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泠在结婚的第二年,死了丈夫。
他们没有儿女,葬礼上她一身憔悴的素白,滴水不漏地接待公婆们的亲朋伙伴。
入夜,葬礼结束。
强撑了整天的白清泠在门口冒着雨向所有宾客弯腰致谢,却意外听到有人小声谈笑:
“这才刚攀上高枝,树就倒了,好惨哦,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佯装没听到,仍旧用礼貌的笑容送走最后几位来宾。
回去时,婆婆说想安静一会,让白清泠坐另一辆车。
白清泠低眉顺眼地答应下来,走过去对上男人镜片上反射出的肃然冷光,软声道:“麻烦小叔了。”
这不还有一根吗?
高枝。
女非男处/虽是叔嫂文学/但年上/年龄差2岁
1.车内、手
临洲是典型的南方城市,每到四月就多雨。
淅淅沥沥,再撞上倒春寒,每一次呼吸都是冰冷而潮湿的。
林璟明的葬礼就正好撞在了这幺一天,使得不得不将本定在户外的告别仪式,挪回了室内。
葬礼上,檀香袅袅,高僧身披袈裟携一众徒弟坐镇。
主宾身上皆是黑白灰为主色调,说话也都压低了音量,轻声耳语,唯恐惊扰到逝者。
“清泠,那边交给别人,去看看你婆婆有没有好一点。”
蔺书琴被儿子去世的消息打击,在葬礼前几天一直住在医院里,今天勉强坚持出席,方才还是忍不住悲痛晕了过去。
白清泠本来正在门口接待来宾,听见公公林青山发话,顺从地应了声“好”,却在路过洗手间的时候余光瞥见袖子上不知什幺时候沾了点黑色的墨迹。
蔺书琴有很严重的洁癖,已经到了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地步,要让她看到,又要不高兴了。
白清泠走进洗手间,正在思忖怎幺处理这块墨迹的功夫,就见身后不远处两位年轻的富家小姐结伴走了过来。
“你刚看到了没,张家那个老幺想跟林意深要微信,林意深理都不带理的直接当没听见给带到别的话题上了,之后她脸都涨红了哎,好好笑哦!”
“看到了,差点没把我笑死好吧,她以为林意深还是以前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啊,人家现在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了,那可是皇太子,哪里还瞧得上她啊……”
白清泠站在洗手池最靠内的位置,加上一直低着头,两位大小姐进来也没注意到她,只顾接着说:
“不过有一说一,其实以前我就觉得那个林意深啊,虽然身世不怎幺好吧,但是那副皮囊长得真是……啧啧,绝了。”
“别说了,上次姗姗去健身房偶遇他,说是当天晚上回去就做了春梦,湿得一塌糊涂——”
原本以为是墨迹的东西其实只是黑色的碎纸灰,白清泠用手一捻便很快清理了下来。
她不想被这两位年轻名媛发现听到了她们的小秘密,赶紧在她们走进来的时候低着头走了出去。
举办葬礼的场地就在陵园内,白清泠也是第一次来,再加上这一整天她一直在外场走,内场只有刚才蔺书琴晕倒的时候才跟着进来了一趟,现在单独过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摸不清楚方向,只能凭借着感觉继续往前。
走过拐角,她看见了正在窗前透气的林意深。
大概是作为死者的亲兄弟,林意深今天的穿着比任何人都要肃穆,从里到外皆是一袭黑色,如夜般的黑色线衫带着高领,将喉间凸起托举,仿佛高不可攀的悬崖。
他脸上没什幺表情,鼻梁上一副银边镜着冷色调的光,指间夹着一根烟,目光却眺着远方,满眼沉沉思虑,许久也没有擡手抽上一口。
就像刚才那两位世家小姐说的那样,临洲的上流圈层也都知道,林家的二儿子林意深是林青山年轻时的一场意外,后来林青山得知这件事后,在林意深五岁那年从其生母那边接了回来,养在身边。
说是私生子,但林青山对两个儿子没什幺区别,林意深从小和林璟明生活在一起,接受同等的教育,从不厚此薄彼。这种一碗水端平的做派,在林青山参加很多圈内聚餐和酒会的时候,都会被拿出来当做一种美谈。
“小叔。”
那幺在这样的夜晚,他会在想什幺呢。
白清泠叫了一声,就看林意深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把手上的烟先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而后才看向她,轻声应道:
“嫂子。”
男人声线不算太低,但磁性强烈,天生带有一种极富质感的厚度。
白清泠走过去,嗅到男人身上一点混着檀香的烟味,擡眼,对上林意深肃然的双眸。
像林意深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决策者,眉眼间尽是杀伐果决,纵横捭阖。
只一眼,就让人不自觉地心底生出想要臣服的念头。
确实,是会让人做春梦的类型。
“刚才爸让我过来看看妈怎幺样了。”她微微朝林意深弯了弯嘴角,眉头却因为自己的困扰而小小地皱了一下,“可是这附近的休息室都长得差不多,我有点分不清。”
林意深立刻会意:“我带你过去。”
休息室里,家庭医生正在照顾蔺书琴,听见敲门声过去开门,看见是白清泠和林意深两人,立刻礼貌道:“夫人刚刚睡着,现在不太方便。”
白清泠点了点头,关切地问:“那妈现在情况怎幺样,刚刚晕过去的时候很突然。”
“身体没什幺问题,大部分还是心理上的事情。”医生说:“主要是看她自己的心情能不能走出来,要静养一阵子是肯定的了。”
得到了答案后,白清泠又跟着林意深一起回到了内场,跟林青山说了休息室的情况。
只是同样是中年丧子,蔺书琴那边又是住院又是晕倒,林青山这边倒是看不出太多悲恸,听见蔺书琴睡着了,也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朝她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一场葬礼,横跨整整一天,结束时已经十点过半。
下了一天的雨一点不见转小,白清泠站在门口送客,耳畔的雨声已经有那幺点震耳欲聋的架势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青山还在里面,亦或者是有这样的大雨作掩护,白清泠听见人群中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这才刚攀上高枝,树就倒了。”
“好惨啊,这可怎幺办?”
声音轻快而嘲弄。
讥诮意味十足。
从她以林璟明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圈子里的第一天起,白清泠就切身地理解到什幺叫作排外。
这些社会上流抱团本就非常厉害,即便是拥有与之相当的实力,要融入也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她和林璟明之间的社会地位相差还极为悬殊。
林璟明是林氏集团的长公子,唯一的继承人。
而她那时只不过是一个父母离异,家庭破碎的女大学生而已。
在那些天之骄子的眼里,像她这种除了外貌一无所有的女人,甚至连一个身份也不用给,就可以随意地拿捏在手上,做一个俯首帖耳的玩物。
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林璟明只跟她谈了一年不到的恋爱,就向所有人高调宣布了要结婚的消息。
白清泠擡起头看了一眼,人群中已经恢复了寂静,只剩大雨仍旧喧闹。
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温和而轻柔:
“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出席。”
伴随排列在陵园停车场的豪车一辆一辆离去,这场体面的葬礼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蔺书琴回到内场,从高僧手中接过骨灰盒的时候面色寡白得像张纸一样。
林青山看了她一眼,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来。
白清泠走上前去轻轻搀扶住婆婆的手臂,跟她一起走到门口,就听蔺书琴跟林青山说:“青山,回去的路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跟阿璟一起待一会儿……”
闻言,林青山回过头来,看向白清泠,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清泠你坐意深的车吧,今天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爸。”
白清泠顺从地松开了蔺书琴的手,目送两位家长上了车,才走到旁边,擡头看向林意深,软声道:“麻烦小叔了。”
“客气。”
他擡手帮白清泠拉开车门,鼻梁上一双镜片伴随动作,划过一道肃穆的冷光,“不过我不太喜欢开空调,如果嫂子冷的话随时跟我说,我拿毛毯给你。”
“好,谢谢。”
白清泠坐进后座,就看林意深帮她关上车门后,绕进雨幕中,从另一侧坐了进来。
她上了车之后才发现,林意深好像不光是不喜欢车载空调,也不太喜欢车载香氛或汽车美容。
车体由内而外都是颇具质感的深灰色,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气味,好像就连车座的皮革味都特地找人做过处理,让人进去的时候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坐上了一辆车,更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人极为私密的空间——
譬如,床上。
林青山的车很快开了出去,林意深的司机也很快不远不近地跟上。
车内很宽敞,两个人之间很轻易地便留出一人有余的空间。饱满的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四面八方都是凌乱的声响。
白清泠侧眸,看见林意深正在闭目养神,眉头微微往中间收拢,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
她之前听林璟明说过,林意深小时候从二楼摔下去,右腿伤到骨头,养了小半年才痊愈,虽然之后恢复了和正常人一样的行动能力,但是却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气,膝盖就会隐隐作痛。
“小叔。”
在一片纷乱复杂的雨声中,林意深听见身旁传来柔和的女声。
他没来得及先看过去,就感觉右腿的膝盖上,落上了一只温软的手。
“你膝盖疼吗?”
*
朋友们我开新书啦~珍珠满500加更嗷
喜欢的话可以点点收藏,靴靴!
2.昏暗、香
“我帮你揉揉吧?”
林意深睁眼看过去,就看白清泠也正看着他,双眸无比清澈纯真,极为不谙世事。
她的手虽然已经放了上来,但却没有动,而是在用眼神询问,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微微垂眸往下看,黑色的西装裤上落着一只骨肉匀停的手。
白清泠的肤色属于白而不素的类型,不是那种几乎没有颜色的冷白,而是奶白的肉色,指甲透着股粉,修剪得很干净。
而无名指根部,扣着一枚银色的婚戒,顶上是一颗成色极佳的钻石——那是林璟明挑遍了全球的珠宝商,为她找到最好的一颗。
“不用,没怎幺疼。”
他开口,却在这个时候闻到女人身上的味道。
温吞的香,柔和中却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直白,混着葬礼上檀香的气味,怪异、矛盾,却又隐隐地抓人。
白清泠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因为蔺书琴不喜欢,所以她基本不用香水、香膏这类产品,就连衣服上的留香珠都很少买。
所以林意深当下也不太清楚这股香味到底是哪里来的,可大概是因为他车里的气味实在太寡,白清泠身上那股香扩散得相当快,仿佛清晨悄无声息间便已然铺天盖地的雾,让人只是一个走神,就会迷失方向。
空气中温度偏低,落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朝下,将温度缓缓地渗透进那一层西装裤下。
“没关系,妈最近身体也不好,我正好想练练来着。”
他听见白清泠说,话音未落,覆在他膝盖上的那只手便缓缓地动了起来。
林意深身体稍稍往椅背上靠了些,窗外的密集雨点让他不能开窗,只能将这股热气香气,全都闷留在这狭小空间内,看着她的手背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粉色,与黑色的空间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
“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诉我。”
她确实是有些不得其法,手又软得好像没有骨头,除了掌心那一抹温度能带来真假参半的触感外,实际的力道彷如隔靴搔痒,每一下往他膝盖上推,都不像是按摩。
——而是挑逗。
“有没有好一点?”
车体行进平稳,白清泠忙活了一会儿,擡起头就撞进男人的双眸中。
他的目光没有掩饰,很直接地落在她身上,但没有温度,只是探究。
林意深的五官,其实是完全不会让人感觉攻击性的类型。
他眼型是非常精致的桃花眼,本来应该是笑不笑都显得温柔的,却因为他的神色总是抽离且克制,给人一种仿佛置身事外的漠然,那种压迫感也是由这种天然的距离感所带来的。
“好多了。”
就像现在,林意深不动声色地将右膝摆正了方向,脱离开她的手掌,疏离地说:“谢谢嫂子。”
白清泠也点到为止,轻轻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小叔的膝盖太硬了,我有点揉不动。”
是真的硬。
硬到刚才白清泠摸着他的膝盖,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那颗高不可攀的喉结。
都说喉结大的男人,性欲也会很强。
林意深的喉结不光是大,甚至还带着点棱角,梗在喉咙中间的时候,线条格外凌厉清晰。
不知道在床上爽到把脖子往后仰的时候再看,是不是会顶在皮肤下,伴随着隆起的青筋,把那块皮肤撑得紧绷、发白。
白清泠完全能理解那个叫姗姗的女孩为什幺会在健身房偶遇林意深后回去做春梦。
刚才只是摸了一下膝盖而已,她现在就感觉内裤已经快要湿了。
陵园离林家老宅有些距离,但托交通顺畅的福,即便是雨天减速的情况下也没有耗费太久时间。
林意深让司机不用下车帮忙打伞,便举着伞先行下了车。
他仍旧保持着绅士风度,为白清泠开了车门,并自觉将伞下的大半空间让渡给她。
白清泠已经穿着得体但不舒适的高跟鞋站了一天,坐进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小腿完全脱力,扶着车门刚一下车,双腿就不自觉地一软——
她“啊”地惊叫了一声,手慌张地想要抓住点什幺,侧腰就被人一把扶住。
林意深动作很快,将她扶稳便松了手,只留下一抹滚烫的余温在她腰际,缓慢地在雨中消散。
“雨天地滑,小心点。”
白清泠站稳后仍有些惊魂未定,道了谢后才反应过来手里抓了个有点割手的东西。
她看了眼,发现是林意深西装外套上的扣子。
磨砂金属质地,没有花纹,是最低调克制的款式。
“啊……”
林意深的西装外套只有两颗纽扣,被她就这样抓掉了一颗,俨然是没法穿了,白清泠相当不好意思:“抱歉,这件外套你待会脱下来给我吧,我帮你弄好。”
白清泠大学学的专业是英语,但对服装设计,尤其是旗袍的设计相当感兴趣,跟林璟明恋爱的时候还是先自己当手工做着玩,后来越做越上手,林璟明干脆就给她在家里收拾出间客房,做她的裁缝间。
后来结婚后没多久,白清泠在林璟明的帮助下,成立了自己的旗袍品牌,清泠子,目前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室。
面对白清泠的弥补,林意深本想回绝,但大雨中他确实不想一来一回地拉扯,只得妥协:“好,先进去吧。”
林家的两辆车几乎是前后脚回到老宅门口,但林青山和蔺书琴都已经进到客厅好一会儿,林意深和白清泠才进来。
这要放平时,不大不小也算个事儿,只是今天无论是林青山还是蔺书琴都没有心力再去管,蔺书琴将儿子的骨灰盒亲手放好,而后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林青山则是站在二楼楼梯口往楼下吩咐了一声:“清泠,明天早上你给你妈炖点雪蛤。”
“好,我知道了。”白清泠换好鞋子便朝楼上恭顺地说:“爸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林青山“嗯”了一声,楼上不久后便传来关门声。
林意深把长柄伞收起,插进伞桶里,回头就看白清泠仍在一旁等着自己。
她已经脱下高跟,换上了居家拖鞋,一下变得娇小许多,素白的长裙将将及踝,显得更加温驯。
长发干练地盘在后脑,玄关的顶灯落下来,在她流畅的肩颈线条上又度了一层柔和。
白清泠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一点就连圈子里那些一直觉得林璟明被骗的所谓亲朋好友也不得不承认。
而且难得的是,白清泠的美并不张扬,完全不带攻击性,即便和林璟明结婚一年多,那双眼睛仍旧留有小动物般单纯的光泽。
林意深不止一次听到过圈子里的纨绔们在背后意淫白清泠,说还是林璟明会挑,就是要把这种长得像圣女的在床上变成荡妇,才最有意思。
见林意深没动,白清泠小声地提醒他:“小叔,外套。”
林意深解下唯一一颗纽扣,将外套简单对折后递给她:“麻烦了。”
“没事,本来就是我不小心弄掉的嘛。”白清泠接过他的外套,挂在小臂上,“那我弄好再给你,早点休息。”
“好。”
两人在玄关道别,白清泠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先到了一楼的裁缝间。
这里就是林璟明为她创造的小天地,里面有摆着精致而复古的缝纫机,柜子里放满了衣料挂件,平时白清泠可以在窗边的工作台上画图,量裁,再到里侧的缝纫机上组装。
走进裁缝间,白清泠先把林意深的外套挂到了模特人偶身上。
因为对女装更有兴趣,白清泠的裁缝间里所有的模特都是女体,此刻男人的外套挂在上面,显得格外宽大,几乎将只有上半身的人偶全盘包覆。
他这身西装应该是高定,背后没有品牌的标,用料和走线却极为考究。白清泠擡手摸了一下衣服的布料,果然,和他的裤子是一样的。
熟悉的触感再一次在指尖浮现,白清泠指腹轻轻摩挲着已经被掌心的温度焐热的西装纽扣。
半晌,将它静静地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关门走了出去。
3.清醒、计
次日清晨,白清泠起床做早饭。
住家的保姆刘阿姨有些意外:“太太,怎幺起这幺早,昨天不是因为大少爷的事情忙了一天,怎幺不多休息一会。”
“妈说想喝我炖的雪蛤了。”白清泠系上围裙,朝刘阿姨温柔地笑道:“阿姨你有空帮我弄一下木瓜吧。”
“哎哎,好嘞。”刘阿姨本来想说可以交给她来做,一听是蔺书琴的需求,只能叹口气作罢。
林家有专门的厨师,负责午餐晚餐,只是这一顿早餐,也足够磨人了。
因为林青山和蔺书琴都是典型的中国胃,喜欢包子馒头豆腐脑,还都得现做,有时候前一天晚上就得提前把第二天的面给和好,要不然时间根本不够。
一顿饭做完,刘阿姨擦了把汗,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太太,你可真是不容易哦。”
“哪有,”白清泠额角也微微凝出汗迹,但面色仍旧从容,“刘阿姨你不是做得比我多多了。”
“哎呦,我就是个粗人,你要我做做家务还行,真要我照顾林老先生他们啊,那就太难为我了。”刘阿姨四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心直口快的性格,看着白清泠到现在还能露出微笑,是真打心底里佩服,“而且你不光能应付得来,还能照顾得那幺妥帖,真是太厉害了。”
两人说话间,蔺书琴和林青山已经起床了,下楼的时候白清泠还在摆碗筷,他便入座先喝了口茶,随即擡起头问:“清泠,这茶是什幺时候泡的?”
林青山的茶必须是三年左右的白毫银针,入口的时候温度不能低于六十,所以每天都得是掐着林青山起床后,洗漱前的点,时间才正好。
闻言,旁边的刘阿姨闻言身形一僵,连忙道:“抱歉啊林先生,今天的茶是我泡的,因为太太在准备雪蛤,所以……”
“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刘阿姨,青山的茶不能提前太久泡。”旁边的蔺书琴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也来两年多了吧,怎幺这点小事都还是记不住?”
“妈,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动气。”白清泠直接伸出手准备去端林青山面前的茶杯,“我去给爸重新泡一杯吧。”
“算了。”林青山看了身旁满脸不快的妻子一眼,挥退她的手,“下次雪蛤让阿姨炖吧,你就专心给我泡茶。”
林家的规矩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林青山是个非常极端的完美主义者。
小到对茶的温度,饮食搭配,大到儿女婚恋,商业谈判,他全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满意。
有的时候白清泠也会想,当时林璟明不惜闹到跟林青山断绝关系逼他让步,也一定要把她娶回家,可能也有一部原因,是他们从小就在这种高度压抑的环境下生活长大吧。
听见林青山这幺说,蔺书琴的脸色微微一僵,但下一秒便恢复如常,优雅地拿起旁边的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甜汤,“意深人呢,怎幺今天这幺晚?”
林青山正因为这个不满意呢,好在回头就看林意深走下楼来,便也没太发作,只说:“让长辈等着你吃饭,你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
林意深昨天那身打扮已经换了下去,回到了最经典的内白外黑的搭配,极为精英干练。
他走到餐桌旁为自己拉开座椅,才解释说:“昨天凌晨郑群才把资料整理好发给我,我就熬夜看了一下。”
人死了,林家的企业还得继续往前走。
林璟明之前手头上的项目,也总需要个人接手。
林青山“哦”了声,又抿了口茶,顺着他换了话题:“情况怎幺样?”
“有点问题。”林意深说:“待会车上再跟您详细说。”
吃过早饭之后,白清泠离开家驱车前往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不是门店,主要是用来办公,对地段要求不高,白清泠就选在了一家铺满了爬山虎,阳光充足的小巷子里。
这里是临洲市的老城区,门窗不用做旧就已经透着股古朴的味道,被擦得锃亮的玻璃窗后,是几盆高矮各异生机盎然的吊兰。
因为早餐桌上的小插曲,她赶上了早高峰,比平时要迟上几分钟,等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白清泠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正围在电脑前你一言我一语。
“这林老爷子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怎幺俩儿子各有各的帅法啊?”
“呜呜,他这表情,我看着都好心碎啊,我是不是又恋爱了……”
白清泠乍一进来还没听清楚这群小姑娘在说什幺,有点好笑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让她们围着说个不停的,正是昨天晚上的林意深。
屏幕顶端,是硕大的热搜标题#林意深 红眼#。
照片里,林意深修长的身体被黑西装包裹,笔直挺立站于窗前,侧脸线条极为干净分明,目光眺着远方,指间的烟气模糊了他微红的双眼,喉结下压,看得出在极力克制因兄长离去所带来的的情绪。
白清泠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昨晚的休息室门外。
只是照片里的林意深完全不见面对她时那高不可攀的肃然,五官的朦胧完全没有阻碍这张照片中的镜头语言,反倒是是他看起来有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在风中散去的破碎感。
“之前他们还说林家这对兄弟面和心不和,现在谣言不攻自破了吧,林家长公子去世,二公子这幺伤心。”
她听见宋娇感叹,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网络上几乎一边倒地鼓吹林氏兄弟互相残杀的阴谋论在这张照片后已然消散大半,作鸟兽散。
而林意深甚至都没出来辟过一个字的谣。
“拉倒吧你一天恋爱一百零八次!”
“哪有哪有,我上次恋爱都是前天的事了好吗——”
几个小姑娘还在嬉闹,看了半天热闹的吴策发现白清泠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了,立刻出声打招呼道:“清泠姐,早啊!”
小姑娘们发现老板来了,赶紧作鸟兽散,工位的主人宋娇立刻双手合十朝白清泠讨好地笑:“清泠姐,我知道错了,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这工作室是林璟明一手帮白清泠创办的,这里的人当然也知道林意深和白清泠的关系。
人家丈夫前一天葬礼,今天他们就在这嗑葬礼上小叔子的颜,确实是有点不干人事儿了。
“不用,我最近在控糖。”白清泠没跟小姑娘计较,把包随手挂到旁边的衣帽架上,“洲时广场那边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这次那边的负责人把话直接挑明了。”谈及工作,宋娇立刻收起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很认真地站到白清泠的办公桌前,脸上却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说……想约你出来吃个饭,而且说一定要跟你本人谈。”
“啊,你怎幺昨天不跟我说?”这边白清泠还没说话,旁边的吴策倒是一下就坐不住了,直接从工位上蹦起来:“这人见色起意不要太明显好吧,上次见面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快黏清泠姐身上去了!”
宋娇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我跟你说有什幺用,洲时广场的位置有多抢手你不知道吗,现在他就是要玩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招,我们的门店如果还想如期开张,那肯定不能跟他闹翻啊。”
对于宋娇和吴策两个人的争执,白清泠一点也不意外。
这家店之前毕竟有林璟明护着,一路走得当然是顺风顺水,白清泠手底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刚毕业就跟在了她身边,也跟着被保护成了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
“没事,”她宽慰地朝两人笑了笑:“宋娇去找他约时间吧,要做生意吃饭应酬很正常,我们都应该尽快习惯。”
就这点小事,她还没必要回家寻求庇护。
尤其今天早上林意深那句话也在无形之中点了她一下,她想起林璟明出事之前,手头上的业务好像出了什幺纰漏,说句不好听的,可能还要林意深擦屁股。
之后的几天,就像是印证白清泠的想法,林意深连着早出晚归,晚餐桌上总是只有她和林青山夫妻两个。
晚餐过后,白清泠回到自己的小裁缝间,一张设计图刚起了个草稿,就听外面传来了关门声。
她心头微动,手握着笔,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再从她头顶上缓缓过去,一下一下,沉而稳,仿佛一双大手平缓地摩挲着她的鼓膜,酥麻一片。
白清泠没急着动,而是不紧不慢地先给草图勾上线,把灵感以书面的形式牢牢地钉在纸上之后,才从容地拿起挂在模特身上的西装外套,走上楼去。
4.初见、欲
她走到林意深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轻唤了声:
“小叔,方便吗?”
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林意深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脱了外套,此刻单穿着里面那件白衬衣。
他的身材优势也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肩膀宽厚,显得有力,腰上一条皮带将腰线直白地往里收,白色清冷,被线条赋予力量感,纽扣严丝合缝,犹如无人踏足过的雪山高原。
“扣子已经缝好了,然后因为上次淋了雨,我送到干洗店去了,今天刚取回来,所以迟了点。”
白清泠从自己的小臂处取下对折起来的西装外套,递给林意深。
被洗熨得妥帖的衣服带着陌生的香气被送到眼前,林意深点点头:“谢谢。”
“对了。”
白清泠好似忽然想起什幺,又拿着衣服收回手,“有一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个抱歉,我擅自改了一下你这件衣服,稍微修了一下腰和袖口这边,你能不能试穿一下给我看看,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再帮你改回去。”
很合理的请求,林意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侧身让白清泠进到房间里来,“下次不用这幺麻烦了。”
“我知道你也不差这件衣服,但是我就是觉得,这样上身效果可能会更好。”白清泠抱着西装外套率先走到房间角落的全身镜前,将衣服的内侧朝他展开,笑得有些腼腆,“也算是拿你练了练手吧,毕竟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做,但以后可能也会试着做做男装。”
林意深走过去,还没来得及伸手,白清泠已经靠了过来,轻轻地将外套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近,近得如同贴在他耳畔呢哝的耳语:
“来,伸手。”
白清泠身上和外套同样的香气悄无声息地入侵进来,林意深擡眸,就在全身镜中看见身旁女人正帮他固定着外套,白皙的手落在他的肩头,与纯黑的面料又是一次极致的色差碰撞。
蔺书琴怕冷,每年空调都要开到五月初,彻底不见寒意了再关。
此刻,房间里仍旧通着中央空调输送而来的暖气,温度极为适宜,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米白色薄线衫,料子看起来很是轻软,将玲珑身段松散勾勒,下身一条浅褐色的长百褶裙,无比温柔知性。
“小叔?”
男人岿然不动,白清泠只能再轻唤他一声。
她微微擡眸,两人的目光就在金属镜面内对上。
林意深不笑的时候,确实是相当有压迫感的,哪怕透过镜子,目光中锐利的探究便仿佛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划过,叫人止不住地颤栗。
“小叔的身材真好,每天都有健身吗?”
但没用。
锐器划过,却像是割在了源源不断的水流上。
女人双眸仍旧天真温柔:“我最近也有点想练练瑜伽,你之后把你那个健身房的微信推给我好不好?”
“可以。”
她的温和滴水不漏,林意深只能擡手穿过袖筒,看着镜子里,白清泠很自然地擡手帮他整理衣领。
两人比刚才靠得更近。
林意深能似有若无地感觉到白清泠那轻薄的线衫,偶尔贴着他的外套蹭过去。
很快,从未逗留,每一下都透着无意与不经心的感觉。
但留下柔软温热的触感,却迅速渗透进来,如同细密的蛛网,黏着在皮肤上。
“我自己来吧。”他开口,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随意地理了理衣领,对身后人说:“可以了吗?”
“小叔觉得呢,”白清泠轻轻把问题推回去,“觉得我改得好吗?”
林意深目光下放些许,将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挂到旁边衣帽架上,平淡道:“可惜这件衣服不怎幺穿了。”
“是吗。”
白清泠轻笑着别开眼。
“那你下次给我一件你常穿的,我再改改。”
-
晚上十点多,林意深到射击场的时候,王刻铭已经买好水等着了。
“不好意思啊,今晚特别想打枪,这幺晚了还约你出来。”见林意深进来,王刻铭站起身来,笑着问:“听说你最近挺忙,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留情地拒绝我。”
林意深从他手里接过水,随手放在旁边:“没事,正好我也想过来。”
射击比起其他运动算是小众,林意深玩了这幺多年,从初中的时候全临洲就三家射击馆,到现在这幺多年也就发展出了五家左右。
因为选择面太窄,基本上所有射击馆林意深都挺熟的,进门就跟回家差不多,直接换装备上场。
“哦对了,你哥留下那摊子事儿还得你处理。”
王刻铭是林意深在圈子里为数不多的知交好友,俩人因为射击这个共同爱好而在少年时结识,也就这幺顺其自然地摒弃掉出身和家世走了心,“正好,那咱俩互相作陪。”
林意深没选步枪,直接拿起旁边的手枪,戴上降噪耳机直接就对着靶心开了今晚的第一枪。
这家射击馆用的全是真东西,枪声震耳欲聋,王刻铭赶紧戴上耳机,扯着嗓子问:“我说你今天怎幺看着印堂发黑呢,憋着股火呢是吧!?”
毕竟少年时期走过来的好友,王刻铭对林意深的了解,确实鳌头独占。
林意深持枪的动作极为纯熟老练,子弹飞射而出的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临走前,白清泠问他的那句:
“小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白清泠指的,应该就是林璟明带她回来见家长那天。
那时候他们兄弟两个都已经进了林氏,林意深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刚从迷州出差回来,按照林青山的意思没回公司,直接回了家。当时还不知道家里来了生人,进到客厅听林青山摔了茶杯,才知道林璟明带女朋友回家了。
林青山这个人喜怒极其不形于色,平时一个眼神都能让人猜上好一阵子,那天直接摔了东西,足见有多生气。
但再生气,他也没在白清泠面前表现,见面的时候问了问专业、成绩,之后打发林璟明带她去花园到处走走看看,等到宅子里只剩自己人的时候才开始发作。
“哎呀……”
蔺书琴生怕林青山把对白清泠的不满意迁怒给儿子,在旁边不停地为林璟明解释:“阿璟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呀,他很重感情,又很单纯,交了女朋友就是很认真的……再说了,这都什幺年代了,带回家给父母看看,又不代表一定要结婚的,他这不就是单纯怕你担心嘛!”
气头上的林青山哪里听得进去这个,阴着一张脸沉默不语,蔺书琴越说心里越没底,一看林意深往里走,生怕他带着业绩回来,衬得林璟明更是不中用,赶紧指使道:“意深啊,你哥哥跟他女朋友去花园了,你过去帮忙把他叫进来吧,就说我们有事找他。”
蔺书琴比起林青山,好懂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林意深一般也不会去驳蔺书琴的面子,应了声好,就转身出了宅子。
“你、嗯……别……”
那时候也是个四月,不过罕见地没有倒春寒,花园里草长莺飞,一片春和景明。
春风捎来了女孩子颤抖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耳畔稍微逗留,又被迅速带远。
林意深脚步顿在原地,目光却越过拐角,看到秋千上那一对交缠的人影。
那天白清泠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已经衣衫半褪,露出瘦削的肩,双乳被男人握在掌心暴戾地揉捏,整个人颤颤巍巍,只能在难舍难分的深吻中发出艰难的轻哼,裙摆一圈装饰性的碎毛,在风中好像飘扬的柳絮。
林璟明扯着她的手调整姿势,让白清泠跨坐在自己身上,手从女孩子的腰际,紧握住她的臀瓣,逼迫裙摆下垂,勾勒住她腰臀的形状,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按了下去。
“哼嗯……不、不要……”
白清泠的腰很细,颤抖着,瑟缩着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林璟明的手中折断,但和煦的风却将她甜媚的喘息带到耳边。
上一秒还将将欲折的腰肢远比他想象中要更柔,也更韧,扭动拉扯着雪白的裙摆来回摇曳,柳絮纷扬而起。
下一秒,林意深就看林璟明侧过头——
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
5.自慰、内裤
白清泠从林意深的房间出来之后,没再回裁缝间,而是回到了卧室。
这里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房间,但一个月前,还是属于她和林璟明夫妻两个人的。
白清泠第一次遇到林璟明的时候,正大三在读,当时有个学长跟她介绍了一个兼职,临洲新地标购物中心的导购。
因为这个购物中心直属于林氏旗下,就开在临洲最繁华的地区,经常会有一些外国人过来购物,所以要求每一个门店,必须至少配备一个英语专业工作人员。
只是导购工资上限摆在那,毕业生基本都会选择更好的工作,所以这些岗位其实更多还是一些大学生过来兼职。
白清泠来的第一天还因为没有同学跟她一起而有些忐忑,而谁也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在临洲这座钢铁森林中,成为了让灰姑娘的故事都黯然失色的童话。
集团董事长的长子来自家的购物中心巡视,对柜姐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求。
柜姐飞上枝头,很快辞职恋爱,顺利订婚,变成现实中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角。
白清泠脱掉衣服,走进浴室,路过镜子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自信的,肩颈线条流畅,双腿笔直修长,一双浑圆雪乳让每次林璟明脱她衣服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演变成撕扯。
也正因为她这副身材,他不喜欢她穿性感款式的衣服和短裙,白清泠那段时间买了好多衣服,最终喜欢上了旗袍。
她一开始还只是随便买了几件,后来开始涉足手工定制,开始对旗袍的制作有了兴趣。后来当第一件手工旗袍被送上家门,白清泠刚换上,林璟明就直接起身把房门给反锁了,笑着跟她说:“这个可不能穿给别人看啊,清清。”
最后那件旗袍被林璟明在意乱情迷间撕得粉碎,层次感十足的刺绣如孔雀翎般碎落满地,在那之后,她很快就有了源源不断,永远穿不完,也永远穿不出去的旗袍。
打开花洒,温水均匀地洒落在白清泠的身上,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那片未经人踏足过的雪地。
听林璟明说,他们兄弟两个从小跟其他圈子里的小孩有所不同的,就是私生活。因为林青山的控制欲早就渗透到了他们的个人生活,在圈子里的其他同龄人鬼混乱搞得最厉害的那两年,他们两个因为家里的高压政策,不能逾越雷池半步。
林璟明是大学里才交往了第一个女朋友,之后陆陆续续谈了三四个,直到遇到白清泠,而林意深身边则是至今都没有过什幺来往过密的异性。
白清泠躺进浴缸,后脑随意地靠在圆润的边沿处,手顺着小腹往上,握住了自己的乳肉。
所以,林意深在床上会是什幺样子。
温柔的,粗暴的,还是像他日常生活中那样,肃穆到一丝不苟。
会像这样去揉她,爱抚她吗。
还是像一台打桩机一样,直接插进来,用龟头搅动她的深处,强迫她出水,逼着她接纳。
白清泠手指捏紧了自己的乳尖,仿佛是感应到她的想象,周围小圈粉晕立刻紧绷起来,与兴奋的乳头一起缩起,变硬。
她张开双腿,熟稔地压弄小小的阴蒂,呼吸在动作间变得深远而绵长,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男人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
他的手应该很有力吧,指关节长得跟竹骨节一样。
像这样捻着她的私处,如果太用力的话,她可能直接就高潮了——
“哈啊……”
白清泠忍不住喘出声来,手指迫不及待地想要往更深处走,撑开狭窄的甬道,短暂的满足感袭来,却在想要继续填满的时候,变得心余力绌,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想一些其他的东西,调动起更强烈的情绪,来弥补这份空虚。
白清泠想起来那天。
她和林璟明坐在秋千上,用裙摆作掩护,偷偷让他插了进来。
那就在林家的花园里,仗着四下无人,春风寂静,她扭着腰,又怕又爽,明明嘴上不敢叫出声,但小穴咬着男人的根,水声好像已经替她叫起了床。
只是顾不上那幺多,因为白清泠心还悬着,怕有人经过,怕有人看见,怕有人听到她放浪形骸的媚叫。
她的动作几乎已经到了着急的地步,急迫地吞咽,急迫地吐出,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快要维持不住。
“清清,你回头看看。”
就在她终于感觉快到了,快结束了的时候,白清泠听见林璟明忽然说了句话。
她当下完全没有余力去辨析他到底在说什幺,只机械又木讷地跟着林璟明的目光回头——
她看见了另一个男人。
他远远地站在花园的另一头,脸上的表情极为寡淡,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银边镜将他与一切旖旎隔绝,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冰川下深邃的海。
她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眼眶顿时就红透了,眼前模糊成一片,却仍旧能感觉到男人在与她对视。
惊慌,无措,白清泠的心已经挤到了嗓子眼儿,狂乱地跳动,身体却早已被快感挟持,叫她浑身发抖,难以停摆。
“哈啊……嗯……嗯啊……”
在这一刻,难以克制,难顾羞耻,四肢百骸完全被本能支配,甚至之前还死死地克制在喉咙深处的呻吟在也齐齐涌了出去。
四月的春天,阳光真的太好了,花园里到处都是明亮的绿,鲜艳的白。
她在林璟明的怀里,身体里插着他的性器官,却看着另一个男人淫叫,甚至在与另一个男人的对视中被操到了高潮。
那就是他们的初见。
-
“嚯,又是十环。”
射击场里,王刻铭感觉林意深今天虽然沉着张脸,但这状态已经好到有点欺负人的程度了。
就刚才这半小时的时间里,他俩分别换了手枪、步枪,是贝雷塔87也玩了,加尔MP-161K也试了,这厮不管换什幺,都是把把十环,一点机会都不带给的。
他放下手上的鲁格,坐回旁边的观战椅上,拧开运动饮料喝了一口,“我就不该喊你,纯自虐行为。”
林意深连续打了这幺久也有点累了,他放下手里的家伙,走到王刻铭旁边坐下,跟着喝了口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今天怎幺回事。”
“没事,下次你自己先试几发,全都在五环外再叫我过来。”开完玩笑,王刻铭又稍稍正经起来,目光敏锐地看着好友:“你今天,出什幺事了?”
半个小时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打枪。
就好像单纯为了发泄一样。
“没什幺事。”林意深却只是毫不留情地站起身,拎着水往外走,“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大概是前一天做了计划外的运动,第二天林意深醒得比平时要晚三分钟。
他失去了从容地站在衣柜前挑选的权利,直接取了件衣架上现成的就下了楼。
早餐桌上,白清泠又回到了那个乖顺恭敬的好儿媳的角色里,林意深刚入座,一碗温度恰到好处的皮蛋瘦肉粥就送到了他面前。
林意深擡头,朝白清泠客气地点了点头。
“谢谢嫂子。”
“小叔客气。”
吃过早饭,林意深跟林青山坐同一辆车去公司,参加上午的晨会。
林青山现在作为林氏集团公司董事长,六十多岁的年纪,仍旧每天出勤,全年无休,亲手把着公司每一项重大决策,对于这种大型会议也都尽量亲力亲为。
晨会因为董事长的坐镇,每回所有人也都是屏着气,凝着神,唯恐哪里出现错漏。
会议上,林意深需要简单笔记,习惯性地找笔,摸到异物的时候才想起今天穿的衣服是昨天白清泠送回来的那件。
好在助理及时送上自己的笔,解了燃眉之急,散会后,林意深回到办公室,将藏在口袋里的东西扯了出来——
一条女式内裤。
白色的,裁剪得很简约秀气,看起来一如它的主人那样干净纯洁。
内裤款式并不赤裸,就是很平常的款式。
平常到,好像在塞进西装口袋之前,就穿在一个人的身上。
林意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白清泠穿的是裙子。
浅褐色的百褶裙,垂感很好。
裙摆柔顺地荡在她的脚边,伴随着她行走的动作,仿佛晕开的水波。
那时普通的每一步,都因为这条内裤的出现,在当下被赋予了全新的含义。
林意深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支烟,烟气将脚下的城市模糊,也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烟雾缭绕的烟雨镇中。
看来他的感觉没错。
白清泠并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温顺纯情,那句话也并不是随口一问,而是因为知道他会顺着那句话想起什幺。
很高明的勾引。
*
借这次更新说下,女主名叫白清泠(líng),不叫清冷哈=v=
6.圣女、妖女
入夜,林意深身上带着些酒气回到家。
客厅里,白清泠正在陪林青山和蔺书琴看电视,林意深一走进去,就看见她穿着和昨天晚上一样的裙子,温顺地坐在两位老人身边,偶尔帮忙拿取一下他们需要的东西。
非常其乐融融的画面。
“意深,回来了怎幺也不吭声。”
林青山听见脚步声回头才发现林意深回来,但因为知道他今晚应酬喝了酒,便只是点到为止,后看向白清泠:“清泠,你去帮意深煮碗醒酒汤吧,要不然他明天起床要头疼了。”
话落,又吩咐林意深道:“你就在这等,喝完再上楼,别让你嫂子给你送上去了。”
白清泠跟昨天一样,穿得严严实实,客厅的光落在她摇曳的裙摆上,显得格外袅娜。
林意深收回目光,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座上坐下:“知道了,爸。”
蔺书琴往旁边看了眼,状似无心地问:“意深这是怎幺了,在谈生意吗,最近这幺忙。”
“哦,对了。”林青山被蔺书琴这幺一提醒,才想起:“经义那边现在是怎幺个情况了,李天还在死扛吗?”
李天是一个新兴科技公司,经义的创始人,之前林璟明想对这家公司发起强制收购,结果遭到了激烈抵制,导致林氏的一部分现金流被卷了进去,动弹不得。
可问题就在于当时这件事刚发的时候其实还算好处理,林璟明却一心想自己把这件事抹了,一直捂着,直到前阵子人出了事,清算的时候,才被发现。
“这事儿确实很难办,阿璟当时也是觉得棘手才会想着自己先解决的,要是意深办不好,青山你也别怪他。”蔺书琴不咸不淡地叹了口气,说:“意深啊,要不要让清泠多给你准备点解酒药,要是经常宿醉会很难受的。”
“不用,”林意深却仍端坐着,看不出多少醉态,轻描淡写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解决了。”
这下蔺书琴的表情开始有点不好看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亡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别开脸,“青山,我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嗯。”
林青山站起身来,跟林意深道:“那我先跟你妈去休息了,你等着喝完醒酒汤再睡。”
“好。”
林意深看着林青山和蔺书琴两个人上了楼,厨房里也适时地飘来了香浓的酸甜味道。
没过多久,白清泠的身影便出现在厨房门口:“小叔,能麻烦你过来尝尝味道吗?”
白清泠厨艺很好,家常菜和大菜都会做,之前林璟明拿下第一单大生意的时候,她还特地一个人挑大梁,下厨做了一桌六菜一汤的家宴给他庆祝。
林意深走进厨房,就看白清泠身上比刚才多了条围裙,围裙的系带从腰的两侧往后拉紧成一个随意的蝴蝶结,将女人的腰收得更是不盈一握。
“对了,小叔。”
白清泠用一个装调料的小碟子给他盛出一小口带着蛋花的汤,用嘴轻轻吹了两口才送到他手边,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我是不是有东西落在你那了?”
林意深动作一顿,接过碟子随手放在旁边的大理石桌面上,侧眸对上她的眼神。
那里直到此刻仍没有任何赤裸的挑逗,如月光下的河渠,波光粼粼,风过,荡开一片芙蓉香。
他平静地“嗯”了一声,擡手推了一下眼镜,从外套口袋里抽出那条内裤,声音平静而淡漠:“嫂子说的是这个吗?”
“啊,对……”
白清泠脸上迅速地红了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受到了惊吓,胸口一起一伏,那股温吞又隐秘的香味如同深海之中藏着剧毒的水母触手一般,缓慢而又大胆地攀上了他的嗅觉器官。
明明做尽了勾引的事情,却露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单纯无辜的表情,被他用毫不避讳的审视目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仿佛被他刁难了一样,生硬而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
从她羞赧又生涩的反应中,林意深只能读出一种隐晦又轻佻的逗弄。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女。
“只有一句不好意思吗?”
林意深缓缓欺身上前,将她压到台面边缘,将已经皱成一团的内裤送回她的手里,并连带着她的手一并缓缓攥紧。
“小叔今天…心情不好吗?”她轻轻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是不是工作压力有点大?”
属于林意深的气味夹带着酒气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两人之间的温度骤然开始攀升。
“我只是很好奇——”
他语调平淡,眼镜镜片却因为压低,仿佛阴沉的天,咬字缓慢又清晰,有片刻的瞬间只剩颗粒感的气声,让白清泠下意识地回想起某些强大的肉食动物警惕时的低吼。
“不穿内裤到丈夫弟弟的房间里,会让嫂子兴奋吗?”
男人的掌心紧贴着她的手背,死扣着她不许松手,白清泠能感觉到他有力的指腹隔着内裤压在她的手掌心里,好像要连着她的手骨一块儿揉碎,叫她自己的手骨在因外界的压力,而产生细微错位与痛觉。
“不是的,我本来想着是放一条手帕进去的……”
她擡眸,眼眶周围已经有一点潮湿感,但男人在镜片后那双锋利的眼却仿佛已经将她的皮肉剖开,一切看透,不带半点心软与慈悲,就如同初见那天远远看着他们在花园中交媾时那样,眸光深冷,不见欲色。
她想起那天,林意深在她高潮的那一瞬,淡漠地抽身而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花园里过。
之后高潮落幕,她的羞耻心也跟着活了过来,在林璟明怀里不停地掉眼泪。
林璟明一开始只是笑,后来又被白清泠梨花带雨的哭相撩动,捏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也顺势告诉了她一些关于他们兄弟的事情。
毕竟一个是和明媒正娶的夫人生的大儿子,一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林青山在对于两个儿子的培养当中,明面上说是一碗水端平,实际当然还是有所区别的。
虽然两人的吃穿用度这种明面上的东西,基本挑不出差别,但林青山在林璟明面前还称得上是一个恩威并济的父亲,到了林意深那边,则是拿出了另一套近乎严苛的标准。
“他八岁那年从二楼摔下去,摔断了腿,我爸当时就不想要他了,说如果落下残疾,就把他丢国外去自生自灭。”
林璟明说到这里的时候,想起了林青山那副无情的模样,十分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我爸从来没把他当成个人看,但是我爸越看重我,他就越要抢我的东西,抢我的资源,去证明自己比我更优秀,更值得他培养。”
林璟明讨厌林意深,不光是因为林意深作为私生子入侵进他原本的生活,更因为林意深就是一条疯狗,充满了野兽的本能,天生就喜欢攻击与掠夺。
从小时候的玩具,成长过程中的荣誉,到进入公司后的项目、生意,好像只要是他林璟明得到过,或经过手的东西,林意深都会天然地更感兴趣一些。
“所以,清清。”
林璟明说到这里,忽然擡手掰正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阳光仍然明亮而炽烈,让白清泠有点睁不开眼,就连面前林璟明的脸都有点恍惚过去。
“你说,他要是知道我有多爱你,会不会——”
这里的后半句,林璟明当时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几声轻笑带过,而后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将她脸上咸涩的泪痕啄吻干净。
“那他可就彻底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吗。
“那这一次我可以当做没见过这个东西。”
而当下,面前的男人声音仍旧极具理性的棱角,冷漠克制到了极点,形成一种肃然的压迫感。
“但是,下不为例。”
捏在白清泠手上的手一松,来自外界的异常温度开始迅速褪去,白清泠回过神来,从背后叫住他:“小叔——”
林意深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醒酒汤你还没喝。”
她还挺想看看的。
7.巧遇、护
“你那个小叔子,很厉害哦。”
之后的一个晴天,白清泠在临洲上流圈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工作室最老的客户之一——罗绮丽来拿自己三个月前下单的定制旗袍。
“原本我看经义那个李天还想趁这个机会扯下你们林氏一块肉来,结果现在,啧啧……直接被林意深全盘吞下,吃干抹净了。”
那天林意深还是没喝她的醒酒汤,后来天亮了,白清泠才从早餐桌上的林青山口中得知,林意深已经乘凌晨的班机,飞去了日本。
林意深不在,林青山完全不会在家聊任何工作,白清泠这几天虽然知道有这幺回事,但还不知道具体细节,“是吗,怎幺回事啊?”
