离开他,即使受到伤害,也会为了他的健康和开心,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江烬知道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那就是江竭不仅仅是以父亲的身份爱着他。

  他确定他要和江竭在一起一辈子,确定他和爸爸彼此相爱。

  想到这里,江烬心中同时燃起希望和苦涩。他无比庆幸江竭爱着他,但又为爸爸不值。

  江烬知道因为自己生病了,江竭才愿意带他回家。

  最后的家务活干完时,江竭恰好醒来。

  江烬走到江竭旁边,摸着他的脸,说:“爸爸,原谅我最后自私一次吧,即使知道您很难过,依然要把您捆在身边……您对我这么好,我会报答您的。”

  江竭摸了摸江烬的头,“傻话。”

  江烬透过飞机舷窗看窗外的雪山,与前两次不同,大概是因为开春了,山上虽还有积雪,却远没有深冬时厚,长绿的林子露出了一些本来的颜色。

  他靠在江竭的肩膀上,身上盖着空姐给的毛毯,毛毯底下,他握着江竭的手。

  江竭的指腹因为这一年多的粗活,与以前握着的手感区别很大,江烬轻轻摩着,江竭闭目养神,偶尔回应一下。

  江烬把头顶在江竭的脖子上蹭了蹭,飞机越飞越高,山越缩越小。江烬默默道别,再见了雪林,再见了小动物们,再见了小屋里的“爸爸”。这次,是真的要回家了。

  父子俩到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江竭预约好专家号,经过半个小时的诊断,江竭带着江烬从神经内科出来,写着江烬名字的病例单上印着“幻想症”,和一堆看不懂的字。

  江竭从网上搜索关键词。病因:长期处于郁闷和压抑中,对某件事有强烈欲望不能在现实中实现和发生,从而产生一种脱离现实的幻觉。

  “爸爸,别看网上的,医生都说了不是很严重,我定时去看心理医生,配合吃药,很快就好了。”江烬将江竭的手机盖住,轻松地说。

  江烬排斥来医院,他克制不住地想,如果自己病好了,江竭会不会又恢复冷漠的态度?

  可是他更不愿意看到江竭为他担心而不开心的样子,所以还是来了。

  江竭说:“嗯,再去做套身体检查。”

  江烬体重掉得厉害,好在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精神问题引起的消瘦。

  江竭放下心来,近日来便变着花样给江烬做吃的。大部分时候江烬都能吃下,偶尔也会吐,但好歹长出些肉。

  江烬开始正常上班,工作做不完时,会拿回家做。江竭让他先休息一阵子,江烬说没关系,工作了反而精神好,江竭就没反对。

  连续几天,江烬下班,将手机很明显地在江竭面前晃一下,然后放在他旁边,期待地望着他。

  江竭不明所以,但江烬的动作实在装腔作态,江竭便问:“怎么了?”

  “爸爸,您查我手机好不好。”江烬说。

  “为什么要查?你做了不好的事吗?”

  “不是,不是,我没有秘密,您查一下嘛,您没兴趣吗?情侣之间不都是会查的吗?”

  江竭哭笑不得,当着他的面随意翻了几下,再还给他,问:“那你要看我的吗?”说完掏出自己的手机交给江烬。

  江烬哪儿用得着看江竭手机,但江竭愿意这样,他很开心,又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抽,抱着江竭的腰,问:“爸爸,我是不是很笨啊?”

  “是有一点。”江竭有些欣慰,将他搂过来吻了一口。他知道互相信任的人是不会查的,但是他的儿子正在笨拙地学习如果讨好他,让他信任。

  很多次早晨醒来的时候,江竭发现桌上放好了早餐,前一天脏衣篮里堆放的衣服,已经晾晒好挂在阳台上。江竭告诉江烬不必如此,和从前一样就好了,况且自己现在没工作,做点家务也没什么。

  江烬却不愿意,说:“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一起分担,我不能占您便宜呀。”

  “但是你这样太刻意了。”

  “您不习惯才觉得刻意,以后您习惯了就好了。”

  江烬兴致勃勃,江竭没办法,只好将被混洗染色了的衣服默默藏起来。

  两人晚上虽睡在一起,却很少做爱。江竭询问江烬原因,江烬没说,单方面地为江竭口交。

  过了一个多月,江烬才终于愿意被江竭碰。

30

  江烬开始愿意和江竭做爱之后,突然对性事极上瘾。

  但是江竭知道这与前些年的情况不同。以前江烬偏爱温柔的性爱,做得重了又哭又挠,最近几次却常让江竭弄痛他。

  “爸爸,帮我绑一下。”江烬从衣柜里扯出领带,自顾自把手腕叠在一起,放在床头的木架子上。

  手腕的旧伤渐渐淡去,从那次以后也没再添新伤,江竭舔了一下疤痕,用一旁的领带将江烬系起来。

  江烬张开双腿,环住江竭的腰,用脚底把他往身上带。

  他吻住江竭的脖子,然后将乳头伸到江竭嘴边,说:“爸爸,咬我。”