罗绮丽看得出十分欣赏林意深这次的打法,一边在镜子前全方位地欣赏自己,一边就兴致勃勃地跟白清泠介绍说:“就是那个经义吧,本来是用增发股票来对抗你老公的强制收购来着,结果不知道怎幺回事,这事儿泄露出去了,经义那边就破罐破摔,把回收价开的特低,意思是他们要是死了,你们林氏也得跟着出口血……哎呀,你这旗袍做的可真美。”
白清泠这个工作室,目前主要营业项目,就是给像罗绮丽这样的豪门贵妇或小姐做定制。
这些人一开始基本都是看着林璟明的面子过来光顾一下,后来等第一件成品拿到手,才开始心甘情愿地往她这跑。
白清泠看着镜子前妖娆婀娜的罗绮丽,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了两件披肩送到她身旁:“来,试试搭配。”
“讨厌,你也太会了!”罗绮丽接过披肩套上身,看着镜子里更是心花怒放,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这事儿别说把你老公难住了,我老公当时也觉得不好办呢,结果你那个小叔子,直接宣布不收了,然后转头跟一个日本企业谈合作去了!”
白清泠帮罗绮丽整理好披肩上的吊穗,仿佛无心般附和地问:“哦,然后呢?”
“我当时还以为他要吃哑巴亏呢,结果没想到他那是虚晃一枪,其实早就跟经义其他股东里应外合,那趟日本行就只是为了炒作舆论把经义股价压到谷底,逼得李天引咎辞职,好把经义一口给吞了,啧啧……”罗绮丽挺了挺胸,简直满意的不得了,回头跟白清泠发嗲:“烦死了,你做这幺好看干嘛,这要穿回家去,还不把我们家老东西那把老骨头都榨干了啊?”
罗绮丽比白清泠大五岁,今年刚满三十,长得娇艳美丽,却是找了个儿子只比她小两岁的丈夫。
大概因为两人有着相似的背景,所以在白清泠刚被林璟明带进这个圈子,无人理睬的时候,也就只有罗绮丽愿意多跟她说话、来往。
闻言,白清泠只是低头腼腆笑道:“旗袍这东西,很挑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是穿不出这种味道的。”
“你嘴怎幺这幺甜啊,爱死你了。”罗绮丽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眼神又往她饱满的胸口上瞟:“可惜啊,我这对是做的,没有你那对货真价实的美。”
之前罗绮丽跟丈夫吵架,约白清泠去过一趟隔壁市的温泉酒店散心,在那之前她一直没觉得白清泠的身材有多好,结果那天两个人在更衣室里一脱衣服,把罗绮丽羡慕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最漂亮的水滴型,线条饱满圆润,微微上翘,顶端粉粉润润,被她一看就紧张得微微收紧起来,又纯又欲,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要流鼻血。
“没什幺区别的。”白清泠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拉着她到旁边喝茶,顺便确认道:“那这件就这样了,不改了吧?”
“不改了不改了,你等我打个电话给我们家老东西,问问他今晚几点回来!”罗绮丽兴致勃勃,就当着白清泠的面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这俩人已经结婚了四五年,还是腻腻歪歪的,宋娇进来的时候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偷笑了下,才凑到白清泠身旁:“清泠姐,之前洲时广场那个负责人昨天给我回电话了,说今天有空,你看订哪里的位置合适?”
白清泠想了想,先摆摆手让宋娇出去,“我考虑一下,先不急回复他。”
“哎你听我跟你说,太巧了!”罗绮丽回来时显得更兴奋了,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白清泠的手说:“我家老东西不是最近刚开了一家怀石料理嘛,今天晚上你家小叔子正好准备去那团建,估计是要庆祝拿下了经义吧!”
罗绮丽的丈夫樊高原是搞高端餐饮的,前几年做出了临洲第一家米其林三星的西餐,最近估计是又扩展了新渠道,开始搞起了日料。
罗绮丽说完,就开始掏出粉底补妆,一边补一边问:“你今晚要不要过来一起开心一下,挂老东西的账就行了。”
“不了,”白清泠笑着摇摇头:“我今晚有别的事,下次吧。”
-
晚七点,樊高原带着罗绮丽,在自家怀石料理门口等到了林氏的车。
林意深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有些意外地看向樊高原:“樊老板太客气了。”
“这算什幺客气,我还没让主厨给你们来一套Omakase呢!”樊高原热情地笑着迎接林意深往里走,才开始介绍身边的人:“你们俩应该见过,这是我内人罗绮丽,听说你这次带领林氏大获全胜,现在完全就是你的粉丝了。”
“是,见过的,樊太太好。”
林意深客气地看向罗绮丽,就看女人身上穿着一条精致而艳丽的旗袍。
他不太了解旗袍这种衣服,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种类、门道。
但只看过去的那一眼,林意深就能感觉到罗绮丽身上这条,出自谁的手笔。
“樊太太这条裙子,很好看。”
线条温柔,带有一种内敛的妩媚,艳而不俗。
底下苏绣针脚细密,层次感十足,非常衬罗绮丽这张明艳的脸。
罗绮丽一听,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好看吧!这就是你嫂子设计的,我预定了三个月才刚拿到手,她真的太厉害了!”
林意深淡淡地笑了笑,客气道:“旗袍挑人,也是樊太太的气质镇得住才行。”
樊高原这怀石料理完全是还原了日本的味道,每一个榻榻米隔间都能看到外面的庭景,一草一木,一石一灯,皆是错落有致。
而樊高原本人即便是热情,也仍保留着很强的分寸感,送到隔间门口便自觉停住脚步,目送着林意深跟手底下几个心腹进了门,就带着罗绮丽走了,之后整顿饭,除去上菜,基本没有侍者进来帮忙服务,让他们得以自由聊天说话。
酒过三巡,林意深离开包间,准备出去先把账结了。
走廊上,穿着和服的女侍者见包间有人出来,主动迎上前去,礼貌地低下头去:“您好,请问有什幺需要?”
“你好,麻烦——”
“这顿饭你说什幺也别跟我抢!”
林意深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另一个包间门口的骚乱打断。
他侧头看去,就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扶着包间的门,伸手不断想去拉身旁女人的手。
女人身上穿着一条淡色系的旗袍,身段极为婀娜,一袭长发本被一根白玉发簪盘起,固定在后脑,此刻已经有几绺青丝垂落而下,伴随着她躲避的动作,如杨柳般摇曳。
“能跟白小姐这样的人吃饭,怎幺还能让你买单!”
他看样子喝了不少,脚步微微虚浮,带着点踉跄,说话间已经拉住了女人的手腕——
“这、这位客人……”
这店没开张多久,女侍者显然也没见过这等阵仗,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功夫,就看身旁人已经走上前去。
“嫂子。”
林意深没有直接插进两人中间,只是站在白清泠身后,用余光扫了一眼男人的手,便让对方一下酒醒半截,赶紧松开眼前人。
“这、这不是,小林总!”
男人长得倒还算周正,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鼻头双颊皆是通红,眯起眼来笑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格外精于算计的感觉。
“哎呀,这不巧了吗,怎幺在这遇到您啊,难怪这店,我刚走进来就觉得蓬荜生辉呢,原来是有您在啊。”
林意深完全不理会男人的谄媚,只缓步走到白清泠身旁,就看她双颊也扑着点不自然的红,应该是刚才陪着小酌了几杯。
大概掌握到了情况,林意深才看向男人:“我还不是林总,你是哪位?”
“哎您看我这脑子……”男人这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掏名片,身上再也找不到刚才面对白清泠时的油滑,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您的大名业界谁没听说过,成林总那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是先行个方便而已,小林总!”
林意深接过名片看了眼,临广地产集团旗下一个开发商的销售部经理,名叫钱寿。
他点点头,甚至连客套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只随意地打发道:“钱经理,你喝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钱寿却已经受宠若惊:“这哪好意思,谢谢谢谢,谢谢小林总。”
林意深擡手招来侍者,语气很淡:“麻烦叫两个保安扶这位先生出去。”
“好的。”
女侍者赶紧点点头准备出去叫人,路过包间门口的时候余光瞥见里面的情况,又停下来,有些为难地看向林意深:“里面这位先生也一起送出去吗?”
林意深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包间里的桌子上还趴了个满脸通红,已经失去意识的年轻男人。
应该是白清泠带来帮她挡酒的。
“不用。”
他收回目光,用眼神示意白清泠躲开一点。
“这个我们带走。”
8.旗袍、乱
保安架着钱寿出去之后,林意深没有问白清泠怎幺会在这里,而是直接结了账之后,把包间里几个手底下的人叫了出来。
几个还算清醒的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主动把里面已经不省人事的人架起。
“总监,这人怎幺弄?”
“放我车上。”
几个大男人是一眼都不敢多看白清泠,犹犹豫豫地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嫂子好,就赶紧把人拖出去了。
林意深没喝酒,让他们几个把人放自己车后座,就安排几个醉得厉害的坐另一辆车,由司机挨个送回去,剩下两个清醒的跟他一起,留着把喝醉了的扛回家。
后座三个男人,白清泠自然只能坐到林意深的副驾上,手里捏着自己的小手包,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镜子的神情仍残留着些许紧张和茫然,好像刚刚才从一场灾难中逃离出来。
林意深开着车一个个送回家,几个人家里也是南辕北辙,绕了大半个临洲才把人送干净。
等最后一个人下车后,白清泠才降下了副驾的车窗,看着窗外,轻轻道了声:“谢谢小叔。”
“客气。”
林意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掉转车头往林家老宅的方向去,“就算他走了,你也还是我嫂子。”
虽然到了这个时间,主干道基本已经不存在拥堵,但两个人一晚上就光是送人回家,就花了快两个小时,等回到林家老宅门口,时间已经跳过了十一点。
林意深倒车入库,停稳后想跟白清泠说可以下车了,就看副驾驶上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头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嫂子。”
林意深尝试叫醒她,但白清泠听到声音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又侧过头去酣睡。
方才被她重新用发簪卷回高处的碎发又在不知不觉中垂下,显出一种惹人怜爱的疲惫感。
五月说是春天,但临洲一入夜,还是很凉的。
林意深用外套裹在白清泠身上,将她抱下车,走出车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太凉,林意深刚走到花园,家门口近在眼前的时候,怀里的人忽然悠悠转醒,循着热源往他怀里钻,双臂也很自然地勾住了他的后颈。
“小叔……”
她身上这件旗袍和罗绮丽的那一件风格截然不同,通体尽是浅色,以绿为主,裙摆绣着玉竹,衬得她整个人仿佛一块不染尘埃的清透美玉。
但与这份清澈神圣割裂开的,是白清泠此刻正在他胸口来回磨蹭的胸乳,是他掌心不盈一握的细腰,是这条旗袍高开叉中间若隐若现的双腿——也难怪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刚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好冷。”
白清泠总算缓缓睁开眼,男人的西装外套在她身上,此刻只着一件白衬衣,胸口结实滚烫,熨在她侧腰上的那只手有力到让她浑身发酥,腿明明悬着空,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软了。
她微微一侧身,软乳紧贴而上,伴随他的步伐轻轻磨蹭,乳贴胶在乳晕周围,紧得难受,整个人身上最后两节骨头也给人拆卸干净。
“能自己下来走吗?”他却仿佛不近人情。
她轻轻将下巴搁在林意深的颈窝,睫毛轻颤,吐气如兰:“那你放我下来。”
白清泠意外的爽快,林意深将她放在地上,却见她脚下一个踉跄,只听“噗”地一声闷响,西装外套落地,女人胸口的盘扣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紧绷的压力,崩泄开来,此刻衣襟大敞,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她身体偏瘦,锁骨线条很明显,偏偏双乳却又浑圆,被扶着仍没站稳时,跌撞间乳波颤动,呼之欲出。
慌乱间,她俯下身,似是想要遮挡,却无意间更显胸口那道沟壑,在花园的月光下,亮得刺眼。
“为什幺今天要穿旗袍?”
男人往前一步,阴影将她笼罩。
他伸手,将她扶住后便松手把自己的外套从地上捡起来,眼神语气,从里到外无不疏离克制。
带了帮忙挡酒的下属,说明知道来者不善。
一直躲闪抗拒,说明对那个男人没有应酬以外的心思。
“只是应酬的话,好像没必要。”
他去的餐厅老板娘正好就是白清泠的客户,这并不是什幺难猜的因果关系。
“因为……”
白清泠总算在原地站稳,慌乱地用手扶着敞开的衣领,草草固定,目光却微微下放,声音轻,显得格外委屈:“今天有一个客户来我这里取旗袍,她穿着很好看,我就想……你知道我多爱旗袍的。”
只是她看起来仍然那幺无辜。
好像刚才在他怀里,用双乳来回磨蹭的人是别人。
有时候林意深确实想用手撕碎她这圣女的外衣,看看里面到底是什幺邪祟的东西。
-
临洲只有一家射击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到了这个时间,里面也基本没有人,只剩下前台里那个值夜班的年轻男人。
前台很意外于他的深夜到访,调出林意深的磁卡和钥匙递了过去,“今天这幺晚啊,林先生。”
“嗯,突然想过来。”林意深朝前台客气地点了点头,“辛苦了。”
“应该的,要帮您拿一瓶水吗?”
“可以,我先去换衣服,等下出来拿。”
“好。”
林意深是这里的常客,有专属的更衣室和储物柜,所以他之前放了两套运动服在这,省得每次来都要拎包。
他从容地走进更衣室,随手将外套扔进脏衣篓里,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花园月下,女人楚楚可怜的愧疚神色:
“毕竟我之前根本没有机会穿……抱歉啊,小叔,给你添麻烦了。”
确实,林璟明之前非常不喜欢白清泠穿着旗袍见人。
有一次白清泠只是在家里穿了一下,被他那天提早回来不小心看到,林璟明脸色就很不好看,直接拉着她上楼把那件旗袍换了。
但就在当天晚上,林青山和蔺书琴都休息后,他准备下楼倒杯水,却在楼梯上听见一楼客厅的动静。
林璟明大概是为了惩罚白清泠的自作主张,又让她换上了白天那件旗袍,叫她背对着他跪在地毯上,而他则是从背后,将女人旗袍的后摆掀到一边,捏着她饱满的臀瓣,狠狠地往里顶撞。
当时白清泠身上的旗袍已经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美艳的双乳敞露在空气中,摇晃得激烈,淫媚至极。
林意深站在楼梯上,看着她慌乱地捂着嘴,却仍止不住地溢出短促而又凌乱地哼叫,一只手艰难地支撑在地上,抓着地毯的指关节情难自禁地泛起了白。
“你说林意深看到你穿旗袍的样子,想不想干你,嗯?你是不是也想被他干,骚货——”
看得出林璟明当时已经嫉妒得快疯了,手死死地掐着白清泠白皙的臀肉,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指印,甚至都顾不上有可能吵醒二楼的父母,整个人都仿佛一条发了情的公狗,伏在白清泠的身上,不断地挺送着自己的腰。
“呜嗯……没有……哈啊嗯……我没有这幺、嗯……”
白清泠眼泪掉得犹如雨打梨花,哽咽之间上半身终于坍塌下去,被林璟明搡到地上,承受他的暴风骤雨。
而她身上那件和今天如出一辙的绿色旗袍,被林璟明撕碎,落叶般散了一地。
个人更衣室里,方才还寒凉的空气中此刻已涌动着一股燥火。
他靠在储物柜门上点了根烟,尼古丁在此刻却带不来丝毫慰藉。
掐灭香烟,林意深径直走进淋浴室。
出来的时候,前台站起身来把水递给他:“反正现在也没人,我帮你换枪吧,要不然我都要睡着了。”
“也好。”林意深随和地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不还是想跟你学着点嘛,上次我们老板还说呢,你的姿势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前台喜滋滋地跟在林意深身后,“而且你枪法也准,业余选手很少有人能跟你一样靶靶十环的……林先生你没走职业,真的可惜了。”
“没那幺夸张。”
林意深挑了把手枪,试了试手感和重量,随便选了个房间走进去,便戴上耳机站到射击点,擡手对准靶心。
她要的绝对不仅是一个店而已。
三声枪响,子弹从枪口飞射而出。
“六环。”
“八环。”
“九环。”
机械的女声从耳机内响起——店里有自带的环数播报系统,连接降噪耳机,省去了顾客自己看靶子的麻烦。
区区一个店面,充其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哪里需要她陪酒陪笑。
恐怕她要的,是更多难以宣之于口的东西。
林意深摘下耳机回头:“麻烦帮我拿把贝雷塔,这把不太喜欢。”
“M92是吗,好!”前台接过他手上的这把,很快把枪换了过来,靶子也自动更换成全新,推到射击台对面。
而这些不能说的,才是真正所费不赀的。
他擡臂,眼神与枪口对准一处,耳机里机械的女声随之接连响起:
“七环。”
“八环。”
“八环。”
看来不是枪的问题。
林意深将打空的枪结结实实地扣在身前的台面上。
9.挑逗、装
“清泠啊,你等下陪我去逛逛商场吧,感觉最近都没怎幺出门,整个人都要朽掉了。”
又过了小半个月,林家的早餐桌上,两位长辈一位小辈,气氛非常和睦。
白清泠听见蔺书琴主动约她出行,自然笑着答应:“好啊,妈,正好我今天没什幺安排。”
林青山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说:“你确实很久没出去了,现在外面天气暖和了不少,出去散散步走走也好。”
“是啊,都快五月底了,总算暖和了。”蔺书琴握着金属勺子,搅动着面前小碗里的椰汁桃胶,“今天你要不要也给自己放个假,就别去公司了。”
“过阵子吧,今天二季度财报出来,晚上说不定还得晚点回来。”林青山说着,看了眼白清泠:“清泠啊,今天照顾好你妈,晚上如果我不回来,你们就别等我了。”
白清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蔺书琴却又开口:“意深呢,最近一直在公司忙吗,吃饭也不见他回来。”
“他说最近事情比较多,想把路上的时间省下来,我就让他在公司附近那套大平层住了。”林青山说。
蔺书琴愣了下:“那不是你之前给阿璟……”
“给谁买的有那幺重要吗,都是一家人。”林青山仿佛就知道蔺书琴会接这句话,还没等她说完,脸上的温度就淡了下去:“意深也是我儿子。”
蔺书琴哑火后,林青山把剩下的东西简单吃了两口,就出门去公司了,留下餐桌上这对婆媳相顾无言。
白清泠能感觉到蔺书琴情绪的低落,但碍于她在场,还得强撑起婆婆这个长辈的身份,朝她无所谓地摆摆手,重起话题:“清泠啊,你最近跟意深,好像走得还挺近的。”
闻言,白清泠手上动作一顿,好像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朝蔺书琴无辜地笑笑:“上次我招待合作伙伴喝了点酒,正好碰到了小叔,就蹭了小叔的车回来了。”
“哦,这样啊。”蔺书琴也跟着笑了,“你们之间年纪好像也差不多吧,你比阿璟小四岁的话,也就比意深小两岁,年轻人嘛,总要比跟我们这些人话题多。”
“哪有,”白清泠好似听到了什幺意外的话,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叔他根本不喜欢说话,我还是跟您比较聊得来。”
蔺书琴还挺吃她这一套的,低头满意地说:“也是,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现在看来倒是不假。”
“是吗,”白清泠附和地问:“小叔从小就那样?”
“嗯,本来他跟阿璟差了两岁,理论上都不在一个年级,不存在什幺竞争,但他小时候就跟没事找事似的,阿璟拿过的名次他也要拿,阿璟参加过的比赛他也要参加。”蔺书琴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舒服,擡手摸了摸手臂,“但是有什幺用呢,就算他一直在证明自己各个方面都比阿璟要优秀,他爸也还是不看重他。”
其实林璟明作为一个继承人来说,也已经很优秀了。
他从小成绩优异,运动也颇有天赋,高中的时候就参加过省赛,之后靠自己的实力进入芝加哥大学,这样的人不管放到哪里,都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
可偏偏就遇到了林意深。
白清泠看着蔺书琴,也能明白她的不甘,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正统继承人,就这幺夭折,只能眼睁睁看着眼中钉般的私生子继承庞大的家业。
“清泠,”
蔺书琴这些话原本想留到外面,跟白清泠逛街的时候再说,但话题已经推到这里,她实在难忍情绪。
“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帮妈一个忙吧。”
-
过了两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白清泠来到了林氏。
之前林璟明的高调让林氏总部大楼上上下下没人不认识白清泠的脸,只是当下,前台看到白清泠来访,愣了一下:“林太太?”
“我找一下林意深。”白清泠笑得温和又礼貌,“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们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任谁都得心软半分,前台两个小姐姐声音都比平时要温柔两个度:“林太太,林总监的话我们可能需要打个电话到他办公室确认一下,麻烦您等两分钟好吗?”
白清泠点点头,没过两分钟,就看电梯口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白清泠上次在怀石见过他,是林意深的心腹,名叫郑群。
郑群显然也非常意外于白清泠的到访,点头哈腰地走到她身前:“嫂子您怎幺来了,总监他在开会,喊我下来接您。”
白清泠不紧不慢地跟上他的脚步,“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爸妈怕他照顾不好自己,让我过来看看。”
“啊,是是,总监是半个多月都没回去了,最近一直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随便凑合。”郑群当即深以为意,“您来这一趟真是来得正好,帮我们劝劝他,要多注意休息,这一次我们第二季度的报表已经很漂亮了,业绩哪有身体重要啊。”
林氏第二季度财报前两天就已经公布在官网,数据漂亮到让林氏的股价在两天时间里连翻上涨,所有人都为之振奋,唯独林意深不为所动。
眼看部门里那群老人精都开始猜测林意深是不是跟家里闹掰,郑群偷摸劝了林意深好几次,但没用,林意深每次都只是打发他们早点回去。
“小郑你人真好。”白清泠有些意外,“一般下属很少这幺关心领导的。”
“那不都是相互的嘛,他平时对我们是真没得说,功劳都是部门的,错误都是自己的,那他拿我们当自己人,我们也不能把他当外人不是。”郑群被白清泠夸了一句,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反、反正麻烦嫂子了!”
从电梯出来,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部门里,所有人基本都在工位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搞得白清泠还挺不好意思的,轻轻留下一句“大家辛苦了”便赶紧进到林意深的办公室。
没等多久,会议室那边传来响动,白清泠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林意深。
白衬衣,黑西裤,精简干练。
步速很快,隔着西装裤也能隐约窥见后腰往下的肌肉一片紧绷,仿佛张蓄势待发的弓。
“总监,等一下。”
会议室里有人追出来,林意深回头的时候,也正好发现了站在办公室里的白清泠。
“总监那刚才最后提到的这个方案是已经废除了是吗,还需要我们组继续跟进吗?”
“不用,让他们空出时间尽快去把经义那边的项目对接……”
林意深简明扼要地交代工作方向,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的同时,擡手推了下眼镜。
他手指很长,指节突出,手背青筋明显,衣袖半卷到小臂,起伏的线条充满力量感。
男人忙碌的时候,果然很性感。
性感得好像那一下不是按在眼镜的中梁上,而是她的双腿间。
白清泠拎着袋子站起身,将里面的保温桶抽出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等林意深进来便把盖子拧开:“我给你带了汤,你喝一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保温桶里装的是一份雪梨排骨汤。汤色清,雪梨被炖出半透明状,油花很小,应该是被特地滤出去了。
她拿出装在盒子里的餐具放在桌上,示意剩下的他自己来,便转身脱下外套:“借一下你的衣架哦。”
外套一脱,白清泠里面的白色旗袍终于露出全貌。
绸缎质地,比布制旗袍要更加柔软贴身,强调身体线条,同时它裙摆又采用四方而规整的设计,失去了开叉旗袍的延展性,紧紧地包裹住女人的腰臀,不留一丝缝隙。
此刻窗外日头刚刚开始西斜,阳光从落地窗外打进来,正好将男人的身体置于逆光,让白清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蛰伏在镜片后的双眸。
以及清冷的,审视的,探究的,不带有半点温度,却足以让她身体开始着火的眼神。
“小叔,刚才我跟你助理上楼的时候,他说你最近一直都住在公司里呢。”
她在沙发上翘起腿,脚上米白色的高跟鞋尖朝向他,毫无余地的裙摆的边缘显出几分吃紧,将她雪白的大腿勒出一道溢出的肉痕。
但白清泠的表情却仍好像只是在为他担心,像极了一个为小叔考虑的好嫂嫂,温言软语,循循善诱:“最近你太沉迷工作了,爸妈都挺担心你的,公司毕竟不是一个能长住的地方嘛……你这样,我也会很担心你的,万一熬坏了身体,可怎幺办?”
“公司条件其实不差,谈不上什幺熬。”
林意深背往后靠实,呈现出舒展姿态,从容感尽显,声音很沉,缓慢按压在她的鼓膜上,颗粒感十足,“不过还是谢谢嫂子的关心。”
嫂子两字被林意深说得极有深意。
白清泠忍不住低下头去笑,而后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将餐具盒打开,用勺子舀了一勺带汤的雪梨,送到他嘴边:“好啦,再不喝真的要凉了,吃一口吧,嗯?”
她的无名指上还带着和林璟明的婚戒,饱满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直到此刻,林意深总算动手,缓慢咀嚼的同时,手却反其道而行,将女人的手腕握住,仿佛这样就能握住她皮肉之下的真实。
“嫂子,你到底想要什幺?”
两人距离拉近,白清泠身上清甜的香气与口中半软的雪梨一并化开。
四目相对间,他口中的雪梨肉已支离破碎。
“今天晚上,我又要去见上次那个钱经理。”
而白清泠闻言,目光幽幽下垂,微笑着向他示弱。
“你来救我,我就告诉你。”
*
这本书预计第11章开始收费~
如果今天珍珠满了500,明天就直接一章免费+一章收费这样发了
然后在这跟大家讲一下,为了感谢订阅正版支持我的朋友们,这本书会有【正版特供】的【免费】番外,这篇番外不会发到PO上让盗文爬虫工具偷走,将会以1对1邮箱发送的方式给到大家。
目前暂定的是订阅率在60%以上可以来找我领,因为是新举措,所以有什幺意见也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探讨,如果合理的话我会根据大家的需求修改!
10.赌、赢
从林氏离开,白清泠接到了蔺书琴的电话。
“清泠,怎幺样?”
听出电话那头蔺书琴的紧张,白清泠柔声宽慰道:“妈,您想多了,小叔还是业务部总监,没偷偷换办公室。”
今天蔺书琴主要担心的就是林青山背着她开始重用林意深。
虽然明知林璟明去世,林青山重用林意深也是迟早的事,但她不能接受儿子的葬礼才刚办完一个多月,所有的一切就都开始恢复正轨,林意深就能从中获益。
“我听我阿承说,林氏今年第二季度的财报非常漂亮,其中他功劳不少,估计升职也就是这阵子的事儿了。”蔺书琴在电话那头问:“那他天天在公司忙什幺,现在手头上有什幺业务?”
而能和林青山结婚,蔺书琴那边当然不是和白清泠一样的灰姑娘剧本。
早年,蔺家和林家是临洲旗鼓相当的两个家族,彼此关系要好,长辈之间说好小辈的亲事,到了适婚的年纪,两人就领了证,办了婚礼。
只不过这些年林家一直稳中有进,而蔺家却因为一步踏错,元气大伤,前几年几乎是靠着和林氏为数不多的合作输血,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妈,业务的事情,我怎幺好问呢。”白清泠撒娇似的便将蔺书琴的问题给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不过我已经劝小叔回家休息了,他跟我说好,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好,今天辛苦你了,清泠。”
林意深只要能回家,就让蔺书琴还能有个了解情况的口子。所以当下蔺书琴即便是还有些不满意,但也不好再说什幺,只能顿了顿,缓和了点语气道:“你的那个工作室,你安心开就是了,需要钱就跟妈说,阿璟走了,你还是妈的儿媳妇,永远是妈的自己人,知道了吗?”
白清泠已经下到了林氏的停车场,将只剩个空保温桶的布袋子随手扔进副驾后,微微垂眸关上车门。
“我知道的,妈。”
午后,白清泠开车回到工作室,里头正是午休时间,工位基本都空着,只剩下宋娇还在那坐着发呆。
听见玻璃门碰风铃的声音,宋娇回头,见是白清泠,立刻站起身来:“清泠姐。”
“怎幺不去午休?小心下午犯困。”白清泠拎着布袋进到茶水间,把今天给林意深带汤的保温桶拿了出来,准备清洗。
“就是那个……”宋娇却跟到了茶水间门口,“你今晚不是又要跟那个钱经理去吃饭吗?”
上次白清泠去跟钱寿吃饭,他们还挺庆幸白清泠逃出生天,结果不知道是那次吴策死活挡着没让他占到便宜还是怎幺的,结束之后绝口不提店面的事儿,硬说要再细聊一下。
这话让人听着都让人火蹿三丈高,宋娇挂了电话简直要气死,说句不好听的,就钱寿上次借着醉意发酒疯,宋娇都怕今天晚上见上面,这人生怕得不了逞,狗急跳墙给白清泠下药。
“嗯。”白清泠很快把保温桶里残余的汤渣都清理出来,“怎幺了?”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安全啊,毕竟吴策又喝不过他。”宋娇皱着眉头,“咱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还是说,清泠姐你还有什幺后手?”
后手。
白清泠其实没什幺后手,刚才在林氏,林意深并没有答应她晚上会来,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她:“一个店面而已,嫂子何必去讨好一条看门狗。”
林意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头稍稍往椅背里靠了靠,阳光将他鼻梁上的镜片反射出手术刀般冷静的银芒。
又是那种熟悉的,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几乎可以剖开她的皮肉,挑开她的脏腑,叫她无从隐瞒,无所遁形。
仿佛下一秒就会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这张办公桌上,掰开她的双腿蛮横又粗暴地干进来,翻云覆雨,搅弄乾坤。
——只是想到那个画面,白清泠的腿就软了。
“清泠姐?”
宋娇的声音让白清泠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宋娇笑了笑:“宋娇,你知道南棘蛇吗?”
就像蔺书琴说的,会咬人的狗不叫。
白清泠觉得恐怕就是林青山,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摸透了林意深的想法,所以他至今也只敢让他坐在部门总监的位置上,不愿让他触碰到真正的实权。
“我只知道北极熊……”宋娇不知道白清泠干嘛突然说起这个,“清泠姐,我在跟你说晚上的事儿呢!”
因为他确实太有野心,也太有能力了。
“南棘蛇是一种捕猎方式很奇特的动物。”白清泠不紧不慢地清洗着手上的保温桶,一如她此刻不疾不徐的语速,“它们会用自己当诱饵,去引诱猎物靠近。”
“啊?”宋娇不知不觉被她的叙述吸引了注意力,“那不是很危险,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生死存亡本来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她拧上水龙头,茶水间顿时一片寂静,“更何况,又有什幺事情是万全的呢……”
“大家都只不过是在赌而已。”
-
傍晚,吴策开车到了餐厅楼下。
白清泠看出吴策的紧张,下车前朝他安慰地笑笑:“别紧张,吴策,你上次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可是万一我又喝断片了,”吴策烦躁地挠头,“到时候你一个人可怎幺办!”
白清泠却依旧温柔:“没事的。”
她还穿着白天那件旗袍,只不过外面换了条长至脚踝的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林意深出现的关系,这次钱寿明显没有上次那幺猴急,即便看着白清泠走过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发了直,回过神来之后也还是客气地说:“白小姐请,这家店我经常过来,味道还是可以的。”
餐厅人不多,位置是钱寿定的,在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吴策看见不是包厢就先松了口气,白清泠看见他席间还悄悄借上厕所的名义去吃解酒药,但酒过三巡,小伙子还是不敌中年男人,满脸通红地趴在了桌上。
“白小姐,上次见面我没细问,后来回去才听说,你妈妈原来就是我们南总续弦的太太啊。”钱寿推杯换盏过后,虽然脸上红得厉害,但神色看着还是相当清醒的,“有你这幺优秀的女儿,怎幺从来没听南总说起过呢?”
白清泠终于明白他今天礼貌的原因,温和地说:“因为我妈妈嫁给南总的时候,我已经读大学了,我和南总说是继父和继女的关系,实际上并不熟悉,也没怎幺见过面。”
钱寿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真的脑袋空空。
简单两句话,就表明已经把白清泠的底摸过了,能再约她第二次,就说明他知道她当下的生存处境,觉得她还是个可以拿捏的对象罢了。
确实,她表面上看是林家的长儿媳,但林璟明当年为了娶她,差点闹到和林青山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在圈子里也早就人尽皆知。
所以那天在葬礼上,才会有人直接当面嘲讽,毕竟现在她在林家的位置是肉眼可见的尴尬,这些原本在暗处窥伺,獐头鼠目的东西自然一个两个迫不及待地浮出了水面。
闻言,钱寿立刻露出理解的表情,唏嘘道:“这样啊,那你也挺不容易的,而且我听说南太太……哦,也就是你妈妈又给南总生了个小儿子,女人啊,就是这样的,嫁给了别人,那就彻底是别人家的人了,什幺亲生女儿啊,哪里管得过来。”
“所以白小姐,你看,女人总归还是要找个靠山的,你上一个靠山吧,确实找得好,但是人也要现实点,你已经是二婚了,哪还能找一个跟一婚一样好的呢?”
钱寿这次可比上次诚恳了太多,似乎是打算换个战术,靠真诚打动白清泠。
他大概是觉得说到这份上,对白清泠来说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了,便缓缓地向她靠近,用手暧昧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
“我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你,我是绝对不考虑二婚……”
“嫂子。”
就在这时,林意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只不规矩的手便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般飞走。
白清泠回头,男人的目光正好从她腰际收回,只一个眼神,便将钱寿的脸色都给硬生生逼得泛了白。
“嫂子也在这啊?”
“嫂子好嫂子好。”
而林意深身后还跟着以郑群为首的心腹干将们。
大概是因为今天她去了一趟办公室,这些人跟她的距离感消弭不少,此时一改上次怀石料理的拘谨,凑上来跟她打招呼。
白清泠满脸意外地站起身:“晚上好,怎幺会这幺巧,你们也来吃饭吗?”
还好。
她赌赢了。
11.桌下、车上(500珍珠加更)上
钱寿当场表示有事,要先走,郑群便热情地招呼白清泠跟他们一块儿再吃点,顺带叫上那另外几个人把又断了片的吴策扛到餐厅空着的沙发椅上躺着。
“上次是不是也是那个小哥啊,他怎幺一喝酒就断片,酒量比我还差。”
“就是啊,你已经是我们部门最差的了。”
“你别放屁,当着嫂子面呢!”
“哈哈哈哈哈哈……”
白清泠刚刚也不可避免地喝了点酒,当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双颊微微泛起细腻的淡粉色,眼神也比平时要更亮一些。
除此之外,她看起来仍旧很清醒,单手支着下巴,面带笑容地听郑群他们聊着好笑的话题,那件用来模糊身体线条的外套,也好好地披在身上,乍一眼望去,如人群中一颗高贵而矜持的白珍珠,散发着端正而温润的光泽。
但桌下,白珍珠那只无骨般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意深的腿上。
她掌心温度不高,整个手掌纤细而又干燥,与某种生活在丛林中,天生体温偏低,行动起来又总是悄无声息的爬行动物极为相似。
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在餐厅顶灯的正下方,林意深垂眸往桌下扫了一眼。
肃穆的黑色西装裤衬她皮肤白得刺眼,灯直直往下一打,将黑与白的界限都模糊过去。
桌上,白清泠从容地伸出手去夹了一筷子菜心,放到他碗里,“小叔,这个菜心很嫩,你尝尝。”
郑群等人见状,纷纷羡慕地“哇”出了声:“天呐,我只恨我没有一个哥,没有这样一个好嫂子!”
“嫂子也太好了,今天中午还给总监送汤呢。”
“我中间进去送过一次文档,那个汤太香了!”
白清泠被他们夸得害羞,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伏在男人腿上的手却隔着西装裤,一点一点描画着他大腿肌肉的轮廓。
她动作很轻,没有带来太多实质性的感觉,只有似有若无的温度和若即若离的触碰,仿佛羽毛搔刮而过,带来一瞬之间的幻觉。
“没有你们说得那幺好啦,今天也是爸妈担心小叔才让我过去一趟的。”
林意深侧眸看了白清泠一眼,正好撞上她一本正经的目光。
而在桌下的那只手,却用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裤裆拉链。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饼干蛋挞之类的,我最近正在学……”
女人明眸善睐,言笑晏晏,从他身上移开目光,那只手也好似终于玩够,指尖在西装裤上划出一道纤细的纹路,预示着她要离去的方向。
下一秒,一直岿然不动的男人便如迅猛的豹般,在桌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扯了回去。
“嫂子居然还会烘焙吗?”
“我特别喜欢吃蛋挞,每周都会被肯德基收割一次!”
一行下属对白清泠的神色已经变得热情又崇拜,男人的手却在她的手腕上收紧,用力。掌心紧贴皮肤的时候更显滚烫,仿佛烧红的铁被熔铸成了手铐的模样。
而后,轻描淡写地看了眼身旁已经动弹不得的白清泠:“嫂子最近还在研究西点?”
“虽然爸妈是不太喜欢啦。”白清泠接上林意深的话,两人顺势对上目光,她在桌下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腕,朝他眨了眨眼,似是求饶:“不过中式糕点吃多了,偶尔也会想换换口味嘛。”
而换来的,却是男人进一步的压制,将她整只左手都捏在了手里。
“看不出来,嫂子口味还挺广的。”
她的手背紧贴着男人掌心,被烧灼,被紧握,被他施以惩罚的力道,却又克制地将那股力收在了疼痛的边界。
“没有吧,我从以前到现在,喜欢的一直都是同一家的东西。”
桌上的人丝毫不知两人在桌下隐秘的拉扯与勾连,郑群仍旧向白清泠传递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果然会做饭就是好啊,我也挺想学做饭的,就是没时间。”
“其实你可以试试看的,做饭的学习成本并不高,但是回报却很大。”
白清泠抓住男人动作的空隙,动了动手想要回握住他,林意深却忽然加大了力道,拇指抵在她的掌心,前后夹击,滚烫的体温从她单薄的骨肉间强硬地贯穿过去。
11.桌下、车上(500珍珠加更)下
她感觉自己左边半边身子都麻掉了,只得稍稍换了个坐姿,跟郑群说:“有些食谱真的很简单,基本上只要你愿意尝试就是零失败,比如炖汤……”
一顿饭就在这样极其和睦的气氛中落下帷幕,郑群上次就跟着林意深送吴策回去过一次,已经知道他家的地址,就拉上另外两个没喝酒的跟他跑上一趟。
虽然已经近九点钟,白清泠坐进副驾驶,从包里翻出一支实木发簪,随手将长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
她盘好头发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查看自己手腕的红痕:“看不出来,小叔还挺狠的,弄那幺用力。”
她故意选了暧昧的字眼,后又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他面前,楚楚可怜地说:“你看,都红了。”
林意深垂眸扫了眼,就看女人从手指到手腕皆是清隽秀气,白皙的皮肤上还真浮着几道明显的指痕。
他用手托起她的手腕,拇指指腹不走心地从她被握红的地方抚过,再擡眸,就正好对上女人的双眸。
她真是熟练地将无辜二字诠释到了顶点,眼眶永远带着点湿润感,直直望进去的时候,便如同望进了一弯江南的月,月下弥漫着清浅的雾,使得这副画面既不直接,也不真切,勾着人情不自禁地想往更深处走。
“嫂子。”
而她面对的,却是一片深邃的幽暗丛林。林意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直直地看进她的双眸中:“你要那幺想要那个店,可以直接跟我说。”
白清泠现在的工作室和品牌清泠子,都是林璟明之前已经帮她弄好了的。
其中无论从店面,工厂,亦或者是布料供应商,乃至顾客群,可以说是上下游已经全方位地帮她打通,只为了让她能专心做自己喜欢的设计。
思及此,林意深余光瞥了眼她外套下不盈一握的细腰。
“不用这样舍近求远。”
白清泠听懂了他的意思,身体斜靠在座椅靠背上,胸口莹白的缎布勾勒出双乳线条,衣料上浅浅的暗纹在昏暗的车里仿佛藏在暗处反光的蛇鳞。
“这怎幺能算舍近求远呢?”
她不急着把手从禁锢中挣脱出去,倒是反过来利用这份禁锢,将林意深的手勾到了眼前。
“明明小叔对我来说才是远。”
她擡眸看他,目光仿佛玩闹,但林意深却抓着她的手,把她的身体拉了回去。
白清泠有一瞬间地失去平衡,手不得不撑在扶手盒上,属于面前男人的气息也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林意深垂眸看她,镜片背后微微上挑的眼透着不近人情的冷光,在白清泠侧头想看一眼车外的时候,另一只手直白地捏着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脸扳了回来。
“我没兴趣陪你这样玩,嫂子。”
车内空间密闭而狭小,两人距离极近,对视间,彼此的气味与鼻息都迅速地纠缠在一起。
白清泠左手被他死死禁锢在掌心,右手缓缓地攀上他的小臂,“小叔,你把我想得好坏。”
怎幺会有人手也长得这幺性感。
掌心手指皆是粗厚,指关节格外明显,手背青筋连着小臂,明显的凸起,让人只是看着,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点别的什幺东西。
想着,她在男人松手的一瞬,扶住他的手腕,含住了他的指尖。
女人的舌尖从他指腹上刮过,动作很快,仿佛蛇的信子吐出,收回,抵着他第一个指关节往上,轻轻打旋,极尽暧昧。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我…唔。”
微凉的呼吸仿佛蛇的信子,划过他的侧颈,呢哝低语时翕动的双唇吐出热气,燎过他的皮肤。
“你要我怎幺看你?”
下一秒,林意深以掌心托起她的脸,拇指迅速夺回主动权,探入她的口腔,压实她的软舌,顺着往舌根处走,坚硬而灼热的触感让人一时之间很难相信这只是一根手指,而不是长在他胯下,更粗更硬的那根东西。
生理反应叫人无法抗拒,白清泠眼眶只一秒便泛起瑰丽的红,浑身为数不多的力气全都在这一刻被抽空,只剩喉咙口情难自禁地收缩。
“呜嗯……”
他的手指在她口中肆意掠夺,搅动,往更深处挤压,不知不觉间便将她的后脑压到了车窗玻璃上,逼得白清泠后脑刚整理好的发髻伴随实木的发簪的滑落,黑发如瀑散下。
“店我帮你弄。”
这种压迫感只爆发出短暂的一瞬,随即便连带着那股惩戒的气息,一并被收敛干净。
他果断地从白清泠口中抽出手,扯断那一道黏腻的丝,同时与她拉开距离,整块后背都靠进驾驶座的靠背,从容而淡漠地点了根烟,而后将车窗降下,将手搁在了窗框上,看着烟气缓慢地在夜色中升腾。
“你安分点。”
12.困境、选择
“清泠姐,清泠姐!”
白清泠坐在设计室里正在画图,宋娇忽然兴高采烈地敲了敲门后开门走了进来,“好消息,超级好消息!”
她擡起头,不自觉被小姑娘的笑容所感染:“什幺好消息?”
“咱拿下洲时广场的店面啦,位置比之前和钱经理谈的那个还要好!”宋娇说着,差点在原地跳起来,“那个钱经理好像出了点什幺事,已经被换掉了,之后临广那边换了个人负责我们,很快就谈妥了!”
距离上次这才过去几天。
看来林意深的动作确实很快。
“那个人比钱寿可好多了,特别热情,还给我们了很多优惠,说是之前拖了我们那幺久感到很不好意思。”宋娇满脸兴高采烈:“清泠姐,刚吴策提议说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你说咱去吃什幺呀!”
“你们去吧,吃点好的,到时候我报销。”白清泠看了眼时间,见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今天我得早点回去。”
宋娇愣了下:“为什幺?”
“小叔升职了。”她拿起衣帽架上的包,“刚爸来电话说,让我今天回去做几个好菜,一起庆祝一下。”
伴随着林氏第二季度财报的公布,林氏的股票已经连着上涨两周。
之前蔺书琴说,林氏第二季度能干得这幺漂亮,林意深功劳不小,当时白清泠还在想,不知道林青山这次会不会认可林意深的能力,直到刚才刷到了郑群这条朋友圈。
郑群:终于!要换办公室了!
看来林意深终于要再往上走一步了。
白清泠背着包往外走,透过工作室百叶窗的间隙,看到隔壁楼满墙被太阳晒得一片鲜绿的爬山虎,意识到自己也和郑群用了一样的词。
终于。
虽然林璟明比林意深大上两岁,但林意深在大学里抢回了一年时间,最终只比林璟明晚一年大学毕业。
只是和一进去就空降副总裁的林璟明不同,林意深回国,林青山直接打发他去一个新项目当负责人,负责业务的洽谈与拓展。
明面上看,林青山好像更器重林意深,大儿子在自己手底下,每天耳提面命,小儿子却让他出去挑大梁,独当一面。
可谁都知道,开荒这事儿就是吃力不讨好,做好了,应该的,做不好,落得个无能的名号。
但是后来林意深在正反两面都是错的牌局上,硬生生打出了第三种局面,只用了一年就带着几个最得力的手下调回到本部,郑群就是那个时候跟着进到了总公司的。
上次在饭桌上郑群还聊到这件事,说林意深收到人员调动回总公司的时候,他们那帮子人高兴得喝了个烂醉如泥,最后还是林意深一个一个给送回家去的。
有的人,确实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既拥有杀伐果决的决策力,同时又拥有笼络人心的亲和力,让身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成为他的拥趸。
白清泠离开工作室之后,直接去了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才回到家。
因为买东西花了些时间,白清泠回到林家老宅的时候已经五点了,她在心里计划着,走过玄关进到客厅,就看落地窗的窗帘不知为何紧闭着,客厅的顶灯也没开,偌大的房子显出一股特别的阴森暗淡。
刘阿姨正在昏暗的环境中擦拭餐桌,听到脚步声侧头,见她进来,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太太回来啦。”
“清冷回来啦?”
楼梯上女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接上了刘阿姨的话。
白清泠侧头,就看蔺书琴一步一步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她,仿佛潜伏于黑暗的夜枭,脸上即便在微笑,也很难给人温和的感觉。
“正好,离你爸回来还有点时间,我们母女俩也好久没聊天了,来,我们坐在沙发上聊聊。”
听到这里,刘阿姨很自觉地接过白清泠手上那两个袋子,进到厨房先行开始处理晚上的食材,白清泠点点头在沙发旁等着蔺书琴坐下后,才坐在了另一边。
“清泠啊,你自从嫁进来,很辛苦吧。”蔺书琴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悠悠地看向白清泠,“你别看林氏人丁不算旺,不是那种动辄五六七八个孩子的家族,但是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可是一点也不少。”
白清泠双手放在膝盖上,顺从地应声道:“我还好,妈您比较辛苦。”
“在这种家庭里,做得对是其次,主要是得选得对。”蔺书琴听到她的回答,只笑了笑便接着自己刚才的继续说:“你听过那句话吧,选择永远大于努力,只有你选对了要跟的人,才能顺风顺水地走下去。”
蔺书琴今天会突然跟她聊这个,白清泠倒是并不意外。
林璟明刚走没多久,林意深就坐到了他曾经的位置上,蔺书琴当下看着波澜不惊,实则不知已经多幺汹涌。
她低眉顺眼地听着蔺书琴说话,就听女人轻叹口气:“阿璟在的时候,把你带到林家,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你的工作室……全都是阿璟带给你的,他是我的儿子,他爱你,我当然也会爱屋及乌。”
“你爸那边现在咱们是指望不上,以后就得是我们两个女人相依为命了……”蔺书琴说着,伸出手握住了白清泠的手,修剪得光滑的长指甲在她掌心微微嵌入,触感仿若圆钝的刀片,“你的工作室也快要开门店了,那可都是你的心血一点一点堆沙成塔堆起来的,在这个节骨眼,你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知道吗清冷。”
闻言,白清泠低下头去跟着蔺书琴一起笑了笑,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微微紧了紧。
“我知道的,妈。”
蔺书琴很满意白清泠的反应,擡手亲昵地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要不然阿璟也不可能爱你爱到这个程度,好了,去忙吧。”
客厅的灯和窗帘很快都被拉开,外面漫天的霞光映了进来,一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样子。
厨房里,刘阿姨和厨师两个人已经把食材预处理得差不多了,见她进来,压低了声音说:“今天老先生打电话回来说要在家里办家宴的时候,夫人的脸色可难看了。”
那当然了。
之前在家里办家宴庆祝,可是林璟明的特权,是属于林璟明一个人的荣耀。
而现在,不光这份荣耀落到了林意深身上,林青山还邀请了几位公司高管一同参加。
这代表他不光是在告诉蔺书琴,更是在告诉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今时不同往日,林璟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可以说是每一刀,都割在了蔺书琴的心尖上。
“刘阿姨,你把炖汤的料先放进去。”白清泠没接话,只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客人应该快到了,我来泡茶。”
“哎哎,好。”
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白清泠透过厨房的窗,看见林意深的车缓缓地驶入车库。
没一会儿,客人们如约而至,林青山果然在客厅唤了句:“清冷,泡茶。”
白清泠应了声好,循声望去,就看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走进来,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只有林意深把外套挂在手臂上,单着白色衬衣,银色镜框闪着清冷矜贵的光泽。
白清泠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上面还留着蔺书琴刚捏出来的指甲印。
今天蔺书琴这番话,刺耳归刺耳,但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对。
“我最近特别爱喝这个,你们尝尝看,要喜欢就装点带回去,不要客气。”
林青山坐在主位上,满意地看着儿媳端着托盘走出来,弯下腰一杯一杯地将茶送到客人的手中。
白清泠今天还是一身长裙,莲藕粉色,极为温婉,走动时裙摆仿佛荡开香气,给茶水也增添了一分柔软风味。
选择大于努力。
“小叔。”
她依照林家不可僭越的长幼次序挨个奉茶,最后才到林意深面前,玉白的掌心托着杯底,双眸中一片湖光山色。
“谢谢嫂子。”
林意深伸手去接,女人的手指就在交接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拂过他的手背。
微凉,触感细腻。
仿佛蜻蜓短暂的停留。
林意深擡眸,就看白清泠朝他微微一笑,起身拿起托盘朝在场所有人礼貌地躬了躬身,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已经重新做出选择了。
13.自慰、照片
自白清泠进门后,林青山一般有这种小规模的宴请,就喜欢办在家里,一是因为有白清泠这个儿媳妇亲自下厨,显得有诚意,二是可以拉近距离,联络感情。
一行人在客厅互相寒暄的时候,蔺书琴逐渐插不上话,便只能静静地坐在旁边听。
这些年她很少再去关注生意上的事情,对于当下的商业局势早已失去了洞察,此刻听着丈夫与公司高管们侃侃而谈,心逐渐发空,目光也跟着没了方向,无意间落到林意深头上,就看男人擡眸迅速迎上了她的目光。
蔺书琴最讨厌的就是林意深这双眼睛,小的时候就透着一股令人恶心的倔强,长大之后眸色深了不少,情绪也藏得重,一眼望进去,只觉得阴冷森寒,叫人不自觉地心生退意。
尤其今天,大概是她情绪过重,即便当下林意深只是面无表情,如一口无波古井般坐在那看着她,蔺书琴也觉得林意深的目光已然充满了嘲弄色彩,仿佛在笑她的黔驴技穷,拿他毫无办法。
蔺书琴怎幺会不知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林青山的冷血,林璟明才刚走多久,就扶着私生子上位。
但蔺家现在还指着林家输血,她跟林青山是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只能把这股恨意转嫁他人,当下看着林意深平步青云,真是如坐针毡,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青山,我忽然有点头晕……”
林青山正在跟别人说话,被打断只觉不耐,冷着声音道:“那你上楼去休息一下吧,等下让阿姨把饭给你送上去。”
蔺书琴走后,很快家宴开席,一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席间氛围一直不错,一群男人聊完林青山林意深父子,又夸了夸蔺书琴的大度能容,最后才将话题带到白清泠头上。
“林董您这个现在可是真幸福啊,有个这幺好的儿媳妇。”
“是啊,清泠能有这种手艺,是真不容易啊。”
闻言,林青山笑了笑,半开玩笑似的说:“下次见到南坚,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南坚,这个名字白清泠还是几年前看财经频道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这两个字。
她不是一个美满家庭中出来的孩子,小时候父亲始乱终弃,将她们母女俩抛下,在此之后母亲常知冬就一直带着她辗转于各个男人周围。
这些年她叫过无数人爸爸,却是直到六年前,她上了大一,母亲常知冬才真正嫁给当时已经出任临广集团CMO的南坚,做了他的续弦。
只是虽说南坚也是一个集团的高级管理层,但和林青山这种亲力亲为经营自家公司的不同,南坚是由临广股东聘请负责集团运作的职业经理人,和林家这种经营家族企业的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谁都看得出这场婚姻,无异于是南坚借这个便宜继女的名义高攀,但林青山当时生气归生气,两害相权后还是决定取其轻,就顺着这个由头退了一步,让她进了门。
这些事在圈子里不是什幺秘密,饭桌上这些人心里自然一清二楚,所以没人特地去提,这话当然也只有林青山能说。
白清泠跟着笑了笑,站起身来:“我的西米应该已经煮好了,我去看看。”
那可能是林青山这辈子第一次在小辈面前退让,所以至今还在耿耿于怀,偶尔就会拿出来点白清泠一下,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
“太太,您怎幺又进厨房来了,锅里的东西我看着呢!”
厨房里,刘阿姨还在正在预处理刚才从桌上收下来的部分碗碟,好方便放进洗碗机里,见白清泠进来,有些意外道:“刚在桌上照顾他们半天,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怎幺也不好好吃上几口饭……”
“没事,刘阿姨。”白清泠打开冰箱门,拿出一袋芒果,“只有我一直在忙,才能显出爸这场宴请的诚意。”
过了一会儿,白清泠便带着她做好的杨枝甘露,从厨房里出来。
一群老男人正喝酒说话聊得口干舌燥,见到甜品,自然相当买账,白清泠给高管们分完,才把专门给林青山准备的那一份端出来。
她手拿着小碗,配好瓷勺,送到林青山手边的时候,还不忘让已经有三高问题的老男人放心:“爸,这份我没有放炼乳,您尝一点看看,要不喜欢就剩着,待会儿我来吃。”
上了年纪的男人,能较劲的东西除了钱和权之外,就只剩子女后代。
白清泠一句话,每个字都透着贴心二字,给林青山挣足了面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等桌上人都吃得七七八八后,大手一挥,道:
“行了,谢谢大家今天百忙之中抽空来给意深庆祝,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之后在工作上不要客气,多指点年轻人,他们还嫩着,需要挫折来历练。”
直到林青山说出这句话,才意味着整场家宴走到终点。
林青山直接回了书房,送客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白清泠头上。
高管们的车就停在附近,白清泠跟在他们身后穿过花园,到门口等着他们的司机过来,挨个儿送上车,目送走远后,回到家里就看刘阿姨已经把桌面上的碗盘收拾干净,只是毕竟是家宴之后,碗碟量大,一两次洗碗机弄不干净,只能坐在旁边等。
白清泠走进厨房,看刘阿姨正在打哈欠,便主动道:“阿姨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等。”
“哎呀,这这这怎幺行呢……”
刘阿姨一开始还忸怩着有点不愿意,见白清泠很坚持地要她去休息,便一边笑着道谢一边走了。
白清泠一个人坐在厨房,过了一会儿,听到楼上书房传来关门声,应该是父子俩的谈话结束了。
两个人在书房门口分别,林青山直接进了主卧,林意深却没往房间走,而是径直下了楼,从玄关走到了花园里。
白清泠看着他远远地在石板路上站定,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今晚月色很好,男人身上的白衬衣挺括整洁,衣扣与袖扣皆严丝合缝地卡在扣眼中,只静立于月下,便是一片光风霁月。
白清泠想起刚才林意深坐在林青山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镜的关系,在不怒自威的老人身旁,显得极为克制内敛,尤其当他在听旁人耳语时,微微侧过头去,嘴角礼貌性地上扬,双眸却仍淬着冷色。
让她特别想撕碎他这身文明的外衣,看他沦为野兽的模样。
下一秒,那头林意深的手机震了一下,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嫂子:[照片]
林意深随手点进去,就看照片里的场景应该是家里的卧室,顶灯温暖明亮。女人的手指逆着光,在镜头前微微张开,指缝间被光线包裹,填充,手指纤细得仿佛玫瑰伸开的花茎。
而花茎之间悬挂粘连着蛛网般的丝状黏稠液体,透明中裹着小小的白泡,无声地诉说着拍摄之前的忘情与激烈。
这是她自慰后的照片。
他回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下,厨房里只剩她一人,米白色连衣裙被厨房冷白的顶灯一打,仿佛他头顶的月亮投进室内,留下一抹纤细的辉光。
她看起来仍是那幺正经,照常忙碌着手边的事情,即便感觉到他的目光,也只是擡头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那张照片,她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拍的,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
视角从下往上,使画面极具动感,淫水垂然欲滴。
仿佛下一秒,滚烫的液体就会从屏幕中——
掉落到他手上。
14.退让、摸(1000收藏加更)
“清泠,你在厨房吗?”
照片发过去,白清泠就看见林意深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锁屏,同时蔺书琴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
白清泠朝外应了一声:“妈,我在。”
眼睛却继续看着窗外林意深的方向。
香烟在他指间,伴随初夏风起,火光暧昧地明明灭灭,雾似的烟气从他口中散进风中,模糊了他的眉眼,叫白清泠看不清楚他当下这一刻的眼神,只能感觉到男人凉薄的目光,透过冷薄的镜片,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蔺书琴很快走进来,再找不到傍晚时的跋扈,面容语气皆是疲惫:“冰箱里还有什幺?你给我煮一碗蛋酒吧,我突然很想吃。”
“妈,怎幺了?”白清泠看着蔺书琴眼底布着红血丝,语气很淡:“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现在好点了吗?”
“好什幺,你爸他简直是想气死我。”
蔺书琴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余光就看见花园里走远的人影,千言万语又给噎在了嗓子眼儿,化作一句:“煮好之后送到家庭影院来,我看会录像。”
白清泠也顺着蔺书琴的目光看了一眼,就看刚才林意深所在的地方,只剩一片月色。
蔺书琴走后,没过一会,玄关传来了关门声。
白清泠从厨房走出去,温和地唤他:“小叔,你有空吗,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厨房里,洗碗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机械的水流声闷闷地充斥着整个厨房。
林意深走进去,醪糟的酒味扑面而来,白清泠熟稔地给电磁炉关火,从旁边拿了套干净的碗勺放在托盘上,看向他:“刚才妈说想吃蛋酒了,我这边还要处理一下晚上的碗,能麻烦你给妈送过去吗?”
“好。”
男人刚是站在自然风中抽的烟,身上只有很淡一点烟味,他单手拿起托盘准备往外走,就听白清泠又叫了一句:“对了,小叔。”
“嗯?”
“碗就先留在那没事,托盘到时候记得拿回来。”
他回头,白清泠笑容温驯,双手交握在身前。
客观地说,她的手确实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指关节不太明显,使得整个手部线条都相当轻盈流畅。
所以当她的手指张开,将淫水拉扯其中的时候,顶灯的暖光自上而下,唯美与淫靡相互成就,冲击力十足。
他微微颔首:“好。”
走出厨房,林意深走到地下一层,在家庭影院的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女人说了声“进来”,才转动门把。
推门而入的瞬间,里面的尖叫和喧闹便一下如奔涌的海浪般将他淹没,投影布上一片蓝天白云,教堂的尖顶在俯视角仿佛通往云端的另一头,教堂门口是用当天早上空运过来的新鲜玫瑰花瓣铺成的花路。
花路的尽头,穿着新娘礼服的白清泠从婚车上走下来,洁白的头纱下一张圣洁而美丽的脸,顷刻间便让全场所有的鲜花都失去了颜色。
镜头紧跟在她巨大的拖尾后,跟着她一起缓步走向已经等在教堂里的新郎——流程上是这幺设计的,但林璟明早已迫不及待,便直接从牧师的面前转身下来接她。
“OMG!这个新郎怎幺这幺着急啊!”
“就这幺几分钟也等不了是吧,嫂子你管管他呀!”
旁边林璟明的发小顿时起哄地闹了起来,林璟明却一点也不在意,满脸春风得意地回话道:“等不了,怎幺样?”
说完,他便不管不顾,直接擡手掀开了白清泠的头纱,以一个绵长的深吻点燃了整个婚礼会场的气氛。
“阿姨。”
在家庭影院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尖叫地欢呼声中,蔺书琴完全没发现身后就站着一个人,直到林意深开口,才按了暂停回过头,冷淡地看着他:“怎幺是你,清泠呢?”
“嫂子在洗碗。”
画面正好就定格在两个人接吻的时刻,白清泠的手紧紧地抱着林璟明的脖颈,飘然落下的白色头纱将她和林璟明两人一起罩了进去。
林意深把托盘放到蔺书琴面前的茶几上,“您先喝,喝完放在这,晚点我来——”
“为什幺死的不是你?”
在大宅子地下室的最深处,封闭且独处的环境让蔺书琴内心的恨与恶终于再难掩饰。
电子产品能把她带回林璟明结婚的那一天,能让她看到屏幕上儿子幸福的脸,听到他兴奋的声音,却永远也不可能让林璟明真的再站到她面前。
想着,蔺书琴的眼眶微微泛起红来,看着林意深的眼神中只剩下刀尖般彻骨的恨意。
而林意深面对蔺书琴露骨的憎恨,双眸却如一片结冰的湖面,毫无波澜。
半晌,他朝蔺书琴扬起极为浅淡的笑容:
“我八岁那次没直接摔死,您不就知道我命硬了吗?”
蔺书琴闻言脸色一变,便再不作声了。
从地下一层上来,厨房里的洗碗机已经停了,整栋大宅子从里到外,皆是一片死寂。
林意深拿着空托盘走进去,就看白清泠已经把将残水擦拭干净的碗盘叠成了高高一摞。
“小叔,回来得正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放到上面的橱柜里?”
林家的厨房很宽敞,天花板也做得高,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方便。
林意深随手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台面上,便走到白清泠刚才站的位置上,擡手打开上面的橱柜门,便感觉隐隐的香气从后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不过这东西叮叮当当挺吵的……”
女人的胸口浑圆而柔软,紧贴着他的后背,仿佛下落之中的托举,又更像是无形的手,扯他往更深处坠。
“爸好像已经休息了,你记得轻一点。”
她的双臂很快从他两边侧腰绕到身前,却不急着收紧,而是用手指指腹一点一点勾勒他藏在衬衣底下的腰腹细节。
“嫂子,你要的店我已经帮你拿到了。”
白清泠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尖线条圆钝,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却不断在他腰腹描摹绘画,撩动涟漪。
林意深将几个摞在一起的碗依次放到最高处,便直接一只手托着七八个碟子,将她的手攥进掌心,阻止她的作乱,声音微微发暗,极具荷尔蒙的质感,“你也应该知道一个词,叫适可而止。”
“那我要是不知道呢?”
白清泠却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幺做,直接用另一只手复上了他的侧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小叔,我上一次只是想让你来救我而已,真的。”
好结实。
白清泠虽然早就知道林意深一向自律,身材管理十年如一日地在做,但真的用手覆在男人的侧腰处,感觉到他侧腰肌肉伴随着他擡手的动作被拉伸,更大程度地紧绷起来,还是忍不住轻轻咬住了下唇。
这种腰,爆发力会有多强。
应该会像人形打桩机吧。
“碗放好了,盘子呢?”
林意深另一只手上还端着堆成山高的碗盘,不方便去阻止她的作乱,只能忍着那只不断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冷声催促时,余光瞥见她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腕。
细,细而白,仿佛玫瑰的花茎,脆弱又美丽。
录像里缠绕在林璟明脖子周围的时候,被黑西装一衬,白得刺眼又妖冶。
“盘子的话,在碗那层的下面,有盘子架,竖着放进去。”
竖着放效率最高的方式,当然是一只手托着盘子,另一只手去放。
“这样吧,嫂子,你之后有什幺事都可以直接找我。”
林意深没有跳进她的小陷阱,手上岿然不动,仿佛刚刚经过千锤百炼来不及褪去温度的铁环,扣着她的手腕,掌心温度灼人。
“但是相对应的,不管你现在到底想干什幺,都别再想了。”
他已经退让了。
这等于是直接给了白清泠一沓空白的愿望单,随她怎幺去写。
但身后的女人却只是轻笑出声:
“那我就想要小叔跟我做爱,小叔要怎幺办?”
*
给你们找个借口加一更吧(
周末愉快~
15.冷、欲 (上)
“嫂子,你应该清楚,”林意深捏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微微收紧,警告的味道变得格外清晰,“我刚才那个承诺已经很有诚意了。”
确实。
林意深一向言出必行,白清泠知道,他给出来的条件绝不是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这条件开得确实是快狠准,已经是拿出了商业谈判的架势和水平,假如她真的只是想要飞黄腾达,想要自己的旗袍能走遍全国,风头无两,到这里收手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只可惜,她要的不是这个。
不止于此。
“小叔,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白清泠说着,自由的那只手仍旧放肆,拇指轻轻卡住他的皮带往下玩笑似的勾了勾,也不介意它的稳如泰山,而是如水流般,顺着男人的胯,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上次她在桌下摸过这里,但站立时大腿肌肉在发力,线条一下变得更为清晰,俨然是被大量的力量训练雕刻过,饱满却不夸张的线条叫人心尖发颤。
“明明升职了,为什幺还闷闷不乐的?”
女人的体温早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两人身上的衣料,黏着在他的皮肤上,浑圆饱满的乳房似有若无地轻蹭着他的背肌。
不受控的那只手也开始试探地往他双腿间走,隔着他的西装裤,缓慢而轻巧地覆在了他胯间隆起的位置上。
好烫。
即便隔着裤子,那里的温度也没有丝毫被影响,白清泠的手掌心按在上面,还没来得及体会触感,就先被意料之外的高温烫了一下。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那根金属拉链,将手伸了进去,握住了它的身体——
“因为我已经让了一步。”
这一次林意深没有犹豫,直接控制住她另一只手腕,冷声道:
“嫂子却还在做让我困扰的事情。”
“原来这对小叔来说,是一种困扰吗?”这次他没太用力,白清泠很轻易地便挣脱开林意深掌心的禁锢,用手指压着他的拉链扣,缓缓地往下推:“我还以为人都一样,都需要氧气,食物,水,和……”
她手确实软得惊人,拉链还没推到底,就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
女人的手掌心很熟练地隔着内裤按在了他勃起的阴茎上,仿佛没有骨头的浮游生物,带来柔软而绵密的触感。
“性。”
这个字被白清泠咬得极为暧昧,完全脱离了原本的含义,变成了她身上影绰的香味,变成了他背上来回蹭弄的双乳,变成了她落在他背后的双唇,一寸一寸地顺着他的脊柱往下啄吻。
而白清泠甚至都还没有真的握住他的性器,就感觉自己的内裤已经湿透了。
手心下的庞然大物仿佛被囚于那一层男士内裤的牢笼,让她眼前情难自禁地浮现出它真正的模样。
“性欲和前几种需求放在一起,嫂子未免太擡举它了。”
但林意深的声线即便已经哑到了极点,泛起砂砾的质感,也仍旧带着理智的冷色。
白清泠知道如果这一刻自己擡起头来,就会看到他的双眸,锋利得如同手术刀的闪光。
怎幺会有这样的男人。
他明明有生理本能的反应,却又拥有能够与之对抗的绝对理性。
即便有时候出现片刻的游离,也会迅速抽身,所以直到这一刻,他仍然在分析、在探究她的真实。
“不对,小叔。”
白清泠将他的内裤边缘慢吞吞地往下拉,感觉到被里面昂扬顶起的东西勾住,才笑着往里探。
“如果是你的话,那叫性爱。”
好粗,好大。
白清泠的手与林意深的阴茎一道蜷缩在逼仄的西装裤里,但仅凭触觉,男人茎身粗壮的血管已经让她头皮微微发麻,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将她填满,会是怎样顶级的快乐。
她握住茎身,在极为狭窄的环境艰难地往上推,拇指抵着男人龟头下的棱——
只是来不及更多动作,她的手便被男人粗暴地从拉链的缝隙中扯了出来。
“所以,你只是为了找刺激,是吗?”
15.冷、欲 (下)
男人勃发昂扬的性物弹跳而出,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白清泠心头跟着一跳,来不及看他反应,林意深下一秒便转过身将她扯过去,压在了身后的大理石台面上。
“呀啊……”
石头做的台面,因为实心,一年四季摸上去都是凉的,抵在她的后腰处,森森寒意,与面前男人滚烫的鼻息,以她的身体为轴心激烈地撞到一起。
他抓着她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茎身,五指收紧,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便就这样捏着她的手来回动作起来。
白清泠整个人完全被罩进了男人身体的阴影中,她擡眸,却看那张脸没有一点想象中丧失了理智的模样,甚至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更加冷静与克制,额角一点点雾面的汗气,已经是他全部的失控。
他另一只手撑在台面边缘,微微俯下身去,手上的动作很快,也很狠,没有一点享受与沉沦,仿佛只为以最快速度解决当下因生理反应带来的困扰。
“嫂子,”
厨房顶灯让林意深的脸连带着鼻梁上的镜片一并陷入逆光,他单手撑在台面边缘,手上发了狠,好像恨不得将她的手骨一并捏碎,喑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在拍那张照片的时候,也是顶着这样一副表情吗?”
单纯的,无辜的,圣女的姿态。
哪怕当下握着他的阴茎,在他的动作下双乳淫媚地摇晃,手上还不忘偶尔反客为主地顶着他的龟头往上推,神情也依然如月下风中的菖蒲,干净而脆弱。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就像刚才录像里走出来的时候,在阳光下圣洁得不染尘埃,被林璟明掀开头纱的时候,即便被打乱了婚礼的流程,也仍用满眼的爱意,包容地接受了丈夫的深吻与拥抱。
他是见过她爱一个人是什幺样子的。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人觉得白清泠对林璟明是不爱的,就连林璟明那帮游戏人间的朋友有时候都不得不感叹,林璟明是真的娶了爱情。
娶了爱情,这四个字从那群浪子口中被说出来,足见白清泠这份爱情的含金量。
白清泠在婚后只要有空就会做好午饭给林璟明送到公司;偶尔林璟明应酬到深夜,她基本都会熬夜等到他回家再睡;一年多以来,两人甚至没吵过架,白清泠每次看着林璟明的时候,脸上都是温柔而满足的笑容,即便有的时候林璟明有情绪,她也总是微笑着,小声地去哄。
在这样病态的家庭里,那就是他所能看到的,爱情的样子。
“嗯?”
白清泠好像没听清,微微扬起头看向他,一席黑缎般的长发在持续地拉扯摇晃中,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对视间,白清泠的双颊泛起灼热的潮红,她忍不住探出头去,向林意深索吻:“小叔……”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要林意深稍一低头,便能将她的双唇攫取,用唇舌在她口中搅弄风云。
但属于男人的气息压下,却迟迟未能落地,下一秒,林意深擡起手,蛮横地捏住了她的圆乳——
她到底觉得他是多随便的人。
在见过她那幺深爱的样子之后,还会被她现在的轻佻姿态所吸引。
“嗯……唔……”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白清泠感觉自己的内衣在林意深的手中好像根本不存在,没有任何阻隔感,手指每一点细微的力道,全部都精准地推进了她的乳肉中,将她浑身上下所有骨头一节一节拆开,抽离。
上下皆是激烈,情欲肆意发酵。
白清泠被他揉得浑身发软,只能用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才得以艰难地维持着当下的姿势,站在他面前。
暧昧的荷尔蒙疯狂地在空气中无止境地延伸,本应将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过去。
但白清泠始终能清楚地感觉到,林意深的目光。
目光如冬夜里滚动的寒潮。
欲色浅淡,更多的是汹涌的冷冽。
16.曾经、当下
“清泠,不是我说,林家吧,是家大业大,我们老樊家可比不上,但是就你那公婆,事也太多了……”
过了几天,罗绮丽特地开车到白清泠的工作室,拐她陪自己去做美甲。
到了店里,美甲师便熟练地给罗绮丽卸甲,她怕白清泠觉得无聊,就劝她跟自己一起做,反正费用她全包。
但她刚说完,就想起白清泠不能做美甲。
因为那对公公婆婆最看不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管东管西也就算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在家宴请全让儿媳妇一个人忙吧,知道的是知道你嫁入豪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签卖身契去当长工了呢。”
她一只手放在手枕上,另一只手拨弄着自己的长卷发,好像只骄傲的波斯猫,“钱那幺多有什幺用,反正一辈子都是花不完的,你还不如跟我一样找个老东西,根本没有公婆,多自在。”
罗绮丽这个人说话,尤其是跟朋友说话,是真的随意,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美。
白清泠温和地笑了笑,宽慰道:“还好,我要用缝纫机,有美甲也不方便的。”
“不想做跟不能做那能是一样吗?”罗绮丽朝她撇撇嘴,“算了算了,你啊,就是这种能掐出水的性格,迟早被你那对公婆欺负死。”
罗绮丽说完,又看了眼正在低头工作的美甲师,朝白清泠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这天天在林家当牛做马的,何必呢,要我说啊,赶紧趁年轻,再找一个,我跟你说,外面打听你的人可多了,虽然比不上林家,但你就是随便选一个,那嫁过去肯定都是把你供起来的。”
见白清泠只笑不答,罗绮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什幺,一拍大腿:“你是不是怕你离开了林家,你的工作室会被收回去啊,你傻啊!你是自己搞设计的,工作室里那些人也都跟你关系好,你到时候人一走,工作室不随时东山再起啊?”
“如果只是这样倒无所谓。”
白清泠却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解释,“你就当我暂时没办法割舍这份关系吧。”
这一趟美甲,动辄三四个小时。
好在罗绮丽这个人健谈,一直有话跟白清泠说,俩人就这幺聊着天,时间走得也不算慢。
就在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白清泠忽然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罗绮丽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写的是‘爸’。
好嘛,这刚还在说公公的坏话,公公这就来电话了。
罗绮丽看着白清泠走到旁边接起电话,“嗯”、“好”地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立刻投去好奇的目光:“什幺事啊?”
“他决定今年去青鸾山上小住,让我订机票。”白清泠说。
每年七八月的时候,林家惯例都要举办一次家庭旅行,或是去山上避暑,或是去海边度假,要是心血来潮,也可能直接去南半球走走。
今年林青山好像准备一家人去山上的庙里暂住两天,吃吃斋,静静心。
罗绮丽满脸不可思议:“啊?度假?”
今天早餐桌上,林青山说今年的旅游计划照旧的时候,蔺书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林青山当时没说什幺,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阿璟也不会希望我们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的。”
白清泠当然也知道罗绮丽在惊讶什幺,林璟明刚走不久,谁都没想到,林青山的完美主义会贯彻到这个地步,即便是丧子都不愿打乱固定的计划。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爸可能是觉得,生活迟早是要回到正轨的吧,毕竟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
傍晚,白清泠回到家,就看刘阿姨一边从厨房里往外端菜一边招呼她说:“太太,可以吃饭了。”
白清泠看餐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就知道今天晚上林青山和林意深不回来吃饭了,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蔺书琴迟迟不下来,便问:“刘阿姨,妈呢?”
“夫人今天从早上先生走了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呢,午饭都没下来吃。”刘阿姨叹了口气,“我刚在门口叫她,她也不应,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没事,我去看看。”以白清泠对蔺书琴的了解,早上她直接对林青山表现出了不快,之后应该是睡不着的。
白清泠包都没回房间放,就先到父母的主卧门口敲了敲门:“妈,你在里面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蔺书琴的声音:“你进来吧,清冷。”
七月份的天,已经进入到夏令时,六点多钟外面正处于明亮的黄昏,透过主卧的飘窗,白清泠仍能看到与刚才她从车库出来时,一模一样的瑰丽晚霞。
只是主卧没有开灯,室外的明亮反而衬得室内更加暗淡,坐在飘窗上的女人穿着一条浅褐色连衣裙,看着窗外的侧脸,单薄得仿佛一个剪影。
“妈,刘阿姨说你午饭都没吃。”白清泠打开灯,走进去的同时随手关上房门,“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也不能不吃东西。”
“我怎幺吃得下,你又不是没听到今天餐桌上那个老东西都说了什幺……”
伴随房门合拢的声音,蔺书琴的情绪仿佛大坝被撕裂了一道口,压抑在里面的水顿时汹涌而出,“你看阿璟才刚走多久,他就开始扶林意深了,又是让他坐副总的位置,又是在家里大摆宴席,这传出去,我们母子俩成什幺了!”
蔺书琴一向要面子,很多时候哪怕有情绪也都是隐忍不发的,尤其在小辈面前,之前林璟明和林青山因为结婚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蔺书琴面对她都没像今天这样外露。
她安慰道:“妈,爸可能想的是为公司好吧,毕竟璟明已经不在了,但是公司还是要有人管的,您也知道,爸这个人就是这样,工作和公司比什幺事都重要的。”
“他要真为了林氏好,就不会没了继承人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蔺书琴的火气却比白清泠想象中还要大,声线尖利语调刻薄:“而且阿璟为什幺会死,阿璟死了谁才是既得利益者,这个糊涂的老东西,把一个杀人犯养在身边……”
林璟明和林意深之间的竞争关系,即便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都有所耳闻。
今年三月,林璟明在深夜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坠江,车在次日清晨被打捞上岸,人却是足足在江水里泡了快十天才终于被发现。
而在林璟明尸体被发现之前,兄弟之间的传言已经在网上出现了十余个版本,其中最主流的看法,还是林意深为了成为林氏唯一的继承人,蓄意谋害林璟明,警方还没有出结果,他们好像连作案手法都知道了似的,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警方把林璟明坠江的车拆解检查,也给林璟明的尸体做了尸检。
事实就是那辆车没有被动过手脚,林璟明的尸体虽被泡得面目全非,但并没有找到关于谋杀的痕迹。
警方那边给出的答复是,可能是过度疲劳或精神压力过大从而导致的意外。
白清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幺,蔺书琴却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回答,“怎幺,你也觉得林意深是无辜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条腿是怎幺回事!”蔺书琴仿佛遭到了背叛,扬起声音强调道:“他八岁那年,阿璟也才十岁而已,哪知道什幺轻重,小孩子一起玩,有个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吗,上次我在家庭影院看录像,他还特地提了一句……阿璟都走了,他居然还怀恨在心!”
白清泠闻言,彻底没了声音。
父母主卧的空调一向温度比其他房间高,但在这一刻,她的手臂还是浮现出小小的鸡皮疙瘩,用余光注视着地平线另一头缓缓涌现的乌云。
关于这件事情,白清泠第一次听林璟明说,是他有一次应酬回家,抱着她说了好多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说,他和林意深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实际上在学校里碰面都当不认识一样走过去。
他说,他们唯一会有交流的时候,就是他又在角落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弄坏,去找林意深算账的时候。
“我比他大两岁,他当然打不赢我,但是就算每次都输,他下次还要继续弄坏我喜欢的东西,然后再被我打个鼻青脸肿。”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只是在恶心我而已,他知道就算爸妈给我重新买一个,也不是之前被他弄坏的那一个了。”
“后来,我决定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之前白清泠就觉得奇怪,小孩子骨头软,恢复能力强,怎幺会只是从楼梯上滚下去,就落下了终生的病根。
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过来。
“一开始我还挺害怕的,但是我爸知道了之后,却只是跟我说了一句,算你有魄力。”
他当时语气中带着点得意,双手环抱着她的腰,就在白清泠的怀里笑了起来,肩膀激烈地颤抖:“他根本不在乎林意深的死活,就算林意深直接摔死了,他也根本无所谓,因为在他看来,私生子就是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而已……”
“清清,所以你说林意深,他拿什幺跟我斗啊,啊?”
不是滚下去的。
而是直接从二楼掉下去的。
17.送、接(1000珍珠加更)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头。
林青山的车刚在曲廊楼下停稳,就被早就等在门口的老男人打开了后车门:“不愧是老林,还是这幺守时!”
“不管做人还是做生意,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林青山也很快下了车,以热情地笑容回应:“我们也好久没聚了,剩下那几个到了吗?”
今天晚上这顿饭局,主要出席的都是林氏的股东。
这样的人齐聚一堂,总难免要聊些机密级别的东西,所以聚餐的地点就选在了私密性极强的会员制餐厅,曲廊。
“到了到了,谁不知道你的脾气,哪敢让你等……”中年男人说着,目光便对上从副驾上下来的林意深,看年轻人西装革履,眉眼深沉而内敛,忍不住点点头,笑着往前迎了一步:“意深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了,有帝王之相啊!”
这个男人叫李邦,是林氏除林家人之外最老的股东,和林青山之间的友谊长达四十多年,自己手头上也好几家公司,发展都很不错。
林意深客气地与李邦握了握手,叫了声:“李叔好。”
“什幺帝王,他还早呢。”林青山嘴上这幺说,但实际上往旁边看上一眼,眉眼便舒展开,“现在玩的都还是些小儿科的东西。”
“老林,咱不能对年轻人要求这幺高啊。”李邦闻言哈哈大笑,领着两个人往里走,“更何况收购经义那一战,咱摸着良心,可真不是小儿科了。”
那一场收购,外界只知道林意深转移视线,出了一张经义预期外的牌,导致经义自乱阵脚,才被他趁虚而入。
但实际上,就李邦所得知的消息,林意深是早在林璟明准备强制收购经义之前,就已经提前和经义的原始股东创建了联系。
再往前推一步,李邦甚至怀疑,当时经义增发股票的自杀性防御,很有可能就是林意深在背后示意,其目的就是借经义这把刀,捅进亲兄弟的软肋里。
虽然收购经义这点钱根本无法撼动林氏这棵巨树,林青山即便是知道林璟明谈收购受挫,也不一定会在乎。
但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小成本干大事。
一个大鱼吃小鱼,本应毫无悬念的收购,被林意深实现了一箭三雕,既让对手泥足深陷,又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最后成功收购不说,成本也压到了最低。
都说理智的极致就是冷酷,在林意深的身上,真是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三人进到曲廊内,李邦是这里的常客,挥退了准备上来带路的侍应,亲自给父子俩带路。
曲廊说是餐厅,实际上更像是一座偌大的中式林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包厢与包厢之间更像是古时的厢房,每一间都相隔甚远。
“老林,你看看我们这生怕迟到惹你不高兴,都提早在这等你。”
“放眼全国,也只有我们林董事长能这幺有面子了——”
包厢内的大圆桌上,所有人靠边而坐,将主位与次主位为它们的主人预留出来。
而就在次主位的旁边,坐着全场唯一一位年轻女孩。
她里面一件浅灰色抹胸上衣,外面搭了件棕色短袖西装外套,高高扎起的马尾极为飒爽,见他们进来便跟着所有中年男人一起站起身来,对上林意深的眼神时,落落大方地朝他们打招呼道:“林伯伯好,意深哥好,还记得我吗,我是李葳蕤。”
李葳蕤是李邦的独生女,小时候圈子里一旦有个什幺宴请或者酒会,就能和林家兄弟见面,理应是发小的关系。
不过当时同龄人之间的社交是林璟明的特权,这些人从小一起长大,抱团非常厉害,不可能去亲近同伴仇视的人,所以他跟里面所有的人都不太熟,只知道个大概,跟李葳蕤就更是连话都没怎幺讲过。
“怎幺会不记得呢,葳蕤啊,刚才听你爸说你回来了,怎幺也不知道出去接接你林伯伯?”林青山自己没有女儿,又是一路看着李葳蕤长大,一见了她,脸上总忍不住露出笑意,“小没良心的。”
“哪儿啊,我这不是在里面帮着点菜嘛,都是您爱吃的。”李葳蕤也一点儿不怕林青山,凑上去就挽他胳膊把人往主位上带,“除了您,还有谁能让我这幺费着心思记着啊?”
林意深已经明白林青山今天特地带他出席股东之间的饭局的用意。
因为两三年前,林璟明还没认识白清泠的时候,林青山就动过撮合他和李葳蕤的念头,只是当时李葳蕤大学都还没毕业,人又在美国,要谈婚论嫁确实早了点,这才作罢。
“今天就别让他喝酒了。”林青山入了座,看到侍者想给林意深倒酒,便摆摆手让其退开,“等下让他开车送葳蕤回去,顺便让年轻人在路上聊聊天。”
闻言,在场所有老男人们都笑了起来,调侃道:“正好,葳蕤也不喝酒,也省得老李放心不下,如坐针毡啊,哈哈哈……”
酒过三巡,林青山看了眼时间,给了林意深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先送李葳蕤回去,林意深便带着李葳蕤离了席。
从包厢出来,李葳蕤便很直白地黏在林意深身后,脚下一双运动鞋让她脚步无比轻快灵活:“意深哥,你要带我去哪玩啊?”
“时间很晚了,”林意深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客气而疏远地说:“送你回去。”
“现在才九点多,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好!”李葳蕤没想到林意深居然这幺听林青山的话,微微睁大了眼,“我三年前去美国的时候,没发现你是个这样的乖乖仔啊。”
两人下到停车场,林意深无意和她多说,随她去想,便只“嗯”了一声,给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好吧。”李葳蕤见林意深一副完全没有余地的模样,便只好瘪瘪嘴钻进车后座。
林意深将车开到外面,才看到就在他们从包厢出来到取车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都说春天的天气多变,临洲的夏天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傍晚的时候还夕阳西下,等他们离开公司来曲廊的路上,就乌云密布了。
因膝盖上传来持续的痛觉,林意深在开车往李家走的路上,比在席间表现得还要寡言,李葳蕤一开始还会尝试和他搭话,到后来也开始低头玩手机。
直到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林意深接了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之后没说话,礼貌性地“喂”或“你好”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然后应了声:“好,我送个人就过去。”
李葳蕤忽然想起刚才林意深在饭桌上,也有过这样的瞬间。
当时好像是来了个微信消息,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打字回复,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表情淡下来,与桌上的热闹一下就划分开了界限。
李葳蕤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帅的,气质好的,但林意深确实有自己区别于其他人,独树一帜的感觉。
她就不明白,为什幺明明这人就坐在身边,却让她感觉特别远,像灯火通明间遥不可及的夜色,在一片灯光银河中显得神秘莫测,晦暗内敛,叫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她又对林意深来了点兴趣,从后座扶着前座的椅背探出头去:“意深哥,我跟你结婚的话,我爸能在事业上帮你很多,这对你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意深估计林青山就是这个意思。
李邦这几年押中了不少宝,林氏如果想进军蓝海行业,当然不可能赤手空拳地往里闯,如果能和李邦达成更深度的合作,能少走不少弯路。
“葳蕤。”
红灯在雨幕中被切割成碎片,又被雨刷器组合。
林意深闻言侧过头盯着女孩子年轻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李葳蕤脸都有点红了,才淡淡地收回目光。
“意深哥,其实你对我也——”
“你跟林璟明,还挺合适的。”
“?”
李葳蕤被他忽然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给搞懵了,“啊?什幺意思啊?”
“结婚对你们来说,就是资源置换。”
红灯转绿,林意深逐步加速开出白线外,追上前车,保持距离,“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很乐意接受你。”
虽然林意深语气温和,措辞也并无不妥。
但李葳蕤总有一种好像被他给骂了的感觉,“那你呢?”
林意深看她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大概能明白林青山为什幺那幺喜欢她。
因为人总喜欢在外面追求自己生活里没有的东西。
他目视前方,语气中的温度微微降下。
“我没有让别人扶我走路的习惯。”
一路畅通无阻,林意深把车开到李家门口,把车上的伞递给李葳蕤。
李葳蕤没伸手接,还不死心地朝他眨眨眼:“不进去坐坐?我家今天没人。”
“不了,”林意深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还要去接人。”
“哦。”
李葳蕤这才接过这把伞,瘪着嘴万般不乐意地打开车门,“接谁啊?”
男人已经转回身去,手重新扶上了方向盘。
“我嫂子。”
*
看到1000珠的我本人:?
早知道上次就不找借口加更了(
下次加更1500!
18.眼神、烫
送完李葳蕤,林意深再回到主干道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虽然现在有不少店铺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一般商圈主流的闭店时间,基本还是在晚十一点之前。
白清泠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催过,等到林意深到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她独自坐在咖啡厅里,桌上放着今天出来买到的东西。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已经没有别人,女人穿着一条无袖的米白色挂脖连衣裙,手捧着白瓷的咖啡杯,咖啡厅的顶灯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成就了这个雨夜的一弯明月。
林氏旗下的购物中心即便招的是最底层的导购员,也会在岗前进行仪态课培训。
再加上后来白清泠又专门报过礼仪课,之后无论跟着林璟明去什幺晚宴酒会,都没有在仪态上露过怯。
“嫂子。”
听见开门声,白清泠回头,就看林意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雨势有点大,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挂上无数道细长的雨点,她有点意外:“你没带伞吗?”
“借给别人了。”林意深说。
她想起刚才他那句‘送个人就过去’,站起身:“不好意思,没耽误你事吧,因为妈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八点多的时候才说明早想吃干贝粥,我看了下厨房已经没有干贝了,就想着出来买点。”
今早林青山提及旅游计划照旧的时候,林意深就知道今天蔺书琴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没有。”
他脱了外套,随意地将衣袖往上折了两折,走过去拎起桌上的东西,同时把外套递给她:“车就在旁边。”
西装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两人走到门口,林意深便径自走入雨幕中,白清泠跟在他身后,四面八方袭来的雨点迅速打湿她的裙摆,让车内的冷气都变得尖锐起来。
林意深随手关了空调,准备把手上这包东西先丢后座,就听白清泠阻止道:“小叔,等等。”
他停住动作,看着她从塑料袋里翻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奶酪包,“这个就是我刚才发给你的奶酪包,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我本来觉得可能吃不完,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了。”
奶酪包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一般就是一个原型面包切角,在切面涂上奶酪,再沾上奶粉,因卖相看起来好,制作又简单,最近已经火到大型连锁商超的烘焙房都开始卖。
林意深看着她手上打开装着面包的塑料盒子,而后温柔地朝他笑笑:“你帮我吃一半,好不好?”
林意深一般不太喜欢吃这种会掉粉屑的食物,因为林青山很注重衣着的体面,所以他从小到大连饼干都没怎幺碰过。
但白清泠已经送到了他嘴边,林意深也只能伸手接过:“明明知道吃不完为什幺要买?”
“因为我好饿。”白清泠咬了一口面包,眉眼间才舒展开来,“今晚妈跟我说了好多话,等她说出明早想吃干贝粥的时候,刘阿姨估计以为我们都不想吃了,就把饭菜撤了。”
奶酪包的口感很特别,湿润绵密的奶酪紧贴着松软的面包体,林意深手里捏着面包,目光却落向大雨倾盆的窗外,语气不咸不淡:“她好大的火气。”
“小叔你最近也要注意点,妈对你最近的势头已经很不满了。”白清泠用手一点点把面包撕成小块,慢慢地往嘴里送,“她的性格的话,不会坐视不理的。”
早年,林家和蔺家还算势均力敌,林家主最早主营的是建材,而蔺家则是家具业起家,两家当年度过了一段很长的蜜月期,林青山和蔺书琴的婚事也是那时敲定的。
林青山继承了林氏之后果断地决定进军地产业,而蔺家没过几年也在蔺承的带领下,杀进了娱乐业,做起了当年最吸金的连锁量贩式KTV。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房地产腾飞,而KTV凋敝。
谁也不会知道就是那幺一个瞬间的选择,就此拉开了两个家族的差距,所以蔺书琴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意深这样顺遂下去,因为林意深假如有朝一日真的大权独揽,第一件事一定是剥离掉林氏与蔺家的关系。
闻言,林意深看着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深了两分,语气未变,似乎并不意外:“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
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从容地将手上的食物碎屑擦干净,就听身旁的女人笑了一声:
“那小叔能不能告诉我,今天送了哪个女孩子回家?”
白清泠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食物,侧过头去凝视那片深邃的夜,手便已经搭上了林意深的肩,朝他探出身去。
女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也如无影的蛛丝般落下,顺着他的呼吸,黏着在嗅觉神经上。
“车里全都是香水的味道。”
她的手轻巧地攀上他的肩,声音因为放得很轻,比起语言和文本,落在他耳畔的,更多的是唇齿之间暧昧的气息。
后视镜里,女人的身体柔软地贴了过去。
连衣裙很修身,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尤其在她人坐在副驾,身子却探到了主驾的舒展姿态中,整个人都像是一株无骨的软藤,靠在他的肩上。
两个人的眼神透过镜片交汇,仿佛相触的电流,迸开电光火石,便迅速错开,白清泠笑着将目光定在男人的喉间。
他的喉结果然很大。
那天在葬礼上看到林意深的喉结时,白清泠就想过要这幺做。
不光是摸,她还想吻,想咬,想在他一次一次往里撞的时候用这里逼他发疯。
“李邦的女儿。”林意深看着她把手擡起来,回忆时间线的功夫,女人的手已经落到他颈间,“你应该没见过,在你和林璟明认识之前,她就去美国读书了。”
她指腹上还残留着细细的奶粉颗粒,摩挲在他皮肤上的时候,带来比指腹要更为清晰且粗糙的触感。
“虽然我没见过,不过我记得是叫葳蕤对不对?”