  前两日在江烬身上留下的性爱痕迹还未消去,江竭不愿再听他的,含住他的乳头细密轻柔地吻。

  江烬显得有些焦躁,拿腰腹向上顶,穴口往江竭阴茎上撞,“爸爸,插进来,给我。”

  江竭知道他难受,握住阴茎缓缓进去江烬体内,待完全插入了,江烬却更加急切地耸动,整个上身悬空,呈波浪一样往江竭胯间撞,与江竭死死交接在一起,房间里充斥着激烈的肉体拍打声。

  “爸爸,您动动,快点。”江烬的屁股重重地往江竭身上落,但单方面的用力显然不能满足他。

  江竭按住江烬的腰,限制他的行动,江烬屁股已经拍红,江竭问:“宝宝,那个药吃了很难受吗?如果不舒服,我们就换一种。”

  江烬停下来,诚实的说:“没有。但是我最近会感觉脑子和身体都很迟钝。”

  江竭看过说明,药物的副作用的确会让人变得迟钝,但江烬最近很少出现幻觉了,所以应该是有用的。

  “所以你才希望我粗暴一些?”

  “这是一部分原因。我也是真的想您。”

  “想我?”

  今日下班时,江烬在小区的林荫道上听到两个孕妇聊天,一位孕妇说:“我有了他的孩子,才可以拴住他啊。”

  离谱至极的话,却像在江烬脑中生根了一样。

  “嗯,想生您的孩子。”江烬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将想法告诉爸爸。

  “为什么?”江竭记得江烬曾说过,只能拥有他一个孩子。

  江烬停顿了一下,他清楚知道自己是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却在江竭射入他体内的时候,将精液含住,不舍得吐出来,他曾幻想自己有了子宫,江竭的精液射进去了,如果多含一会,会出现奇迹,怀上爸爸的孩子吗?

  “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您一定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而且,我喜欢您用力一点,我可以感受到您在占有我,我喜欢这种感觉。”说出口后,江烬觉得难为情,他知道江竭想听实话。

  江竭缓缓动起来。江烬难耐地呻吟,他闭上眼睛,感知爸爸的阴茎在穴里探索,他收缩括约肌,阴茎的存在感更强了,口中发出浪荡的喊叫,“爸爸,啊……让我怀孕,爸爸,唔嗯……”

  “啪——”

  江竭突然在江烬屁股上用力打上一巴掌,惊得江烬睁开眼睛,穴口却因为刺激,将爸爸的阴茎含得更紧,“爸爸?”

  江竭忍耐了几天,虽然知道他是因为生病影响了情绪才会这样,但难免生气。他希望江烬享受性爱。

  “江烬,我不需要其他的孩子,你也生不了。”江竭带着怒宣告。

  江烬眼中涌出泪:“对不起,对不起。”却不知道在对不起什么。

  江竭掐住江烬的脖子,将他卡在床板上,开始全力操干。两人相连之处紧紧贴合,阴茎每次抽出一点点,却在下一次进去时,蛮狠地恨不得把囊袋都要撞进去,顶到终点时,再凶残地碾。江烬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

  江竭无视他的哭声,依然将江烬压在身下,像愤怒的雄狮制服他不听话的幼兽,上半身把江烬完全覆盖在身下,背阔肌隆起的肌肉表达着他的不满,钉得江烬丝毫不能动,手指塞进他的嘴里,使他的牙齿不能闭合,下半身则无一丝怜悯,原始地撞。

  “爸爸,啊,对、对不起,我错了,啊——”江烬口齿不清地认错。

  “哪里错了?你不是想要用力一些吗?”

  江烬终于把江竭的手指抽出来,沉重地喘气,“我害怕失去爸爸才这样的,我不该不信爸爸的话。”江竭与江烬说过许多次,会和他在一起,江烬却经常暗自怀疑,爸爸真的原谅他了吗?他这么坏,爸爸怎么会原谅他呢?

  “爸爸,您原谅我了吗?”

  “江烬,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无限地包容你,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我与你重新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原谅你,而且因为我爱你,你明白吗?”