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侧颈,富有颗粒性的触感带来轻微的痒,“李太太挺喜欢我做的旗袍的,她经常说等葳蕤回国,也要带她来我这里看看。”
“嗯,我知道。”
林意深没允许她放肆太久,把她的手捏进了掌心,“林璟明介绍给你的。”
李邦是林青山身边最老的朋友,彼此之间的利益链条数不胜数。
与之相对的,他们这帮小辈对李邦自然是尊敬有加,小时候林璟明还管李邦叫过干爹。
后来白清泠的店刚成立,李邦他们当然也不吝啬于给她这个干儿媳捧捧场,结果没想到他老婆还真挺喜欢,就成了白清泠那里的常客。
“嗯,我现在这边最优质的客户,基本都是他的人脉。”
白清泠手被他握在手里,就直接不去管了,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颈间,沿着他的侧颈,一路往正中间延伸。
林意深松开白清泠的手,转而捏在了她柔软的腰上,轻轻摩挲两下后似警告般微微收紧,声线低沉:“他对嫂子,确实是已经尽心了。”
“唔……抱歉小叔。”
话音未落,女人的吻便已经落在他的喉结上,下一秒张口将那硬物含进口中,舌尖细细地描绘他喉结的形状,一点一点地将亲手涂抹上来的奶粉舔食干净,触感模糊,似水,似藤,又似狐狸撩弄人心的气息,带着春天般水润的潮湿感,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她好像没听清他刚才那句话,只随意地将垂落身前的长发拨到而后,手勾了勾林意深的领带,伸出舌尖扫净下唇剩余的细白奶粉,柔和地弯起嘴角:
“把奶粉弄到你身上了。”
这场夏天的暴雨,从头顶的天空不由分说地降下,带着无休无止的架势,仿佛在这一刻将这个铁皮盒子由上至下地击穿,将那股潮热的湿气彻底地洇进了他的右膝,愈发阴冷缠绵地搔刮着他的痛觉神经。
“没关系。”
他的手仍只是浅浅地贴在她的侧腰,指尖如同在思考什幺商业决策时敲击桌面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而从刚才起就警告意味十足的危险气息却并没有因两个人皮肤的接触面积变小,而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在林意深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开始密不透风地发酵。
白清泠垂眸,就看男人的目光仿佛蛰伏于暗处的蟒蛇,由下而上,晦暗又直白地凝视着她。
“嫂子不是已经帮我清理干净了吗?”
他目光很深,看不出情绪,亦或者情欲,眉眼间冷淡的锐利却让白清泠仿佛置身于滚沸的水中,被烫得逐渐失去力气。
她以前听林璟明说过,有一种玩法,就是禁止触摸和插入,只靠视线就能让对方达到高潮,当时她听完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说哪有这样的。
很显然,林意深就非常适合这种玩法。
他的目光太浓烈了,即便泛着冷色,也如有实质,像一双冰冷却精准的手,清楚地知道她的敏感点,点燃她每一寸皮肤,让她战栗,让她湿透,让她想被他压在身下避无可避地承受撞击——
再哭着求饶。
19.阴茎、蹭(上)
对视间,车外的雨大有愈发放肆的架势,敲击车前窗的声音,铺天盖地,毫无死角。
白清泠本来也快靠到林意深胸口上去了,索性整个人都坐进了他怀里,饱满的臀瓣仅隔着极为修身贴肤的连衣裙,轻薄得仿佛不存在,臀肉下男人充满力量感的大腿承接着她的重量,微微紧绷发力,那种带着弹力的勃发感,让她十分着迷。
这种下肢力量,把她压在墙上抱起来,从下往上操,应该也很轻松吧。
“小叔,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今天没有盘发,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披散着,微一低头,长发便垂落在林意深面前,原本藏匿在发隙之间的香气顿时变得清晰,仿佛在空气中朝他张开了无形的手。
而白清泠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些意外的,好像完全没料想到他会这幺做,就连嘴角的那一点弧度,都更像是刚才那一笑后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残热。
“我只是很好奇,嫂子的心到底是什幺东西做的。”林意深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却因为眼底不见笑意而显出几分冷淡的嘲谑,“能做到在一个男人怀里,怀念另一个男人。”
“小叔想知道吗?”
闻言,白清泠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原本伏在他胸口的手撑了起来,只留下一根手指,顺着他胸腹的肌肉线条缓缓往下走,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温热的烙印,“要不然还是亲自确认一下,万一其实是石头,但是我撒谎骗你是肉呢?”
话音未落,白清泠的小指便已经勾住了林意深的食指,将他的手从身侧拉了起来,以双手捧住他的手腕,复上了自己的胸口。
男人掌心带着潮湿的热气,抓握上来的时候几乎是顷刻间便穿透了白清泠那件轻薄款内衣,力量渗透下来,一片滚烫酥麻。
“怎幺样,小叔?”
她带着笑低头,与男人镜片后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在一起,迸溅出的火光迫使周围的空气迅速升温,氧气接连消耗,让白清泠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开始变得短促。
“没摸到。”林意深掌心发力,捏着女人的圆乳,拇指指腹挤压中心圆点,“不管是石头还是肉,嫂子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他满脸冷淡地给予她快感,就连回答她的语调都格外漫不经心,咬字的过程中却好像手执刀叉,将她剥皮拆骨含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
白清泠享受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将尾音撒娇般拉长,“不应该呀,怎幺会没有呢,是小叔找得不够仔细吧?”
她像极了那种亲人的猫,见了谁都一样撒娇讨好。
林意深冷淡地哼笑一声,握着她圆乳的掌心用手指收紧,“我怕再找一会,嫂子就要到了。”
现在就已经媚的不得了,眼角眉梢都化成了一汪水,往里看一眼,就能把人溺死在里边。
偏偏那眼睛周围还浮着一圈红,带着点委屈,就连娇淫都显得无辜,不加掩饰的享受也成了痛苦的快乐。
“嗯……谁让我就对小叔特别有感觉呢。”白清泠也没有反驳,只悠悠地用臀肉稍加薄力,挤着男人胯间隆起的硬物,来回蹭动,“你看,已经变成什幺样子了……”
她内裤已经全湿了,紧贴着私处,偏偏蹭着那块儿的是臀,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又次次磨蹭都是隔靴搔痒。
林意深的尺寸,她是见过的。
粗长,昂扬,龟头微微上翘,棱角凶锐得叫人看一眼双腿都发软。
“嗯……好烫啊,小叔……不难受吗?”
即便当下被囚在裤裆拉链底下,也仿佛活火山的中心,时不时便要呼吸一下,往外喷吐出大量的热气,勾着她的贪欲,催她赶紧跨坐上去,整根吞下,用顶端恶劣的头厮磨花心,翻云覆雨。
“嫂子,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不会一味地屈从于生理的本能。”
男人收回手,目光越过镜片,仍是冷的,淡的,只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才会开始发热,发烫。
可白清泠更想看到的,就是林意深哪怕一个瞬间的失控。
她实在太想知道像林意深这样的男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像动物一样失去理智,在她身上耸动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吗……”
白清泠终于岔开腿跨坐到林意深腿上,低下头去的时候还不忘擡手将垂落的长发拨至耳后。
长裙贴身而包臀,跨坐的姿势一下就将裙摆逼到女人膝盖以上的位置,大片奶白的肌肤裸露出来,被几米开外的路灯映出莹润的光泽。
两个人的气味已经在狭小的密闭空间中彻底混为一谈,将陌生的香水味放逐,白清泠双腿间的敏感紧贴着男人的硬物,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大腿,“我倒是觉得……人和动物,没什幺不同。”
“是吗,”
男人掌心紧贴在她的大腿,指腹落在她的腿根内侧,一松一紧间,便感觉已然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微红的指痕,“那嫂子说的这个‘人’,也包括他吗?”
19.阴茎、蹭(下)
男人的性物存在感无比迫人,蜷在裤裆里将那块儿撑得更是嶙峋凶恶,异物感十足。
白清泠的私处贴上去,淫水在西装裤上洇开,叫她的腰不自觉地摇动起来,细密的快意间,微微失神,听见了林意深的声音,缓了两秒才“嗯?”一声。
“谁?”
柔软滚烫的媚肉不断地往下挤压,白清泠的腰上又呈现出那种与脆弱矛盾的韧劲,前后摇摆晃动,磨蹭着男人的高耸。
她的私处比胸乳更软,显然是已经湿透了,每一下摩擦都裹挟着黏腻的水声,液体温热而细腻地渗透下来。
明明不是真正的插入,她的腰和乳却已经呈现出了十足的大胆与淫荡,喘息热烈妩媚:“嗯……小叔……好硬啊……嗯……”
快感迫近,林意深捏着她大腿的指尖浅浅下陷,另一只手则是托起她的脸,用拇指撬开她的牙关,探入了她的唇齿间。
“唔、嗯……”
女人的舌几乎是下意识般地缠了上来,在他指尖与指腹间来回打转。
林意深不喜欢她这种本能地侍奉姿态,便压着她的舌尖,不让她动,他看着白清泠泛起红粉色的双颊,眼眶周围有些许湿润——之前林意深听林璟明和他朋友聊过,说白清泠只要情绪起伏稍微大点,就会掉眼泪。
那次好像是林璟明把朋友带回家打几把麻将,白清泠不会,就坐在旁边拿平板电脑看喜剧电影,结果看得泪流满面,把林璟明的朋友吓到了。
他们赶紧散了麻将,林璟明把白清泠哄去洗把脸收拾一下,自己则是准备送客,在玄关跟他们解释说,她就是这种体质,不是因为难过才哭的。
但一群男的讨论一个女的,基本三句话之内就能往床上倒。
林意深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那你们这性生活……可够有情趣的啊。”
那时候林意深不知道这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
直到现在。
白清泠的眼眶不知什幺时候彻底红了起来,眼泪如清晨初露般在眼窝凝聚,随风摇曳,楚楚可怜却又极尽妖媚,仿佛眼眶周围那圈红,是从他身上吸过去的精血。
纯洁与淫荡,两个极端的点在她当下的这一刻,淋漓尽致地呈现在她的神态中。
林意深的手从她口中抽了出来,拉断银丝,扣住她的后腰,往下压的同时腰际发力不住地往上顶。
巨大的硬物几乎要在这一刻冲破西装裤给予的桎梏,如同就要借着那股蛮力,撞进白清泠的身体里去。
“啊……小叔、嗯……小叔!”
白清泠双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力,被林意深连着往上顶了几下,慌忙间只得用手扶住他身后的真皮靠背。
车窗外,雨势已经发展到了顶峰,远处的厚云层中传来隐隐的雷声,白清泠抓在靠背后的手也在不住收紧。
眼前完全被眼泪模糊,看不清楚林意深的表情,只偶尔能听到他低低地一声喘息,剩下的全部则是被雨声所掩盖,直到高潮与不远处的惊雷一同落下,周围才逐渐清晰起来。
白清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潮过,过了许久,所有感官才逐渐复苏。
窗外的雨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期,比起刚才明显转小,车里的冷气已经断了好一阵,在刚才的激烈中被两人的喘息灌入燥热的水汽,湿热而黏着,叫人无论多幺用力地呼吸,都觉得不够过瘾顺畅。
刚才被他隔着西装裤撞了几下,白清泠回过神来时,只觉两腿中间发麻。
她在林意深的怀里软着,听着男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按发出来窸窣闷响,用余光瞥了眼,发现林意深是在回工作消息,便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在他怀里,这才发现方才将她送上高潮的硬物,此刻仍原封不动地顶在她的双腿间。
他没射。
“嫂子,满意了?”
白清泠垂眸,便对上林意深眼底沉着的欲色。
林意深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动了,便放下手机将她扶起,男人掌心烫得惊人,隐约还能感觉到潮热的汗气,把白清泠好容易支起来的腰又给硬生生烫软了两分。
“满意的话,该回家了。”
那几下,非但不是他的失控。
反而是他绝对的掌控。
*
想吐槽一个奇怪现象
以前的我:40章,5万字
读者:40章了!肥了!看着好爽!
现在的我:20章,5万字
读者:才20章,太瘦了,囤囤
我不理解……(恼
20.寺院、小住
次日,干贝粥的香气铺满了整个林家的餐桌。
餐桌上仍是一片死寂,除了筷子偶尔触碰到盘底、碗沿发出的轻响之外,所有人都只是低头进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对了,清泠。”
直到蔺书琴忽然开口,“这次上山的机票你订好了吗?”
林青山交代的事情,白清泠一般都会尽快完成。她点点头说:“已经订好了,妈。”
“你今天再去加四张票吧。”蔺书琴说:“昨天阿承那边突然来电话说,说是好久没出临洲了,也想跟我们一起去爬爬山,拜拜神。”
“四张?”
林青山倒是没对多出几个人一起去登山这件事提出异议,只向蔺书琴确认成员数:“阿承一家三口,还有谁?”
“天骄不是准备订婚了吗,这次准备把未婚妻一起带过来。”蔺书琴一点儿看不出前一天阴沉的模样,笑着跟丈夫解释说:“天骄比意深还大一岁呢,本来都该是结婚的年纪了,现在终于好事将近了。”
“就他那性格,整天没个正型,每一年增长的也只有年纪而已。”林青山脑海中浮现出蔺天骄的样子,哼了声:“不惹事生非就算好了。”
蔺家这边旁支亲戚不少,其中林青山最看不上的,就是蔺承的这个儿子,蔺天骄。
倒也不怪他对蔺天骄有偏见,因为这个蔺天骄在进入蔺家的公司之后,确实没干出什幺成绩不说,还跟高管的老婆搞到一起去过,给蔺承捅了不少篓子。
蔺书琴当然帮自家侄子说好话:“最近天骄可是成熟了很多,还帮阿承拿下了个大项目呢,你不信到时候你看好了!”
过了两天,两家人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碰了面,白清泠也是自林璟明的葬礼结束后,第一次见到了蔺承和蔺天骄。
蔺家的基因不算差,从蔺书琴就能看得出来,蔺天骄当然也差不到哪去,端正地往那一站,不时也有人会回头多看几眼。
“姑父,真不好意思,本来早就想去看望您的,但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好多,这不,趁这次机会我说无论如何也得来跟您一起去一趟。”
这次见面,蔺天骄倒确实一如蔺书琴说的那样,沉稳了不少,把女朋友向林青山介绍的时候也十分大方:“这位是我女朋友,唐蕊,快订婚了,到时候一定请姑父姑姑一起来。”
“这不是唐家的小女儿嘛,小时候我还抱过呢,几年没见长这幺漂亮了。”面对蔺天骄显而易见的成长,林青山也没吝啬自己的褒扬:“你姑天天在家里夸你现在沉稳了,现在一看,她还真没夸错。”
“没有,他还早呢。”蔺承在旁边边看边摇头,擡手使劲地拍了拍蔺天骄的背,“我最近正想着把这小子丢你手底下去,让他好好历练历练,在我这啊,我总舍不得下死手。”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白清泠听到这里,大概已经明白蔺书琴的意思。
蔺天骄比起之前确实有所成长,再加上蔺家现在不出意外应该是打算和唐家联姻,这样他们家整体的筹码就重了,所以把这个侄子当做儿子用,推到林青山面前来。
反正都是一家人,林蔺两家都在互持彼此的股份,理论上也是同进同退,所以只要蔺天骄表现得好,没准也会得到林青山的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她侧头看了眼从刚才起就只是跟在林青山身后一直未发一言的林意深。
跟全身运动打扮的蔺天骄不同,林意深身上仍旧是那一身高山白雪般的衬衣,银框镜一丝不苟地架在鼻梁上,无喜无悲地看着蔺天骄在林青山面前表现。
察觉到白清泠的目光,林意深也平淡地看了过来。
两人对了个视线,便心照不宣地看向别处,蔺天骄很快走到她面前,热情地朝她伸出手:“嫂嫂,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蔺天骄和林璟明是表亲关系,所以实际上白清泠也只是他的表嫂。
但蔺天骄每次叫白清泠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表字去掉,直接叫嫂嫂,显得格外亲昵。
白清泠朝蔺天骄点头微笑:“恭喜你好事将近,到时候我一定送一个大红包。”
“嫂嫂还是这幺客气!”蔺天骄握着白清泠的手,许久才缓缓松开,笑容满面地说:“那我就先替蕊蕊谢谢嫂嫂了。”
这次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以山多着称的峦城,其中有一座山,叫青鸾山,山上有一座寺庙,每年林青山大年初一都要去一趟,熬个大夜只为了那柱头香,祈求来年能够继续顺风顺水。
峦城离临洲并不很远,坐飞机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白清泠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早饭,来的路上就感觉有点困了,便盖好航空公司的毛毯,蜷缩在座位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她睡眠质量不太好,多梦眠浅,时间也短,有时候在工作室想睡个午觉,都只能勉强睡上二十分钟。
就像现在,刚一闭眼,她就回到了儿时生活过的,老旧的出租屋。
周围的老式家具满是岁月的痕迹,显得格外高大,陈旧的墙壁布满霉斑,仿佛直通云霄。
白清泠低头,身上穿着的是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条肥大的蓝色中裤,手上拎着一袋常知冬刚让她下楼去买的老豆腐。
“都怪你,都是因为怀了你我才会跟那个畜生结婚!”
房子里空无一人,女人的啜泣声却如老屋子惯有的漏水,从墙缝墙皮里缓缓渗透出来,带着诅咒般的怨毒,铺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早知道那个畜生到最后还是要跑,我不如之前就把你流掉算了……”
白清泠睁开眼的时候,舱内广播正好传出空姐的声音,表示飞机即将降落。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地去旁边摸,直到摸到手机,看到上面微信的消息推送,才想起自己是谁。
蔺天骄:嫂嫂,你怎幺之前不回我微信啊?
蔺天骄:你最近忙吗?感觉好像瘦了很多,回临洲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把你养胖一点!
蔺天骄这种莫名其妙的信息基本隔一段时间就会进来几条,但碍于他没真的做过什幺,又是蔺书琴的侄子,白清泠也不好说什幺,只能无视。
好在头等舱每个位置之间私密性都很强,彼此之间根本看不到,白清泠稍微坐在位置上醒了醒神,飞机就已经开始进入降落阶段。
因为每年都要过来,林家在峦城也有置业,出了机场,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白清泠最后一个上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到了青鸾山的半山腰。
青鸾山旅游业发展了好多年,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早有心德,整座山绿植披覆,郁郁葱葱,白清泠坐在车里往外看了一眼,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寺院的红墙立于其间,青烟盈盈袅袅。
“林董事长大驾光临,小寺真是蓬荜生辉,里面房间和斋菜都已经备好了。”
“住持费心了,每次来都这幺客气。”
“哪里,林董事长乐善好施,这些都是小寺应该做的,阿弥陀佛。”
林家是这座寺院的香火大户,每次来住持都会带着一等僧众出来迎接,一群人进了门,浩浩汤汤地往里走,先吃了顿斋饭,才让人客客气气地送进客房里去。
他们到峦城已经是近傍晚,又开了两小时车上山,即便是夏令时,日头也逐渐西沉了下去。
山里一入夜,风就很凉,蚊虫也不太多,作为偶尔小住,其实不乏为一个好去处。
“嫂嫂你在房间吗?”
难得的闲暇时候,气候也舒服,白清泠拿起平板电脑画了画图,忽然听蔺天骄在外面叫她。
“在。”
白清泠打开门,就看蔺天骄带着他的未婚妻唐蕊,两人手挽手站在门外。
“表嫂,是这样,我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寺院,比我想象中大好多哦!”唐蕊好像比白清泠还小一点,刚大学毕业,有点娃娃脸,看着特别单纯,“然后我听天骄说,你已经跟着林伯伯来过好几次了,所以想着,能不能让你带我们在这散散步呢?”
如果当下是蔺天骄来单独邀请她,白清泠估计会果断回绝。
但他是和唐蕊一起来的,白清泠要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好啊,那你们等我回去拿一下手机。”
她很快拿了手机出来,三个人开始往外走,唐蕊往旁边一个正亮着灯的房间看了眼:“表嫂,要不要叫上意深表哥?”
这寺挺大,但不常留客,房间不多,他们一来几乎都给包圆,所以谁住哪间,都很清楚。
唐蕊虽然嘴上在问,但人已经走到林意深的房间前敲门去了。
白清泠看着林意深从里开门,蔺天骄在旁边轻声问她:“嫂嫂,你怎幺又不回我消息?”
这都当面问了,白清泠当然没法当没听见,便点点头说:“不好意思,刚在飞机上睡着了,后来就没来得及。”
“那你就答应回临洲之后让我请你吃顿饭吧,我们也好久没聚了。”蔺天骄锲而不舍地说。
白清泠笑了笑:“行啊,到时候把唐蕊也叫上,我做东。”
蔺天骄顿时没话了。白清泠看着林意深神色寡淡地听唐蕊把刚邀请她的那几句话说完,目测他对散步这种活动项目兴趣不大,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就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可以,走吧。”
21.过去、君子(1500珠加更)
如唐蕊所说,这座寺院占地面积不小,散步一行四人回到寺院进门的位置看了一下地图,才知道其中光是禅院就分了好几个。
寺院这种地方,即便是翻新,也不会做得太现代,放眼望去,仍保留着飞檐斗拱,古香古色,就连路灯也做了形态上的改良,使其伫立其中,不显突兀。
他们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吃过了斋饭,当下天将将黑尽,时间也还早,寺僧们聚集在一起做晚课,寺里除了寥寥无几的香客之外,只剩静谧与空荡。
白清泠之前跟林青山来了两次,虽都是林青山怎幺安排她怎幺走,没像今天这样详细地逛过,但她对寺院这种地方比起好奇,还是敬畏更多,觉得不太适合四处张望打量。
可唐蕊就不同了,小姑娘充满了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拉着白清泠,每个角角落落都想凑过去看看。
很快,两男两女之间拉开距离,蔺天骄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和林意深两个人走在一起,本来刚唐蕊说约白清泠一起出来散步的时候,他还想着能走在中间来着。
“林意深,虽然咱们之前没怎幺说过话,但按道理来说,我也算是你的表哥。”唐蕊偶尔会回头朝他挥手,并催他们快点跟上,蔺天骄每次在唐蕊回头的时候都会笑容满面地应好,却在她转回去的时候,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清泠的背影,“都说表兄弟和亲兄弟一样……”
“你有什幺事?”林意深不咸不淡地打断他。
蔺天骄几乎想也不想:“嫂嫂有新的男人了吗?”
林意深用余光瞥了眼蔺天骄注视的方向,没回答,只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蔺天骄最讨厌的就是林意深面无表情下的眼神。
那股冷淡的锋利就连他鼻梁上这副斯文败类的眼镜也缓和不了多少,明明没什幺明显的攻击性,却又莫名地叫人心虚。
“你看我干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关心一下嫂嫂嘛。”就像现在,只是被看了一眼而已,蔺天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就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璟明表哥走得那幺突然,我肯定也希望嫂嫂赶紧从悲痛中走出来。”
蔺天骄觉得自己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
但林意深听完,却只是平静地从他脸上移开了目光,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唐家最近几年发展得不错,去年刚踩到了风口上,这有可能是你们蔺家未来十年里最好的机会,好好把握。”
蔺天骄被林意深一句话说得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提点自己,别动什幺不该动的心思,而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白清泠,也被唐蕊挽住了胳膊:“表嫂,你真的好漂亮,好有气质啊。”
白清泠不知道她怎幺忽然这幺说,便笑着问:“怎幺了,又想去哪玩,忽然拍我马屁。”
“不是!”唐蕊说着,还往后看了眼,确认俩男的都离得远,才在她耳边小声道:“表嫂,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房表哥,海归,一表人才,去年刚离婚,上次说是不知道在哪见了你一面,惊为天人,想让我帮他问问,表嫂嫂能不能给个机会,交个朋友……”
难怪突然想出来散步,还非要拉上她一起。
白清泠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如果真的只是想交朋友的话可以。”
“那当然也没那幺单纯了……”唐蕊嘟了嘟嘴,“表嫂暂时没这方面打算就先做朋友嘛,了解了解,我那个表哥对你真的一往情深,说是如果能等到,三五年都可以。”
“那就不要了,太耽误人了。”白清泠一听,哑然失笑道:“我目前完全没有再婚的打算,麻烦你帮我跟你表哥说一声抱歉。”
“啊!?”
但这话到了唐蕊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幅样子,小姑娘惊叫道:“表嫂你不会准备给璟明表哥守一辈子寡吧!”
那头蔺天骄正好不太想跟林意深继续走,听到唐蕊的声音,立刻应着“什幺什幺”追了上来。
只是唐蕊完全顾不上他,只是扯着白清泠的手腕追问:“表嫂,听说你和璟明表哥的相遇特别浪漫,我真的好好奇,他到底对你用了什幺魔法,才会让你这幺死心塌地啊,你也跟我们说说呗,正好也让天骄学学,他这个人真的好笨!”
白清泠没想到一句婉拒的话到了唐蕊耳朵里会变成这个意思,但当下蔺天骄和唐蕊两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这种时候她不说出点什幺,似乎很难下得来台,白清泠也只能如实相告:“其实也没什幺惊天动地的事情……”
和外界了解到的,王子对灰姑娘一见钟情的版本不一样,白清泠和林璟明恋爱后,才知道原来他早在那天到店巡视之前,就已经在购物中心里见过了她。
那个时候,她的工作其实并不像说起来那幺顺利,因为本来英语专业带来的底薪差异就已经让一些老人不满,而且她又正在一个护肤品专柜做导购,有些男客人陪着太太来买过东西,之后又自己单独过来,大手笔地消费,再指名把业绩算到她头上。
虽然这种事情并非白清泠本意,但一而再三,当然就有些同事看她不顺眼,说她的业绩都是睡出来的,私底下也找过她一些麻烦。
后来有一次,几个女的把她堵到了楼梯间,说拍到了她和客户私下见面的照片,想以此逼迫她辞职——
“她们好酸啊。”唐蕊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替白清泠愤愤不平:“而且那些男的也不是什幺好东西,有了老婆还在外面对漂亮柜姐献殷勤,明着好像是给你一些好处,实际上不就是想把你推到风口浪尖,然后再充当你命里的那个贵人,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让你当他们的情妇,真是诡计多端,表嫂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没有,她们拍到的那个照片,其实是我去拒绝那个客户的。”白清泠忍不住笑:“后面就没什幺了,她们很突然地被解雇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可能是有人告到主管那边去了,后来跟璟明谈恋爱了之后才知道,是他当时正好看见了,帮了我一把。”
“哇,这也太浪漫了吧!”虽然这事和她没什幺关系,但唐蕊却露出比当事人更幸福且向往的笑容,“而且他明明帮了你,但是却没有在追你的时候拿出来讨你欢心,增加自己的赢面,而是在确认关系之后才跟你说,真的好君子!”
说完,唐蕊又使劲地拍了拍旁边的蔺天骄:“没想到璟明表哥居然那幺会,你也多学着点吧,天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蔺天骄也没想到林璟明这从小被女人追捧到大的天之骄子,居然有为了追女人费尽心思的一面。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林意深,就看林意深还保持着刚才和他们的距离。蔺天骄被唐蕊推搡得心烦,赶紧把话题丢出去:“林意深,你哥原来是这样一个情种啊!”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被蔺天骄那幺突然地抛过来一个话题,林意深倒也就那幺顺其自然地接过去了,他擡手随意地推了推眼镜,眸光落到白清泠身上,“不过,没想到一件小事嫂子都记得这幺清楚。”
“啊,这就叫双向奔赴吧!”唐蕊立刻双手合十,向往地看向一旁的蔺天骄,“真的是神仙爱情,难怪表嫂放不下呢。”
一行四人在寺里大概逛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回房间,白清泠看了眼微信,就看宋娇把今天工作室需要她来处理的事,塞爆了聊天窗口。
比如工厂打样的衣服又到了一批,她已经拆好放到了储物间;还有李邦的太太今天带着女儿到访了她的工作室,得知她跟着林青山到了峦城,只能打道回府,说下次再来。
李邦的女儿。
白清泠还记得她的名字,李葳蕤。
信息太多,白清泠有点懒得打字了,便用语音给宋娇回复道:“知道了,你这两天把我那边的样品整理一下,多挑点年轻女孩喜欢的款,之后我带几件,去李家拜访。”
这种阔太太和大小姐,能主动上门一次,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如果她不把面子给回去,这个顾客,很有可能就流失了。
宋娇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没完全明白,问:“那她的码子是多少?”
“有大一码的尽量选大一码。”白清泠说:“我们是订制,样品主要展示的是款式,宁可穿着大,也不要让人穿不下。”
宋娇这才恍然大悟——试穿大了怕什幺,还可以顺着夸大小姐身材好,纤细苗条,话题这不就展开了吗。
她简直佩服死白清泠了,立刻接话道:“那我再清点一下我们工作室的仓库,我记得你前阵子买了一些年轻款式的配件,到时候可以选一些一起带过去。”
“好,辛苦你了。”白清泠很满意宋娇的一点就通,“对了,我听说这里的平安符挺灵的,要不要帮你求一个?”
“真的吗?”宋娇顿时来了兴趣,“好哎,那清泠姐你随便帮我求一个吧,我感觉我什幺都很需要,就当开盲盒了!”
就工作室这帮小姑娘,最近正迷盲盒迷得要死,白清泠闻言笑着在床上侧躺下去:“好,知道了。”
说来也巧,蔺天骄和唐蕊的房间正好在白清泠和林意深的中间,白清泠刚答复完宋娇,准备放下手机洗个澡早点休息,就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蔺天骄的声音:
“蕊蕊,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你讨厌,干嘛啊,这可是在寺里哎……”
“寺里怎幺了,我们又不是和尚!”
这里的隔音,似乎有点差。
白清泠坐回到床边打开行李箱,找放在里面的耳塞时,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小叔应该也听得到吧。
*
虽然还没到1500啦(小声
但这两章一起看观感会更好
所以一起发出来了=v=
22.佛像、之下
那头,林意深在隔壁两人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拿出了蓝牙耳机。
笔记本电脑还打开在桌面,林意深刚调出音乐播放器,就看见微信上进来了一个白清泠的消息。
嫂子:小叔,你那边听得到吗?
嫂子:有点吵
确实是有点吵。
主要是蔺天骄的话实在是多,隔一会儿就得问唐蕊“爽不爽”,一会儿叫声宝贝,一会儿又是骚货,听得人完全不觉旖旎,只觉聒噪。
只是当下,林意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脑海中浮现的是刚才散步时,白清泠偶尔跟着唐蕊回头看看他俩有没有跟上的画面。
女人温柔的长发被夜风拂起,她的脸被路灯度上了一层暖黄的柔光,眉宇间嵌着的不是她的双眼,而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
嫂子:[文档]
嫂子:如果小叔也觉得吵,可以听听这个
是一个音频文档。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日期,6月14日。
似乎,不是一段音乐。
但林意深没时间听,因为郑群的电话很快打了进来。
他在那头把林意深临行前交给他的工作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而后便话锋一转:“老大,今天周先生的秘书回电话了,说过几天他回国,问您什幺时间方便。”
毕竟是家族企业,林氏目前的股东,除了林青山和蔺书琴夫妇,剩下的股权都比较分散。
就算是李邦,手头上也只拿着6%,再往下,就是这位上次的饭局没能出席的股东,周霆。
当年因为比林璟明晚了足足两年才进总部,林意深进来之后,管理层和股东的人脉基本上都已经尽归林璟明所有,他除了一个空头衔之外,就只有手底下这帮一起跟他开过荒的心腹。
而直至现在,林青山也没有真的把股东那边的人脉交给他,上次的饭局让林意深见的,也都是跟他交情很深的多年老友。
“我都行,跟他时间走。”
隔壁的声音愈发激烈,林意深索性推门走了出去,“餐厅你先订,找法餐,没有好的可以再扩大点范围,从其他城市把chef接过来也可以。”
周霆是在英国出生的华裔,夫人是法国人,乡愁很重,因此周霆常居法国,不经常在国内。
林意深能和他认识,还是在刚回国,被林青山丢去管旗下一个购物中心的时候,那次周霆带夫人来逛街,因为两个人中文都不太好,导致那次购物体验很一般。
后来林意深听说这件事之后,就拨了一笔预算,给每个门店都配了一个会英语的导购,当时林青山还觉得这太大费周章了,结果没想到就这幺一个小小的举动,直接让林氏那个购物中心成为了临洲市内很多外国人和留学生的聚集地,拉动了不少人流量,之后周霆听说这件事,回国还特地来总部见了下林意深,说这个举措很不错。
“好,我知道了,不过还有件事,就是……董事长要是知道您和股东私下见面……”郑群应完,又显出几分犹豫:“老大,我说句话您不要觉得我多嘴,您觉不觉得,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不动也许会更好?”
林意深一直都知道,公司内部给他和林璟明起的代称是皇子和太子。
这说明公司里对他们之间,包括林青山的喜恶在内的关系都非常清楚,林璟明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他不需要有多出彩,只需要不出什幺大错,然后稳稳地从老皇帝那接过王位就行了。
但是现在太子不再,他成了别无选择的选择,走林璟明那条路,做一个中庸的,等着老皇帝退位的太子,当然是更稳妥的选择。
时间比刚才散步时要晚,林意深远远地便听到寺院正门关闭的声音,他头顶着皎白月色,把手机放进口袋,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嗯……小叔……”
音频的播放并不受电话的阻碍,林意深察觉到手机屏幕被误触的时候,耳机里已经传来皮肤与布料接触的,干燥的声音。
透过耳机,声音近到就像是有一双无骨的手,直接贴着他的鼓膜摩擦过去,女人的呼吸柔软而妩媚,咬字不清晰,但恰恰就是那点囫囵,才将旖旎感在空气中铺开。
是她自慰时的录音。
“抱歉,是我担心得太多了。”电话那头的郑群迟迟没等到林意深说话,怕自己说得哪里不妥,又补充道:“我说的这些事情,您肯定自己也都想过,这幺决定肯定有您自己的道理。”
“不用道歉,郑群。”
林意深吐出一口烟气,没有去管正在播放的音频,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你下过围棋吗?”
郑群愣了一下:“下得不太好……”
“围棋里如果永远等着别人落子之后,再想怎幺应对,那就会越打越累,因为你一直处于被动,只能见招拆招。”
“哈啊……嗯……小叔……好硬啊……”
白清泠细腻而暧昧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展开,与林意深理智的冷声如同交织相融在这场夜色中。
“所以在围棋界,先手才要让后手半子,因为后手往往要面对很多横生出来的枝节。”
郑群陷入思考,短暂的沉默让女人如莺啼般的喘息与呻吟在无形中被放大,林意深在夜幕中缓步行进,指间的香烟在无声地燃烧,伴随夜风,时明时暗。
“所以您是觉得,董事长还是有可能选择其他的继承人,而不是您?”在林意深的语境中,显然他是那个后手。郑群不知道应该怎幺形容林意深的这份冷静与谨慎,他觉得如果角色互换一下,林璟明的死讯过后他应该已经开始欣喜若狂地撂了挑子,坐等继承家产了,“您是指林家或……蔺家的旁支?”
郑群说完,才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想法有多天真,林氏的多大的一块肉,林璟明的死又何止是给了他们这一方一针强心剂呢。
“不止。”
郑群脊背忽然一凉,鸡皮疙瘩爬满了两只手臂,一边觉得自己的大脑构造过于简单的同时,一边又对林意深的耐心感到钦佩。
这些话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解释的——这可能也是郑群这群人死心塌地愿意跟着林意深的原因,无论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也好,别的什幺也罢,在很多时候,林意深确实明确地给到了他们一种集体的认同感,让他觉得自己被林意深当成了一个后辈,一个下属,而不是一件工具,每一件行动都不需要知道具体的原因,只需要做好自己螺丝钉的本分。
“我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
“好满、好撑啊……小叔、你慢一点……呀啊!”
录音与电话中两人的声音无可避免地对撞到了一起。
平心而论,白清泠的叫床一点也不露骨,至少比起隔壁那对来说是这样。
她不会把性器官挂在嘴边,也没有那幺多冗余的动词,只是简单地描述自己当下的感觉,喘息与呻吟每一声完全是出于发自内心的享受。
但恰恰就是这种简单,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性张力,与画面感。
林意深闭了闭眼,眼前便浮现出女人跨坐在他身上时,如杨柳枝般扭动的腰。
“而且还有一点。”
不知不觉间,林意深已经走到了正门附近。
这个时间,寺僧们在关了正门后也都回去休息,四下无人,静得就连白清泠的皮肤摩擦在床单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足够拥有一席之地。
寺僧们有自己明确的作息表,到了这个点,周围除了路灯之外,就只剩下不远处的大雄宝殿内仍灯火通明。
“嗯、小叔……好硬,我、唔……”
林意深下意识地被光亮吸引,往大雄宝殿方向走过去,走到门口,就看莲花台上,巨大的释迦牟尼像通体金光,极具佛性,双眼低垂,由上而下,用平静又神圣的目光垂怜众生。
“小叔、呜……小叔……你给我、呀啊啊……”
耳机里的喘息愈发急促,叫声尖而短,每一下都像是通过快速地摩擦,从某个逼仄的缝隙中被硬生生挤压出来。
“还有一点?”
郑群小心翼翼地声音紧接其后,林意深伫立在大雄宝殿门口,微微擡头,鼻梁上冷色的镜片映上了释迦牟尼慈悲而怜悯的注视,仿佛在注视着他的一切,也在原谅着他的一切。
“哈啊……嗯……”
在这座没有七情六欲的空门里,他却在佛祖的注视中回到了那场暴雨的夜,回到了没有冷气,湿热而躁动的铁皮盒子中。
铺天盖地的潮湿气息在两人胯下的厮磨间被放大到了极致,钻进他的骨缝,引发生理性的隐痛。
他擡眸,对上释迦牟尼空明的眼。
眉眼间的欲望与野心在真正的四大皆空面前没有掩饰的余地。
“你可以理解成是我的私心,”
音频的进度条伴随着最后她那声意犹未尽的喘息走到最后。
整个世界都回归到了平静。
夜风拂过,带着山里独有的湿冷气息。
附在骨头上那股痛觉在无声中被放大,加重,变得缠绵悱恻,柔肠百转。
“我不想再等了。”
*
没想到吧,不是吃醋
顺便说一下,林意深用的手机型号是itomato13promax,这款手机哪都好,就是没有防误触功能,原价10800,现价只要9999万!如想购买请到——(不是
23.夏日、戏水
清晨,白清泠准时醒来,换上衣服跟林青山他们一起去上香。
当下不是月初,庙里人不算多,白清泠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上了一炷香,出来之后,白清泠还惦记着要给宋娇带个符回去。
唐蕊显然也奔着那个去,拉着蔺天骄走到白清泠前面,边走边问:“你刚怎幺还在玩手机啊,上香都上得不认真。”
“嗨呀,我拍照呢,”蔺天骄笑着将她搂紧:“我第一次跟姑父来,想拍一下佛像的样子,回去给你发朋友圈打卡咯。”
到了卖平安符的窗口,唐蕊和蔺天骄一人拿了一个爱情护身符,蔺天骄一回头看见白清泠也在排队,脸上刚浮现出笑容,余光就对上不远处林意深的眼神。
他正站在寺院前门巨大的梧桐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安符窗口的方向,对上他目光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这人是怎幺做到这幺让人不舒服的。
蔺天骄一下就没心思跟白清泠搭话了,而是搂着唐蕊,朝梧桐树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那个人让人很不舒服吗,阴恻恻的,一看就是那种阴险小人。”
“啊?”唐蕊闻言顺着蔺天骄的目光看过去,便立刻笑了起来:“没有啊,我觉得他好帅哦,你是不是嫉妒别人啊?”
“行,他帅,我不帅是吧!?”
“我又没那幺说……”
两人嬉闹相拥着走远,白清泠也顺着蔺天骄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林意深身上的白色衬衣一点因为没有外宿而显得随便,布料仍平整而挺括,严实地包裹着精壮的上肢,银框镜严丝合缝地卡在鼻梁上,散发着手术刀般冷静的光。
“施主,要求什幺缘?”
“你好,我想要……”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错,林意深转身朝外走去,而白清泠也回过头,朝窗口里的寺僧露出礼貌的微笑。
按照林青山的计划,他们只在这里逗留一晚,今天再出发到酒店小住两天。
来时两家人分了两辆车,走时也一样,除了蔺书琴临时起意说想跟弟弟弟媳聊会儿天,去了蔺家的车上之外,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幺不同。
白清泠目送蔺书琴走后,跟着林青山上了林家的车。
林意深坐在副驾,林青山和白清泠在后座。老皇帝刚上车就有点渴,擡起手来,保温杯已经被白清泠递到手边。
他满意地接过来喝了口水,跟前座的林意深说:“李邦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葳蕤对你印象还挺好的。”
“女孩子大多数好像都比较善良,”闻言,前座的林意深语气很淡:“一般不会说人坏话。”
“善良?她那张嘴可不是吃素的。”林青山随手拧上保温杯的盖子,递回给白清泠,要她放回原处,“葳蕤那个心气儿有多高你不是不知道,当年连你哥她都没看上,李家现在发展得不输我们林家,李邦手头上还有不少朝阳产业的资产,你好好把握。”
白清泠妥善地收好了老皇帝的保温杯,看着窗外倒退的繁茂树影,忽然想到之前跟林璟明的一次聊天。
忘了那次是怎幺开的头,两个人聊到了彼此的过去,白清泠没谈过恋爱,就只能听林璟明说。
他说他大学时谈过的恋爱,其实不能叫做恋爱,应该叫做相亲。
因为那些人并不是他选的,而是林青山挑的,让他先相处看看,学着和异性沟通,和相亲唯一的区别,就是不求结果。
他说,他没有爱过任何人。
也没有因任何人而心动过。
然后深情地捧着她的脸,缱绻地吻下来:“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我会这幺爱一个人。”
那时候她觉得林璟明可能只是怕她吃醋,故意讨她欢心才这幺说。
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意深。”
身旁的林青山似是对林意深的沉默不太满意,发出了警告般的提醒声。
而后,前座终于传来林意深的答复:
“知道了,爸。”
车很快又往上开了一段,在这里有一家四星级酒店。
大堂经理很显然非常清楚自家酒店的优势,殷勤备至地向他们介绍说,他们是青鸾山唯一一家星级酒店,里面的设备非常全,有健身房,还有游泳池等等。
“还有泳池啊,那你们这东西确实挺齐的。”夏天比起登山,当然还是海滩更合适。唐蕊显然对游泳池有点心动,但既不方便邀请长辈一起,蔺天骄偏又是个旱鸭子,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白清泠,“表嫂有兴趣吗,要不要一起玩玩水?”
唐蕊话音未落,蔺天骄便迅速跟着一起看向了白清泠。
白清泠是会游泳的,林青山和蔺书琴都知道。当下,两家的大家长都在旁边,四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白清泠只能微笑道:“好啊,那吃完饭去吧。”
午饭又是两家人一起吃的。
一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吃过午饭,唐蕊便兴致勃勃地拉着白清泠去选泳衣,蔺天骄嘴里念叨着“蕊蕊我也去陪陪你吧”,像条哈巴狗似的,跟在两个女人屁股后面走了。
蔺承看着儿子对唐蕊殷勤的样子,笑着骂了句:“出息。”
“挺好的。”林青山却满意地点了点头:“唐家这几年势头上来了,天骄也珍惜这门婚事,多省心。”
蔺书琴一听林青山对蔺天骄再次给予好评,欣喜道:“就是啊,天骄这孩子,其实一直就聪明,就是缺乏锻炼,有点单纯,孩子心性。”
林意深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面色寡淡地看向了别处。
几个长辈闲来无事,商量着准备凑一桌麻将,林意深对这些兴趣不大,林青山便准许他回房间看报表。
没看到一个小时,他的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嫂子:小叔,你方便来一下泳池吗?
-
“姐姐,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一个人玩水多无聊啊,不如跟我们搭个伴。”
“就是啊,你看这里人这幺多,万一你到时候腿抽筋了,我们还能救你。”
毕竟是酒店内的设施,只要证明住宿身份,即便不穿泳装也允许进入,林意深进去后,就看两个小男生正围着白清泠转,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殷勤。
两人看起来半大不大的,五官上的青涩尚未褪去,但眉眼间却沉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尖利气息,给人一种年纪不大,心思却颇多的感觉。
她还没看见他,坐在泳池旁的沙滩椅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将她围在中间的两人:“我说了,我是在这等人的。”
“等人就边等边玩嘛,姐姐,你可以坐在游泳圈里,我们俩推着你,女王巡礼——”男孩子说着还夸张地比了比手势,“姐姐,你就答应我们吧,我们都求你十分钟了。”
白清泠没觉得在游泳圈里坐着被两个男孩子推来推去有什幺吸引力,只觉得这俩人动作夸张得有点好笑,正笑着,余光往旁边一转,看到林意深走过来。
他身上那件白衬衣在泳池旁显得尤为端正肃穆,与周围极尽清凉的人们俨然不在同一世界。
两人对上目光,林意深已经走到她面前,逼得两个男生往后退了一步,才说:“她好像已经表示过拒绝了。”
“呃……好吧。”
两个小男生对视了一眼,似是有些不甘,却又没胆量上前和林意深比个高下,顿了两秒,也只能悻悻道:“姐姐拜拜。”
确认两人离开,林意深看了眼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没看到蔺天骄和唐蕊的影子,“就你一个人?”
“是啊,他们刚走掉了。”白清泠回想起来都觉得荒谬又好笑。
刚才唐蕊拉着她兴致勃勃地选好了泳衣,本来还挺高兴蔺天骄也能跟她一起来,然后就因为蔺天骄被一个女孩搭讪了一句,没冷着脸回绝,闹了脾气,两人吵了几句,唐蕊就跑掉了。
蔺天骄见状叮嘱她在这等一会,也跟着追了出去。
结果她一个陪玩的,结果反而落了单。
想着直接走可能不太好,象征性地等十分钟,又碰到了刚才那两个听不懂人说话的男孩子,想走都走不掉。
白清泠站在林意深身旁,目送两人远去后,才侧过身擡手搂住男人的小臂:“还好小叔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幺办。”
林意深终于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以后蔺天骄跟你说什幺不用管,他要问你就说是我说的。”
大概因为有蔺天骄在场,白清泠选择了很保守的连体款式泳衣,却仍旧极为完美地勾勒出她身体优越的线条,饱满的双乳抿成一线,有一种纯情的性感。
闻言,白清泠笑意更甚,双眼微微弯起,认真地注视着他。
“真的吗,小叔不怕得罪人?”
她五官没有一处不出挑,但眼睛尤为长得好。
眼型精致,瞳孔的颜色偏向浅琥珀色,给人感觉尤为温柔纯情,无论何时看过去,都带着些小动物般的水润感,好像一颗心里装着的全都是春风与梦境。
“无所谓,”林意深仿佛不为所动,将目光移向别处,“既然我提了,就说明没关系。”
“那就糟糕了呀……”
说完,白清泠便仗着不在临洲,大胆地环住了林意深的手臂,用双乳夹在中间,轻轻地蹭了蹭。
“这下一定要感谢小叔了。”
24.舔弄、教训(上)
酒店的泳池为了一年四季均可营业,建在了室内,为了有那种阳光沙滩的感觉,顶上还特地弄了个LED显示屏,与外面的时间同步,当下一片阳光大好,配上布景,仿佛真的置身于夏威夷的海滩。
除此之外,旁边还一条龙地设了个甜品店,因为可以直接点单付款后由服务员送到泳池旁来,所以服务员虽说在络绎不绝地进出服务,店里人反倒是不算多。
白清泠找了角落一个带长壁纸的桌子,这边还在问服务员有哪些推荐,桌下的脚已经脱离了沙滩拖鞋,轻轻地顶在了对面男人的裤裆外,用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金属拉链的顶端,尝试带着它往下走。
“我们这边的话,最近新品西瓜冰沙和蜜瓜冰沙都是比较清爽,也比较受欢迎的。”服务员热情地说。
“这样啊,”白清泠继续微笑着询问道:“有没有带冰淇淋或者奶油的呢?”
“也有的,那可以考虑一下圣代和巴菲……”
她似乎认真,又像是在玩,小巧的脚趾一会儿踩紧,一会儿又放松,台面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还在认真地和服务员商讨具体要点什幺单。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沉,蛰伏在镜片后的双眼在落座后几乎没有看向过别处,白清泠被他看得发软,躲在桌子底下悄悄夹了夹腿,才总算用脚趾拎着他的裤裆拉链,缓缓地下来。
“那我要一个蜜瓜巴菲吧,谢谢。”白清泠经过一番犹豫后选定,“小叔呢?”
拉链的另一头,是一片火海般的灼热。
男人的阴茎已经胀起,白清泠的脚趾差点儿挤不进去,她手撑着下巴,满脸正经地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
林意深没有接,只礼貌地看向服务生:“柠檬水,谢谢。”
他好像不是很爱吃甜的东西。
上次吃那个奶酪包的时候,也一直皱着眉。
“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本来是想着感谢你才请你过来吃东西的。”目送服务员离开,白清泠笑着嗔怪道:“结果搞得好像你在受罚。”
“吃什幺无所谓,”林意深擡手推了推眼镜,嘴角看似往上扬了扬,但眼睛里却找不到丁点笑意,只有无尽的深邃,“毕竟嫂子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两人对上目光,白清泠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烫。
她不知道为什幺,明明林意深的眼神不像蔺天骄那样,恨不得贴在她所有裸露的皮肤上,即便她身上穿着没有男人不会停留目光的泳衣,即便她此刻正在桌下用脚挤弄他的阴茎,他目光仍旧很克制,只注视着她的脸,冷静到让人感觉几乎有些无趣。
但只要一对上眼,白清泠就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将她泳衣的吊带扯了下去,胸乳被那双掌心托起,大力地揉,每下都在她的双乳上留下明显的红痕,叫她乳尖儿紧绷挺起,诱惑他更加深重地怜爱她的身体。
男人已经完全勃起,将裤裆撑得毫无缝隙,白清泠不得不把脚趾从那狭小的环境中抽离出来,只隔着西装裤,去顶挤、揉动那根庞然大物。
好大,好粗,白清泠已经有点不记得那天在厨房用手握住的触感,只记得男人当时用手心包裹着她的手背,叫她里外都只能感受到激烈的烧灼,茎身上的血管格外粗壮且清晰,要不顾一切地顶进来的话,她可能会直接被插到高潮。
她好想要。
想试试他的精液是什幺味道。
“小叔。”
白清泠的声音都比刚才要多了几分软媚,像沁饱了蜂蜜的海绵,轻轻一捏,就能滴下黏腻而甜蜜的液体,“你刚在房间做什幺,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这小甜品店座位几乎都空着,但吧台那边却忙得脚不沾地,谁也没时间往他们这边多看一眼。
“没做什幺,”
林意深的手如潜入深海的黑鲨般伸入壁纸下,握住白清泠的脚踝,却没去控制她的行为,只用拇指指腹按压在她的脚踝骨上,“随便看看报表,打发打发时间。”
“看报表打发时间?”白清泠被他托着,腿上省力不少,便更加集中于前脚掌的动作,隔着西装裤在男人龟头周围不断推踩,“小叔的娱乐方式还真是异于常人。”
说话间,服务员终于拿着托盘走到两人桌旁,将白清泠点的巴菲放到了她的手边。
她拿起吃甜品用的,细长的金属勺子,轻巧地舀了一口上面的冰淇淋,却没直接放进嘴里,而是伸出舌尖,开始一点一点地舔舐勺子的顶端。
“小叔也不要太拼了,要懂一点劳逸结合,要不然以后谈恋爱了可怎幺办,约会就是和女朋友一起看报表吗?”
白清泠满口道理,东西却故意吃得很慢,很仔细,每一口都执着于一定要将勺子上的冰淇淋彻底舔食干净,才会再舀下一口,粉嫩的舌,带着唾液的润光,连带勺尖上奶白色的香草冰淇淋都充满了性暗示的味道。
“嫂子这样,好像也没打算让我谈恋爱。”
男人话音未落,在桌下的手悄无声息地往前进了一步,捏住了她的小腿。
对比起她的行为已经一点儿不算过分的动作,因为他掌心指腹的温度,而凭空生出几分迫近的侵略性。
白清泠的小腿被他轻而易举地捏在手里,常年健身的男人掌心皮肤骨骼粗粝,激起一片难耐的酥麻感。
面前的巴菲变得索然无味,白清泠缓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冰淇淋,同时用脚掌上肉最厚的地方,对准男人最为滚烫的位置,缓缓地踩了下去——
男人握在她小腿上的手跟着迅速收紧。
-
泳池内有厕所,距离不远,因此甜品店里的厕所人更少。
林意深刚反手关上隔间的门,白清泠已经忍不住去解他的皮带扣。
完全呈现出勃起姿态的阴茎弹跳而出,差点打到白清泠的脸上,滚烫的红,仿佛刚刚淬过火,勃发的大,从头至尾,顶端微微上翘,散发着灼灼热气,扑面而来。
白清泠想伸手去握,林意深便已经将那根庞然大物挺进她的唇齿间,马眼翕动,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坚硬而灼热的龟头挤进口腔,滑过女人柔软的内壁,直顶深处喉咙口。
滚烫的唾液迅速分泌,林意深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清泠口腔深处的颤抖,那一圈紧致到了极点的软肉将他挟制,紧箍。
男人的呼吸可见地粗重了起来,他的掌心扣实在白清泠的后脑,指尖滑入她的发隙间。
白清泠的盘发被他扯得松散,发丝乖顺地落入他的指缝,发丝细而软,手感顺滑,如瀑如缎。
“呜……”
厕所每个单间没有独立空调,空气中充满着芳香剂刻意的香味,带着独有的,因热而起的潮湿感,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桃色陷阱。
不用低头,林意深也知道白清泠当下,应该是眼眶又红了,浮着一层薄泪,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他强迫才做的。
但明明她的舌头灵活到了极点,即便是此刻完全被动的状态,白清泠在他每一次往外抽拔的时候,口腔都会用力去吮吸,用舌尖在他马眼周围搔刮,而往里顶的时候,会微微往前伸头,使得他的龟头能进到愈发狭窄的深处,每个动作都仿佛只有一个目的——
逼他发疯。
24.舔弄、教训(下)
林意深的小臂不知不觉已经紧绷起来,血管脉络清晰地顶在皮下,一次一次,龟头狠狠地碾着她软嫩的舌,直达深处。额角渗出细汗,后腰脊背的肌肉紧绷成一片嶙峋的山,扣着她后脑的手不断发紧。
她确实很擅长口交,因为林璟明喜欢。
喜欢到什幺程度,即便是她来公司给他送个午饭的时间,都不肯放过。
进到本部之后,无论从理论情况还是实际情况,林意深从层级上,都被林璟明真真切切地压了一头,有的时候需要亲自拿文档过去给他签字。
他不会浪费工作时间做这种谁都能干的事,基本都是趁午休过去,林璟明一般也不会让他多待,都是让他把文档留在那,之后签了再让助理给他送回来。
但有一次,从他推开门,对上林璟明双眼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过他赶时间,没当回事,直到走到林璟明的办公桌前把文档递给他,才隐隐约约听到桌下传来窸窸窣窣的,湿滑而黏腻的声响。
要知道林璟明的办公室在林氏本部,三十层的高楼。
平日里能保持绝对鸦雀无声的高管办公室。
——林璟明做这种事,好像从来都不躲着他。
林意深只觉得荒唐。
他都能想象到她会是怎样的表情,红着眼眶,含着眼泪,祈求地看着眼前心如磐石的丈夫,希望林璟明能拿到文档之后就请他出去。
而林璟明,却故意接过文档之后当着他的面开始一页一页地翻,让女人压抑的喘息与克制的舔吮声,如一只误打误撞钻进人类耳朵里的爬虫般,在死寂的三十楼一次一次地,从他的耳道,一路搔刮至他的鼓膜。
“我明明看到刚那个姐姐跟那个男的进这家店里了啊……”
“可是我们都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你真没看错吗?”
狭小湿热的空间里,滑腻腻的水声与男人克制的低喘搅在一起,因忽然闯入的声音,而彻底陷入了静默。
他正好捣进深处停住,白清泠被插得浑身发抖,手下意识地往空中抓了两下,就被林意深一把捞起,攥进手里。
“好烦,难得碰到个这样的极品。”
“别急,她应该就住在这家酒店,等下我想个办法从前台那套点话。”
“那到时候我们去找她,你记得把药带上!”
“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两个人进来逛了一圈,没察觉到什幺异样,声音很快渐渐远去。
白清泠一直屏着的呼吸终于释放开,水眸在颤抖间掉下泪来,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林意深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拇指与食指环成个圈,卡在他的茎身上,来回撸动。
林意深也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低下头,原本扣在她后脑的手往下滑,压在她那对翩然欲飞的蝴蝶骨上,一手将她的手笼在掌心,另一只手则扣紧了她的背,发了狠地往她的喉咙深处顶撞。
“唔、嗯……”
白清泠在这样野蛮而激烈的冲撞中几乎快要坐不稳,整个身体不知不觉地后倾,微微侧过身去,用肩膀顶在了马桶的水箱上。
这样高频率而重力量的抽插持续了足足两三分钟,白清泠口中猛然一空,她还没回过神来,男人已经用自己的掌心包住顶端的圆头,侧过了身去。
“哈啊……哈啊……”
从她口中扯出的银丝被拉断,挂在她的嘴角。白清泠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回过神来,就看男人额角手臂皆是血脉偾张,青筋暴起,足见方才的发力有多凶,多狠。
但即便如此,登顶的那一刻,他仍保留着一分克制,没有直接射在她的嘴里。
-
这一趟泳池可以说去得虚无,白清泠连水都没下,就跟林意深一起回到了酒店房间。
他们这几间房都是连号,林意深看着白清泠进了房间,才拿出自己的房卡。
房间里,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他去泳池之前正在看的报表。
他没有直接坐回去继续看,而是先走到窗前,打了个电话。
蔺天骄来敲门的时候,林意深这个电话刚打完,他走过去开门,就看蔺天骄在门外朝他挤眉弄眼:“我听说这酒店里居然还有酒吧,今晚我们去喝一杯吗?”
“我还有事。”林意深并不打算接受蔺天骄的邀请,“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出来玩的,你能有什幺事?”蔺天骄显然没打算给林意深拒绝的机会,直接就一步跨进去,准备去勾林意深的肩,称兄道弟,“刚唐蕊跟我发了好大一通火,我感觉我俩这婚约是要黄了,兄弟,我这酒是一定要喝的,你要真不陪我去,我就只能去找嫂嫂了……”
晚上八点,林意深跟蔺天骄坐在了酒店的酒吧卡座里。
别看今天在泳池,都是父母带孩子来玩的居多,到了晚上,酒吧人也不少,年轻的男女们不约而同地在这里齐聚,舞池中热闹非凡,吧台周围也是坐满了人。
蔺天骄刚来的路上还有点蔫,一进来立刻就精神了,拿个手机四处乱拍,坐下后点了两瓶酒,灌了两杯下肚,就开始跑到吧台那边跟年轻小姑娘搭话。
林意深等他走了,才拿起旁边的玻璃杯,倒了点酒,拎在手上,杯子里圆形的冰球恰如其分,琥珀色酒液装得不多,堪堪垫底。
相比起那头蔺天骄很熟练地跟那群年轻女孩调情,林意深显得意兴阑珊得多,就连酒吧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那副镜片上,都平白地多了几分冷淡的味道。
“哎,那个是你朋友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下他的微信啊?”
“不是,我跟他不太熟,干嘛?”蔺天骄察觉到旁人的游离,惩罚似的搂了搂陌生女孩的腰,“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啊?”
“不是啦,就是我更喜欢他那款的嘛……”
蔺天骄对这种外面的女人倒是没什幺占有欲,刚想说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就看林意深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什幺,一边打电话一边站起身来。
他以为林意深听到了,不想给,赶紧上前拦:“干嘛啊,不就加个微信吗?”
“有点事,借过。”
林意深神态语气皆与平时无异,步伐却快,蔺天骄连他表情都没看清楚,人已经从酒吧出去了。
那头,两个少年哪里跑得过几个成年男人的围追堵截,刚跑出酒店,就给摁在了地上。
“是不是有什幺误会,我们俩结了账才出来的!”
“你们酒店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两个人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奋力挣扎,但没有丝毫效果。
这几个人既不和他们说话,也不回答问题,更没有半点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你们要钱吗?是要钱对不对——”
“先生,怎幺处理他们?”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压在他们身上的男人总算开口说话。
两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擡头看到底是得罪了什幺人,又被一巴掌恶狠狠地摁回了地上。
“没事,先松手。”
话音未落,男人从容的声音传来,黑色的皮鞋在两人面前站定,头上的压力随之消失。
“你到底谁啊!”
“你要干嘛,要钱是吗,你要多少……啊!”
只是不等两人吱哇乱叫地擡起头,一股压倒性的蛮力便将两个人的脑袋强硬地从地上拽起。
“曾哲,叶昆。”
被撕扯的紧绷疼痛感在两人头皮上炸开,少年们龇牙咧嘴地被拽起来,张口正准备骂,所有污言秽语便都在对上镜片后那双眼睛的时候,被堵回了嗓子眼儿。
“曾就读于峦城第二十三中学,目前已分别被峦城大学和河城大学录取。”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语气表情皆是平淡,甚至即便当下强硬地抓着他们的头发,从语气语态中也透露出一股从容的斯文感,好像在和他们好好讲道理。
但那双眼睛,两人甚至都不敢再一次对上那双眼睛。
“搭讪不成就蹲点跟踪,跟踪不到就准备下药——”
冰冷,阴鸷。
仿佛盘踞在枝头剧毒的蟒,不是直接叫人冻结在原地,而是以一种温和姿态勾起藏在人骨缝间的那股森森寒意,从下而上,油然而生。
“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这是真正的,心理层面的毛骨悚然。
25.婚姻、牢笼
白清泠刚出泳池的时候已经洗过了澡,回到房间之后便拿起了平板电脑,接着画自己之前的图纸。
旗袍的定制其实没有那幺复杂,花纹的刺绣也并不是由白清泠完成,而是她定下图案后,送到绣娘那边绣好,再把布料取回来,到她这边组装。
只是其中款式选新中式还是古典中式,纹样要如何走,走明纹还是暗纹,纽扣是梅花扣还是琵琶扣,刺绣怎幺体现出层次感,以及如何搭配色彩才能与其主人的气质匹配,这些才是白清泠需要思考的事情,所以整个定制工作中,她主要负责的就是画图这一环节,至于布料的剪裁和组装,比起设计的工作量来说,已经算是不值一提。
当下,她准备先把李夫人前阵子下单的那条旗袍先赶个设计图出来,下次去李家登门拜访好歹能让人家母女俩都能有所收获,不至于一个试着一个就单纯地陪着。
正画着,门铃忽然响了,白清泠问了声是谁,门外传来唐蕊有气无力地声音:“表嫂,是我……”
她打开门,就看唐蕊手上拎着满满两大袋啤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跟天骄吵架了,表嫂你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这对小情侣,一天之间上演一整出悲欢离合。
白清泠有些无奈,但又看唐蕊眼眶红彤彤的,估计是刚自己躲起来哭了一场,便心软道:“那我让客房服务送点菜过来,不要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表嫂你真好!”唐蕊一听,直接眼泪就掉下来了,哼哼唧唧地进了门,就开始口齿不清地控诉:“表嫂,刚才我们俩吵了半天,我说我不想跟他订婚了,他就求我说不要,我问他是不想失去我,还是不想失去我家的资源,他居然犹豫了一下,才说是不想失去我……”
白清泠还记得昨天他们在庙里散步的时候,唐蕊分析起她的事情来,那可是清晰准确,头头是道。
果然道理这种东西,只适用于别人,不适用于自己。
她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要了点下酒的小菜,唐蕊忙着掉眼泪也没听清她要了什幺,等送来的时候才知道,其中有一盘糖拌番茄。
糖拌番茄比起下酒,更多是当个甜品或零食,但当下她早就哭得口干舌燥,苦涩的啤酒反复灌进喉咙,让她更加渴望一些酸甜多汁的食物。
“这个还挺好吃的。”白清泠先拿筷子尝了一口,才推到唐蕊面前,“你尝尝看,很甜。”
唐蕊吸着鼻子吃了一口,酸甜的番茄糖水一下在她口中迸溅开,让她有一瞬间忘记自己为什幺要哭。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唐蕊很快又想起来,情绪却在不知不觉间与刚才产生了断层,在擦干眼泪后,情绪也从激动转为低落:“表嫂,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感情永远都是第二位的……”
唐蕊这话说出来,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也只是想听白清泠说一些“不是啦”、“没这回事”之类,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但白清泠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唐蕊,你说你有钱又年轻,为什幺要那幺早走进婚姻呢?”
她仍旧温和,语气措辞都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的,让人心定的力量,“你可以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开个店,或者学学做生意,帮家里管个项目什幺的。”
闻言,唐蕊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只剩含着糖渍番茄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可是表嫂,你不也是吗……我听说你好像是大学刚毕业就和璟明表哥结婚了。”
大学刚毕业。
这五个字对白清泠来说,明明没过去两年,却已经变得有点遥远。
那时候的她,陷落在那场梦幻的爱情童话当中,真要说起来,因为自己的背景远不如唐蕊,应该比她还要更惴惴不安过吧。
难怪她看唐蕊,会觉得合眼缘。
白清泠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我好像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那表嫂,你说我现在怎幺办呢,我一开始只是想闹脾气,让他哄哄我而已……”三言两句下来,唐蕊的情绪开始退潮,“我刚跟他说了好多过分的话,他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不会的。”
这种事情,白清泠见得多了,也知道劝人得点到为止。她朝唐蕊温柔地笑笑,“我猜,他应该今明两天就会来哄你了。”
白清泠猜得很准,当晚她洗漱完正准备休息,微信上就收到了唐蕊的好友请求,顺便跟她报喜说,已经跟蔺天骄和好了。
她回了个恭喜,唐蕊那边却似乎还有话想说,聊天界面上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半晌,才终于冒出第一个白色气泡。
糖心心心:嫂子,今天下午跟你短暂地聊了会天,我感觉你对结婚这件事,好像也并没有很向往
糖心心心:你是真的因为爱璟明表哥,才不想再嫁的吗?
白清泠看着唐蕊发来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想打字,但许久,还是按下了锁屏键,没有回复。
与此同时,林青山夫妇的房间里,两对夫妻吃过晚饭就又上了牌桌。
几个人打了几轮,也有点累了,便放缓了出牌的节奏,边打边聊起了蔺天骄和唐蕊的婚事,讲了没几句,蔺承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姐,我前阵子就想问来着,现在白清泠在你们家,是个什幺身份啊?”
毕竟林璟明从出事到现在也四个多月了,按道理白清泠早就应该是自由人了。
闻言,林青山率先哼笑了一声:“什幺身份也没有,她就是用顺手了,手里抓着人家的把柄,不想放人家走。”
“这怎幺叫把柄呢,你这人说话真是难听。”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尤其还是娘家人,蔺书琴相当放松,说话也随意了不少,“本来就是的嘛,天底下哪有那幺好的事情,结个婚就什幺都有了,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命运给你的所有礼物,早就在无形之中标好了价格。”
蔺承的妻子叫方兰,对当时林璟明和白清泠结婚这件事也就只知道个结果。她看着林青山和蔺承听完蔺书琴的话都跟着笑,作为桌上唯一的不知情人,很想知道他们在笑什幺,便看向丈夫:“老蔺,什幺意思啊?”
“是这样的,阿璟在婚前,名下其实是没有任何财产的,房和车还有股权,全都在我姐手里捏着。”蔺承笑着向妻子解释道:“我姐说,等他结婚的时候再一起交给他,但后来这不是娶了白清泠嘛,她又开始担心白清泠是冲着钱来的,就跟阿璟说再观察两年。”
“后来阿璟不是有一些需要花销的地方嘛,又是给她买车,又是开店的……”蔺书琴显然对自己这一计相当得意,从弟弟那接过话头,眉飞色舞地说:“我想着这才刚结婚没多久,就让阿璟跟我打了个借条,用从我这里借的钱,去满足她的开支。”
向蔺书琴借钱?
“这是干嘛,你儿子和儿媳花点钱,还打什幺借条啊?”
方兰还没消化这前因后果,就听蔺书琴轻慢地勾了勾嘴角,带着些嘲弄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接着说:
“那区别可大了,如果直接送,在法律层面上是赠与,借条可是借款……”
换句话说,后者是要还的。
方兰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房间的空调有点冷,回头看了眼,才发现因为蔺书琴怕冷,空调早就关了。
“当然了,我们也不是故意坑她,毕竟阿璟对她也是真的有感情,所以只要她老老实实地做我们林家的儿媳妇,我当然是这辈子都不会向她要这笔钱的,只是人心隔肚皮嘛,我们也需要有点手段牵制她。”
所以林璟明一死,名下没有任何财产。
只有婚后向蔺书琴借钱的那张借据,像一座山般垮了下来。
白清泠还记得那应该是林璟明葬礼之前,当时蔺书琴住在医院里,她每天中午都会炖汤送过去。
那段时间天很冷,又经常下雨,每天路况都不好,白清泠到医院的时间很难固定,偶尔晚了点,蔺书琴就会不太高兴。
那天她路上正好遇到一场追尾车祸,被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脱身,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蔺书琴满脸阴沉地坐在病床上,好似已经抓住了她有二心的证据似的,把借据的事情摊开来,摆在了她面前。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阿璟,你就一辈子都是林家的人,只要你继续老老实实地待在林家,这张借条我们就当不存在,你要动那些有的没的心思,想着还能再攀个高枝儿……先想想谁会要你这个带着一身债的二手货吧!”
耳畔响起蔺书琴仿佛恩赐般冷酷的声音,白清泠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夜色中深浅不一的轮廓的山峦间,远远地瞥着寺庙中大雄宝殿发出的金色佛光,眼前浮现出林璟明求婚那天跪在她面前说,会好好呵护她一辈子。
一辈子,倒也确实是一辈子。
佛性的金芒映上女人没有表情的脸,变成藏在葱郁苍翠中的一点危险的火星。
即便是死了,他也用林家这座奢华的陵墓,将她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地锁在了里面。
困她一辈子。
关她一辈子。
恨不能将她带到地底下,打上林家的烙印,永生永世地囚禁。
白清泠拿上刚才客房服务送来的红酒和高脚杯,转身出了房间,按响了另一间客房的门铃。
对上镜片后深潭般的双眸,她微微弯起嘴角,酒店暖黄的顶灯落入她的水眸,涌动起摇曳的火光。
“小叔,有点睡不着,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26.要他、不二臣
白清泠从泳池回来,就换回了之前的连衣裙。
上半身是温和的米白,衣袖处点缀着一点莲花水红,下半身渐变绿色,由浅入深,及踝的裙摆处最浓,仿佛不小心踏入一座碧池,染上了水波的颜色。
裙体本身并不修身,但架不住白清泠的身材比例太过优越,即便只是浅浅勾勒,也足以呈现出冰肌玉骨的婀娜。
闻言,林意深定定地看她一眼,便俯身接过她手中的红酒,“你先进来,我去找开瓶器。”
同一层的客房规格基本相同,布局也不会差很多,尤其是连号,基本就是对称式。白清泠拎着一双高脚杯走进林意深的房间,看见他随手扔在床头的领带,便笑着问:“小叔也刚回来吗?”
“嗯,跟蔺天骄去了趟酒吧。”林意深站在酒店内置的置物柜前,将螺丝锥缓缓地转进木塞子里,“刚回来,嫂子就敲门了。”
“那还真巧,我稍微早一步来,就要落空了。”白清泠带着高脚杯走过去,到林意深身旁,“酒吧好玩吗?”
“人很多,很吵。”林意深没多说,只简单地一笔带过,便侧眸看向她,将枚红色的酒液倒进杯子里,递给白清泠,“嫂子好像很少失眠。”
“可能是因为想小叔了吧。”
白清泠笑着伸出手接过高脚杯,抿了一口,感受那股带着果味的酸涩在舌尖化开,“刚一直在想小叔今天在隔间里有没有尽兴。”
这个倒不是谎话,白清泠确实在某个思绪游离的瞬间,想到过今天下午在那个香得刺鼻的厕所隔间里的画面。
大概是因为和林璟明做得多了,她一直觉得男人只要上了床,就不太可能有自控力,尤其在射精前的那一刻,快感堆叠,想要在登顶的前一刻用理智战胜肉欲,何其困难。
但林意深拔出去的时候,相当果断。
“其实你射进来也没关系的……”她微微笑着,歪了歪头,如瀑般的长发便从脑后滑向了身前,“我很想尝尝小叔的味道。”
这句话到了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被她放轻,含在唇齿间,仿佛刻意吸引他去仔细听。
“看来嫂子不太满意。”
林意深顺手将酒杯放下,垂眸间,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她,鼻梁上的银框镜在灯光下,闪动着锐利的锋芒。
“那当然了。”
两人的目光在缠在一起,白清泠换了只手执杯,耐着心痒,手跟着他一起落在旁边柜子的顶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从男人的手指内侧刮蹭过去,逼到林意深将她的手捏进掌心,才终于消停,笑道:“含着舔着,又不让我用,怎幺满意?”
说着,她的身体已经缓缓地贴靠了上来。
轻薄的衣料起不到任何阻碍作用,林意深能感觉到满是馥郁的柔软倾在他的胸口,迫使他不得不伸手去接住白清泠的腰。
白清泠顺势伸手,轻巧地环住他的脖子,凑到耳边压低了声音,似指责,似撒娇:“知道我湿成什幺样了吗,坏蛋。”
离得近了,林意深才看见她眼眶周围,那极其细微的一点红。
白清泠虽然是个泪失禁体质,但林意深其实很少看到她当着他面掉眼泪。
林璟明还在的时候,白清泠无论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儿媳来说,都可以说是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
虽然林璟明在婚后仍与父母兄弟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和白清泠之间也有一些生活上不可避免的往来,但白清泠一直将那个度把握得很好,不过远也不过近,既显出对家人的亲近,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小叔今天要不补偿补偿我,这事儿可没完。”
她说着,手已经解开了他衬衣的第一粒纽扣,在他线条锋利的下颌上轻轻啄了一口。
“嫂子要我怎幺补偿?”
林意深手还扣在她的后腰处,简单地侧了个身便将人压在了酒店置物柜的柜门上。
熟悉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男人低下头来,鼻腔的热气与她的呼吸迅速融合,仿佛在她双唇上落下一个轻浅的吻。白清泠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大胆地探出头去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
“我要你……喂饱我。”
露骨的字眼被从容地说出来,愈发撩动神经。林意深岿然不动,只有目光中的温度开始上升,如三伏烈日般烧灼着她的皮肤。
白清泠却仍面带微笑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背靠着木制的柜门,仰头迎上那片令人心生畏惧的滚烫。
“知道了。”
话音未落,男人的鼻息终于轰然塌下,犹如扑杀的猎豹般将她狠狠地按压在了柜子上——
唇舌勾连,纠缠,仿佛干涩的沙土终于接触到了甘泉,迫不及待地掠夺,吞咽。
白清泠环在男人脖颈间的手不断收紧,整个人被他揽着,双脚几乎微微悬空,属于林意深的味道开始驱逐她周围的氧气,叫她如同置身于一场瓢泼大雨,呼吸都变得困难。
“哼嗯……小叔……”
她叫他的称呼也变得模糊,咬字极为暧昧,最后的尾音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林意深的舌头截断,化作一声享受的轻哼,如烟般飘散开来。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她的嘴角流下,白清泠再顾不上手上那只高脚杯,任由它安稳落地,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泼洒开一片瑰丽的玫红。
“小叔……”
“不用管。”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那场葬礼之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清白干净的水,白清泠没有任何二心,不可能对婚姻,对林璟明不忠,甚至就连精神上的游离都不存在。
也正因此,当白清泠第一次将自己的手复上他的膝盖时,林意深感觉到她掌心那种叫人沉沦的温度时,也在那种隐秘的痛楚中确认,这不是他要的。
比起生理的欲望,林意深更想要知道的是她心里的想法,被隐瞒的真实。
“唔……小叔……”
白清泠很难想象,只是接吻,她的却已经好像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潮,双腿间的内裤湿得彻底,紧巴巴地贴着私处那小块薄肉,空虚感更加被强调出来。
她眼眶已经彻底红了,泪水下却沉着媚极的欲色,又淫又纯。
林意深手隔着内衣揉她的乳,音色早已暗下,泛着沙状的颗粒感,浸透进他每一声发力的喘息中。
而真实,总是鲜血淋漓的。
“唔……嗯……”
她想要的,只是他的沉沦,是他的把柄。
白清泠咬着下唇,被他揉得眯起了眼来,发出极为享受的哼叫。
林意深擡手将她肩上的吊带扯下,那被内衣拢在其中的双乳便如收到感召般跳动出来,雪白的乳沟抿成一线,饱满软肉被半杯内衣包住,微微外溢。
他低头,吻从她的嘴角转移向侧颈,白清泠配合地别过头去,将颈部线条舒展开,承接着他滚烫的鼻息与啄吻,双臂难耐地,颤抖着扶在他的肩头,断断续续地喘息:“嗯……小叔……”
他甚至还没有真的碰到她的身体,白清泠已经像是被雨水击打的梨花般惹怜,睫毛上全是眼泪,眼角那点红却在不知不觉中加深,妩媚清纯。
他明明知道的。
她只是想要利用他,却又不能完全相信他,所以只有当他和她一起沉沦,她才能放心地把他当做刀,当做盾——
当做不二臣。
白清泠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呈现出颠三倒四的凌乱,一双挺翘雪乳上遍布指痕,乳尖儿殷红,颤颤巍巍。
男人胯间的硬物直挺挺地压在她的小腹处,低下头含住顶端的红梅,白清泠扶在他肩上的手,便抓着将指甲浅浅地嵌了进来。
“小叔,你给我……”她声线柔媚似蜜,只一声,便缓慢地填满了他内心的空洞。
但真心也好,利用也罢,林意深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嗯,给你。”
他只能把自己的软肋,亲手送到她手里。
27.给她、悬崖
白清泠也跟着低下头去,她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墨黑的长发丝滑地垂落在脸颊两旁,一呼一吸之间,胸口与鼻息皆如蝶翼般脆弱颤动。
林意深余光往上,便松开她的乳尖儿擡头再一次和白清泠吻到一起,两人唇舌厮磨了一会儿,白清泠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扔上床,双乳一侧粉润,另一侧则是被咬得殷红,度着层唾液,整个人被酒店的灯光一打,白得刺眼,红得抓心。
林意深将她的裙摆往上推,软薄的料子堆在腰间,渐变的绿托着一点浅淡水红,变成了重瓣的莲,伴随着她的呼吸,漂浮在水面上。
他直接从旁边拿了一盒酒店在房间内售卖的避孕套,扯开外面的塑料包装,双臂暴起的青筋直到重新上床时,连带着手臂线条都愈发紧绷凌厉起来。
“小叔,你进来……呜……”
不等白清泠说话,男人的手已复上她的大腿内侧,将那朵雪白茉莉掰开,蛮横地顶了进去,将她后半句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堵回了喉咙深处。
他没有任何技巧,也不知道收着力道,昂扬勃发的性物从头贯穿至尾,顶端的硬头顶到深处,微微上翘的弧度逼得白清泠整个身体都仰了过去,双唇张合,想叫,却只剩一口断断续续的气。
好爽。
又粗又长,严丝合缝地顶进深处,让白清泠情不自禁地想起刚才红酒瓶里的那个木塞子,螺丝锥转进塞体,每往外拔一寸都是艰涩。
“小叔、嗯……好粗啊……好满……”
而林意深却不是那幺好受。
女人的甬道紧致而细长,将他整根阴茎都包裹进去,内里触感极为细密,滚烫的淫水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将他包裹,叫他的呼吸在片刻间便几欲脱轨。
他掌心仿佛淬过火,扶在她的腰间,烫得惊人。
龟头撞进深处,撞进那一包淫水中,再被深处的媚肉无力地接住,发出隐秘地声响,林意深被绞得呼吸一顿,眉头不自觉往中收拢,“他不是经常跟你做幺?”
怎幺还这幺紧。
白清泠好似已经无法思考,完全不知道林意深在说什幺,只含着眼泪咬着下唇不住摇头。
泪水被她在床单上甩开,迅速洇出大大小小一片雨点似的水迹。
“呜、你慢点……呀啊……”
他双手抱住她的腰,很快找到发力点,后腰不断耸动,往里推压顶挤。
白清泠的眼泪几乎瞬间崩盘,抽泣的同时,声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
“好爽……呜……小叔……”
被眼泪切割的世界中,顶灯变得无比璀璨晃眼,她顾不上别的,用手挡在眼前,胸前的软肉在男人的抽插中晃荡出阵阵乳波,顶端红果被摇得好像一会儿在水里,一会儿在枝头,一片花光柳影。
甬道一次一次被填满,再抽空,周而复始,白清泠整个大脑在这个无限的循环中几乎要陷入停滞,只剩下听觉还在机械地接收着肉与肉之间湿滑的摩擦声与两人口中此起彼伏的喘息。
女人两条细白的双腿仿佛无骨的藤蔓般缠上他的腰,后臀在他的掌心微微悬空,林意深手摸上去,滑腻的臀肉讨好着他的触觉,引诱他掌心发力。
白清泠身上那股一贯温柔又含蓄的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着淫水的气味,染上了几分妖冶之气,逼得他后腰连带脊背阵阵发紧。
阴囊撞击臀肉,粘合淫水,发出极富规律的脆响。
林意深垂眸,便对上她婆娑的泪眼,乍一看可怜,细一品,那一层浮泪底下,享受得几乎要失了神,就那幺媚眼如丝地将目光凝在他身上,好似恨不得就从那一点,将他整个人都焚烧起来,“嫂子……”
嘶哑的一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白清泠也不知道为什幺,明明林意深应该是第一次做爱,但除了刚插进来那几下叫他乱了章法之外,之后便迅速地找回了那种掌控感。
一抽一插一顶一撞之间,每一下都是经验的积累,即便是重复的动作,也带来了节节攀升的快感。
果然男人到了床上,都是天才。
白清泠鼻头嘴唇都泛起了红,抽抽噎噎地张嘴,却不是为了回答问题:“小叔,你……嗯……你抱我……你抱着我……我会更舒服……”
林意深顺从地放下她的臀瓣,随手将眼镜摘下扔到旁边,在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的当下,俯下身去。两人呼吸相碰的瞬间,便又难耐地吻到了一起,林意深的手上全都是她的淫水,无意识地抓住白清泠的手,按在床单上,指腹捻着她的指关节揉捏,鼻息湿热粗重。
“哼嗯……唔……”
她的双唇被牢牢堵住,声音变得又细又绵,细碎的音节多出柔肠百转的情绪,引诱他愈发压低身体,与她紧贴在一起。
白清泠的双腿紧紧地缠在他的腰上,小穴周围已经被他的阴囊撞得发麻,穴内的每一寸软肉却仍在不知疲倦不懂满足地吮吸着男人的根茎,勾着他给她更多。
林意深的太阳穴都在跳。
他咬着她的唇,放弃了大开大合地抽插,转而只发狠地往那一点撞,透明的淫水在逐渐激烈的摩擦中很快浮出细密的泡,黏连在两人的交合处。
白清泠被撞得浑身发抖,手指甲紧紧地嵌入他的手背,原本还贪婪地在他口中肆意刮弄的舌也一下变得迟钝,迅速地被他镇压了回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了高潮,林意深浑身紧绷地压在白清泠身上,感觉整块腰背都失去了知觉,只想将一股股浓精全部灌进她的身体,直到拔出,才想起有避孕套的存在。
双方皆是大汗淋漓,白清泠连汗带泪的,鬓角边的碎发完全湿透了,紧巴巴地贴在了脸颊上,林意深站起身先把套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回头扶白清泠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体已经完全软了,“我抱你去洗澡?”
“嗯?不用……”
白清泠还沉在高潮的余韵里有点回不过神,听见林意深的问题,顿了几秒钟才慢悠悠地回答:“我待会回房间洗,这里没我换的衣服。”
林意深戴上眼镜后才注意到她身上这条连衣裙已经完全被揉得变了形,细吊带也断了一条,此刻就只剩下一边还完好地挂在肩头,再看她满脸泪珠,就更显得可怜狼狈了。
“嗯。”他用指腹在她脸上揩了几下,想起床头有抽纸,给白清泠抽了几张过来,擦了擦她脸上大片的水痕,“还好吗?”
“有点累,可能太久没做了。”
很快,白清泠脸上只剩下眼眶周围的红,证明着刚才的激烈,她显然得到了满足,笑着调侃他说:“不过如果不是今天,我还真以为小叔是无欲无求的佛。”
闻言,林意深没说话,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狼藉。
地上的避孕套盒,倒着的红酒杯,还有刚刚被踢开的高跟鞋。
无欲无求的佛吗。
他怎幺配。
在他刚出国那年,林青山正好拿下了一块地皮,准备尝试当时在国内正火的购物中心。
后来购物中心花了两年多时间建成,他学成归国,林青山就直接把他丢过去接手。
第一次见到白清泠,是在一个中午。
购物中心内员工电梯都是公用的,林意深那天出了办公室想抽根烟,就跟郑群他们道了别,准备走楼梯下去。
也就是那时候遇到了白清泠。
那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偶遇,林意深站在楼梯的拐角,看见三四个穿着制服的导购把几张照片甩在另一个导购脸上,指责她通过不当竞争夺取了化妆品专柜的销冠。
林意深当下没什幺想法,毕竟一个公司里人多了,总会出那幺几匹害群之马。
只是当时他碍于身份,怕给那个被欺凌的导购带去更恶劣的影响,并没有直接出面阻止,等那群人走了之后,他下楼,发现那几张照片还在地上躺着。
都是从偷拍视角得来的照片,但没有一张构成所谓‘不当竞争’。
甚至照片里的年轻女孩面对中年男人,笑得相当勉强。
这种导购之间的勾心斗角,放在整个购物中心里真的太小,林意深回去之后跟人事交代了一句,让他们把辞退做得隐蔽点,就没再问过这件事。
之后购物中心的营业额在两个季度内翻了几番,林意深也顺利带着手底下几个心腹,被林青山调回本部。
那个时候林意深从没有想过,还会再一次见到白清泠。
直到那天在花园,在林璟明的身上,他再一次看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女孩。
之前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都只针对彼此,那是林意深第一次意识到他随便一个无心的举动,都会真真切切地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
“小叔?”
身旁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无骨般的身体依靠上来,“在想什幺,叫你都不应。”
“没有。”林意深侧身扶住她,“还累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本不用被卷进这场旋涡。
愕然,愧疚,动容。
他就在那一瞬做出决定,只要白清泠需要帮助,他一定尽力而为。
“嗯,腰好酸。”女人握着他的手掌,拉到自己后腰,“这里,你帮我揉揉。”
“好。”
但一次也没有。
她只是用尽了全力去爱林璟明,温柔地对待他身边的一切。
也包括他这个小叔。
忘了从什幺时候开始,林意深每次看到白清泠笑容满面地叫他“小叔”,都会在心里问出一句:
凭什幺。
林璟明凭什幺。
当林意深察觉到这下意识的想法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
“小叔……”
当下,白清泠如条餍足的白蛇般乖顺地依在他怀里,林意深擡眸,便正好对上山间那抹神圣的金芒。
他想起前一天大雄宝殿门前的对视,佛像空明的眼,慈悲而怜悯地注视,在苦海中向他抛出一根浮木。
林意深侧过头去,对上那双嫣红的水眸,便低下头去,更深更慢和她厮磨在一起。
但他早就没有选择抓住那根浮木的能力了。
只能心甘情愿地,跟她一起往下沉。
坠落。
28.手段、开刀
因为前一天夜里两人一直厮磨到深夜才回房间,次日清晨,白清泠难得起晚了点。
早餐在酒店的餐厅解决,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一桌人坐得还挺齐整,就是林青山看起来昨晚没睡好,情绪正浓,擡眸看向她的时候便有些不耐:“让一桌子人等你吃饭,你现在好大的架子。”
“嫂子应该是被昨天晚上的救护车吵得没睡好吧。”大概是昨天分享过心事,即便她最后那个消息没回,唐蕊也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知心姐姐,仗着自己客人的身份帮忙解释道:“那个车晚上十二点多来,响了十几分钟呢,吵得我之后失眠了两个小时,今天早上差点就错过闹钟了。”
“啊,对啊,昨天晚上怎幺救护车来了,发生什幺事了?”方兰也跟着说:“响那幺大声,不会出什幺大事了吧?”
唐蕊趁着桌上其他人都被昨晚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的功夫,赶紧拉着白清泠坐到自己身边,小声地跟她咬耳朵:“嫂子,你听说了吗,好像是昨晚有两个小男生,吃了那种药,玩得太厉害弄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白清泠已经知道唐蕊为什幺要跟她咬耳朵了。
因为这事儿确实不太适合放到早餐桌上讲。
她也立刻摆摆手表示敬谢不敏:“好了蕊蕊,你别说了。”
“我就是觉得,咦惹……”唐蕊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好可怕哦!”
“哎,林意深。”
旁边的蔺天骄对两个小男孩怎幺玩的显然不感兴趣,拿着手机一会儿拍拍头顶的灯,一会儿拍拍桌上的菜,用手机做掩体,跟林意深咬耳朵:“你昨天回去那幺早,有没有看到嫂嫂出去啊?”
“什幺意思?”
林意深侧眸暼他,蔺天骄便赶紧欲盖弥彰地说:“昨天晚上我们房间的水喝完了,不想下去买,就想着去嫂嫂那拿两瓶,你这是什幺眼神,不要把别人想那幺龌龊好不好?”
他明明什幺都没做,也找好了理由,当下是真恨自己一见林意深就发憷的毛病,见林意深不说话,又继续跟他咬耳朵道:“你没看见啊,嫂嫂一看就熬夜了,我们在这旅游呢,人生地不熟的,她大半夜不睡觉能干嘛去,你不好奇吗?”
说来也奇怪,白清泠的皮肤不是那种时下最流行的冷白,而是暖白色,像玉,也像象牙骨雕,给人一种温润感,但却特别显色,一分羞赧能显出五分,一点疲倦就叫人十分怜惜。
在遇到白清泠之前,蔺天骄很难想象有的人就是憔悴都能憔悴得这幺勾人,他当下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昨天晚上白清泠不在房间的那段时间到底是干嘛去了,别给是便宜了哪个当地人,就听身旁男人不耐道:“管好你自己。”
蔺天骄顿时也来了脾气:“哎你这人……”
“小叔昨晚也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吗?”
这边正说着,白清泠便借着夹翡翠烧麦的功夫,擡眸朝两人看了过来。
林意深将圆形蒸笼往白清泠手边推了推:“没太注意。”
“我可听到了,别看我们这都十几层了,特清楚,我听说救护车的鸣笛声好像是一种特别的声波,能传得特别远……”
虽然没人问,但蔺天骄却很积极地接上了白清泠的话,“更别说还响了那幺久,当时蕊蕊还担心你也被吵醒了呢。”
“看看,咱们天骄还挺见多识广的呢。”
刚才一群小辈们咬了阵耳朵,一旁蔺书琴别的没听清,就蔺天骄最后这两句话,立刻出声帮蔺天骄邀功道:“老公,最近天骄在筹备订婚的事情,正好比较清闲,你看看咱们公司有没有什幺小业务,可以先交给他练练手,这马上都是要有家庭的人了,得赶紧独当一面才行。”
闻言,林青山“嗯”了一声:“最近和钺安那个项目,本来我是打算交给意深来负责的,既然天骄最近比较有空,那要幺就让天骄试试吧。”
白清泠虽然一般不太清楚林家生意上的事情,但这个项目,白清泠之前听蔺书琴抱怨过,说这个项目双方都已经确立了合作意愿,就是为林意深坐稳副总的位置,给履历增加漂亮的一笔用的。
现在居然要给蔺天骄来负责了。
白清泠低头默不作声地咀嚼着口中的翡翠烧麦,余光瞥了一眼没什幺表情的林青山。
都说帝王心深似海,这一趟旅游不过第三天,白清泠就已经有点忘记之前林青山在家里的餐桌上,是怎幺瞧不上蔺天骄的了。
说他是老皇帝,本不过是句调侃,现在想来,倒还真是意外的贴切。
“真的吗?”闻言,蔺书琴顿时喜上眉梢,不停地朝蔺天骄使眼色:“还不快谢谢你姑父!”
蔺承大概没想到林青山会这幺豪气,对这突如其来的天赐良机反而感到些许不妥:“这孩子现在还难堪大用,这幺重要的项目……”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蔺天骄一句感恩戴德地“谢谢姑父!”给盖了过去。
她又把筷子伸向翡翠烧麦的方向,林意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迅速错开。
他看起来对林青山的决定没任何情绪,双眸中保持了一贯的深邃从容。
看来要幺是并不意外林青山的决定,要幺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就这幺极为短暂地四目相对,白清泠的心头那股不安,便立刻被抚平。
那就让她见识一下吧,林意深的手段。
原本林青山定的是后天回程,但因为昨天半夜的救护车,让老皇帝觉得是不祥之兆,吃过早饭之后,就说让白清泠把机票改签到今晚。
之后一行人乘坐缆车登上山顶,林青山在山顶转了转,让白清泠给他们拍了几张照之后就计划着回酒店吃饭,准备出发去机场。
傍晚登机,等到临洲天已经黑尽了,再回到家,白清泠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先给李家打了个电话过去,给那天到店未遇致歉,再询问什幺时候登门拜访合适。
李邦的太太人叫薛滢,接了电话之后很好说话地说这几天都方便,让她去之前提前打个电话就行。
于是过了两天,白清泠带着她手头上风格各异的一些样品,来到了李家。
李葳蕤对她表现出了十足的欢迎,刚见面便缠着她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十足亲昵,人也豪气,一口气下单了好多件。
与此同时,在临洲另一头的射击馆里,王刻铭接过林意深从外面柜台买来的水,仰脖就灌了半瓶进去,“听说你爸把跟钺安那个合作交给蔺天骄了?”
“嗯。”林意深在他旁边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给了。”
“那你还能这幺淡定?”王刻铭立刻就喝不下去了,“那项目不都快谈完了,这时候交给蔺天骄……”
这次林氏和钺安的生意,可以说是林青山期盼已久的。
早年林氏刚进房地产的时候,林青山那时候还年轻,拿了块地,在当时城建规划范围内,结果林氏这边花高价把地拿到,政府官员出现调动,新来的那位直接大手一挥,城建计划立马改弦易辙。
那是林青山这幺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折戟中最严重的一次,让他至今提起,都觉得心痛。
后来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工厂开始往城郊迁移,林氏那块地附近建起了钺安的化工厂,钺安那边想把这块地收作己用,便主动联系上了林氏。
那附近又没有别的地,这种板上钉钉的买卖,还能解决掉老皇帝的心头痛,那不是谁干谁讨巧。
“是不是觉得你最近势头太盛,想压一压你?”
王刻铭早听他爸说过,林青山这个人最喜欢搞的就是这种帝王心术,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地看着集团派系间的互相牵制斗争,看别人杀得你死我活,他片叶不沾。
“但是这一个是直系一个是旁系……”但即便如此,王刻铭也还是觉得林青山这次有点过了,“你爸是不是真的老了?”
“怎幺,你觉得他糊涂了?”
林意深却好像听到了什幺有趣的话,侧过头去笑了笑:“他比你清醒多了。”
王刻铭噎了一下:“你天天就骂我吧你,那你打算怎幺办啊,太子爷?”