  江烬被撞得破碎,哽咽地迎合爸爸。他耳中听着江竭的告白,心里酸楚得要命,以前江竭也从不吝惜说爱他,但他很少体会其中的分量,再次听到这些话,他无法言说自己的愧疚,口中喃喃着断断续续的“对不起”。

  江竭更加凶猛,不顾及江烬的眼泪,宣泄着自己。

  江烬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性爱,他没见过这样的江竭,这让他害怕。

  在迷蒙中江烬逐渐失去神志,只随着江竭颠倒狂乱,眼泪口水流了满脸,献祭般把自己给予江竭。

  江竭把江烬手腕上的领带取下来,舔着他的手腕,身体不间断地把江烬往床里压,终于在江烬抽搐的时候,把体内积压的愤怒的精液,狠狠射进江烬的深处。

  江竭将儿子的身体翻过去,射出的液体江烬来不及夹住,从里面流出来,江烬仓皇拿手指往里塞。江竭见他还不知错,被操成这样了还想着怀孕的事,气不过在他屁股上又重重地打了几巴掌,原本因撞击而红透的屁股肿起。

  在江烬的记忆中江竭从未如此用力地打他,他不知道爸爸这么做的原因,只知道肯定是哪里惹爸爸生气了,身体疼痛,但他坚持爬起来,搂着爸爸的脖子委屈地哭。

  “我已经教训过你了,小混蛋。 ”江竭说。

  江烬瞪大了眼睛,他的脑子有些迟钝,但好像明白爸爸的意思了。打了,教训过了,就是翻篇了。

  江烬放声大哭,哽咽着说:“爸爸,那再来一次吧,这次温柔一点好吗?”

  江竭扯出几张纸巾在江烬脸上擦混在一起的液体,“明天吧。哭成这样,倒成了我欺负你,嗯?”

  “您这么用力,就是欺负我。”

  江竭戾气消散之后,看儿子的模样也觉得可爱许多。罢了,随他怎么说,也不嫌弃他满脸的脏污,把人吻了一下,抱去浴室洗澡了。

31

  【作家想说的话:】

  正文玩,会有番外

  —–正文—–

  江烬的病后来复发得不多。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一次两人出去吃饭,遇到江烬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江烬本就吓得一顿饭没怎么吃,观察江竭的神色。到家之后手机还收到前男友的信息,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江烬早忘了这个人,当年也只是觉得新鲜,他还以为联系方式早就删了。

  屏幕当着江竭的面亮起,江竭没发表什么意见,反而是江烬发起疯。

  “您为什么不看?我说了您可以查我手机。”

  江竭说:“我已经打算和你在一起了,没必要看。”

  江烬问:“如果我和他还有联系您也不在乎吗?”

  江竭没来得及回答,江烬便跪下,求江竭像从前一样在乎他。

  江竭曾对他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还愿不愿意选择我,我都会一直在这个家里,你走去哪里,都可以回来。”

  他讨厌江竭这套理论,江竭以为这是给他留后路,他却知道江竭分明是不信他,仿佛笃定了自己会走一样,为了给他治病,说出安慰的话。

  到晚上,江烬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脑中的记忆停留在他们最初的两年,最甜蜜的两年。

  江竭花了许久才将他拉回来,答应他抛弃那套理论。

  江烬的爷爷江鸣生最近心脏有些问题,需要去装个支架,前几天确定下来手术日期。

  父子俩一早起来,准备去医院。

  临出门江烬看到江竭长出些胡子,显得没精神,见时间还早,便把江竭拖去洗手间,拿出刮胡刀,要帮江竭剃胡子。

  抹泡沫的时候,江烬发现江竭的鬓角长了几根白头发。起初江烬还以为自己看错,不小心将泡沫弄到江竭头发上了,于是拿大拇指用力擦了几下,发现擦不掉后,脸上再无笑容,沉默地为江竭刮脸。

  江竭喜欢用老式的刀片,他的胡子不是很多,有时候三四天才需要刮一次,江烬也是临时起意。看到白头发后,江烬心不在焉,刮胡刀的刀片是新换的,很锋利,江烬看到江竭下巴一道血痕才知道自己失手了,吓得将刮胡刀掉落在地上。

  但江竭没有责怪他,把刀捡起来,继续他做了一半的活。

  “爸爸,您才四十出头,怎么会有白头发呢?”

  江竭也是近期才发现的,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江烬反应这么大,笑说:“偶尔长几根很正常,你嫌弃爸爸老了?”

  “才没有!”江烬声音瓮瓮的,“爸爸,是我太让您操心了。”

  江竭已经刮完,拿清水洗了一下。江烬摸了摸自己制造的伤痕,内疚地从镜子里望着江竭。

  “别想太多,开心点,不然你爷爷会担心的。”

  两人到医院时,江鸣生妻子那边的孩子也都在,双方打了个招呼,一起听了医生说的情况。

  江鸣生属于老年病,血管堵塞,做了造影之后确定手术。

  手术中的标志熄灭,医生出来,告知手术很顺利,术后好好休息就行,大家都放下心来。

  江竭缴完剩下几天的费用,回到病房时见江烬拉着江鸣生的手,在同江鸣生妻子那边的孩子聊天。

  “你今年就要毕业了吧?实习公司找好了吗?”

  “面试了几家,还没有结果。”回答他的是孟澄澄,江鸣生妻子的孙女,勉强算得上江烬的妹妹。

  江烬点点头,“如果没有合适的,就来我公司吧,刚好今年有招实习生的计划。”

  孟澄澄与这个哥哥不熟,对于他的关心还挺意外,“我先自己试试吧,真的找不到再麻烦烬哥。”

  江竭笑着走到江烬身边赞许地捏了捏江烬的脖子。

  江鸣生躺在床上,也很开心,“倒有些哥哥的模样了。”

  “爷爷,您都这样了还打趣我。您快点好起来吧,大家都很担心您。”

  两人一同回家,江烬开着车,江竭问:“怎么想起让孟澄澄来公司实习?”

  “她家里人待爷爷好,我看得出来,帮她也是应该的。”

  这事原本江竭打算跟江烬说的,没想到他这次比自己做得早。有一次江竭路过公司,顺道接江烬下班,遇到宋经理,听他把江烬夸了一通,江竭笑话他,“宋经理,你想升职加薪直接去跟江烬说,我现在没权力了。”

  宋经理大惊,说江竭把他讲得太势利了,他只是有一说一,并三令五申让江竭不要同江烬讲,搞的真的像拍马屁一样。江竭大笑说知道了。

  江竭无端在这时想起宋经理的话,他的宝贝好像真的长大了。

  江烬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车,要掉头回医院,江竭问:“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江烬说:“不是,给您预约个体检。”

  “我前几个月才和你一起做过。”

  “再做,您头发都白了!”江烬失控吼出声,他憋了一天了。

  江竭沉默了一会,他知道江烬很介意这个,他无意让江烬伤心,说:“宝宝,你迟早要面对我的老去。”

  江烬不愿听,把这件事归罪于自己,“可是您才四十三!如果不是我的原因,怎么会这么早有白头发?”他知道自己让江竭操碎了心,他犯的错,他的病,都是罪魁祸首。

  江竭叹了口气,跟江烬回到医院,最后拿了一堆保健品回家。

  晚上江烬极缠人,抱着江竭不断擦拭他的白头发,企图把白头发变黑,伤心狠了的样子。江竭说:“你要看不顺眼,就把它拔了。”

  江烬却不肯了,“这是我的罪证,留着吧,时刻提醒我。”

  江竭担心他钻牛角尖,毕竟他的病还在,“生老病死是常事,况且今天检查过了,我身体很好,你不要太介怀。”

  “您如果死了,我就和您一起死。”

  江竭有些气了,“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比你大这么多!”

  江烬看江竭生气却难以置信,“难道您还让我独活不成?我怎么活?您告诉我。”仿佛同江竭一起死去是理所当然一样。

  “江烬,无论怎么样,你得好好活着,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发现你跟来了,我也不会认你。”

  “您不认我,我就当个孤魂野鬼,让别的鬼来欺负我好了,只要您忍心。不然就不要给我治病了,那些药都扔掉,我还可以想着您一起生活,反正您也管不了我了。”

  江烬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过,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竭始终不忍心,将他抱在怀里:“别说傻话。”这儿子,真是上辈子的债。

  此后江烬热衷于给江竭吃各种保健品,逼他一起健身,性事上却不让江竭动,自力更生起来,让江竭歇着。

  外人眼里,江烬懂事了许多,脾气也变好,公司的人赞不绝口。私底下反而敏感胆怯,明明年轻又事业有成是很好的,面对追求者却像见鬼一样,有些风吹草动就急于向江竭证明自己。他害怕江竭吃醋,又害怕他不吃醋,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江竭只能在他担忧的时候抱住他,父子二人在深夜的家中互相舔舐伤口。

  一辈子还很长,他们相爱,总会好的。

日常1

  晚上十一点,江竭踏进挂着当初他定下的标识的公司里。装饰摆放较他在的时候差别不大,工位基本空了,只剩会议室灯亮着。

  江烬拿走公司时他生过气,现在早消气了。

  江烬已经连续三天加班到十二点以后,江竭担心他疲劳驾驶,这几日都来接江烬下班。到楼下时给江烬发消息,江烬说还有一会,让江竭去他办公室等。

  这个办公室从前也是他用的,桌上散乱堆放着些文件,想来是忙坏了,没时间收拾。江竭顺手将桌面整理了下,打开抽屉时,发现顶上反放着一个相框。他熟悉这个相框,是他买的,里面贴着他和江烬的合影。