“没这个意思,”林意深说:“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怎幺说?”王刻铭不解。
林意深没立刻答话,王刻铭看过去的时候,就看他脸上笑容已经敛尽。
王刻铭顺着林意深话里话外给出的方向,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他说的,是拿蔺家开刀的机会。
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大臂,看向好友:“你之前不是说没什幺动蔺家的必要吗?”
之前林意深确实是这幺打算的。
毕竟以蔺家现在这个样子,只要失去了林家的支持,蔺家坚持不了多久,他确实没什幺必要花时间和心思,特地去做点什幺,顺其自然就够了。
“是,但现在有必要了。”
他声线寡冷,语气却随意。
好像只是准备捏死一只蚂蚁。
29.刀锋、开刃(2000珠加更)
王刻铭还没来得及问他怎幺忽然变了想法,口袋里的手机就先震了起来,他看了眼站起身:“葳蕤来的电话,我去接一下。”
“嗯。”
林意深刚已经听王刻铭说李葳蕤最近一直在打听他的事儿,把水随手放到旁边,重新戴上了隔音耳机。
没过一会儿,王刻铭回来,笑得不行:“你猜猜她跟我说什幺?”
林意深把耳机摘了一半,回头,“什幺?”
“说你嫂子在她家,让你待会儿过去接一下,你看看这搞得跟人质似的。”王刻铭一屁股坐回旁边:“你说她这脑子怎幺这幺简单,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家有司机啊?”
看着好友笑得开心,林意深脸上表情却极为淡薄。
李葳蕤是李邦的女儿,能傻到哪里去。
上次他大雨天去接白清泠,她是看在眼里的。
那头,李葳蕤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这一聊,就聊到了傍晚。
薛滢顺势留白清泠下来吃顿饭,说吃完她们安排人给她送回家,截止到这里都还能算是正常的热情,但吃过晚饭之后又被留着吃甜点,看电影——
这就是傻子也品出味道来了,李大小姐似乎在等着谁。
能是谁呢。
李葳蕤不说,白清泠也就佯装不知,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享受着大小姐给她安排好的娱乐活动。
直到时间过了八点,李葳蕤听到门铃声,才拉着她往外走:“嫂子,其实我家司机今天正好有事,我就让刻铭哥喊你小叔来接你。”
旁边薛滢也配合女儿说辞,假意训斥道:“那你怎幺不早点说,估计清泠都给你搞得摸不着头脑了。”
白清泠微笑着说没事,擡眸就看林意深的车已经停在了李家的大门外。
但不止他,旁边还有一辆车。
李葳蕤显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走近了才看见熟悉的车牌,还来不及抱怨,就看到王刻铭跟着下了车,朝她笑得热情:“葳蕤妹妹,你刻铭哥哥也来喽!”
“……”
李葳蕤带白清泠走出去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看到王刻铭的时候脸立刻垮下来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怎幺也来了?”
“哟,听听这话说的,你电话是跟我打的,邀请是对我发的,我饭都没吃跑来你家,你就这样对我?”王刻铭一点儿不介意,走过去拽着李葳蕤就打开了车门,“走走走,陪你哥吃饭去。”
李葳蕤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吱哇乱叫地被王刻铭摁进了车里,没过一会儿,车就开远了。
薛滢在旁边,看热闹似的看着女儿被王刻铭拉走,笑着跟白清泠说:“没事没事,刻铭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让他俩去吧,就是今天麻烦清泠,也辛苦意深了,为了这小丫头特地跑一趟。”
林意深朝薛滢客气地点点头:“薛姨,那我们先走了。”
“好,有空下次来玩。”薛滢说。
白清泠还有带来的东西,一并被李家的阿姨放到了林意深的车后座,她向薛滢道别后坐进副驾,等林意深启动了引擎,才柔柔地看过去:“小叔也还没吃饭吗?”
“嗯,本来说从射击馆出来去吃。”
他一侧眸,就看白清泠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手臂,笑道:“小叔,这个是什幺?”
“什幺?”
林意深在开车,粗略地顺着白清泠的目光看了眼,回答说:“袖箍。”
他今天就是陪王刻铭随便玩玩,毕竟之后还准备吃饭,就没换运动服,只去储物柜那拿了对皮袖箍,用来确保衣袖不会在手臂的动作中移位。
如果不是李葳蕤那通电话——
想到这里,白清泠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林意深的思绪,他侧眸看了一眼,就看白清泠接起电话,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喂,妈?”
是蔺书琴的电话。
除了吴策,白清泠当然还需要打电话回家报备说在李家吃饭,估计蔺书琴从阿姨那听到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焦急了。
果然,蔺书琴开口便问:“今天你怎幺到李家去吃饭了?”
“之前李太太来店里找过我……”白清泠简单地跟蔺书琴解释来龙去脉,余光却一直定定地看着绑在男人手臂上的皮袖箍。
衬衣白,袖箍黑,最极致最具有张力的颜色。
细而窄,金属扣,勒在男人大臂处,将衬衣那点宽松收紧,呈现少许线条,仿佛某种封印,被施加在他双臂最有力的部位,充满妄图牵制的忌惮色彩。
“那我就不清楚了,妈。”
不知道蔺书琴说了什幺,白清泠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勾住了那一圈无弹力的真皮。
她手指细,像花枝的前端,在本就已经几乎没有缝隙的袖箍下,如没有形态的流水般,缓缓地渗透进来。
大臂处传来足以垄断血流的紧绷感,让整条手臂都为之微微发麻。
白清泠好像总有这种简单却格外勾人的小动作。
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
前方红灯,林意深平缓地刹住车,把她的手从空中拽下来,紧紧地捏进了掌心。
“我可能还要晚点再回去,要把带来的样品送回工作室。”
白清泠被他抓住,一点儿挣扎也没有,反倒是弯着笑眼,侧眸看了林意深一眼。
“嗯,然后可能跟工作室的人一起吃点夜宵,他们等我这幺久也辛苦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上,下一秒,白清泠的手指就从他的指缝间缓缓地钻了出来,回扣住他宽厚的手掌。
一边开车,一边十指相扣。
白清泠以前和林璟明都没有这幺腻歪过,挂了电话再看向林意深的时候,眼睛已经成了天上的弯月:“小叔,你这是危险驾驶。”
林意深没松开她的手:“嫂子既然知道就不该动手。”
“我不知道呀。”白清泠却微微收了笑意,满脸无辜地说:“我怎幺会知道小叔会抓着我的手不放。”
红灯转绿,林意深换了换手上的姿势,在她软若无骨的掌心用力捏了一下,“那现在知道了。”
白清泠随他去了,笑着转到下一个话题上去,“刚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给唐蕊也设计两身旗袍,让我到时候跟她结账。”
在蔺书琴看来,蔺天骄这次能入林青山的眼,就是因为蔺家通过唐蕊攀上了唐家这棵树。
那幺唐家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这关系到蔺天骄能不能在林青山面前站稳脚跟。
车已经开到白清泠的工作室附近,林意深拐弯前放缓了速度,顺势往旁边看了眼,对上白清泠的目光时,仿佛已经知道她在想什幺:“那嫂子怎幺看?”
“小叔如果想尽快掌握林家的话,联姻确实是一个好选择。”白清泠开始分析,脸上的笑容便迅速淡下,目光也变得冷静如冰,“现在爸很想要李家的资源,再加上妈那边虎视眈眈的,如果真的让蔺天骄在爸面前站稳了脚跟,就不好办了。”
而唐家要和李家比,显然就差了点意思。
假如林意深真的和李葳蕤成了,那幺不管蔺书琴再怎幺折腾,都不可能再掀起水花。
闻言,林意深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藏在镜片后的目光无比深沉,仿佛车窗外无尽的夜色,叫人辨不清,看不透。
半晌,林意深捏着她手的手才微微地动了动,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没了?”
“什幺?”白清泠脸上重新涌现出笑容。
“嫂子除了这些之外,没其他想法了?”林意深把车停稳后,没有打开车门锁的意思,拇指指腹就在一片夜色中,一动不动地按压在白清泠的手背上,“就为了对付一个蔺天骄,嫂子就把我交出去了。”
林意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表情和目光都极为平静,甚至有些随意。
白清泠在一片昏暗中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路灯,她隐约感觉到,林意深那种原本被收敛在暗处的侵略性开始外显,就像此刻,捏在她手上,紧贴着皮肤的掌心,都是危险的温度。
“那如果我说,我想要的,不是蔺天骄呢?”
蔺天骄算什幺呢。
一只蟑螂,打死都觉得很恶心。
“我说过,嫂子想要什幺,跟我说就行了。”
而林意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是黑夜中涌动的暗火,明明不见其形,却能感觉到冰冷的烧灼感。
如同刀锋开刃,银辉一闪。
“我不会拒绝你。”
两人下了车,林意深帮白清泠把带去的样品拿进去。
这个时间,工作室里已经空无一人,白清泠只能自己把样品归为,她一边拉出衣架,把一件一件旗袍往上挂,一边用余光瞥着林意深大臂上的那双袖箍。
当下,林意深随意地靠在她的办公桌上,拇指扣动打火机,点了根烟。
手臂弯折的过程中,线条更显膨胀,袖箍作为没有弹性的皮质,在挺括的白衬衣上显出一种禁欲的收缩感。
感觉到白清泠的目光,林意深也看了过来,双唇吐出烟气,用目光询问。
“我觉得小叔应该也很适合枪带。”
白清泠一点儿不掩饰对这种小饰品的喜爱,走过去的时候目光仍直勾勾的,伸出双臂将腰塌软在他怀里,才仰起脖子到林意深嘴角亲了一下:“今天你下班就跟朋友去射击馆,然后又来接我,累不累?”
林意深侧过头去吐出嘴里的烟,低头追过去撬开她的牙关,白清泠轻轻“唔”了一声,便探出舌尖接住他的狂风暴雨。
“还好。”
男人的唇舌中还残留着些许烟草的气味,带着尼古丁独有的辛辣与苦涩,与她的唾液搅动在一起。
不像香烟,更像酒精。
“唔……我刚已经点外卖了。”
白清泠发出享受的闷哼。
“在等外卖的时间里……你想不想做点什幺?”
*
(干瘪的番茄躺在血泊中
30.计谋、意淫
办公室里,月光似的白炽灯下,是相拥愈发紧密的男女。
林意深一只手扣在她的腰后,另一只手则是夹着烟的滤嘴。
香烟在两人专心致志地唇舌厮磨间已经不知不觉燃烧过半,烟灰在男人指间摇摇欲坠,却又不动如山。
林意深的手一直很规矩,没去揉她的胸,只是落在女人腰上的掌心间,温度在不断攀升。
彼此嘴里的烟味越来越淡,更多的都是被他衔在手上的那根烟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是想要的,白清泠能感觉到,因为他的指腹正在一次比一次更重地摩挲她侧腰,却不知为何控制着自己的手,没去摸她身上其他更能挑动情欲的地方。
他越是这样,白清泠越想看那副山崩地裂的样子。
但半晌,林意深只搂着她,又吸了口烟,吐出烟气。
“等我先把给嫂子准备的第一个礼物送到,再跟嫂子要奖励。”
奖励。
足够低姿态的词被他用这样从容地语气说出来,调情的意味极浓。
“小叔是不是也太有情趣了?”
比起即刻满足,延时满足显然要有趣味得多,白清泠见多了林璟明的提枪就上,当下面对林意深的律己,有一种格外的新鲜感。
如果刚才白清泠的撩拨只是一时兴起,那幺当下,她的穴确实是开始痒了。
她想要林意深,就在这里,被他一次一次狠狠地干进深处,听他一边说着低姿态的话,一边无视她的哭泣与求饶,将她插到高潮,插到喷水。
“也不完全为了情趣。”
林意深却只是侧过头去浅浅吸了口烟,拇指在她腰间轻扣,“主要是如果没有嫂子的奖励吊着我,我很难保持亢奋。”
蔺天骄这个人,太容易让人感到无聊了。
白清泠顿了一下便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探出头去,用嘴唇在林意深的嘴角轻轻一啄。
很快,快到不像一个吻,更像是抓不住的青烟,舌尖转瞬即逝的一抹甜。
“那我静候小叔佳音了。”
很快,外卖抵达,白清泠去外面取了餐,把林意深带到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去吃饭。
“这里一般是我的客户们换衣服,喝杯茶,我有的时候也会在这里睡个午觉。”白清泠很细致地为第一次到访的人介绍房间的功能,“你先随便坐,要喝点什幺?”
“都行。”林意深拉开精致的藤编软椅坐下。
“咖啡可以吗?不过是速溶的。”
“好。”
白清泠陪林意深吃过饭,两人回到门口准备上车回家,白清泠刚坐进去,就看林意深接起电话。
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推测应该是工作电话,因为接起的那一瞬间,林意深眼底那一点温度以最快速度散去,透着股尽在掌握的从容感。
等他挂断后,白清泠才出声:“谁啊?”
“郑群。”
当下,林意深并不打算隐瞒,但也没说得太细太明白,“过几天嫂子就知道了,先让他难受一段时间。”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其中的意图与逻辑并不难猜——谈得好好的项目,换个负责人就出现了急转直下的变故。
蔺天骄本就急于在林青山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眼看这个项目陷入了僵局,合同一天没有敲定,他就要受一天折磨。
一片昏暗中,白清泠和林意深对上眼,笑着调侃道:“小叔好狠啊。”
林意深背靠座椅,半个身体隐进夜色,好整以暇地捏着她的指关节。
“这才到哪。”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头。
蔺家因为蔺天骄今天去林氏总部报到,蔺承难得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陈酿,跟儿子喝了一杯。
蔺承自年轻时做出错误决策后,人就谨慎了很多,觉得很多事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下看着蔺天骄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天骄,文档你看了吗,有没有什幺问题?”
“爸,我看了,没什幺问题,现在两边大概条件都谈拢了,就差找个黄道吉日签合同了。”蔺天骄喝了两杯,当下是满面红光,“爸您别担心了,林意深就是再丧心病狂,那也不至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拿林氏的生意跟我开玩笑。”
方兰不是商人子女,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授,不太懂做生意,闻言只笑着说:“也是,要不然你姑父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听到方兰也这幺说,蔺天骄更是仿佛被打了鸡血,跟蔺承喝了半个来小时,就说上楼去再看看文档。
蔺承立刻爽快地放了行,蔺天骄回到自己房间,坐进办公椅上的时候,感觉自己真是意气风发,好像已经取代了林意深的位置,坐进了林氏的高层办公室。
他象征性地翻了几下文档,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文本搞得没了兴致,注意力游移到旁边的手机上,点开相册。
蔺天骄喜欢拿手机拍照,首先是手机方便,不管走到哪按个快门就是了,其次就是——
手机足够隐蔽。
相册里照片很多,但基本每个场景都拍了数十张重复的,中间夹着一两张略微不同的,就是为了方便辨认地点。
蔺天骄没翻几下,就翻到了自己想看的位置。
青鸾山上的大雄宝殿,那尊金漆大佛,一个跪在蒲团上的背影。
女人身上穿得素净,裙摆上一点渐变的绿,由浅至浓,柔软的布料在跪坐的姿势下,被她的膝窝夹进去,勾勒出身体线条,纤腰不盈一握,圆臀饱满挺翘。
真极品。
蔺天骄至今都没再遇到过一个像白清泠一样的尤物,明明天天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但就好像知道怎幺撩起男人的性欲似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能把他看硬。
他只看着这幺一个背影都快要勃起,正在想着要不要就用这张照片来一发,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蔺天骄本来不想管,但看了眼,是他今天带着一起去林氏的心腹,便点开来。
王安:小蔺总,钺安那边的负责人回邮件了
王安:关于今天您让我问的,签合同的日子
他心头一动,赶紧点进去。
王安:钺安那边好像反悔了
蔺天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
林意深这一次好像动真格的了。
他根本不管得失不计成本——
就想要他死。
“林意深……”
蔺天骄咬紧了牙关,手握成拳在桌上用力一锤。
等着瞧吧。
谁死还不一定呢。
31.私事、暴徒(2500珠加更)
半个月后,林氏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林青山刚到公司,就听说蔺承和蔺天骄父子来访,便让助理请他们进来。
结果当办公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才知道不光是蔺家的父子俩,还有几个蔺家的员工,加起来大概七八个人,浩浩汤汤地走了进来。
“天骄,阿承?这是怎幺了,这幺大阵仗。”
林青山办公室很大,背后就是整面落地窗,当下一张脸逆着光,即便语气还算温和,仍带有十足的压迫感。
蔺天骄掌心有点冒汗,但还是一步走上前去:“姑父,这次和钺安的合同,我没能签下来,辜负了您的期望!”
“哦,我以为多大的事呢。”
林青山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钺安的事我听说了,他们找到了更好的地也没办法,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姑父。”
蔺天骄见林青山已经开始说起了场面话,立刻迫不及待道:“钺安这件事没做好我承认是我的问题,但摸着良心说,这确实不全是我的问题!”
林青山闻言颔首,就看蔺天骄从手上的文档袋中抽出几张照片,放到他面前。
“林意深在您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之后,私底下约见过钺安的高管,之后钺安就忽然有了另外的选择,跟我们取消了交易,不是我想恶意揣测,但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提起这个,蔺天骄还觉得来气。
林意深那边明明早就想好怎幺对付他了,却偏偏还要让他寝食难安半个月。
昨天晚上从私家侦探那拿到照片的时候,蔺天骄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姑父,我知道这次您把这个项目给我,是横刀夺了他的爱,但咱们不也都是为了公司,为了林氏吗!”
蔺天骄满脸义正言辞,言之凿凿:“我说句实话,他就算再怎幺恨我,也不应该让公司蒙受损失不是?”
这边蔺天骄说话底气十足,林青山一边听着,手指一边在桌面上无序地轻敲,待蔺天骄话音刚落,便道:“那这样,我叫意深过来,让他当面给我们一个解释,正好,你也带了这幺多人来,就让他们一起做个见证。”
说完,他也不管蔺天骄怎幺说,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跟门外随时待命的人说:“叫林副总过来一趟。”
林意深来得很快,推门进来见满屋子人也没什幺反应,面色如常地走到林青山面前,“爸,您有事找我?”
“这个照片你看看,然后给我,也给其他所有人一个交代。”林青山没多解释当下现状,只是把桌上几张照片推到林意深面前,用手指点了点。
蔺天骄最看不得的就是林意深这副波澜不惊的装逼相,刚想补上两句,就被林青山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林意深没太仔细看,大略扫了一眼,便承认道:“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我。”
林青山问:“这桩生意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交给天骄负责了吧,你为什幺还要去见钺安的高管?”
“因为我要给他们介绍另外一块更适合的地。”
男人一双镜片映上城市的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在他眼里。
“顺便以林氏的名义,卖钺安一个大人情。”
-
“清泠,清泠!”
耳畔传来罗绮丽的呼唤,白清泠回过神来,露出笑容:“抱歉,我走神了,你刚说什幺?”
“我说,这次你小叔被抢了一桩板上钉钉的业务,好惨。”
她笑得温顺,罗绮丽看着简直没脾气,重复间却有点忍不住为林意深抱不平:“你怎幺一点也不关心你小叔啊,好歹也是亲戚。”
白清泠没想到自己会被罗绮丽指出不关心林意深,顿时笑得更厉害了,“我没有不关心他啊。”
她只是已经全部都提早知道了而已。
就在今早,城建局刚公布在官网的消息,林青山早年买的那块地终于被划入了下一次城市规划范围。
搞地产的人最关注的就是城建消息,更别提林青山这种在临洲手眼通天,信息渠道极广的地产巨头。
他可能不知道吗。
说白了,这就是林青山要的结果。
他要的,就是这笔生意谈不成,要给蔺天骄一个难堪。
在这一计里,林青山一是堵住了蔺家人的嘴,证明了蔺天骄就是难堪大用的庸才,以后别什幺人都往他跟前凑;二是挫伤蔺天骄本人的气性,抹杀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则是暗示林意深,林璟明即便是不在了,他想扶谁也是一句话的事。
一箭三雕。
“小叔,爸现在已经有些忌惮你了。”
而半个月前的夜里,白清泠在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提前为林意深担心过了,“我怕你做得太漂亮,爸反而会……”
“不会的。”
林意深闻言,却只是把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嘴边啄了一口,语气淡然而锐利:“在这件事里我完全处于被动,什幺都做不了,只是偶然发现了城市规划这件事情,但因为不想和表亲争斗,选择在暗处为公司挽回巨额损失罢了。”
而纵观整件事情,林意深不光击溃了对手,赢得了钺安的人脉,帮林青山做了事,到最后还不忘避其锋芒,韬光养晦,按照林青山的预判,假意在与蔺天骄缠斗时卖几个破绽出去。
如果要把当下的林家形容成一盘棋。
林青山固然是顶级的棋手——
但林意深显然已更棋高一着。
-
夜。
在临洲最大的私人会所,蔺天骄纠集了一大帮朋友出来,却没心思跟他们聊天,进了门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那群人虽然圈层上不如蔺天骄,但今早蔺家父子带了一堆人去林氏总部的事,在这互联网时代根本藏不住,只一个下午,便在各种社交平台上传播开,目前网上已经有不少关于蔺天骄这次丢人全过程的复盘与解说。
但毕竟是朋友,一群人丢着骰子打着牌的间隙,也不忘安慰蔺天骄几句,只可惜蔺天骄什幺都听不进去,就这幺喝了一晚上闷酒,觉得没劲透顶,便结了账,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蔺先生,刚您的车挡了路,我们这边就帮您移到附近了,我带您去取车。”
他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了就把车钥匙丢给门童,所以当下听侍者这幺说,便也没当回事,跟着走去。
但服务生却带着他越走越远,蔺天骄刚想问这他妈是去取车吗,脚下一个踉跄,便扑倒在地上,手机从口袋里摔出去,在地上滑了老远。
“操,带的什幺破路,老子明天就能让你滚蛋你信不信!”
蔺天骄气得简直肺都要炸了,头晕眼花地往前爬了两步,就看自己的手机已经被人捡起。
他目光被手机牵着走,顺势擡头对上林意深那双极尽嘲弄戏谑的眼,顿时气血上头,破口大骂道:
“林意深,我操你妈,今天你在林氏还没出够风头是吧,还来找我的不痛快?”
蔺天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着扑过去抓住林意深的衣领,张嘴便是满口酒臭气:“故意设局害我是吧,我真的是操了你的妈——啊!”
他话音未落,林意深便已经握住他的手腕,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蔺天骄刚惨叫着跪倒在地,后脑又被扣住,鼻梁骨结结实实被男人的膝盖击中,刹那间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就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就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像一只濒死的软骨动物般倒了下去。
“你好像误会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公私不分,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带到私人时间来处理。”
林意深从旁人手中接过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裤子上的血迹,而后才走到蔺天骄身旁蹲下,用湿巾简单地擦去他脸上大面积的血迹与脏污,才抓起他的脑袋解了手机的面部锁。
“你拿我手机干嘛,你别乱动,我手机里可什幺都没有……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我不该抢你的业务,我以后再也不会踏进你们林家一步,行了吧,你放过我……”
地上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再一次挣扎起来,林意深拿着手机没动,那几个一直等在旁边的男人便主动上前,将蔺天骄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蔺天骄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面部都已经充了血,血液和着地上的灰尘沙土,黏在他半边侧脸上,刺得生疼。
他点开蔺天骄的手机相册,这些照片里的人倒也不全是白清泠,还有很多其他人,她们有的穿着职业装,有的身着运动服,角度各不相同。
有看上去像是普通街拍的,也有明显是从下往上,将陌生女孩的双腿与安全裤全部纳入其中的,但无一例外,这些照片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镜头。
夜已经深了,会所附近的主干道上别说行人,就连车流都变得稀疏。
今晚天有点阴,乌云沉沉,使地面的寂静变得格外压抑。
蔺天骄想知道林意深当下到底在看什幺,眼珠努力地朝上翻,就看他拿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在他们所处的暗处极为清晰地落在他的脸上。
“蔺天骄,有些人死了,不是因为他动了别人的蛋糕。”
他在笑。
嘴角上扬着,察觉到目光从而往下看的时候,眼底的寒意让他的大脑发出了濒死般的恐惧感。
“就只是因为他该死。”
*
先求生欲一下:没有真死,没有杀人,小叔不会杀人,以后也不会(
现实中大家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哦!
然后,明天吃肉
32.奖励、又一计(上)
又是一个傍晚,林意深从办公室出来,刚进电梯按下B2,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小号微信。
0:坏蛋
0:你的奖励已经想你想得快死掉了
就在那天晚上之后,为了方便联系,林意深和白清泠都注册了一个新微信号,因为不加别人,所以两个人的名字都很随意,也没有备注。
S:现在过去
入夜,林意深如约而至,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肆意地拥吻在一起。
“小叔……唔……嗯……”
一吻过后,白清泠整个人都软在了男人怀里,却还忍不住探出头去,不断延续两人唇舌之间短暂的温存,“怎幺来这幺晚,坏蛋,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
染上情欲色彩的软声说出的甜言蜜语极为动听,似乎是想将奖励两个字贯彻到底。
“去了趟射击馆,拿嫂子喜欢的东西。”
林意深低下头去咬她的嘴唇,声线却依旧冷静,好似不为所动:“所以嫂子想的是我,还是它?”
“当然……唔……想的是你……”白清泠舌尖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说话也只能断断续续,“袖箍……哼嗯……只是顺便想想。”
她既诚实,又虚假。林意深闻言低低地笑了声,熨在她背后的手和吻明显没有了上一次那种控制感,开始随着情欲的波流而去,双唇从她的嘴角往颈窝走,手也从她的后腰转移到了胸前。
上次在酒店,林意深见过她那一对胸乳,浑圆饱满,却不过分硕大,微微挺翘着,形状精致漂亮,咬上去的时候还会颤颤巍巍地抖。
“套在哪?”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办公桌上,继续低头回应她的啄吻。
白清泠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抽屉里好像还有……你看看……”
林意深拉开抽屉看了眼,用过的。
他低头又和她吻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擡起头扶了一下眼镜:“在这做过?”
和林璟明。
白清泠觉得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似乎没必要回答,便只一双眼睛凝着他,笑着提出要求:“你抱着我往里插,好不好?”
她好想看那对袖箍下被勒得青筋暴起的样子。
林意深听出她的语气似乎放软了两分。
像求饶,像撒娇,像情人之间耳语的情趣,也像是知道他心里那点事情,刻意地抚平。
感受到她的安抚,林意深便也就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单手解开内衣扣,掌心托住那一侧软肉,一开始力道还克制,没过一会儿拇指指腹便挤着那小小的乳尖儿,往她的乳肉里推,惹得白清泠又红了眼眶,支支吾吾地叫:“嗯、别……麻……”
嘴上说着别,白清泠的身体却愈发地紧贴过来,一股一股温吞的香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仿佛狐狸的妖气般从她衣领中飘散开来。
小小的乳尖儿被拨弄挤压,硬邦邦地顶在男人手指下,林意深将白清泠的衣服掀起,就看她两边雪白的乳肉,一边未经踏足,完好如初,另一边则已是指痕遍布,一片灼目的红,逼得他手上力道不受控制地变得野蛮狠重——
下一秒,他意识到白清泠为什幺要他抱着她操了。
袖箍。
袖箍的存在不光固定了衬衣,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限制。
当这双臂膀开始发力,袖箍却不会因此而扩大,没有弹性的皮革在他大臂收紧,每次力量的爆发,都要经过袖箍的考验,紧绷感也将来得更加凌厉。
届时他每一下顶进白清泠身体里的力道,都会通过袖箍,再返还到自己身上。
他垂眸,对上白清泠的笑眼,表情相比之下显得很淡,只有眼神是热的:“你说你坏不坏。”
“嗯,我坏,我俗。”白清泠眼眶红,笑意与哭腔的鼻音混在一起,一双奶尖被捏得通红,俏生生地挺立在空气中,她拉起林意深的手重新握上来,擡手用指尖勾了勾袖箍内侧,好整以暇地说:“小叔,你说待会儿会被勒成什幺样?”
“没试过。”
林意深随手拉开一个抽屉,就看见避孕套盒,他拿起来,很轻,被用得已经所剩无几,他带上套,将白清泠从桌上抱起来的那一刻起,袖箍便仿佛一个报警器般勒在了他的大臂上,发出了警告地窒息感。
他却并没有感觉太难受——这种东西带来的负面感受真的太轻了,亦或者说,肉体上的负面感受对他来说都有些微不足道。
“嫂子,我进去了。”
林意深将她压到两扇窗中间的墙壁上,用力顶进去的瞬间,怀里的人顿时浑身一颤,鼻腔抽了一口带着眼泪的气。
“呜……”
他两条手臂从她膝盖下穿过,白清泠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男人小臂的肌肉线条,以及那种勃发的力量感。
被她含在穴里的淫水被男人粗长的性物挤压出去,三滴两滴淅淅沥沥地掉在办公室的木地板上。
狭窄的肉穴每一寸缝隙都被撑展开,强壮的茎身挤压着碾过去,撞进深处,挤压嫩肉,发出一点窸窣水声,再往外退。
不知道是不是被袖箍限制的原因,林意深的动作并不快。
快感像细细密密的春雨将白清泠包裹起来,叫她眯起眼,两层沾满眼泪的睫毛黏在一起,如同早晨沾满晨露的嫩叶,悬在空中的脚趾情不自禁地蜷缩卷起,一双圆乳缓慢地跳脱颤动。
32.奖励、又一计(下)
“呜嗯……小叔……眼花……慢、慢点……”
林意深去咬她的下唇,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那嫂子就摸着看吧。”
当下白清泠眼前一片模糊,手在空中扑腾两下,才落到他的大臂处,得以用触觉确认。
那里已经被勒出了明显一圈高低差,周围青筋暴起,只有袖箍那一小圈静若死水,白清泠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一根被束缚的阴茎,血液的流通受到阻碍,泛着青紫,筋肉暴起。
林意深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死死紧扣的禁锢感,抱着她的双臂开始将她的腿往上拎,殷红成一片的私处被更充分地展开,花穴绽放,她的腰臀被按在墙上,避无可避地迎接他的抽插与撞击。
“怎幺样,嫂子还喜欢吗?”
绵密湿软的穴里每一寸肉都在颤抖着,嗫咬着他的性器,抽拔间小小的褶皱被强行撑开后又迅速紧缩起来,直到被他下一次整根没入,深处哆哆嗦嗦地涌出湿滑的热液,以求减缓那种冲击。
她已经被插得侧过了头去,林意深能很清楚地看见眼泪在她睫毛上积蓄,直到它不堪重负,才顺着脸颊滑落,两道眉毛拧着,脖颈线条抻开,呈现出紧绷感,痛苦又欢愉。
林意深过去吻她,眼泪的咸涩在两个人的口腔中同时蔓延开,却如同某种隐秘的刺激,将彼此的唾液都变得粘稠,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夺取对方口中的味道。
“哼嗯、嗯……喜欢……”白清泠被吻得目眩,咬字也变得模糊,手下意识地抱着男人的后脑,指缝滑入发隙,收紧,“勒得好厉害……会痛、哈嗯……痛吗?”
林意深的唇舌仍悬停在她唇边,等她说完话便又重新含住她的唇瓣,“会。”
“那……咕嗯……”
唾液被搅动的声音与呻吟混在一起,让白清泠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困难,“要不要……摘掉?”
“不用,”
林意深再一次顶进深处,将她抱着放到了办公桌上,看着她大汗涔涔的脸颊与侧颈,镜片印上天花板的灯,白光一闪。
“今天上午我和爸走了之后,阿姨没有为难你吧?”
闻言,白清泠的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
“要说没有……也算没有吧。”
-
“清泠,今天的这个豆腐脑味道怎幺这幺淡,我看你现在做早饭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今早,林家的餐桌上,蔺书琴刚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便露出不快的神色,看向白清泠。
这两天蔺书琴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刘阿姨每天战战兢兢,还是能被训好几次,白清泠因为知道原因,所以早就躲得远,不去招惹。
毕竟蔺天骄这步棋已经被林意深废了不说,前两天人还被打了一顿,说是被打得相当惨烈,鼻梁骨被打碎了,还分别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听说侄子被打,蔺书琴当时就坐不住了,气得直接冲到了医院,甚至叫上了警察,说是一定要给他讨回公道。
但蔺天骄却一口咬死没有挨打,说是那天是喝多了,从楼梯上摔下去摔的,再加上当天道路监控只拍到他走进监控死角取车,把蔺书琴气得低血压都快治好了。
“呃,夫人……”
只是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刘阿姨在旁边站着想帮白清泠解释一下,就被蔺书琴一眼给瞪回去,“有你什幺事?”
“爸上次体检血压很高,医生交代说必须清淡饮食,重油重盐都不太合适。”
林意深出声,用目光瞥了一眼桌上专门摆放调味料的托盘,“阿姨如果觉得淡,可以自己加点东西进去调一下味道。”
蔺书琴被林意深一句话噎住,林青山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搭上话:“意深,我跟陈医生约的是几号再去他那看看来着?”
“就本周四,到时候我会提醒您的。”
“行,我那几个助理处理一下公司的事还行,到了这种事还得靠你。”
“应该做的。”
林青山和林意深三言两语之间倒是难得体现出几分父子之间淡如水,稳如山的情感来。
蔺书琴本就怀疑蔺天骄挨打是林意深干的好事,但又想不明白蔺天骄为什幺要护着林意深,当下是真气得不轻,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东西,是一口没再吃下去。
吃完早饭,白清泠送走林青山和林意深,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工作室,就听蔺书琴唤她:“清泠,你来一下。”
白清泠只得又放下包,跟着蔺书琴回到父母的主卧。
“清泠啊,来,你过来坐。”
她本以为蔺书琴又要向她抱怨林青山的偏心和冷血,但蔺书琴却一改早餐桌上的尖锐,和善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妈有个事想跟你说。”
白清泠在蔺书琴身旁坐下,就被她亲昵地拉起了手:“清泠,妈今天早餐桌上看意深护你护得还挺紧的,我说你一句他立刻就不乐意了。”
“妈,您别想多,”白清泠在心里思忖待会儿蔺书琴的话题会往哪边拐,面上维持着一贯的滴水不漏,“小叔只是怕您动气对身体不好。”
而蔺书琴却没仔细听白清泠在说什幺,只直勾勾地看着她这张清纯无辜的面孔,感叹说:“清泠,你说你一个这样一个女人,天天在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走来走去,他确实很难不想多吧……男人就是这样的,下半身思考,你别看他天天在你面前衣冠楚楚的,指不定脑子里已经想过多少事了。”
这是什幺意思?
白清泠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她不敢确认,只小心翼翼地试探:“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他要是想,你就给他。”
蔺书琴捏着儿媳年轻的手,目光热情而殷切。
“反正你已经是我们林家人了,他们又是亲兄弟,你喂饱一个还是喂饱两个,不都一样吗?”
33.唯一、软肋
白清泠没想到蔺书琴还真是这个意思。
让她最感到割裂的,是蔺书琴前阵子还一口一句“你嫁给了阿璟,就永远都是他的妻子”,现在好像就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了什幺了一样。
“可是,妈……”
只是蔺书琴话只说了个开头,白清泠还得继续听下去,才能知道她具体打的是什幺算盘,“没有这种道理吧,兄弟都一样什幺的……我的丈夫是林璟明,不是吗?”
“那不是正好吗?”蔺书琴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语气微微上扬:“林意深不是最喜欢抢阿璟的东西了吗,估计心里对你垂涎已久了,你都不需要做什幺,只要顺水推舟就够了。”
垂涎已久,顺水推舟。
白清泠心里笑了一声,面上却仍看起来满是怔忪和慌乱,“妈你别开玩笑了,小叔做人很正派的,我们两个一直生活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妈妈知道你之前跟林意深之前很清白,你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妈妈知道!”蔺书琴早就习惯白清泠对她的要求全盘接受,当下听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即便措辞上还勉强保持着耐性,但语气中的温度却已经开始下降,“如果我有得选的话,我也不希望让你委身给林意深,你知道阿璟有多爱你,如果他知道我做了这种事,哪怕在地底下估计都不会原谅我……”
“……”
这话白清泠都不知道该怎幺接了,而她的沉默,却让蔺书琴一下激动起来,睁圆了眼睛,言之凿凿道:“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应该为阿璟想想吧,阿璟那幺爱你,他现在死于非命,你难道不应该为他做点什幺吗?阿璟死之前,你跟他爱成那副样子,现在眼睁睁看着属于他的东西被那个私生子抢走,你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
提到林璟明,蔺书琴的情绪一下更激动起来,眼眶开始微微发红:“我们阿璟死得那幺惨,在水里泡了那幺多天……警察让我们去认尸的时候,我都完全认不出他了,当时那个天,那幺冷,你说他有多难受……”
认尸那天,警局打电话到家里,说是找到了疑似林璟明的尸体,让他们家属去认一下。
当时白清泠只觉得警察措辞严谨,但真的到了警局,才知道林璟明的尸体因为在水里泡了好多天,浑身浮肿得不成样子,皮肤上全都是开裂的痕迹,整个人都面目全非,蔺书琴看第一眼就直接晕了过去,白清泠当时强撑着看完,回到家也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说起这个我还在恨林青山,当时我说一定要把阿璟的死因调查到底,那个没心肝的老东西却一口咬定这就是意外,你说这真的会是意外吗,还是他怕林意深被查出有嫌疑,手底下就一个儿子也没了!?”
中年女人的恨意终于伴随情绪的爆发,再也无法遮掩,她侧过头去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缓下了声音:“清泠,现在林意深天天给你爸洗脑,离间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等他有朝一日真的成功了,哪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你听妈的,我们一定要趁他还没有大权在握之前,找到反制他的手段!”
“妈,你说的手段……是什幺手段?”白清泠知道想听的答案,已经近在眼前。
可她却好像感觉到了什幺,忽然心生出几分退却。
她有点不想听了。
这个答案一定会让她恶心得至少一天吃不下饭。
“清泠,阿璟已经死了,你也不可能再回去站柜台了,不是吗?”
但已经来不及了,蔺书琴说到这里,双手握住她的肩,很用力,好像溺水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板。
“你想,如果你能抓住林意深的血脉,那林家的产业,不就都掌握在你手里了吗?”
-
“哼嗯……好深、嗯……要、要到了……”
办公室里,激烈还在不断持续,旖旎的气息浓郁到几乎要化作实体,将整个空间填满。
白清泠上半身躺在办公桌上,屁股被男人的大掌托着,一双绵软的圆乳伴随着男人的撞击,如水中月般晃动摇曳。
她已经高潮了两次,但身上的男人却仍没有要射的意思,只半退出去,等她这阵收缩的劲儿过去,再插回深处。
“她的意思是,”林意深从鼻腔发出一声冷笑,借着她缓口气的功夫,抽插的动作变得轻而慢,“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最初,林意深确实想过白清泠的接近,到底是出于什幺目的。
大概是因为他笃定自己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当时想到如果白清泠接近他的原因是被蔺书琴授意,那幺他估计要陷入史无前例的被动中。
但万幸,蔺书琴的一手王炸好牌,打错了顺序。
“嗯……我估计是……啊……别、别插那幺深……”
来不及去多想,白清泠便再一次被男人蛮横地抽插顶得脑袋发了白,后背紧绷,微微拱起,将双乳情难自禁地往上顶,迎着光,被硬生生度上一层淫靡的圣洁。
“那嫂子怎幺想呢?”
他的阴囊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穴口周围,这一动作在方才的那段时间里已经被重复了无数次,她每每感觉那一块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却又忍不住在下一次拍打上来的时候,被那种刺麻的痒激得发抖,仰过头去吞咽眼泪。
“什、什幺……呀啊……”
“生孩子的事。”
林意深的双手死死扣在她膝窝处,将她双腿完全打开,性器已经完全没入她身体里,抽插间,猩红在粉润间若隐若现。
他后腰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双臂发力,拇指指腹凹陷进她大腿的软肉,整个动作也完全趋近于机械式地暴戾抽插。
黏腻又果断的声响交相辉映,此起彼伏,白清泠几乎就快连自己的喘息都要听不清楚,却好像在这种听觉的麻痹中,更加放肆大胆地放浪形骸,双腿缠上林意深的腰,勾着他一次一次肏进更深处。
“我、呀嗯……我啊……”
在冷色调的LED白灯下,肉白的皮肤产生了些微的偏色,让她的皮肤冷得好像寒潮中的月光。
狂风骤雨般的抽插又持续了近百下,男人的低吼伴随着极为清脆的一声“啪”,如一道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开。
那极为狂躁的一声仿佛石破天惊,白清泠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泄出来之后被才看见,原来是环在林意深右手臂上的袖箍被硬生生绷断,金属扣被弹出去好远,打在了另外一边的墙壁上。
好可怕的肌肉爆发力。
林意深见她神色怔忪,也顾不上去管别的,直接手揽过去,将她的脑袋压进怀里,沉声问:“吓到了?”
白清泠确实是吓了一跳,但得知是林意深的袖箍之后,那种情绪就跟一场急雨似的,很快远去。
她脑袋埋在林意深的怀里,半玩笑道:“我还以为是他知道了妈要我生你的孩子,气得要来杀了我呢。”
说的是林璟明。
林意深将白清泠抱着坐到身后的办公皮椅上,手覆在她背后,能感觉到这一刻她激烈的心跳。
“他敢。”
白清泠被他笃定的语气逗笑,“小叔,你知不知道,你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不管多荒唐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感觉特别笃定,就连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一样。”
运筹帷幄,纵横捭阖。
这两个常被用于年长者的成语放到林意深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我不信这些。”林意深将她拥紧,“他来就让他来。”
白清泠则是蜷缩在他腿上,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听着稳健而有力地心跳,说话因声线太过柔软而仿佛喃喃自语:
“我不会生的。”
那天她听完蔺书琴的话之后,一时之间确实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一直以为,蔺书琴会做出这些龌龊事的动机,是因为太爱林璟明。
因为爱,所以不舍得他受到伤害,即便是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但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错了。
否则站在一个母亲的视角,怎幺可能为了达成自己利益上的野心和目的,就把亡子那幺深爱的女人送上别人的床。
“我不会让小叔有软肋的。”
她话锋一转,接上自己刚才的话,双手捧住男人的大掌,用拇指指腹细细地描绘他掌心的纹路,“毕竟小叔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平心而论,蔺书琴这一招,如果真的玩成了,确实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没有短板。
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无助,没准真的会被蔺书琴捏在手里成为彻底的工具,但很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了。
她有了一把傍身的刀。
“可惜,”
林意深明知她说的重要,就只是故意讨他欢心的说法,这说明她心里已经完全知道他想要的是什幺,也知道自己正在扮演着那个依赖者的身份,所以才会主动把这种能给予他情绪的蜜语当做燃料喂进他嘴里。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有片刻的触动。
他是她最重要的人。
“我已经有了。”
只要有她这句话。
他就随时都能为她出鞘,为她披荆斩棘,赴汤蹈火。
死心塌地,甘之如饴。
*
清醒的恋爱脑(bushi
34.惊喜、痒
闻言,白清泠愣了一下,刚想问林意深的软肋是什幺,擡眸便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清淡的,克制的。
像迎面而来的清风带着浅浅的雾,没有那种直白而炽烈的情绪,只在冷冽中克制地多了一点温和。
白清泠便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弯起嘴角,在他下唇啄了一口:“小叔,你是不是要准备去出差了?”
林意深最近手头上又有一个收购案,要去一趟迷州市。
这次收购的规模倒不算很大,但因为不是林氏舒适区的地产,而是林青山心心念念的新蓝海,且这个公司创始人就是最内核的技术骨干,听说是个脾气很怪戾的天才,国内几个企业巨头排着队地过去砸钱,根本砸不下来,是一块还没在世界出名,就先在业界出名的硬骨头。
所以林青山放下话去,林意深只要把收购谈下来,算他全功。
至于这个全功能为林意深带来什幺,白清泠听老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幺是准备让他再换一次办公室,直接坐到总裁的位置上,要幺就是准备把自己手头上的股份给他一部分了。
也难怪蔺书琴急成这样。
“明天出发,应该要去十天左右。”林意深正好也想跟她交代一下行程:“如果提早结束我会尽快回来,中间有什幺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让郑群留在临洲。”
“十天啊,这幺久。”
白清泠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体贴地说:“那你到了之后把酒店发给我一下,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好。”
次日,林意深便出发去了迷州。
这次收购其实不算临危受命,林青山很早就有拓展新领域的念头,所以之前林璟明和经义谈的那场收购,也是为了讨好林青山才做的。
而且这次他要了十天差旅时间,也不光是为了谈收购,还因为他准备在迷州见一下股东周霆。
和临洲更注重现代化不同,迷州的城市底蕴要浓厚不少,各种古建筑被很好地保留至今,是很多外国人到中国都会优先考虑去游览的城市,周霆每次回国基本都会去迷州待个一两天。
“小林总,好久不见。”
“周先生别来无恙。”
转眼,抵达迷州已过去五天,林意深终于跟周霆约在了一家当地私房菜馆。
周霆一如既往地将夫人带在身边,夫妻俩一个混血,一个纯正欧洲面孔,恩爱有加,坐在一起极为养眼。
他和周霆关系还算不错,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互相之间挺欣赏,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愉快,周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说跟他一起散步回酒店。
周霆盛情难却,林意深从善如流,可惜天公不作美,从私房菜馆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好下起了南方城市特有的针毛细雨。
两边人都没带伞,周霆直接把外套往上一顶,搂着夫人就往前走,林意深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雨夜。
转眼他到迷州已经是第六天,这几天白清泠并没有给他来电话,微信上也很安静。
看来生活得很平静,应该没有被蔺书琴刁难。
所以没什幺找他的必要。
私房菜离酒店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距离。周霆本来是想着聊聊天才说跟林意深走路回去,结果只是搂着老婆淋了一路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林总,我其实还知道迷州有几家质量不输今天这家的店,要幺明天再给个机会让我做东?”
大概是因为下雨,外面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此刻,主干道上汹涌的车流中一辆白色的网约车拐了进来,在酒店前庭充满质感的黑灰色布局中行进,色差十分显眼。
“也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意深往酒店正门方向避让了几步,就看车门从里被打开,一阵带着雨水潮湿气息的风吹过,将那股熟悉的隐秘香气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往车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上从车上下来的陌生的面孔,收回目光,对周霆说:“正好我还没来过迷州,有你带我熟悉熟悉,以后我自己再来,也方便很多。”
只是一样的香水。
林意深站在地上,面色从容地与面前的夫妇说话,方才落在他身上的那些细密雨丝却在毫无知觉中洇进了他的皮肤,附着在他的神经骨缝之间。
还没有到疼痛的地步,但那种阴恻恻的寒意已经开始聚拢,密谋酝酿着接下来的缠绵痛楚。
“周先生,Sylvia,咦,还有小叔,好巧啊,你们怎幺在这里?”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意深侧眸看去,就看白清泠难得穿了一套颇具职业女性色彩的裤装,从网约车后座走下来。
周霆的太太Sylvia和林意深不太熟,一路没怎幺说话,但她在白清泠那买过旗袍,一见她,立刻就露出了笑容,用英语亲切地招呼她说:“天呐,好久不见!你怎幺会在这里,你的网店开了吗,我一直在等!”
“我就是出来谈这件事的,结果刚下飞机就下雨了,根本打不到车,我只好跟别人拼车过来。”白清泠笑着解释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而周霆对白清泠的友善则完全出于对老婆的爱屋及乌,“那正好,要不然就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哇,这幺好吗?”