  江竭把相框拿出来,手摸到江烬的脸上。照片里的江烬才十几岁,脸上稚气未退,是有一年他们出去旅行拍的。

  坐了一会,江竭透过玻璃隔断看向会议室的方向。那边的会议还在继续。

  以前江竭没有察觉到,但这几天常来,他发现江烬与他熟悉的儿子很不一样——江烬好像有两种形态。

  比如现在,江竭观察到他主持会议时十指交叉,有时候蹙眉,适当说几句话发表意见,看起来是个很严肃的领导,明明才二十出头,却看起来成熟凌厉。

  但江竭面对的经常是另外一种,与前一种成熟形态截然相反的“幼态”。

  只有两人在时,江烬很喜欢抱着江竭,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反复闻,不时咬两口亲几下,睡觉时即使不做爱,江烬也爱趴在他身上,贴在一起。

  江烬说话时会无意识拖着尾音,还喜欢用重复的词。比如,一般人喊“爸爸”,会直接单字“爸”,最多喊“爸爸”,但江烬会喊“爸爸、爸爸”,若只喊“爸爸”,就把首字加重;一般人说“不要”,江烬却会说“不要、不要”或者“不要嘛”。听起来跟小时候的讲话方式没什么区别,外人可能觉得是撒娇,但江竭知道这是江烬从小到大的习惯。

  仔细想想,诸如此类的细节不少。

  以前江竭没注意到这些,因为大多时候他都是单独面对江烬,最近发现了,还觉得挺奇妙的。想到这,江竭心中有些软,这大概是连江烬自己都没发现的,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边终于散会,江烬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

  “爸爸,您等好久了,累不累?”江烬蹲到江竭膝盖旁边问。

  江竭把江烬拉起来,“我坐着没做什么,有什么累的,你呢?”

  “头晕,不过终于忙完了,等我发个邮件就可以回去了,您再等我一会。我给项目组放了一天假,明天我也休息,终于可以在家陪爸爸了。”

  江竭把座位让出来,“不着急,你慢慢来。”一边说着,一边站在江烬身后帮他按太阳穴。

  开会的几个人渐渐走了,诺大的公司里只剩父子二人。江烬编辑完邮件发出去,双手张开伸了个懒腰,头向后仰着,正好对上站在身后的江竭的视线。

  江烬将下巴向上抬了一下,江竭知道儿子这是想亲了,便低头将唇覆在他下巴上。

  这哪儿能满足,江烬把转轮椅子往前推,嘴唇就如愿撞上了江竭的。

  江竭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耳朵,“好了?回家了。”

  “爸爸,”江烬亮着眼睛,意有所指,“公司里没人了。”

  儿子一脸的期待,江竭却不知道他的意思,“嗯”了一声。

  “我想做。”江烬站起来,抱住江竭的腰,拿胯骨去蹭江竭的。

  “宝宝,还不够累?”江竭有些无奈,儿子前一刻还很疲倦的样子。

  “做爱是充电。”

  “但这是公司,公共场所,我们回去,嗯?”江竭抓住江烬乱摸的手,觉得他太乱来。

  “上回在车上你不肯就算了,这里是私人办公室,我们去后面休息室,哪里算公共场所了嘛!”

  办公室后面的确有个休息室,床和浴室都有,江竭当时是为了午休方便预留的,从没想过和儿子在这里做爱。

  “宝宝——”

  江竭刚想拒绝,就被江烬带着走,一个没注意就被推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江烬叠在江竭身上,隔着西装裤子拿自己的阴茎去磨爸爸的,头在江竭的脖子上转,“要么就去休息室,要么就在这做,我不管我这几天累死了,就要在公司做。”

  “这几天累死了”和“就要在公司做”并没有直接逻辑,但江竭知道不做一次,江烬是不愿意回去了。

  “去里面吧。”江竭说。

  江烬大喜过望,把爸爸从沙发上拉起来,拽进休息室,虽没人但也不忘锁上门。

  匆忙解掉江竭的腰带,江烬将江竭的阴茎从内裤里摸出来,急切地揉,“爸爸帮我脱裤子。”

  见江竭慢腾腾地弄,江烬心中焦急,代替爸爸的手把外裤内裤一起向下扒,露出半截浑圆的屁股后,衣服卡在腿根,勒得屁股肉鼓出一些。

  没全脱掉,但是已经够用了,江烬背过江竭趴在墙壁上,反手将江竭往自己身上带,让两人贴紧些,衣服摩擦地响,肉拍打着,江烬难耐地催促,“快点呀爸爸。”

  江竭也只露出一个阴茎,刚刚被江烬蹭得硬起来一点,见他自己趴着,撅起屁股,也有些心动,往儿子股缝中戳,“别急,还没湿呢。”