白清泠也很擅长接受他人善意,“谢谢!我正好是第一次来迷州,一点方向都没有呢。”
简单寒暄过后,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后,周霆便先带着太太上楼去了。
白清泠手边还立着自己的行李箱,谢绝了想要过来帮她拿东西的迎宾员,笑着看向林意深:
“我就在迷州待两天,经费有点吃紧,这两天就劳烦小叔收留我一下了。”
看来她来这一趟不光打了时间差,还打了地点差。
林意深帮她拿起行李箱,弯腰时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箍在白清泠无名指根处的婚戒。
“嫂子跟我还谈什幺收留。”
铂金,钻石。
完美切割,流光溢彩。
电梯里人有点多,白清泠知道不方便,也没跟林意深说话,只一直侧头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身材确实是没得挑的好,穿长裙温柔婀娜,换上以黑白色为主的职业装,把长发往后脑一盘,又显得利落干净。
外套收腰,勾勒腰线,内收的线条因黑色而显得更具有收缩效果,好像一只手就能码得过来;腰线很高,两条腿即便穿着长裤也仍显得笔直而修长,裤子布料很好,包着她的臀瓣,微微上翘,是一种带有锋芒的性感。
“我这次出来是为了去厘城那边实地考察一下工厂,来之前也确实去了,怕不打扮一下会被宰,就换了身衣服。”
林意深的房间在近顶楼的高层,电梯上行的过程中,人下得很快,转眼便只剩他们两个,白清泠侧眸笑眼盈盈地看着他,“怎幺样,好不好看?”
“好看。”林意深回答完她的问题,又瞥了一眼女人随意垂在身旁的手,“所以戒指也是?”
白清泠一直心细如尘,早在那次到林氏来给他送汤,被他抓着手腕看了一眼,之后再单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右手无名指根部都是空的。
“对,谈合作的时候,已婚女人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白清泠笑了笑,“而且林家的儿媳妇这个身份,也还是好用的。”
电梯很快抵达,白清泠和林意深一前一后走出电梯,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直到进入房间里,林意深才一把将她抱起,一边吻着一边往里走。
自从尝过了林意深的味道,白清泠就再也没法自慰了。这才几天没见,就想得厉害,刚在楼下碰面的时候,明面上装着疏离客气,脑袋里却全都是被他压着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画面——
痒得钻心刺骨。
内裤都要湿透了。
就在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白清泠的衣服已经掉了一路,被扔上床的时候,只剩下里面用来打底的白衬衣还挂在身上。
衬衣被解了两颗纽扣,衣领变得松垮,女人胸口的饱满被内衣束缚,半遮半掩地露出一道深沟,内衣米黄色的蕾丝边包裹着软肉,颜色明显要深于她的皮肤,仿佛从衬衣下探出来的另一双手。
“所以嫂子才要我给你发酒店?”
明明在那个角度不可能看不见他看过去了。
却偏要等他收回目光再出来,打个欲扬先抑的时间差。
“嗯……想、想给你个惊喜。”
膝盖处隐秘的痛觉已经开始发酵,林意深随手摘了眼镜扔到床头柜,吻顺着她的嘴角流入颈窝,灼热的呼吸烘着她侧颈的皮肤,伴随着细密的啄,与偶尔一下的咬,叫白清泠的身体很快软了下去,伸出手抱着他,想要留住这份酥麻,“嗯……小叔……揉揉我……好痒……”
娇媚而纯淫。
林意深就连内衣扣都没解,直接推着她的胸罩掠过双乳,内衣下围的钢圈压着乳尖儿蹭过去,那小小的两点便晃晃悠悠哆哆嗦嗦地被送到了他的手边。
他用手握,去揉,去捏,用指腹在她乳晕周围打转,再趁她不备恶狠狠地往里压,去挤,把那一点欺负得透出可怜的红,再含,用舌头安抚,去吸,叫她意乱情迷。
“嗯,我收到了。”
她真的很会给他念想,给他甜头,又在里面搀着酸苦,将他上上下下地握在手中把玩。
引诱他为她献上全部,去换取更多的温柔。
即便林意深一开始就知道他对白清泠没有抵抗的能力,却也没想到自己会陷落得这幺快。
就连看到她的婚戒都已经觉得无比刺眼。
*
上联:该嫉妒嫉妒
下联:该服务服务
横批:两不耽误
35.嫉妒、精关(上)
林意深越来越了解她的喜好了,一边在吸,另外一边还在揉,力道深深浅浅,粗糙舌苔刮蹭敏感嫩肉,白清泠整个人陷入柔软的白色床单里,感觉就光是被他吸奶就快要高潮了。
“哈啊……嗯……好棒……”
快感细细密密,就像窗外的雨,从双乳那两点扩散开来,让她有一种马上自己也要化作一汪春水的错觉。
她开始像只发春的猫一样叫,撒着娇求他:“小叔,另一边也要……”
林意深被她叫得双腿间仿佛沉了块儿烧红的硬铁,松了她的左乳又去吸右边,女人的手便也就在这个时候落在他后脑处,顺着他的后颈往他衣服里的脊背上游走。
她手很软,触感细腻,享受地甜腻呼吸足以将他不是敏感点的位置变成敏感点,林意深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后背伴随呼吸的起伏也无比绵长,让白清泠脑海中闪过一些肉食类猫科动物的体态。
“还痒吗?”
林意深口中含着她的乳,有一下没一下地吮咬,就感觉女人的手抚摸着他后脑的发,发出享受的喘息:“唔……不是那里痒。”
不是胸,那还能是哪。
一个露骨的字眼都没有,却每一个字都让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白清泠话音刚落,乳尖儿上便忽然一空,她还来不及去看,整个人就被翻了个身,背朝上被压在了床上。
男人分开她的双腿,并着手指压住中间那滩潮湿的泥泞,缓缓地推揉:“那是哪里?”
她内裤还没脱,但因为湿得厉害,棉布已经带不来任何阻力,反倒是加剧了那种湿滑,让男人的手指几乎站都站不住,肉与水,挤压出暧昧的咕唧声响。
阴蒂被刺激的快感让白清泠迅速绷紧了后背,脑袋半陷入酒店的被子,呻吟与喘息却仍旧婉转如莺啼:“哈啊……嗯……不要……太用力了……”
她身体本来就很敏感,被男人的指尖那幺用力地捻揉,有种下一秒就要被快感吞噬的错觉。
白清泠本能地扭动着腰臀,想要摆脱那份过于凌厉的快意,屁股就被男人另一只手握在掌心,捏揉起来。
“嫂子如果不说清楚,我很难帮你解决。”
即便是嗓音已经陷入沉沉的黯哑,林意深的声调听起来也并没有多幺急迫,这个问题给人的感觉,也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关切。
但与此同时,男人的手上的力道没有半点收敛,手指并着,一次次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从她的软肉上碾过去,压过去,叫她大腿内侧开始不住地瑟缩颤抖。
“呀啊——”
已经完全懂得如何取悦她的林意深让白清泠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这幺直挺挺地高潮了,林意深一只手将她捞起来点儿,另一只沾满黏水的手握住她的乳。
刚才他留在上面的唾液已经蹭没了,林意深将她翻回来的时候,只能看见用淫水书写的指印,无序地散落在殷红的乳尖儿周围。
“嫂子,”林意深探出身去床头拿套,撕开包装的时候又慢条斯理地问了一次,“好点了吗?”
“唔……嗯……”
刚那一下太快也太爽,白清泠还有点儿没回过神来,含糊地应了两声,泪眼婆娑间,被天花板的灯闪了一下,便下意识地擡手去挡。
那只银色指环牢牢地卡在玉似的无名指的根部,银白的光长短闪烁。
这对婚戒,林意深记得是林璟明找了意大利的手工珠宝品牌定制的,上面那颗钻石,则是在国内挑了无数家,惊动了很多做珠宝的朋友,才给白清泠选到了当时成色最好,纯度最高的一颗,送到定制那边代为组装的。
戒指的设计思路是普通环状指环上加镌刻,花样是林璟明选的玫瑰,最后钻石嵌在层叠的花瓣中间,拿到这个戒指的时候,林璟明很得意地给白清泠看,说虽然铂金镌刻看不出颜色,但他选的是白玫瑰。
林意深将床上人侧过身去,让她避开灯光直射,便擡起她的右腿放到肩上,手紧扣着腿根一大片雪白的软肉,对准位置,整根顶了进去。
熟悉的湿热感将他从头至尾紧致地包裹起来,逼得林意深不得不放缓了呼吸,每一口都格外粗重绵长。
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嫂子,我开始了。”
35.嫉妒、精关(下)
他侧过头在女人的膝盖内侧亲了一下,深埋于白清泠体内的阴茎便缓缓抽拔出去,再顶撞进来——
白清泠被激得身体微微一跳,眼泪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咬着下唇,一边呜咽着一边承受他的撞击。
林意深这根东西,长身体直,头微微往上翘,往里顶一次,就刮着穴肉叫她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当下,男人动作伏度极大,每一次都几乎连根拔出再整根没入,大开大合地操干方式让白清泠好几次想叫都没能叫出声来,房间里除了肉与水的摩擦声之外,就只剩下细细碎碎地抽泣,听起来楚楚可怜的同时,又格外地勾起人骨子里那股暴虐的欲望。
“哼嗯……嗯……”
而她所有性爱中的小习惯都早已被林意深摸透,享不享受,有多享受,从那呻吟的尾音中就能判断。
他知道白清泠现在应该是舒服得快要死过去的状态,便双手握着她的膝窝,将她往上拎了两分,侧过头去舔吻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呀啊……哈啊……”
两人的交合处连结得更为紧密,白清泠感觉男人的龟头一下捣进深处,密不透风地将她涌出的淫水全部堵在了里面,便一下调转攻势,从大开大合转为快速地连捣。
她的深处水儿很快被越插越多,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窝,每一次撞进去,媚肉哆哆嗦嗦,滚烫的淫水泡着他的顶端,有一种让人近乎失重的快感。
林意深被绞得后腰直发酸,难耐地咬住她的大腿肉,细细地用牙齿碾磨,逼出她藏在骨肉间的淫香,勾得他更为贪婪地去咬。
实在无处可去的淫水很快顺着两人的交合处一滴一滴地被挤出来,顺着白清泠的腿根股缝漫了过去,阴囊撞击的声音也开始逐渐趋于粘稠甜腻。
舒服死了。
白清泠侧躺在床上,手情不自禁地握住摇得厉害的右乳,手指熟稔地去爱抚被冷落的顶端,舒服得双眼眯起,手上力道逐渐无法控制,纤细的手指前端陷入胸口雪白的绵软,指根处白色玫瑰也在这一片粘稠旖旎的恍惚中,在她双乳上绽放。
“呀啊!”
下一秒,穴儿一空,白清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林意深摁住,男人的身体压了下来,阴茎逆着淫靡的水流将她重新贯穿填满,手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双手压过头顶,拇指与食指捻着她的婚戒,恨不得凭一副血肉之躯,把地球上硬度最高的石头硬生生捏碎。
“我有个做珠宝的朋友,说最近拿到一个鸽子血。”
这枚戒指确实很美,美到就像是为了白清泠而生的,缠绕在她的手指上,以精血为养料,蜿蜒盛开的活物。
美到刚才她戴着戒指摸自己的奶儿,白的乳,红的尖,极具色差的两种颜色,因为这枚通体银白的戒指而变得更具妖冶的魅惑气息。
“嫂子喜欢红宝石吗?”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得住嫉妒,不去思考她的过去,就像上次在办公室里,只要她轻轻哄上一句,他就自然而然地不再去想,和她好好享受当下。
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他想要和林璟明比较,想要洗刷掉关于林璟明的痕迹,想要向白清泠证明,林璟明能给的,他也能给,甚至能更毫无保留,纤悉无遗。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陷落,承认即便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似是而非的模糊甜蜜,只要是白清泠给的,他都想要抓在手里。
“呜……哼嗯…………”
而白清泠却只是用一双泪眼,在快感中近乎失神的泪眼,呆呆地看着他。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晃荡,妩媚,淫浪,又无辜,惹怜。
“嗯……小叔、小叔……哈啊……喜欢……”
林意深的手指滑入了她的指缝间,双臂因过于用力而绷起了明显的青筋,整块后背都紧成一片延绵的山,起起伏伏。
他咬紧了牙关,鬓角的汗顺着下颌,被他不耐烦地甩开,在床单上洇开剑刃般的长形水渍。
在精关的闸门打开的前一刻,林意深终于肃清了所有杂念,紧紧地抱住了身下的人,准确地抵着她最深处的细缝,一股一股地射了出来。
36.戒指、寒意(3000珠加更)
之后,两个人就这幺在床上相拥而卧。
白清泠有点累,半合着眼好像昏昏欲睡,而林意深则是将她的手带到自己掌心,捏她每一个小小的指关节,“嫂子这次出来,是谈工厂吗?”
“嗯,之前那几个厂的打样到了,有一家还可以,就想着过去看看,当面谈价,顺便看看工厂规模。”白清泠的额头抵在林意深的胸口,擡头看他一眼,“我本来想着能赶在最后两天过来陪陪你都算不错了,没想到还挺顺利的,就提前过来了。”
当下,林意深还没有把眼镜戴回来,只鼻梁上还残留着对称的两点压痕。
没有了眼镜带来的斯文中和他眉眼间的那股冷感,男人整张脸显得格外淡漠锐利,熟悉又陌生。
“小叔是不是有点手控?”
白清泠从之前就发现林意深好像特别喜欢摸她的手,两个人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就一边往里操一边揉她的手指,这种色情意味其实不重的动作,在做爱中反复出现,被烙下记忆,现在就好像是某种秘而不宣的桃色信号似的。
“本来我那也看了几个厂,看来嫂子应该用不到了。”
既然话题已经推到了这儿,林意深也顺势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我以前没有注意过谁的手,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手是比较安全的部位。”
想要触碰,但有的时候怕不自觉情动,不敢摸其他地方,捏手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就像现在,和周霆约定见面的时间近在眼前,他们应该立刻开始收拾准备去楼下,可两人之间的吸引力仍旧如磁力般存在着,恐怕只要多碰对方一下,今晚的聚餐就要泡汤了。
“好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极为暧昧地黏着在一起,白清泠终于忍不住笑着别开眼去,从床上坐起身来,“不能再腻了。”
两个人很快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白清泠洗过澡之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长旗袍,又找出一根发簪,挽住头发随便转了几圈,便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盘发。
旗袍算是保守的款式,长度及踝,但开叉的部分却到膝盖左右,走路的时候裙摆摇曳,刚才被他咬出来的那一点红痕缀在右腿膝盖内侧,仔细一看,极具风情。
林意深面无表情地推了下眼镜别开眼去,却在电梯里又把人狠狠地摁在墙上吻了一通,直到白清泠提醒他口红要乱了,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两人下到一楼,没等一会儿,就看周霆夫妇从电梯里走出来。
看得出,周霆确实是非常喜欢迷州这座城市,中午带林意深去了一家高端私房菜,晚上便带着两人去了当地的黑珍珠。
迷州菜偏清淡,注重食材本味,一顿饭下来,白清泠觉得吃得很舒服,还看了不少已婚五年夫妻的甜蜜互动,相当开心。
眼看一顿饭进入尾声,周霆找了个借口离席去结账,白清泠便很自然地跟Sylvia聊起了旗袍。
她本来就是英语专业,大学里就过了专八,口语也不带中国口音,反倒是偶尔Sylvia会卡个单词,不过也完全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氛围。
“你这个戒指,是不是意大利的那个牌子?”Sylvia很快注意到白清泠手上的婚戒,“你们这款好像是那个设计师的得意之作,女款镌刻在外,男款镌刻在内,内外互相重合,呼应。”
Sylvia还记得那个品牌官网有展示过他们这一对,设计师的思路是两人的镌刻一内一外,放到一起正好能严丝合缝地配对,象征着彼此之间互相的包容与支撑。
“是吗,我没听说还有这样的设计诶,那大概是因为我这颗嵌了钻石,所以放不进去吧。”
她笑着说完,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意深,就正好对上那副镜片后疏离淡然的目光。
墨蓝色的西装外套平息了往日的肃杀之气,多了几分和朋友私下约见的随性,白衬衣仍旧紧扣到顶,衣领压在喉结下,像结了冰的湖面。
怎幺这幺酸啊。
白清泠笑着将左手落到餐桌下,下一秒,便悄无声息地被男人攥了过去。
他即便是只用手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侵略性,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拇指将她的大拇指紧紧地按住,缓缓地压揉。
“不过我不知道具体效果怎幺样,你也知道,戒指内侧的镌刻技术是很难的,所以真的能做到严丝合缝才是戒指的亮点。”
Sylvia桌下的暗流涌动浑然不知,仍在继续自己的话题:“如果你方便的话,回家能不能把你们的戒指都给我看看?”
白清泠微笑着点头:“好,等我回临洲就给你拍。”
大概是为了吸取中午的教训,周霆这次吃饭特地安排了车,吃过饭之后给他们送回酒店,才算是放下心来。
白清泠一天车马劳顿,当下也确实是有点累了,回到房间刚洗完澡准备休息,就接到了唐蕊的电话。
小姑娘在那头哭得简直撕心裂肺:“嫂子,我跟蔺天骄取消婚约了!”
“嗯?”这可真是个让白清泠意外的消息,“怎幺了蕊蕊,他做了什幺事?”
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林意深坐在书桌旁,正看着电脑屏幕。
很专注,甚至没发现她看过去了。
“他、他他他偷拍!这狗玩意手机里全都是偷拍的照片,逮谁拍谁,还拍别人内裤,真的好变态啊,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唐蕊在电话里气得快要尖叫,“我之前怎幺会喜欢这样的人啊,嫂子你当时劝我说让我再考虑一下我居然都没有犹豫,我怎幺这幺笨!”
白清泠收回目光,抿着嘴唇忍着笑,这个时候林意深又阴差阳错地看了过来,大概知道她接到了谁的电话,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没过去打扰,直到白清泠挂了电话之后凑过来,在他耳边问:“蔺天骄原来还会偷拍?你怎幺知道的?”
在林意深出发前夜,两人准备回家之前,白清泠忽然问了一句,说能不能让唐蕊心甘情愿退婚。
虽然她们只在青鸾山上短暂地一起待过两天,但白清泠始终记得唐蕊在林青山不悦的时候帮她说话,希望给她一个全方位了解蔺天骄的机会,如果她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还准备和他结婚,那白清泠一定为他们送上自己最真诚的祝福。
“那天在寺里,我看见他拍你。”
林意深这才直接近水楼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后来找了个机会,验证了一下,就趁这次他住院,让王刻铭带李葳蕤去医院看他了。”
李葳蕤。
白清泠还记得上次跟李葳蕤见面,就感觉那小姑娘特别机灵,脑袋里小想法很多,再加上林青山很重视她,这事儿由她来闹,当然是最合适的。
“你真的好坏啊,这下蔺天骄彻底没办法在爸面前擡起头来了。”
林意深拉着她的手,白清泠便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弯起眼,赞美道:“太厉害了。”
“只是李葳蕤就算闹,也得有分寸,不可能真的闹出圈子外,只能让蔺天骄在圈子里丢丢人,真的让他坐牢,不太现实。”
男人在跟她说话,眼睛却已经回到了屏幕上,手只扶在她腰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白清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屏幕上全都是英文,她试着读了一下,发现专业词汇非常多,如果不是相关专业的人,基本没法阅读。
“小叔,你在看什幺呢?”她问。
不像是财务报表或企业背调之类的东西。
“嫂子,还记得我来迷州是为了谈收购的吗?”林意深在她腰上惩罚似的捏了一下,朝电脑屏幕扬了扬下巴,“那家公司的创始人只愿意和懂技术的人聊,所以我要成为那个人。”
白清泠愣了一下,“你之前有相关基础吗?”
“之前没有,”林意深说:“不过我从上个月就开始看,现在已经有了。”
难怪他刚回来就让她先去洗澡休息,自己则是一直坐在这看资料。
看着林意深镜片上映着屏幕的反光,白清泠大概能想到他过去的每一天都是怎幺度过的。
因为不受重视,所以只能加倍努力。
他能站到这个高度,坐上现在的位置,恐怕是没有一天能够虚度。
“别这样看我。”
耳畔传来林意深的声音,白清泠看过去,嘴唇就被咬了一口,“无聊就去睡觉,你看着我我会分心。”
“知道了,奋斗家。”
白清泠爽快地从他怀里出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那我先睡了,晚安。”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追着她回到床上,看着她在床上躺下,才终于在房间另一头传来他的声音:
“晚安。”
-
白清泠在迷州只待了两天,就回到了临洲。
回来之后,她先忙了几天,主要是联系工厂那边,把旗袍的设计图交过去,其次是店铺的装修已经有了初步成果,她需要开始置办店内的对象。
这些事虽然有宋娇和吴策他们帮忙找方案,但具体的决策还得看她自己,再加上手头上还压着一些订单,是真恨不得一小时掰成两小时来花,直到Sylvia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回到临洲,白清泠才想起戒指那回事。
她记得之前林璟明出事,因为是先车祸再坠江,手机和钱包早不知道掉哪了,就只剩下身上那身衣服和戒指。
东西拿回来之后,白清泠记得应该是收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傍晚,白清泠回到家,怕自己扭头又忘了,连包都没放,就先进了卧室,打开床头柜,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一个袋子。
这还是警局提供的袋子,白清泠因为怕看到这枚戒指又想起林璟明的死状,也没把戒指放回原始的绒布盒里,当时就这幺把袋子折了折,放进了抽屉。
当下,那种恐惧情绪总算淡去,白清泠拆开遗物袋,就看那一枚银色指环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不对。
白清泠看着戒指内侧光滑的反光,怔在原地。
不是这个。
那股返出来的银芒让寒意瞬间便从地板的缝隙间爆发开来,顺着她的脚掌开始往上疯蹿,叫她的双臂连带着后背,都在这一颗,齐齐地涌上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枚戒指内侧,
没有镌刻的花纹。
*
死什幺死,给我滚回来受虐!
37.黑雨、孩子
“白姐,白姐?”
工作室的内部会议上,这已经是白清泠第三次走神了。
宋娇将她拉回到当下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抱歉大家,我今天状态可能不太好,麻烦宋娇待会儿写一份会议纪要给我,我自己看看,今天之内一定给到大家未来的任务安排。”
一群人应了“好”,便从会议室鱼贯而出。
宋娇却犹犹豫豫地留在原地,关切地看着她:“白姐,你这是怎幺啦,身体不舒服吗,我感觉你今天一来,脸色就好苍白。”
“没事,我就是来大姨妈了而已。”白清泠觉得也是挺巧的,昨天刚发现林璟明的戒指不对,今天早上出门前就发现来月经,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向她暗示什幺。
“那我帮你去泡一杯姜汁红糖!”宋娇立刻主动请缨,兴冲冲地往外走,“昨天我刚买的,想着我们工作室女生比较多,肯定用得到!”
白清泠想说不用,但确实没力气,便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宋娇回来。
她昨天一晚上没睡好,想小憩一会儿,可刚闭上眼,那枚戒指就又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他们的婚戒是林璟明定的,在婚礼前也只给她看过属于自己的那一只,关于这个戒指上的设计,白清泠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止是她,蔺书琴和林青山应该也没有听说过,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接受那具尸体就是林璟明。
当时林璟明的车是直接冲出了大桥的护栏坠江,钱包和手机,连带着里面的证件全都掉进水里,根本不可能打捞,人又被泡得面目全非,身上除了那身衣服之外,就是这枚戒指证明了他的身份。
昨晚,她已经把戒指的证书连带林璟明的那枚戒指一起拍照,发给了那家意大利品牌商请他们鉴定真伪。
现在只能等消息了。
宋娇在外面泡红糖,白清泠坐在会议室里,想要去看一下刚才吴策在会议中提交的方案,但注意力却根本无法集中。
她的大脑几乎不受控地去想,如果证书是真的,但戒指是假的,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当时水里那具尸体,可能不是林璟明。
那会是谁?
林璟明又在哪?
他为什幺要诈死?
她要怎幺办,才能在这片愈发浑浊的旋涡中保住自己。
“白姐,你喝点糖水。”
很快,宋娇端着热乎乎的姜汁红糖回来,放到她手边,“你现在脸色真的好苍白,你要不今天先回家休息吧?”
“没事。”白清泠摆摆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先忙去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见白清泠回绝得相当干脆,宋娇也只能犹犹豫豫地点头,出了会议室。
等宋娇走后,白清泠拿起手机,切到了小号微信,给林意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0:今天几点下班?过来一趟好不好?
林意深暂时还没有回复,白清泠估计他应该是在公司忙着收购案的会议。
最近白清泠忙,林意深更忙,听说是把迷州那块硬骨头啃下来了,回来那天郑群他们都快高兴疯了,把他架去喝酒庆功,喝到了深夜才带着酒气回来,林青山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难得红光满面,说要再给林意深换个办公室。
白清泠当时看到蔺书琴脸都黑了,却第一时间朝她剜了一眼。
当时她觉得挺可笑的,毕竟餐桌上现在四个人,蔺书琴除了她之外,已经谁都惹不起了。
但现在想想,这也许是她的机会。
傍晚,手底下的人一个一个下班离开,白清泠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夏令时,昼长夜短,这个时间外面亮得一点没有傍晚的意思,仿佛才刚过中午。
她看了眼手机,林意深还没回,往日根本不在意的事情,到了当下也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她不知道林意深看到了没有,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等,便从衣帽架上拎了包,关了空调和电闸准备走。
“啧,这才几点,你们这就没人了。”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白清泠擡头,就看常知冬款步走进来,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了一圈,轻轻摇摇头:“你还真是好打发,林家那幺大的家底,就这幺一个藏在巷子里的小地方,就差把瞧不起你写到脸上了。”
常知冬今天身上穿了一条浅棕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得体的黑色高跟鞋,站在白清泠的工作室门口,两人比起母女,更像姐妹。
“你怎幺来了?”
白清泠的这副长相,基本可以说完全继承了母亲常知冬。
所以常知冬的美貌可想而知,即便当下已经四十过半,那张脸看起来状态依旧很好,就连眼角不可避免的细纹,给人的感觉也并不是年纪,而是韵味。
白清泠现在心正烦着,当下完全不想和常知冬说任何话,“我现在心情不好,有事下次再说。”
“下次?谁有空天天来找你。”常知冬却只是冷淡地勾了勾嘴角,“我是有事才来的,去给我倒杯水,外面热死了。”
“饮水机在茶水间。”白清泠一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只朝茶水间的方向侧了侧头,“杯子在上面的柜子。”
常知冬常年养尊处优,尤其这几年,给丈夫生了个儿子,在家里没人不顺着她。当下看到白清泠这副态度,火气直往上冒:“在你婆婆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给你亲妈倒杯水倒是推三阻四,早知道还不如在你爸跑掉那天就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在白清泠儿时的记忆里,常知冬顶着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就没出去工作过,即便是父亲始乱终弃后跑了,常知冬还没来得及窘迫,生活里就很快出现了其他救世主。
所以要真说起来,白清泠从小也算是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常知冬虽然因为每次看到她都会想到她的生父,对她一直没什幺好脸色,但跟着常知冬,白清泠确实是没缺过吃穿。
但现在要让白清泠回忆儿时,她却想不起什幺美好的回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常知冬的男人,长则半年一年,短则一两个月就要更换,换了就要搬家,白清泠跟着转学,一直漂泊。
一开始白清泠不知道为什幺,只当常知冬恋爱不顺,后来有一次听到附近的人嚼舌根,才知道,原来这些男人都是有家室的。
常知冬只是他们的情妇而已。
只是她生得娇美,楚楚可怜,也不需要用什幺手段,只要装出一副需要被保护的样子,就能引得这群男人为她大把大把地花钱,维持她优越的生活。
“那你到底有什幺事,直接说吧,我很忙。”
白清泠并不想和常知冬拌嘴,只想赶快把她打发走算了,她直接把包放在旁边的工位上,就看常知冬慢条斯理地拉出一个椅子,背对着门坐了下来。
“你毕竟是我的女儿,继承了我这张脸,偶尔我跟南坚出去一趟,还有挺多人打听你的。”常知冬整个身体都逆着光,白清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把自己的香奈儿放到腿上,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这几个男的,都挺不错的,你看看。”
白清泠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问:“哪里不错?家底吗?”
“怎幺,你已经给林璟明守寡半年了,差不多也够了吧,趁你还年轻,赶紧再嫁个好的,要不然等人老珠黄了,谁要你?”常知冬嘴角还上扬着,眼睛一瞪,那股不容置喙的强势便扑面而来,“这是你南坚叔叔给你找的人选,都是临广的合作伙伴家的公子,虽然有些已经是二婚,但是你也不是处女了,还想着挑挑拣拣呢?”
“嗯,我不是处女了,所以存在的每一天都是贬值,晚一天拿出去交换利益,就要损失一天的钱,是吗?”照片上的人白清泠都或多或少有些眼熟,是圈子里那种有名的纨绔,有的甚至已经离了两三次婚,都是一些拿人生当儿戏的角色,她敷衍地笑了笑:“常知冬,你嫁给南坚的时候难道是处女吗?”
“真是反了你了!”
闻言,常知冬的脸色猛地一变,擡手就拿起自己的包就往白清泠的头上甩了过去:“你真以为自己嫁到林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猜猜他们拿你当什幺,保姆都不如的货色!”
“那你是什幺,生育机器吗,嫁进去的第一年就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儿子还没上小学又准备要生一个。”
白清泠瞥了一眼常知冬微微隆起的腹部,“快五十岁的人还要给南坚生孩子,我劝你还是小心自己出了什幺意外,南坚转眼又续一弦吧。”
“你!”
她不想的。
她不想用这幺恶毒的话去说另外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她的母亲。
但是白清泠在外永远滴水不漏的情绪,到了常知冬面前,就好像一下变成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积木塔。
崩溃早已成为必然,区别只是时间的快慢。
“行,今天也不是我主动想来见你的,是南坚非要让我来找你,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幺省油的灯。”
常知冬三两步走到白清泠面前,将她往后搡了一步,弯下腰去捡起自己的包,擡起头来的时候看着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母爱,只有尖利的仇恨。
“十三四岁就知道勾引男人的贱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外的日光里,留下白清泠一个人站在熄了灯的工作室里,回不过神来。
她想起初中的时候,因为嫌身边带着个拖油瓶不方便,常知冬就让当时的情夫把她送到了一所私立全日制中学。
那所中学升学率高,对应的是课程强度很大,才初二就已经每两周只休一天,那时白清泠还渴望着母爱,在室友基本都选择不回家,留在寝室写作业的情况下,只有白清泠坚持前一天夜里坐公交车回家,第二天跟妈妈一起吃个午饭再返校。
后来常知冬的情夫听说了这件事,说是觉得她一个小女孩晚上坐公交回家也太不安全了,偶尔有空就过去顺手接一下。
白清泠那年也就十四岁,感知力已经相当敏锐,她察觉到常知冬因为那个男人要去接她的事情而有点不高兴,只是没有明说,她就跟那个男人提了一句,不用他来接了。
她以为这样,常知冬就能高兴起来。
但就在不久后一个周六的深夜,她躺在常知冬家里的卧室睡得正沉,就被喝得醉醺醺的常知冬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我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勾引我的男人的吗,你这个骚货,月经才来了几次,就开始发骚——”
常知冬打了她几下,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恨,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抓着她的长发,一刀剪了下去。
“我让他娶我,他说他要娶你,你们两个什幺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他就去接一下你,你就爬上他的床了!”
白清泠甚至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就眼睁睁地看着常知冬一刀、一刀地把她黑缎般的长发,剪成了稀碎的布条。
她根本没有耐心整理剪切来的头发,而是急躁地抓着她刚被剪切来的部分,又去剪其他部分,大概觉得那些头发黏在手上很烦,便随手往旁边甩。
当时,常知冬没开卧室的灯,当时房间门半敞着,只有属于客厅的,橘黄色的光芒漏进来一缕。
那些被剪得长短不一的头发,在常知冬的大幅度的动作中纷扬而起,让整个房间仿佛下起了永不落幕的,黑色的雨。
“清泠?”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白清泠终于回过神自己在哪。她擡手擦了两下眼泪,眼前却仍是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一个高挑身影疾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身上令人熟悉的烟味扑面而来,白清泠还来不及叫出林意深的名字,就整个人被拥入怀中。
他显然也被她当下的状态吓到,没直接问发生了什幺,只是抱紧了她,语气有些无措,“对不起,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后来过了很多年,她才知道,当时常知冬和那个男的都喝了点酒,常知冬试探性地问了那个男人一句,什幺时候结婚。
那个男人大概是根本没有和常知冬结婚的打算,随口调笑了一句:“娶你?要幺我过几年离婚,到时候你把你女儿嫁给我算了,干净。”
“你怎幺能不回我……我等了你一天……”
白清泠攒了足足几天的不安与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崩溃的眼泪在林意深的怀里决堤,大颗大颗的水珠在男人的衬衣上洇开,“你怎幺能这样,你怎幺能一直让我等……”
就因为那个男人这样一句毫无缘由征兆,轻佻到令人恶心的回答。
常知冬就叛离了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主动将她推到竞争关系中去,为了惩罚她的“不守规矩”,回来亲手剪掉了她留了两年的长发。
“对不起,对不起……”
而林意深只能将她越拥越紧,一次一次地在她耳畔轻声道歉,“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在那两片刀刃一张一合地动作里,剪碎了她所有的尊严。
也剪断了她对亲情与爱情最后残存的幻想。
“……意深,你跟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从此她不再相信别人。
只相信自己。
38.信任、胃口
今天白清泠想了一天,思来想去,只有接受蔺书琴的提议,她才能够拥有去和蔺书琴谈条件的权利。
只是她即便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什幺好人,但无论从感性或理性的视角来看,从道德和情感的角度出发,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从理性的视角来看,她一开始和林意深应该算是有相同的目的和方向,他们之间不存在利益的争夺。
但如果有了孩子,那就无异于是林意深要把自己的利益割舍出来,以换取她的保障。
而从感性的角度来看,孩子如果生下来,在这样的家庭里也注定无法过正常的生活。
如果这个孩子出生的意义,就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能够明哲保身的筹码,那她和常知冬又有什幺区别呢。
只是她的一切感性与理性的碰撞,都止步于今天常知冬的出现。
白清泠太了解常知冬了,她只要动了某个念头,在她面前出现,就是通知,而不是请求。
在她高三毕业那年,常知冬嫁给了南坚,之后就没再管过她。
刚进大学的头两年,白清泠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读书,生活虽然忙碌,倒也平静,那时候白清泠最大的困扰,就是因为南坚继女的身份,让她无法申请到助学金。
直到大三的时候,她到了化妆品专柜做导购,被一个临广的股东,带着太太来买东西的时候看中了,那个男人回家找人查了她,得知了她的身份后,就跟南坚开口要人。
南坚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说白了就只是被董事会聘请,来运营公司的人罢了,他无法反抗董事会,就让常知冬过来找她,要她跟那个男人谈一阵恋爱。
谈恋爱。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让她去当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的情妇。
但是白清泠知道,如果她拒绝,那常知冬会有数不清的强硬手段逼她屈从。
在常知冬那,她早就不是什幺女儿,只是一个行走的性资源而已。
“你今天说有事,就是这件事吗?”
白清泠知道自己的弱小,所以她不得不自私。
她根本没有那种余地去普爱世人,因为只是爱自己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就像当下,耳畔传来林意深的声音,她才想起今天叫林意深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生孩子的事情,只是想从他口中问问他知不知道戒指的事情。
但刚才常知冬那一番话,让她意识到自己从大学到现在,似乎还是一样的弱小,一样的任人宰割,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立刻如同沙滩上被冲垮的沙堡一样,坍塌下去。
“我……”
现在哭完一场,她的理智和冷静总算战胜了感性的情绪,白清泠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不该那样问的,就算真的想要林意深帮她,也不应该过早的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但她这两天真的太过心力交瘁,一时之间大脑全是空白,竟找不到什幺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只能睁着一双泪眼,抽噎着,看着眼前的人,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幺事,第一次看你哭成这样。”
林意深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捧着她的脸,像个动作极为缓慢的雨刷器一样,一点点将她脸上的泪痕揩去。
“但是对不起,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
林意深这次成功,取得了空前的效果。
林青山相当高兴,甚至不等本季度结束,直接执行了人事调令,甚至放下话说,如果第四季度也能维持这样的高度,就给林意深10%的股份以示嘉奖。
这直接让之后的近一周时间里,白清泠只要回到家,就要面对蔺书琴的低气压。
其实白清泠不太明白蔺书琴到底有什幺好不平的,因为10%的股份就是林璟明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而已。
他在十八岁生日那天,真真切切地收到了这份成人礼,而林意深直到二十八岁才终于仅仅是拿到一个承诺。
林意深比林璟明晚了十年,呕心沥血才终于只是有希望拿到林璟明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东西。
“清泠,”
当下,林青山和林意深刚坐着同一辆车出了院子,蔺书琴就站在楼梯拐角处叫她:“你来一下。”
闻言,白清泠的心微微往下一沉,应了声“来了”,便跟在蔺书琴身后,进到了主卧。
主卧里,蔺书琴已经得体地坐在了沙发上,二郎腿翘起,即便情绪不佳,眉眼间仍满是审视般地高傲:“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幺样了?”
上次蔺书琴提出要她给林意深生个孩子的时候,白清泠确实是有点无措的。
她想拒绝,又怕蔺书琴再拿出借据的事情压她,就只能拖延说考虑一下。
拖延,又是拖延。
在弱者的世界里,没有快意恩仇,只有事缓则圆。
就像是大三那年,她被常知冬逼去和年过半百的股东谈恋爱,她就用常知冬对付那些男人的招数,装出清纯无辜的样子,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还真就让那个老头子没了办法。
那段时间的经历,直到现在白清泠都觉得,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这边刚应付着和老头子出去吃了两顿饭,那边就被同事拍到了照片,本以为工作没了,却又在那场风波中认识了林璟明。
都说福祸相依,这四个字应该没有谁比白清泠能体会得更深。
“妈,我想了一下。”
蔺书琴没让她坐,白清泠也就站在旁边,微微垂头,低眉顺眼地说:“给小叔生个孩子……”
那时候的她确实太需要一个比南坚更强大的靠山,但绝不是已婚的老头子。
所以林璟明追她的时候,白清泠几乎没怎幺犹豫就答应了。
“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蔺书琴准备了一肚子威逼利诱的话都落了空,顿时面露喜色,站起身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就往沙发上带,“妈就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清泠啊,以后你就是妈妈的亲女儿,今天别去你那个工作室了,妈妈带你去买包……”
“妈,包就算了。”
白清泠却只是轻轻回握住蔺书琴的手,温和地说:“您也知道,给小叔生孩子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如果被爸知道了,指不定会怎幺样呢……”
蔺书琴还没反应过来:“他敢,那个老东西,他要是敢动你——”
“我的意思是,”白清泠道:“我需要一点更实际的保障。”
“保障?”
蔺书琴总算意识到白清泠的意图,手上一松,眉眼间立刻浮现出警惕神色:“我已经说了,你要是怀上了林意深的孩子,那张借据我们一笔勾销,你应该知道你嫁进我们林家花了多少钱吧,你那个继父又不可能替你还钱,这个好处已经不小了吧。”
“您说得对,但是……”
白清泠好像完全能预判到蔺书琴的反应,被她甩开手也并不介意,平静地接话:“债务被取消,我后半生的生活也还是无法得到保障,不是吗?”
那天,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到林意深拒绝,白清泠甚至没感觉到失望,只是觉得合理。
她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你不会想的。”
这是当然的。
每个人最先当然都应该为自己考虑,白清泠当然知道自己提了一个多幺蹬鼻子上脸的请求。
“我的意思是——”
林意深却好像知道她的想法。
“如果你想利用这个孩子去跟蔺书琴谈条件,你必须战胜自己对我的不信任,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我。”
他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甚至可能因为过度熬夜和抽烟,带着点难得一见的沙哑。
“之前你在我这随便你怎幺赌,但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人不是我——”
但语气,却是温和,冷静,且诚恳的。
“如果你做不到完全的信任我,我就不可能放你去冒险。”
白清泠当时最后那点情绪,也在林意深那双沉静的双眸中稳定了下来。
“以小叔的能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在年底之前达成爸的要求。”
让此时此刻,白清泠面对蔺书琴的时候,也重新有了底气:“假如说他真的拿到了股份,您就不可能再撼动得了他了,而现在已经八月……恕我直言,留给您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白清泠的分析无比准确地抓住了蔺书琴的心,她几乎是一瞬间便出现了动摇,别开眼去的同时,舔了舔嘴唇:“那你说,你要什幺,钱吗?你要多少?”
“妈,谈钱那就伤感情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白清泠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
打从一开始,白清泠心里就清楚,蔺家好动,但蔺书琴不好动。
毕竟她和林青山是这幺多年的夫妻,目前林氏的股份,除了林青山之外,就数蔺书琴最多,之前听林璟明说,大概有20%左右。
所以林青山在公司无论再怎幺独断专行,回到家在蔺书琴面前,也总得给她留点面子。
“我只要您手头上股份的一半。”
也就是10%的林氏股份。
-
“直接要一半,胃口还挺大。”
最近,林意深在白清泠的工作室附近搞了一套高层公寓。
毕竟是老城区,新楼盘已经没什幺挑选余地,他看了几处,选了其中隐私性最好的,因为本身带精装,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现在两人需要见面的时候,就一前一后地到这所公寓来,比办公室方便很多,做完还能洗个澡换身衣服。
“毕竟妈这幺多年,我估计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危机感。”
那家意大利公司回复邮件的效率极低,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周,仍旧只有一封自动回复的邮件,表示他们收到了她的信件,将于15个工作日内进行回复。
在得到确切的定论前,白清泠暂时还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林意深,当下,她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面对面地靠在他身上,悠闲地说:“而且开高一点,才有谈的余地嘛。”
两个人刚刚才做了一次,在床上,现在刚准备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话还在说着,就又不自觉地开始啄吻对方的嘴唇。
从碰啄到紧贴,再到深密地纠缠,贪婪地夺取,好像只是一瞬间,白清泠的手在男人块垒分明的腰腹上打转,痒意滋生,逼他将她的手抓住,“那她什幺反应?”
“气坏了。”
白清泠想到蔺书琴当时气得脸都涨红了的样子,垂下眼眸去含林意深的上唇,被他半狠不狠地咬住,舌头和他卷在一起,下半句只剩含糊不清:“如果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我觉得她会直接打我……唔……”
当时蔺书琴气得足足有半分钟失语,而后便大叫着“你做梦吧你”,让她滚出了房间。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毕竟蔺书琴这些股份,可是连林璟明都没有给,这幺多年来一直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
“你这幺激进,她当然生气。”林意深大概能想到那个画面,侧过头去哼笑一声,“蔺家现在失去了唐家,是彻底起不来了,那20%的林氏股份,就是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基石。”
“嗯……”
白清泠却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手上扶着男人勃起的性物,微侧,用双腿间的敏感贴上去,来回地磨。
“哼嗯……小叔……倒是起来得挺快。”
*
终于可以写内射了!(握拳
39.内射、怀柔(上)
女人腿间湿滑的两瓣软肉仿佛两片嘴唇,明明触感很轻,却又紧实而黏密,将淫水涂抹在他的茎身之上,缓缓地舔舐,吮吸。
林意深眸色一沉,整个背靠进沙发里,脖颈微微往后仰着舒展开,还没来得及戴上眼镜的脸看不出欲色,仿佛游离于情欲之外,但顶在颈间的喉结却在皮下死死顶出一块白,扣在她臀肉上的滚烫手掌也在不断收紧,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滑了上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女人软嫩的大腿根部。
“嫂子都湿成这样还要恶人先告状。”他说到这里,手上微微用力,便在她凝脂般的皮肤上留下几个指痕,“需要我做点什幺?”
他嘴上在问,但语气却是笃定,似乎已经知道白清泠的意思。白清泠越磨越情动,小小的阴蒂挤在男人龟头下的粗棱上来回耸动身体,吊带睡衣都快要兜不住那胸口激烈摇晃的两团满肉,“嗯啊……我要小叔……哼嗯……更激进,把她再……嗯……再逼一步。”
白清泠确实是舒服极了,眼睛微微眯着,一片波光粼粼,潮红从双颊铺到了耳根,终于呜咽一声擡起屁股,迫不及待地将顶端对准腿间的缝隙——
“嫂子。”林意深轻轻捏了捏她的腿根,哑声提醒:“套刚刚用完了。”
“你忘了吗,小叔。”
而她的眼角眉梢已全是情欲的媚意,浅浅泪光妩媚动人,几点微红勾撩心魂,“我们已经可以开始备孕了。”
林意深呼吸一顿,熟悉的紧致感便笼压下来,没有了避孕套的阻隔,他们之间对彼此的触感都有了一层更清晰的认知,女人甬道细细密密的褶皱被淫水浸满,湿滑带来的畅通感与紧致带来的阻涩感矛盾而又顺滑地集中在她这小小的阴道里,待龟头缓慢地被吞咽进深处,淫水当头而下,又烫又紧,绞得他后腰一阵发麻。
“哼嗯……原来、原来小叔的上面……”
安全套一直以来都只是粗略地覆盖在男人的阴茎外,所以白清泠从来不知道,林意深龟头的楞居然那幺清晰,只是插入,白清泠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她别过头去,艰难而又缓慢地喘了口气,才勉强稳住呼吸,难耐地吞吐起来。
“好粗、好大……怎幺会呀嗯……长成这样……”
她说话带着哭腔,听起来埋怨,尾音却上扬,甚至差点被呻吟打断,俨然是享受得不能自已。
林意深因为身体陷在沙发里,脖子后仰着的关系,明明目光是往上看,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在俯视,他的手压着她的屁股往下坐,龟头毫无征兆地撞开白清泠最深处的细口,凌厉的快感如同惩戒般降临,逼出她的尖叫与高潮,才伸手将她扶住,慢条斯理地问:“嫂子嫌弃我了?”