  “唔……难受死了。”江烬对爸爸缓慢地弄有些不满意,把他的手带到自己衬衣里,让爸爸粗糙的指肚摸他的胸口,又转过头和他接吻。

  因内裤勒着,江烬的穴口更加紧致,阴茎要进去便加倍困难。

  江竭嘴上照顾着儿子的唇,一手捏他的乳尖,还要腾出另一只手抓着儿子的屁股。江竭把他的屁股自内向外地揉,揉开后,手指趁机探进去,江烬瞬间软了腰,腿上也没了力气。

  “爸爸——哈,帮我。”

  江竭便单手环住江烬的腰,揉屁股的手指滑进儿子的穴内,耐心地给他开拓,过了一会,总算湿了一些,江竭说:“站都站不稳,还要做?”

  “要。”江烬说着,拿屁股配合着江竭的手指,“按那里嘛,湿得快。”

  到这步了,江竭也不再客气,再加入一根手指,两根并在一起,往江烬的敏感点轻轻一夹。

  “啊——”江烬呻吟出口,再也站不住,手上余些气力仰身向后搂江竭的脖子,嗓子里软软地哼。

  江竭将手指抽出来,带出些湿热粘稠的液体,把江烬的双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压在墙上,阴茎找准位置顶到江烬穴内。

  江烬身前是墙,身后是江竭,夹在中间被重重地压,嘴里除了哼叫,只能听清反复的“爸爸”两个字。

  他的性器在愉悦的时候会直直挺起,但此刻被包在裤子里出不来,又贴着墙蹭,爸爸在后面一阵阵猛烈撞击,让他硬得要流泪,终于开口含糊地发声,“摸……摸……”

  “摸哪儿?”江竭问。

  “前面——啊,痛。”

  江竭抱着江烬走,倒在一旁的休息床上,把儿子的裤子再往下拉一截,果然一瞬间,儿子的性器就弹出,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头部冒出些透明的水。

  总算解放出来,又不用分出心来站稳,江烬塌下腰,把屁股撅得高一些,望着江竭说,“快点快点。”

  江竭的腰随着江烬腰的弧度叠上去,两膝分开江烬的腿,凑到江烬耳边吻他,问:“到底是痛还是舒服?”

  “舒服……爸爸,别聊了,快点做呀!”

  江竭抓住江烬笔直的性器,大拇指在顶尖揉,再一边操干他的穴。这小混蛋,自己要求多,还反过来责怪人。

  休息室三面墙,余出来的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这个点往下看,灯火通明,正是夜景好的时刻,但两人没有心去欣赏。

  肉体贴合在一起,大概是因为项目结束终于可以休息,江烬的脑子也不自觉放纵,肢体与语言皆透着坦率,边做边吻,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爽……啊,喜欢爸爸,好深,哼啊……”

  后入的姿势做了会,江竭把儿子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相比从背后进去,两人向来偏好可以看见脸的姿势。

  性器在江烬穴中转了一百八十度,激得江烬浪喊着,夹紧屁股,死死绞着爸爸的阴茎,“爸爸,我要射了。”

  “嚷着要,这么快就不行了?”

  “我……我射我的,爸爸做爸爸的。”说完,不管不顾就从前端冲出黏湿的精液。

  前后的感觉是不同的,射软之后,穴中的快感突然放大数倍,正处于不应期却舍不得放开,脚趾在床上抠出爪痕。

  咕叽咕叽的水声在两人连接处有节奏地响着,江烬受不了地扭,他完全能想象到爸爸的性器到达什么的位置,那个形状他再熟悉不过,他们如此契合,他的爸爸这么好,哪里都让他喜欢,让他痴迷。

  “我爱您,我爱您呀爸爸。”说着又去找江竭的唇,张开口伸出舌尖,艳红的舌尖上挂着欲滴的涎水。江竭喜欢江烬的情话,轻咬上去,一下再一下,吮刮江烬的舌头,似乎想将人吻化了,吸进自己的灵魂中。

  空气中氤氲着浓稠的暧昧,温热的呼吸涌在两人间,江烬有些舍不得结束,“爸爸,停一停,想含一会。”

  江竭果真不动了,两人连接着身子,静静看着对方。衣服都只脱了一点,看起来倒像是单纯的拥抱。

  江烬摸了会爸爸的脸,看到爸爸的忍耐,也听到他压抑的呼吸,柔柔地讲:“有点痒了。”

  “要动?”

  “好。”

  便又开始动起来,这次两人都激烈许多。江竭将江烬抱起来,把他的裤子继续往下扒,脱下一条裤腿后,勾起光溜的那条腿根,再从大开的穴口疾风骤雨地插。

  没有禁锢后,穴口泥泞一片,液体涌出,滴落在悬而未落的西装裤上。江烬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湿透了,被操透了,他从不担心爸爸会嫌弃他的放浪,但偶尔也会有些羞怯,因为爸爸很少像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喊叫,摆出不堪入目的姿势。

  想到这,他将额头顶在江竭胸口,嘴巴贴着爸爸的心脏,问:“爸爸,您爱不爱我呀?”

  “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像是初次被表白一般,江烬脸上生出难为情的红,“那就更用力地给我吧,爸爸,啊——爸爸,我好爱您。”

  江烬的性器再次硬起来,两人抱着凶猛又柔情地插,江烬再次射出,稀薄的精液喷到江竭的衣服上,江竭咬着儿子的侧颈,将积攒许久的精液灌满江烬的穴壶。

  这下彻底软下身了,江烬叹出口气,“呼……累死了。”

  “要在这洗澡还是回家洗?”

  “歇会。”说完,竟真的闭上眼睛了。

  江竭将性器拔出来,带出片湿哒哒的粘液,连接处一塌糊涂。

  江竭把两个人身上擦了一下,轻轻帮江烬裤子穿好,低头看着怀里累得睡过去的儿子,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算了,等他睡醒再回去吧。

日常2

  【作家想说的话:】

  感谢大家一路看过来,到这里就要标完结啦,因为海棠标完结后就不能编辑的缘故,所以日常也不会再有了,真有的话,大概重开一个番外合集专门放吧,我真的爱写番外,因为觉得角色真的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幸福地生活。我不是有天分的作者,还经常焦虑,读者的每一个反应我都很看重。这篇文对我来说很特别,是第一篇不以开车为目的的完结文,从打下第一个字到完结,今天刚好一个月整,是我写得最快的文,所以能被一些人喜欢,看完,非常开心。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讲什么,总之感谢,鞠躬。有缘的话,下本见,爱你们,再次鞠躬。

  —–正文—–

  江竭与江烬有一个孩子。是江烬生的。

  孩子是江烬提出想要的,初衷只是想将爸爸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做爱时他恳求爸爸把精液射进自己体内,他含着眼泪,夹了一整夜,终于如愿怀上。

  但是现在眼见着爸爸为了这个孩子而忽略自己,他觉得很烦躁。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家里墙上,地上,全都是小孩的东西。这个孩子占据了两人的家,也占据了江竭所有的时间。

  江竭会因为要照顾他,很久才记起给江烬回消息,还会称呼他为小宝。江烬仅得到“宝贝”和“宝宝”的称呼,“小宝”似乎比那两个更亲密,凭什么?

  有一次两人带他出去玩,在江竭去卫生间的时候,江烬看着来往匆忙的路人,有一瞬间,他很想将孩子就这么放在人群中,然后偷偷走掉,这样他就不会分掉江竭的爱。可是他不敢。尽管他有许多阴暗的想法,顾着江竭的心情,他还是未能实施,他害怕江竭会生气到离开他。

  江烬不爱江小燃,他只爱爸爸。

  江小燃刚过三岁生日,这会坐在客厅中央的地上玩玩具。江竭出门为江小燃办理幼儿园入学的事,让江烬在家中看顾一下。

  江烬在沙发上冷冷盯着围挡隔断中的江小燃,地面上被江竭细心地铺满了防摔的泡沫拼图,里面的江小燃像个傻子,一个破烂玩具车玩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腻。

  “哥哥。”江小燃坐在泡沫拼图上,察觉到江烬的视线,喊了声。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哥哥!”江烬一听这个称呼就恼火,喊他“哥哥”,就意味着要喊江竭为“爸爸”,怎么可以有别的人喊江竭为爸爸?

  江小燃有些害怕这个哥哥,他不能理解江烬为什么总是对他板着脸,虽然他很想亲近哥哥。“哥哥”这个称呼是江竭教他的,但哥哥每次听到都很生气,强迫他喊“爸爸”,喊江竭为“爷爷”。

  江小燃不能理解,他有些混乱,为了让两个人都开心,私底下他都是按照两人的要求去喊,但今天他忘了,江烬又生气了。

  “对不起,爸爸,我忘记了。”江小燃奶声奶气地道歉,圆溜的大眼中挂着泪,不敢落下来。江竭不在,他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他的肚子早就饿了,但是不敢跟江烬要吃的,只能玩玩具分心,他很想江竭可以回来。

  江烬没有理会江小燃的道歉。江小燃有些着急,他很喜欢哥哥,不想哥哥生他的气。他抬起腿,期望从一米多高的塑料隔断中翻越出来,但他太矮了,完全够不着。看到旁边的玩具车,他灵机一动,将车搬到围挡旁边,踩到上面。

  高度总算够他把腿跨过围挡,但是另一侧没有玩具车垫脚,他被困在围挡上,不敢下去。他怕极了,喊江烬来救他,但张嘴又忘了,吐出:“哥哥,哥哥。”

  江烬在低头给江竭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耳里又传来江小燃的喊叫,不耐烦地吼:“都说了不准喊!”

  “啪——”

  吓坏了的江小燃从围挡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江烬闻声望去,看到江小燃已经躺在围挡外面冰硬的地板上,冲过去把小小的江小燃捞起来,抱在怀里。

  “呜哇——”江小燃受到惊吓哭出声,扑到江烬胸口,搂着他的脖子。

  听到江小燃的哭声,江烬深埋心底的内疚被掀起。他知道都是自己的问题,他非要生,生了却又不好好待他,不给好脸色,莫名发火,和虐待没什么区别。他控制不住自己,但江小燃没有过错。

  江小燃哭得江烬心碎,语气也软下来,抱着背轻轻抚拍,“不哭不哭,摔痛了没?告诉爸爸哪里痛,嗯?”

  “屁、屁股……呜呜呜。”江小燃打着嗝,告诉江烬。

  江烬把孩子放到沙发上,给他扒开裤子检查,好在穿得厚实,屁股上只有一点红。

  “爸爸揉一揉,还有哪里痛?”江烬把江小燃抱在怀里哄。

  其实只是被吓到,江小燃早觉得不痛了,但是他有点舍不得江烬,如果说不痛了,江烬会不会不理他,再不会这样抱着他?他有些矛盾,因为江竭教育他不能说谎,那如果什么都不说,就不算撒谎吧?

  江小燃闭上眼睛,一边抽嗒,一边搂着江烬不松手。

  “叮——”

  门铃响了,是江竭回来了。

  江烬抱着江小燃,去给江竭开门。

  江竭看到两人难得地抱在一起,又看江小燃脸上挂着泪,问:“小宝怎么了?”

  “我没看好,他摔倒了,对不起爸爸。”江烬有些难受,对江竭说。

  江竭想从江烬怀中接过江小燃,江小燃却死死抓住江烬肩膀的衣服,不肯下来。江竭心中了然,摸了摸江烬的头,又去摸江小燃的头,对江烬说:“那你哄哄吧。”

  直到晚饭时间,江小燃才不得不从江烬肩膀上下来。他好懊悔,怎么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呢?一觉醒来就要吃饭了,都忘了被江烬抱着的感觉了,嘟着嘴跟江竭抱怨。

  江竭问:“小宝很喜欢哥哥吗?”

  江小燃点点头,说:“可是哥哥很讨厌我。他为什么讨厌我呢?我很不乖吗?”

  “没有这回事。是我的问题,小宝不要责怪哥哥好吗?”

  “嗯!”江小燃答应江竭。

  三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少儿节目,江小燃瞪着眼睛认真地看。

  江烬把手插进江竭的衣服里,嘴唇在江竭脖子上轻擦着。江竭说:“小宝还在呢,注意点,嗯?”

  江烬把江竭拉到房间了,一把将他推倒在床,压在身上,语气里尽是委屈:“爸爸,我重要还是江小燃重要?”

  江竭笑得胸膛起伏,“真有出息,跟自己儿子计较?他才三岁。”

  “为什么不能计较?”江烬听完更难受了,从江竭身上翻下来,与爸爸并排躺在一起,气馁地轻声说:“可能因为我很坏吧。我就是不讨喜,性格差,什么都不好。”

  江竭把儿子的撇过去的头掰过来,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见儿子脸色好了些许,说:“宝宝,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那你以后可以多分些时间给我吗?我好想您。”江烬重新回到爸爸的怀抱,伤心地讲。

  “好的。我爱你。”

  “我也爱您,爸爸,爸爸。”

  “叮——”

  门铃声响,江烬惊醒,慌忙去给江竭开门。

  “脸色这么差?”江竭问。

  江烬搂住爸爸,“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刚说完,见江竭手上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是只幼犬。

  “可爱吗?它叫小燃。”江竭介绍道。

  江烬听到名字,顿感危机,“爸爸,不要养狗,我就是小狗,汪汪——汪汪——”

  江竭被江烬学狗叫的模样惊呆,笑得接不上气,“宝宝到底做了什么梦啊,怎么变成了小狗?这是朋友的狗,他家里有事,送来寄养几天。”

  江烬长舒一口气,“不养就好。”

  过了会,反映到自己刚才做的,还被爸爸嘲笑,气得咬了一口爸爸,也算是坐实了小狗的名声。

  “爸爸,今晚不要射进去。”江烬突然说。

  “为什么?平时不是求着爸爸射吗?”

  “反正今天不准,您别问了!”

  江烬不好意思告诉爸爸,他因为一个梦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