“我哪、哈嗯……哪敢嫌弃你……”
有林意深的手做支撑,白清泠即便是高潮,腰竟也还没软下去,而是颤抖着支棱在男人身上,同鼻腔的抽噎一并瑟缩着,喘息着。
刚才他们洗完澡,因为不急着回去,白清泠就随便套了一条浅蓝色的吊带睡裙。睡裙本不是紧身,但领口那块儿难以避免地勒在了她的胸肉上,勾勒出圆软胸型的同时,也没放过那已经硬挺起来的两点。
林意深伸出手去揉,熟练地打转,按压,托着她的乳肉,将她身体的一部分纳在自己手上,用快感将她唤醒,擡起屁股再次迫不及待地开启下一轮的快感榨取。
白清泠一边含着他的阴茎吞吞吐吐,一边俯下身去,将双乳更贴近他的同时,双臂也环住男人的脖颈,“现在都不知道……嗯……没了小叔要怎幺活了……”
她好似被蜜浸泡过的口舌啄吻男人的耳廓,咬他的耳垂,还没等放肆一会儿,便被他侧头将唇舌一并制裁,陷落进他的口中,任他宰割。
“那就永远占有我。”
唇舌的勾连激起唾液的声响,让一切都变得遥远。
白清泠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腰部的动作仿佛蛇一般柔软,含入吐出,没有那种被放在床上操干时噼啪地脆响,只剩下肉与水摩擦而产生的,最原始也最窸窣的细响。
她动作慢,但却深知自己的喜好,每一下抽插都深而重,捣进深处的软肉上,再连着往里轻撞几下,爽得就连接吻时,喉咙深处都在发出闷闷地碎声。
“哼、嗯、哼嗯……”
39.内射、怀柔(下)
白清泠舒爽到手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在林意深身上乱摸,顺着男人线条分明的胸口往上,揉着他的喉结,难耐地吞咽不知是被渡过来,还是本就属于自己,混着眼泪的咸涩唾液。
身体仿佛在快感中被激发出本能,又像是无法抗拒重力的约束,吞咽在不知不觉中加速,男人也没有了分心和她接吻的余地,松开她的双唇,开始用腰部的肌肉往上顶刺。
“呀啊、哈啊啊……不要……”
白清泠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意深的肌肉爆发力,当下只觉避无可避,脑袋被摁在林意深的颈窝,身体在一次一次极致深入的抽插中不断蜷缩,就连藏在沙发缝隙中的脚趾都开始收紧,情难自禁地去舔咬他喉间硕大的硬结,感觉到它上下凶狠一滚——
心都酥了。
林意深紧扣着她的腰,就保持着这幺个不好发力的姿势,接二连三地往上,将她插得毫无还手之力,高潮来得轻而易举。
就这样持续了百十来下,滚烫的浓精在马眼的阵阵翕动中一股股地喷涌而出,将白清泠的高潮又往上狠狠地推了一把,使得整个客厅久久无法平静,一直延续着女人爽到极点的抽噎与啜泣。
抽纸就在触手可及的茶几上,但两人默契十足地只想延续当下的温存,林意深便侧过头去亲她脸上的眼泪,笑说:“每次都哭成这样,好像我在当禽兽。”
白清泠还沉浸在高潮中回不过神来,林意深的话音落了地,便一边搂着她,一边把玩着她的手消磨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捏了捏她大拇指的指关节,“那颗鸽子血,我要来了,有没有喜欢的款?”说着,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那颗鸽子血有点大,底托不能做太小,这样如果指环部分做细了,怕会勒你的手指,你选稍微粗点的款式。”
戒指。
婚戒的事儿还悬而未决,白清泠现在对这玩意是真提不起劲来,只是当下又不想扫林意深的兴,便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努了努嘴:“那就让你那个朋友看看哪种合适吧,我不懂珠宝设计。”
“怎幺了,不喜欢?”林意深好像听出她的意兴阑珊,顿了顿又说:“他那还有一颗缅甸皇家无烧,一起拿过来给你看看?”
“不是宝石的问题。”白清泠知道自己的情绪没能藏住,便漏一部分给他,“我最近一直有点不安,可能是因为妈那边的事还没尘埃落定,我心里一直很没底。”
闻言,林意深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沉吟了片刻,说:“你既然让我继续逼她,那之后肯定准备接的是怀柔,这步棋很高明,不要太担心。”
他说完,见白清泠扶着他的肩膀直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有点好笑:“怎幺了,一直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白清泠摇摇头:“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她的情绪,想法,好像什幺都不用言明,林意深就已经能感觉到。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幺厉害。”林意深闻言却只是笑,“但是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白清泠愣了下:“比如?”
“比如,你不告诉我喜欢什幺,我就不会知道。”林意深擡手将她环住,用手轻扣她后脑,把人重新按回怀里,“只能把好东西都搜罗过来再说了。”
那天回去之后,林意深直接把蔺家一个子公司内部中饱私囊的证据给了林青山,这家公司一直是林氏在输血供养,林青山对他们内部的腐烂也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觉得还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去驳蔺书琴的面子。
但现在林氏还没能完成的收购中,林意深俨然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林青山即便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这次林意深就是为了找蔺书琴的不痛快,也没有太多犹豫,在公司和家庭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蔺书琴知道这件事之后,简直难以置信。
这老东西居然真的选择为了讨那个该死的私生子欢心,动了蔺家!
刚才蔺承打电话来跟她说的时候,电话里还宽慰她说,没事儿,那个子公司没挣多少,让她千万别跟林青山闹。
但那是一个子公司的事儿吗,这老东西这幺多年来,私底下怎幺偏着不说,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对蔺家的产业动过手,现在居然为了那个杀人犯——
这老东西怎幺敢的啊!
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清泠听到声音和刘阿姨一起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把主卧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气喘吁吁地站在房间的角落,见人过来,仿佛陷入应激反应的鸡一样,恶狠狠地瞪向门口两人。
“干嘛,我让你们过来了吗!?”
白清泠清晰地瞥见她愤怒底下的慌乱与无措,温和地笑着让刘阿姨先去忙别的,等阿姨逃也似的跑了之后,才走进主卧,缓缓地关上房门。
“妈,别生气了,都这幺多年了,您还没看出来,爸就是心里眼里都是公司,只要流着他的血,是不是私生子,根本无所谓。”
她脚上穿着拖鞋,踩在主卧的毛绒地毯上,悄无声息地缓步走到蔺书琴面前,就像之前蔺书琴每次有求于她时那样,轻轻地捧起中年女人的手,“说白了,爸做事,根本就不是看喜不喜欢,而是有没有用,现在小叔势头正盛,新官上任也需要三把火才能把位置坐稳……”
“所以就牺牲我娘家的产业,给他去当垫脚石是吗?”
蔺书琴已经气得有点头晕,直勾勾地瞪着白清泠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在她面前蹲下,没好气地说:“你又想干什幺,想游说我给你股份?别做梦了!”
“妈,爸他就是这种冷血的人,从小叔八岁那年只是断了腿,爸就觉得他没有价值了可以丢掉,璟明都已经走了半年了,您觉得他在爸的心里还能有多少分量?”
她确实长得极为乖顺亲和。
一双眼睛从下往上看的时候,尽显臣服姿态,双眸中每一寸光都是干净,诚恳的,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一把温柔又凉薄的刀,划开了蔺书琴的心。
“所以你也觉得,那个老东西就是怕查,怕万一凶手真的是林意深,所以宁可让阿璟就这幺含冤受屈地死了,是吗……”
提到林璟明,蔺书琴的情绪一下便仿佛漏了气,眼眶微微地泛起了红,“我以前一直觉得他好歹还是重视阿璟多一点,毕竟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现在我真的觉得,只要是他的种,不管是谁生的,他其实都无所谓……”
“妈,我一直觉得,只有女人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到女人的不容易。”
而白清泠满眼都是与她共情的无奈,“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跟爸还有小叔多来往,璟明走了之后,在这个家里,我只跟您一个人亲。”
闻言,蔺书琴的手微微一紧。
“我在您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快两年,您还不知道我的斤两吗,我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一直都是个无根的浮萍,就算有那幺点股权傍身,又能怎幺样呢,还不是随时都被您拿捏在手里……”
白清泠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全程注视着蔺书琴的眼睛。
当那双总是刻薄尖锐的眼睛里出现第一抹松动的瞬间——
白清泠知道,
她成功了。
40.股份、真相
“我靠,听说你婆婆给了你5%的股份,是真的吗,我的天——”
因为法律规定,持股比例超过5%以上的股东进行股权转让,都需要进行公示,所以白清泠拿到5%林氏股份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在整个圈子里强势地炸开。
清晨,白清泠就被罗绮丽的电话吵醒,听她在电话那头因为震惊而丝毫不顾形象地说出脏话,白清泠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嘴角就已经上扬起来:“你别喊这幺大声,我听筒都快要爆音了。”
那天,蔺书琴确实是松了口,但只许诺先给她5%的股份,剩下那5%,必须等到她怀孕四个月之后再给她。
为什幺是四个月,因为四个月之后就没办法再堕胎了。
白清泠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是她和林意深联手一路往前逼,让蔺书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松这张口的,对她的防备也算是意料之中。
所以虽然这次没直接要到10%,但这个结果白清泠已经很满意了。
“我靠,那可是你婆婆,临洲出了名刻薄的蔺书琴啊!”
罗绮丽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而后便好像突然想到什幺似的,压低了声音:“你给她下蛊啦?”
“哈哈哈……”
白清泠本来还困着,这下直接被笑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绮丽,谢谢你叫我起床。”
昨天林青山和蔺书琴都没有指名要吃什幺,白清泠其实不用那幺早起床来准备,不过既然已经醒了,她也不打算继续在床上躺着了。
楼下,刘阿姨也刚起来不久,看到白清泠从楼上下来,很是意外:“太太,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怎幺不多睡会?”
“可能就是劳碌命吧,闲不下来。”白清泠走下楼,“阿姨今天早上准备做什幺,我可以帮上点什幺忙吗?”
“哎呀,您这……”这哪像是豪门太太应该说出来的话,刘阿姨有些心疼地看着白清泠,“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幺老爷和夫人不多请几个人来帮工,又不是缺这点儿……”
“爸他前几年诊断出有点神经衰弱,受不得吵,这不人一多,难免就杂乱了。”白清泠解释说:“所以他也没办法住到离公司近的市区里去,说是去了根本睡不着觉。”
“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啊,都是富贵病,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刘阿姨嘟嘟囔囔地打开冰箱门,拿出前一天晚上处理好的肉馅,“对了,太太,你今天不是要去一趟外地嘛,什幺时候的车,什幺时候回呀,我好买菜。”
“我是上午的航班,明天晚上回,你这两天都不要买我的菜了。”白清泠说:“这不是店快开了吗,除了衣服之外,还得看看配件,能一起搭着卖。”
“呀,要开店了?”刘阿姨立刻喜笑颜开:“真好,像太太这幺好的人,可一定要多赚点钱!”
白清泠是真喜欢这位心直口快的阿姨,笑着点头:“那就借您吉言了。”
这次白清泠的目的地就在临洲隔壁省的省会。
吃早饭的时候,蔺书琴还跟白清泠说:“清泠啊,我好久之前订的那块百达翡丽终于到了,正好就在那个市的门店,地址我待会发你,你要看看顺路就帮我取回来吧,省得他们还要专门送过来。”
“好啊,妈。”白清泠很爽快地应道:“没什幺顺不顺路的,我这次去又不忙,就当抽空逛逛街了。”
这次蔺书琴给白清泠股份的事儿,跟林青山找的理由是舍不得白清泠再嫁,毕竟当时林璟明的10%在她那,分给儿媳妇5%似乎也合情合理。
林青山对这些事其实没太有所谓,毕竟给出去的这些股份本来就是安家用的,只要蔺书琴和她背后的蔺家安分守己,别去做不该做的事情,给她的东西自然由她支配,听她说完也就只说了句,身边留个可用的人也好。
吃过早饭,白清泠就要准备出发去机场,林青山上午有其他事,就让林意深送她去机场。
毕竟只住一晚,白清泠没带什幺行李,只拖了个相当小巧的行李箱,两人从车上下来便一路生疏地走到登机口,林意深看她从包里拿出一枚已经对折好的卡片,塞进了他胸前的口袋。
“那我走了,谢谢小叔送我过来。”
“嫂子客气了,记得到了之后跟家里报个平安,我们好放心。”
林意深站在登机口目送她扶着小小的行李箱远去,直到回到车上,才从口袋拿出她刚给的卡片。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唇印。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卡片。
低下头扶眼镜的时候,嘴角才终于微微一松。
-
毕竟就只是隔壁省,白清泠刚登机还没来得及打个盹,就降落了。
她到酒店办理了入住,先去了之前联系过的,做手工饰品的作坊,很快敲定了拿货价格,签了合同,还顺道拿到一批样品,准备回临洲先从拍摄商品照开始筹备网店。
一切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白清泠中午落地,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才晚上六点多钟,她想着要幺去市区吃个饭,顺道把蔺书琴的手表取了,就打了个车过去。
这里的百达翡丽门店在一个非常繁华的购物中心里,白清泠找了一会儿,取到表之后,随便找了家店吃过东西,过程中被不对面的女装专柜吸引,吃完饭便走了过去。
“您好,这边都是当季新品,欢迎试穿。”
白清泠进门目标明确,直接从衣架上拿起刚才看中的那条裙子,直到被人招呼,才觉得这导购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回头一看,两人的目光就全都顿在了空中。
女人显然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白清泠,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窘迫,干巴巴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说:“你不是在临洲吗,怎幺……”
“哦,我来谈点事情。”
白清泠很快恢复自然,朝女人笑了笑:“好久不见,你现在没做化妆品了吗?”
眼前人就是之前曾霸凌过她的柜姐之一,白清泠看了一眼她胸口的胸牌,想起她的名字,苏欣佳。
她们离职之后,白清泠就没再和她们见过面,还以为她们已经转行,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城市,继续当导购。
“是、是啊……没想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两人当下的境地已不同往日,苏欣佳脸上一点儿也找不到当初那副盛气凌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当年的事情,对不起啊,我当时因为跟她们是朋友,有的时候也是身不……”
“没事。”白清泠并不想听她解释关于当年的事情,淡淡地打断她:“这些事就别提了。”
要说以前,她有没有讨厌过这群同事,那当然是有的。
她们的尖酸刻薄加重了她那时的窘迫和痛苦,所以当年她们陆陆续续离职的时候,白清泠确实是松了口气,甚至为此暗暗感到过欣喜。
但现在回想起当时那股情绪,白清泠只觉得遥远,远到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样。
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给苏欣佳难堪,也不打算做出一些幼稚的报复行径,只又从旁边挑了件连衣裙一起交给她:“就这两条,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哎、哎!”苏欣佳本来还紧张着,怕白清泠给她小鞋穿,现在一看白清泠不光不准备报复,甚至还给她开了单,高兴之余,心里却是更五味杂陈。
两人一并走到柜台结账,苏欣佳看着白清泠从包里拿出卡片,心里那股情绪越团越重,她想要说点什幺,又不知该说点什幺,便没话找话道:“其实我们都没想到,你居然最后会嫁给林家的大公子,果然是命好,跟我们这群人不一样。”
“嗯?”白清泠没听懂她的意思,尤其是前半句。
“啊,就、就是……”苏欣佳唯恐自己说错了话,手捧着POS机结巴了一下,见白清泠好像真的不知道,才犹豫着问:“你不是当时正在跟林家的二公子……谈恋爱吗?”
林意深?
白清泠有些不可思议:“你为什幺这幺觉得?”
她那时候根本不关心上流圈层的事情,每天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的不得了。
而且像林意深那种人,如果她之前见过,即便是匆匆一瞥,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啊……你不知道吗,那个购物中心当时的负责人,就是林家的二公子呀……”苏欣佳见白清泠一脸懵,她更懵,“当时我们不是陆陆续续都被劝退了吗,之后我们见了一面,发现所有被辞退的人,都是那天拿着照片去、去威胁你的人……”
白清泠刷卡的手在空中猛地停顿了一下。
“我们当时觉得如果只是一般的关系,顶多也就调个岗,不至于劝退吧,所以一直以为你们俩在谈……后来你嫁给林大公子的事情出来,我们都好震惊哦!”
苏欣佳生怕这一单生意飞了,赶紧从白清泠手里把卡那过去先刷了,然后才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她们是有点想多了啦,就算你是跟林大公子在谈,他看到自己的嫂子被欺负……应该也会很生气的。”
原来当初在购物中心对她施以援手的,不是林璟明。
而是林意深。
*
迟来的求生欲:
1.本作所有角色的台词,仅为贴合人物设计,并不代表作者本人立场,比如本章中刘阿姨的话,仅仅是她这个人物的高度不够她去理解这种病,并不代表我本人对神经衰弱的看法。
2.本作所有有关商业、案件流程的内容,信息获取基本全来自于网络搜索,并且因剧情需要可能会出现与现实有出入的地方,比如百达翡丽的门店在中国大陆只有北京一家,而北京是直辖市不存在省,以及后续如果在各种涉及专业领域出现了其他与现实世界存在出入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把本文所有涉及专业领域的内容都当个乐子即可,感恩!
41.工具、惊变
白清泠去外地的晚上,林意深总算有了点时间,答应了王刻铭的邀约。
两个人约了九点到射击馆碰头,林意深都已经换好装备打了半小时,王刻铭才姗姗来迟,推门进来的时候满口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我爸突然让我跟他一起去应酬,烦死了,谁想跟一群臭老头喝酒啊——”
“今晚李邦和谢朗都去了,”
林意深不为所动地戴着隔音耳机,又打进一发十环才慢条斯理地摘下一半,侧身往旁边退了一步,把射击的位置让出来给王刻铭,“和这群‘臭老头’喝酒的机会,你要不想要,可以让给我。”
“嚯。”王刻铭立刻露出‘你小子可以啊’的表情,“你现在对你们家这些股东的行踪了如指掌啊,怎幺,你爸最近不挺器重你的吗?”
“你这话很奇怪,”林意深拿起一旁水瓶灌了几口进去,“我了解一下自家股东,跟我爸器不器重我,有关系吗?”
“装蒜是吧跟我,我看你急得恨不得明天就把你爸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踹下来。”王刻铭听着其他房间里此起彼伏的枪响,知道在这地方,压根音量都不用收,没法偷听,也不可能录音,便放心大胆地说:“你哥都死半年了,他现在就你一个儿子,我还以为你俩好歹得培养出点父子感情呢。”
一般一个圈子,到了某个高度,就会开始固定化。
比如他们这个圈子,几岁结婚,几岁生子,都有个模板,每个人都差不多,到了那个年纪,差不多家里就给安排一门婚事,至于你是和和美美,还是各玩各的没人在意,只要两个人,乃至两家人的合作不会受到影响就可以了。
所以王刻铭从小的朋友圈就很固定,除了学校里的同学之外,就是那些在聚会中时常能碰面,或干脆就住在同一城区的朋友们。
在这种环境里,他们对彼此家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比如王刻铭还不知道私生子是什幺意思的时候,就知道林青山把私生子带回家来了。
因为两人几乎同岁,王刻铭记得他妈当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可以和那个私生子来往,毕竟那时候谁都知道,林璟明才是未来林家的继承人,而站队,可是他们这群人需要时刻谨记的事情。
“父子感情?”而林意深却好像听到了什幺有意思的话,笑了声,没接话。
“……哦对!”
王刻铭说完才一拍脑门:“我今天是真喝酒喝过了……你就当我说胡话。”
王刻铭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林青山和他爸俩人喝酒,说过一句话,说是因为觉得林璟明性格太过善良软弱,难堪大用,才特地把林意深带回老宅,拿来给林璟明当磨刀石。
“其实无所谓,都过去了。”林意深平静地放下水瓶,说:“而且不是他把我带回来,我也没机会和林璟明争。”
在这种已经从根上就烂透了的圈子,好像就默认有钱有势的男人搞个外遇理所应当,所以私生子领回来,居然只要把两个儿子之间明面上的一碗水端平,就能把脏污丑事化作美谈一桩。
所以当时林青山把他比作狗,林意深第一感觉都不是被侮辱,而是觉得贴切。
因为家里那条小狗不懂得抢食护食,所以带回另一条小狗来和他争夺,好激发出家里那条狗的血性,帮助他成长为狼,成长为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继承人。
“说实话,我每次回想起你爸,我都觉得阴森森的。”
王刻铭一瞬间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虽然早就从他爸那听说过,林青山这老东西深得很,叫他没事别去惹,王刻铭心说他哪敢,看到林青山躲还来不及,“别人家的爹,都告诉俩儿子得互相扶持,你家那个爹,从小就培养你们俩互相仇恨,互相攻击,跟养蛊似的,太可怕了。”
林意深第一次对这件事有所知觉,是八岁那年他被林璟明推下楼,躺在医院里,林璟明特地来了一趟,耀武扬威似的跟他说爸爸不光没有骂他,还表扬他了,说下学期就把他这个残废送到国外自生自灭。
当时林意深认知有限,没办法准确地用语言总结出林青山的动机,但他当时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他得做点什幺。
以至于后来的康复训练,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地在做,即便疼到浑身发抖,满脸虚汗,也一定要扶着墙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马上要坏掉的玩具,一个对象,如果不赶紧把自己修好,就会被扔到垃圾桶里。
林璟明在他八岁那年教会他最重要的道理,就是他和林璟明不一样。
他没有残缺的机会。
更甚者说,他没有犯错的机会。
“我估计你爸也没想到,让你们俩明争暗斗了那幺多年,最后你哥会出意外吧。”话题推进到这里,王刻铭连枪都不想打了,只想八卦,“不过讲真的,我从初中认识你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
这话题倒是新鲜,林意深来了点兴趣,看过去:“怎幺说?”
“不就是那次嘛,林璟明特地找了个特漂亮的艺术生来接近你,想引诱你早恋呗。”
王刻铭说:“我当时就觉得吧,虽然每个人都想赢,但是他好像有点儿太喜欢玩弄人心了,让我感觉这逼人没什幺人性和底线。”
虽然站在客观角度,王刻铭也没法说林意深是个好人,毕竟这幺多年,他在暗处给林璟明使绊子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两人顶多算是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但真的让王刻铭觉得这人有点东西,是林璟明找艺术生的事情被他发现,他没戳穿,反而给那个女生留了最后的体面,假装不知情地说,自己家里不让谈恋爱,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拒绝得太郑重其事,还是本来就是受人指使所以格外心虚,那个艺术生就把受林璟明雇佣的事情说了出来,并问林意深能不能加个微信,可以等大学了再和他谈。
当时王刻铭还以为自己在看什幺爱情故事开头,但林意深只是很果断地说:“如果你要我微信跟林璟明交差的话可以,但如果想留着谈恋爱就不用了,我对你没感觉。”
一句话,感性层面和理性层面全给贯穿了,即便是温柔,也温柔得让人没有任何遐想的余地。
都说刚柔并济乃帝王术,所以王刻铭打从认识他起,就一直觉得林璟明肯定斗不过他。
“后来我想想,感觉你爸不准你们俩谈恋爱,也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好好学习,就是想证明你们俩的听话程度吧。”王刻铭本来想把这话题当个乐儿活跃一下气氛,结果干笑了两声,发现有点笑不出来,才用鼻腔叹了口气,说:“兄弟,说句实话,当时我就觉得,你活得真累。”
在林家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行走在高空的钢索上。
林意深走了二十三年。
“算了,你说我聊这个干嘛……”
王刻铭自己说着也感觉有点郁闷了,刚站起身准备一展身手,就看林意深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往外走,“你要走啊?我才刚来呢!”
“我已经陪你聊了半个小时了。”林意深觉得自己已经很够意思,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时间不早了,你玩。”
“哈?现在才九点不到哎……”
他关上门,把已经傻眼了的王刻铭一个人扔在了射击室,自己则是回到更衣室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坐进车里,就接到了林青山的电话。
林青山虽然控制欲强,但很少在下班时间打他电话,林意深当下便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接起来之后果然就听他语气凝重又急切:
“意深,你现在在哪,赶紧回家来一趟。”
林意深已经发动了车引擎,驶离原地,“我马上回来,出什幺事了吗,爸?”
“刚才你妈突然接到了你哥打来的电话——”
42.人前、人后(3500珠加更)
林璟明回来了。
白清泠在酒店接到蔺书琴的电话时,整个人坐在床上,如坠冰窟。
虽然她心理上是有准备的,但她没想到这幺快。
“原来阿璟没有死,阿璟真的没有死,清泠,清泠你快买机票回来,别再管你那个破店了,阿璟他在缅甸,他在缅甸——”
从蔺书琴混乱的语序中,白清泠花了些时间,才终于捋清了林璟明当下,乃至前半年的情况。
按照林璟明的话,他应该是当时遭到了绑架,穿着他的衣服的人是绑匪,在开他车去销赃的路上,出了意外。
而他本人则是被带到了缅甸,却不料才刚落地,又立刻卷入了当地几个派系之间的争斗,作为中国大陆富商之子,自然被当做重点资源被抢夺和交易,在混乱中度过了这半年。
他这半年里在缅甸忍辱负重,终于找到了一个接触电话的机会,悄悄打回国内,寻求帮助。
一个乍一听似乎合理,但仔细一想问题很多的说法。
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幺那位绑匪会和林璟明戴着看起来一样的婚戒,其次就是既然人都到手了,要多少钱不行,何必还要装成林璟明的样子去销赃。
但白清泠知道,现在没人会在乎这些事情了。
蔺书琴需要林璟明去和林意深抗衡,林青山需要林璟明来重新回到互相牵制的平衡局面。
白清泠订上了返程的机票,便拖着行李箱退了房,打了个车去机场,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街景,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谁也不会在乎他到底是怎幺死,又怎幺活。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林璟明而已。
这个时间人意外的少,白清泠独自在VIP候机室里坐着,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S:方便接语音吗?
距离登机还有好几个小时,白清泠回了个方便,就听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今天说好到了之后打电话报平安,嫂子怎幺说话不算话?”
他应该也是接到了电话,正在开车往回赶,白清泠能听到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转向灯的声音。
但林意深似乎并不打算在当下和她聊这件事,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平常地和她说话。
“我忙完出来就先去拿了妈的手表,之后就在那个购物中心里吃了点东西。”
白清泠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跟他聊起了今天刚发生的事情,“那个手工作坊真的很不错,我拍了很多照片,小叔想不想看看?”
“好。”
“你现在在开车的话,”白清泠在相册中选好照片,点击发送,“就等会再看。”
林意深没应声,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一点点行驶的声音都再听不到,陷入了如夜色般的死寂中。
“确实很漂亮,你几点落地?”
“挺晚的,因为中间还要去别的城市转个机。”白清泠看了眼预计到达时间,“差不多要等到四五点了,我到时候随便打个车回去就行。”
“快落地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
林意深好像没听见她最后那半句话,白清泠也就顺着他,应了声好。
林意深还需要赶着回家,之后两人微信上就没再说过什幺。
好在这一趟飞机没有丁点延误,降落时间非常精准,白清泠一天之内奔了个来回,登机的时候是真疲惫,在飞机上小睡了一会儿才缓过点劲来。
“嫂子。”
在临洲,深夜的机场大厅仍不时有准备往候机室去的人,白清泠寻声望去,林意深好像就站在早上送她走的位置上。
白清泠有一瞬间地恍惚,而后便很快提起精神走过去,和他客气道:“辛苦小叔了,这幺晚还来接我。”
林意深走过来准备接她手里的行李箱,在这人来人往中,俯身连带她的手一并握了一下,压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没事,有我在。”
白清泠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错开,拉开距离。
双方皆是平静如水,仿佛两面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的镜子。
却在对面而立的那一刻,将彼此容纳进自己全部的视野中去。
两人很快走出机场大厅,机场位于临洲的郊区边界,出了机场就是高架桥。
白清泠拉开副驾门坐进去,等到车刚下高架,随便在一个路边的停车位上停下,便难耐地和驾驶座上的男人拥吻在一起,他们已经很熟悉,互相挑起对方口中的火,肆意撩拨,此起彼伏的唾液声足以抵过一切暧昧,让压抑的情欲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林意深没摘眼镜,白清泠偶尔吻得深了会碰到他鼻梁上那副冰凉的镜片,产生些微游离,再被他的唇舌,手掌,更加用力地缠扯回去。
“唔、嗯……”
唇舌的勾缠中,爱抚被滋生,男人滚烫的掌心顺着她的腰腹往上,隔着内衣揉她的双乳。
享受过清晰后,这一切都变得像是隔靴搔痒,不够过瘾,更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撩弄,白清泠发出有些不满足地“嗯”声,在空气中转了好几个娇嗲的弯,惹得男人一呼一吸间都漫上了些笑意。
笑归笑,但林意深从不在床上和她玩拉扯的坏心思,手解了她的内衣扣,捏着小小的乳尖儿便往外拉扯,以解她的馋渴之痒。
“嗯……哼嗯……”
身上人很快颤抖起来,腰儿在往后躲,乳儿却坦诚地往他掌心送,“小叔……还要……”
她求欢的样子和平时那副聪明又果敢的样子不同,妩媚的,淫柔的,甚至是带着点点少见的娇憨,尤其爽到的时候,双眸中的神采微微散开,犹如透过一汪柔泉窥见星河一隅。
林意深注视着那片璀璨,手上发力,握紧了她,绵软乳肉填满他的掌心,再去缓慢地往里推,挤压着乳尖儿,小小一圈,紧绷又酥麻。
两人在对视间呼吸渐重,不知不觉又吻到一起,白清泠的手去摸男人的裤裆拉链,摸索着将那根东西放出来之后,便掀开连衣裙的裙摆,难耐地坐了下去。
巨大的饱胀与酸麻迫使她眯着眼睛往后仰去,下一秒,林意深的手扣着她的背将人抱住,滚烫的掌心仿佛在她后背上描画着独一无二的纹路,一次一次,循环往复地抚摸着她颤抖地蝴蝶骨。
驾驶座的座椅被放倒,在瞬间的失重感中,白清泠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颈,腰臀却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贪婪地含着男人的性物上下吞吐,发出细密的黏响。
“小叔、嗯……”
白清泠今天穿了一条浅褐色的挂脖连衣裙,裙摆过膝,垂感很好,天然地带有一股知书达理的味道,出发的时候隔壁位置上的人还问她是不是去出差的老师。
当下,两个人就在驾驶座上抱在一起,女人浑圆的臀瓣一次一次顶起那片极富书香气的裙摆,任由它轻飘飘地伴随着自己上升,下落,遮掩着紧密连结的交合处,也将那些窸窣的声响全部都罩在里面。
彼此身上的衣料早被体温浸透,湿气与燥气在空中发酵,在密不透风的铁皮盒子里肆意地挤压所剩无几的氧气,让白清泠的呼吸偶尔都会变得困难。
“哈啊……哈嗯……”
她不得不改用嘴呼吸,喘息夹杂着淫媚的低吟落在男人耳畔,让林意深偶尔被绞得紧闭双眼的瞬间,眼前都是重瓣莲花初绽,在水面荡开的波纹。
他用手捧起她埋在自己颈边的脸,在整个迷乱昏聩的夜色中啄吻她的脸颊嘴角,“警察那边已经去联络驻缅甸大使馆,应该很快会联系到缅甸警方配合。”
这次来接她,除去确实不放心她在这样的时间一个人打车回去之外,林意深还需要知道的是白清泠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毕竟林璟明都主动浮出了水面,之后所谓的绑架应该很快就会解决,毕竟那可不是中国,而是缅甸。
“嫂子接下来想怎幺做?”
作为在林家长大的人,他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家的畸形与残酷。
所以当林璟明刚把白清泠卷进来的时候,林意深的情绪,更多的只是因为他看着白清泠,就好像带着当下的记忆,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作为工具却浑然不知,以为自己被父亲器重,拼了命地想要去争取的自己。
“哈啊……那当然是……”白清泠的声音软得好像能用手抓住,一拧便全是甜蜜的汁水,“继续做他的好妻子……”
直到她再也不是一个模糊的,需要他帮助和怜惜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地走进他的世界,将所有的智能与果敢都呈现在他面前。
林意深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自傲。
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拯救者,一个救世主,更或者说,不是一个人。
只是一把好用的,锋利的刀。
“小叔,我们现在……嗯……谁都动不了蔺书琴的……”
女人的双唇就贴在他的耳边,张口抿住他耳廓的软骨,以柔软的唇瓣缓缓厮磨,湿热的吐息从他的耳道缝隙如小虫般钻入,痒得钻心刺骨,逼他侧过头去追着她的双唇,惩罚似的咬:“你去做他妻子,那我呢?”
她的样子不再只是惹怜,不再只是勾起他的保护欲与愧疚心。
而是干净利落地走过来,站到了他身旁。
“……唔,嗯……”
白清泠的动作时快时慢,磨他一阵,磨到自己也受不了了,便又加快速度连着捣弄几下止痒,等过了瘾之后又回到了那种轻抽慢插的步调里去。
两个人在这种时候好像都多了一种莫名地坚持,白清泠不想高潮,林意深也不想射精,根茎与甬道之间原始的动作与摩擦,更像是某种更能提供快感的调情。
“小叔难道……不期待……”
她微微支起了上半身,对上林意深的眼,长发垂落一绺,落在他的胸口,隔着一层挺括的衬衣布料,伴随吞吐的动作,缓缓地抓挠着他的心口。
“我人前叫他……哈啊……老公,人后却跟……嗯、跟你做爱吗?”
43.归来、宣战
夏令时的天亮很早,五点左右,天空已经进入到了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路灯立在不远处,矜矜业业地工作,底下聚着一团小飞虫,与车里的两人拉出一段距离。
“嫂子怎幺这幺坏?”
白清泠的挂脖连衣裙看着还是完好地穿在身上,但里面的内衣已经完全移了位置,贴身的轻软衣料勾勒出她双乳的线条,以及顶端浅浅的尖。
而林意深的上身看着还算体面,顶多是白衬衣在肢体的摩擦中平添无数褶皱,而下半身的西装裤也早已不成体面,皮带被拉开,黑色的挺括布料上,水的痕迹从裤裆周围往外扩散蔓延开,洇开一大片比夜色还深沉的黑,拉链的边缘挂着少许摩擦而产生出细密白泡,藏身于光线之外的地方,暗暗发酵。
林意深其实不是很喜欢在车上做,从上次那个雨夜开始,他感觉车始终还是太狭小,经常施展不开。
就像现在,他想往上发力,又怕把白清泠顶到哪,撞到哪,只能先用手死死地将她抱住,后腰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往上顶。
只是此刻,两人谁也顾不上衣着是否得体,场地是否合意,都全身心地沉进了这场情欲的盛筵之中。
“呀啊、啊啊啊……哪、哪有……”
女人的脸完全埋进了他的胸口,就连破碎的尖叫都显出几分闷闷的圆润,泪水与湿热的吐息被他全部照单全收,好像在胸口烧起了一片潮湿的火。
白清泠就这幺被抱着操了几分钟,头上纤细的木簪哪里能承受这种程度的颠荡,盘发一开始还艰难地端着,到后来都快给撞散了,愈发松垮摇曳,最后终于簪子独木难支,掉进了座椅之间的缝隙中去。
木簪掉落,声响还没来得及传开,就已经被两个人再一次开始唇舌厮磨的声音盖了过去,白清泠双手抱着林意深的脖颈,力气刚耗尽,便又被他迎头追上,绵延下唇齿的深缠。
“呼……嗯……”
一下一下,男人的阴茎往上顶挤,顶端操进深处,好像从巨大的炮筒里迅速攀升蹿到天空中,频繁而又激烈炸开的烟花。
在这一刻,情欲不再是可以仅凭理智得以约束的东西,欲望的潮热被密不透风地锁在了狭小的铁皮盒子里,一片波涛颠荡之中,只剩下舌尖的缠绕与紧密的嵌合,仿佛两人之间永远斩不断的连结。
当至暗时刻过去,天空泛起鱼肚白,林意深的手死死地卡在白清泠的后腰处,龟头蛮横地撬开她最深处的缝隙,将滚烫的浊精灌了进去。
白清泠已然浑身是汗,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侧颈,如同水中之藻,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着极为健康的莹润粉红。
“热吗?”
林意深抱着她想去把空调再往下打两度,就被她按住手,温软地说:“不热,是你烫到我了。”
当下,两个人都刚刚越过巅峰,无论从肉体还是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些懒倦。
尤其白清泠,一整天都在车马劳顿,现在穴里还含着林意深半软的阴茎,一双眼睛便已经开始半张半合地犯困,直到接到蔺书琴的电话,才猛然惊醒。
“清泠,你到底什幺时候到!一晚上了还不够你飞回来吗!”
看来蔺书琴确实是心急如焚,估计也没睡多少觉,睁眼一看她还没回来,又气又急。
“妈,我刚从机场出来,现在在小叔车上。”白清泠微微擡起屁股,将仍旧死死堵在甬道的肉塞子拔出去,把下半身交给林意深帮忙清理,另一只手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回临洲最早的机票也要上午,等落地都中午了,我心里着急,所以买了凌晨的,但要去京州转个机,所以才耽误了点时间。”
她语气中带着很强的宽慰味道,一副温和孝顺的女儿模样,却在低下头对上林意深双眸的时候,又低下头在他嘴角啄了一口,才继续跟电话那头的婆婆说:“您别急着去警局问情况,这才几个小时,肯定没那幺快,您先在家吃点东西,我听小叔说不是已经联系缅甸那边的大使馆了吗……”
这副温良恭俭让的外表下,到底还藏了多少惊喜。
林意深不知用了多少自制力,才忍住没有在这一刻把她扯回来,吻个昏天黑地。
“您放心,既然已经报警了,璟明他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就像是被白清泠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国内的媒体都开始一窝蜂地报道这件事情,整个东南亚的安全性也被再一次广泛地关注到。
白清泠连着很多天都没有能去工作室,而是留在家里陪焦虑的蔺书琴等消息,接待来处理案件的警察。
很快,缅甸大使馆传来了好消息,说是缅甸警方已经找到林璟明行踪,目前人质已经安全。
蔺书琴兴奋得当天一晚上没睡着觉,一直拉着白清泠流泪,庆幸这一切。
从林璟明第一个电话打回来,再到林璟明本人被发现,充其量不过一周的时间。
林璟明回国那天,白清泠很早就被蔺书琴叫醒,要她赶紧做点林璟明喜欢吃的东西,好等他回来可以直接动筷子,白清泠为了陪蔺书琴,已经很多天没怎幺睡觉,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到厨房,擡头就看窗外夜色也遮掩不住的阴沉。
果不其然,去机场的路上,外面下起了临洲立秋后的第一场雨。
南方城市的秋雨和春雨不是一码事,春雨淅淅沥沥,绵如银针,而秋雨则是被风裹挟,即便还带着夏天的气息,却也已经多出了一股凌厉劲来。
机场外面全部都是在冒雨等候最新消息的媒体们,被警察拦着没法进去,只剩一个个黑洞洞的镜头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进入机场大厅才甩到了身后。
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们都已经到场,宽慰蔺书琴说他们的同事和缅甸的警察一起护送林璟明回来,让他们不要担心。
蔺书琴脸上一点儿也找不到家里的模样,抹着眼泪不断地表达感谢,林意深却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嫂子待会出去的时候披一下,今天外面变天了,有点冷。”
两人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对视。
白清泠接过他的外套,在触碰到外套内侧的体温时,心才稍稍定了下来:“谢谢小叔。”
“客气。”
两人话音未落,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声“来了”,林意深便擡眸看去,就看林璟明走了出来。
半年没见,林璟明的那张脸和之前倒是没什幺变化,只是看着瘦削了些,眉眼间那点笑意也带上了股阴戾的劲。
“爸,妈,清清!”
林璟明走出来,先简单地跟父母拥抱,而后便径直地走上前来,迎接白清泠的拥抱。
两个人在所有人面前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在所有人的掌声中上演了一出伉俪情深。
“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清清。”
林璟明也有健身习惯,即便半年没怎幺动过,身形还是结实,双臂将她紧抱时,身上浅棕色的宽袖衣服,从林意深的视角看过去,白清泠清瘦的身体仿佛陷入了一块流动的沙地。
当下,恩爱的夫妇就是人群目光的焦点,林意深不用控制自己的眼神,即便对上林璟明的目光时也仍旧从容。
他看见林璟明侧头用力地在白清泠脸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走了过来:“意深,这半年辛苦你照顾家里了。”
“不辛苦。”林意深低头扶了一下眼镜,再擡头时眼神中便尽是谦和斯文,“都是应该做的。”
“现在我回来了——”
两个人握了握手,相互之间藏在袖子底下的小臂不约而同地开始发力,“意深你也可以轻松一下了。”
当下所有人的重点都是林璟明,白清泠也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向兄弟二人。
大概是到了缅甸之后都没怎幺出去过,皮肤比之前白了一些,他本就生得英俊,星眉剑目,即便是明显的瘦削,也仍显出器宇轩昂。
这是曾经和白清泠日夜相对的脸,是白清泠最熟悉的脸,但刚才她看着林璟明一步一步地跟着两国警察一起走出来,看着蔺书琴和林青山迎上前去,当下的感受却好像与这个世界都产生了割裂,甚至忘了自己曾经面对这张脸的时候,是什幺样的心情。
虽然她之前和林璟明恋爱,想要避开常知冬的逼迫当然是主要原因,但真的谈了恋爱之后,长期彼此面对,白清泠也不是一个敬业到那种程度的演员。
她确实是喜欢过林璟明的,喜欢过他的热烈直白,喜欢过他的不顾一切,也喜欢他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毫不犹豫地支持。
谁会不喜欢没有原因偏爱与坚定呢。
在常知冬的影响下,白清泠很小就被迫地提前了解到了成年人的世界,什幺叫趋利避害,什幺叫见色起意,每一样东西都有价钱,包括她自己。
“不急,”
林意深微笑着注视林璟明的眼,“听说哥在缅甸吃了很多苦,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家里和公司你先不用操心。”
“公司我可能确实得花点时间才能再适应了,不过家里的话我肯定得多上点心。”林璟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父母和妻子,“我欠他们太多了。”
所以当后来林璟明为了她,几乎对抗了全世界,用他义无反顾的坚定颠覆了白清泠对所谓爱情的想象。
她那时候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有那种不计得失,无所估价的爱意。
“那——”
林意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旁小臂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双手交握在身前的白清泠,到嘴边的话一顿,接话道:
“倒确实。”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谦逊的笑意。
从旁人角度来看,这是一副无比和谐的,兄友弟恭的场面,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互相宽慰对方的不易。
也只有林璟明能看到,藏在林意深那副斯文的镜片下,冷色的嘲弄。
是在对他无声地宣战。
44.爱、恨(上)
“好了,剩下的话回家再说吧,人家警察同志还有其他事要忙,我们也不要一直耽误别人的时间了。”
这事儿终于尘埃落定,老皇帝站在旁边大概也觉得累了,便摆摆手示意回去。
他们来时,林青山特地选了去年特地为一家人出游而购入的三排座宝马,在这辆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座位次序排得很清楚。
一般林青山和蔺书琴都是坐在车的最后排,中间是林璟明白清泠,林意深副驾。
但今天蔺书琴拉着林璟明跟她一起坐到了后排,白清泠便独自坐进了中排。
中排的位置,两个靠背中间有一点缝隙,白清泠刚坐定,便看林意深收了伞也坐了进来,人稍微往里挪了挪,“小叔,伞给我吧。”
“好。”
林意深刚才在外帮林青山撑伞的时候,就看刚才他递给白清泠挡风的外套没有用上,被她对折后妥帖地挂在小臂处,上车之后因不知道在出神想些什幺,既没有还,也没有放,就任由外套顺着小臂下滑,在手腕处微微堆叠起来,将她拎着外套的左手也一并掩埋其中。
刚才他们上车的时候,是林意深负责在外打伞收尾,当下他在白清泠的左手边坐下,白衬衣上一片被拉长的雨痕,关上车门后,淅淅沥沥的雨声被隔绝在外。
白清泠右手将伞递给司机,让他帮忙放到空着的副驾上,左手就在西装外套底下,被林意深捏住。
“阿璟,你在缅甸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看你瘦了好多,是不是一天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蔺书琴从刚才林璟明出来,就一直在抹眼泪,到现在情绪才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才终于能把破碎的文本串成句子,“缅甸那地方真的是太可怕了,我听说好多电信诈骗的基地也都在那里……你没有挨打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外面针状的雨点早已转大,被风煽动,打在车窗玻璃上,形成一片涌动的雨幕。
男人的掌心滚烫,手掌与指节轻轻地描画着她手指的形状,从指根,到关节,再到指甲,一寸一寸地摸,摸得缓慢又细致,极为缱绻,又极为暧昧,让白清泠脑海中很自然地便联想到那双曾经在自己身体上游走的手,如何仅凭一双手便让她浑身滚烫,火烧火燎。
“妈,没事,我还好,估计是他们准备管你们要钱,没打过我,不过现在都回来了,那些事就不想了。”林璟明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孝顺你们二老,好好地对清清好。”
林璟明的语气很诚恳,穿过白清泠的耳道,却没留下任何信息。
她脖颈微微往后仰,将头靠在车座靠枕上,微微侧眸看向旁边的林意深,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则是轻轻用指甲挠了挠男人的掌心。
“你现在有这份心,这件事情就算是因祸得福,虽然你在外面受了半年的苦,但能得到成长,就是好事。”林青山听见林璟明这幺说,显然也挺欣慰,“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也多陪陪你妈,她这几天就没怎幺睡过觉。”
林意深身后就是靠背无死角的遮挡,他侧过头,就看白清泠嘴角压着笑,目光直直地看着前窗外兢兢业业的雨刷器。
她其实挠得轻,细微的痒就连扩散都来不及,便消失在他手中,却又被她那一抹笑意勾着,在他心尖上疯长起来。
“我知道,来的路上警察都跟我说了,说他们这段时间基本一直留在咱们家等消息,妈和清清都很辛苦……清清,你受委屈了。”
下一秒,林意深便一下将她的手抓了过去,如五指山般压在了自己腿上。
男人大腿上的肌肉触感相当好,隔着西装裤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勃发的力量感,属于林意深的体温迅速穿过布料的组织,燎着最中间那小小一块掌心肉。
“都是一家人了,”
白清泠回头,透过座位靠背的空隙朝林璟明笑了笑,外套下的手却开始情难自禁地顺着林意深的肌肉线条描画,动作很小,比起抚摸,更像是微不可察的摩挲,“回来了就好。”
她声音听起来仍旧温柔体贴,回过头去说话的时候,脸正对着他,眼睛却在看着另外一个男人,笑得柔和。
林意深身体岿然不动,手却蛮横又专制地从她的指缝间滑入,牢牢紧扣,指腹顶着她的指尖,慢慢压揉。
“清清……”
林璟明看着她,眉眼间无尽的缱绻与温柔。
两人之间的对视俨然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对你好的。”
闻言,白清泠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旁边的林青山就先哼笑一声:“你还不知道,你回来之前,你妈怕清泠被其他人追走了,还给了她5%的股份,就希望她能安下心来。”
听到这话,蔺书琴面色一僵,下意识地看了白清泠一眼,才赶紧接话道:“是啊是啊,我一直听说有人打听我们家清泠,虽然知道清泠心里眼里都是你,但怕架不住有些人太疯狂了呀!”
这些天蔺书琴完全被林璟明还没死的消息冲昏了头脑,要今天林青山不说,她都要忘记前阵子让白清泠给林意深生孩子的事情了。
想到这,蔺书琴简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是知道白清泠对林璟明的重要性的,要不是之前以为林璟明真的没了,就算是再怎幺看不起这个儿媳妇,也作不出这种事。
好在林璟明没察觉出什幺,只是笑着跟她说:“妈,你怎幺说着说着还慌起来了,放心吧,清泠她只爱我一个人,她是不可能变心的。”
他语气笃定到让蔺书琴顿时哑火,憋了两秒才慢吞吞地说:“是啊,清泠多爱阿璟啊,是吧清泠?”
看得出蔺书琴确实是慌了,这个问题其实完全没必要抛给白清泠回答的。
而林意深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回答其他东西,却在听到那笃定地一声“是”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地别过了头去。
44.爱、恨(下)
晚十点,射击场。
“嚯,外面这雨大得,跟倒了天似的。”
王刻铭刚就从车里跑进店里这几步,身上这衣服就变了色,他洗完澡出来,跟林意深抱怨:“这天气你也来打枪,你腿不疼啊?”
腿当然是疼的。
从前一天的凌晨,外面天阴下来开始,林意深的腿就在隐隐作痛。
这股痛觉他甚至都已经熟悉到有几分麻木,不感到痛苦,只觉得不耐。
“我没有说不想来的意思啊,先说清楚,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约我出来的。”王刻铭说完,自己咂摸了一下味儿,又赶紧解释说:“毕竟你哥这一回来,那局面就又复杂了,哎,他真被绑架到缅甸了?这也太离谱了,跟编的似的……”
而林意深就像是一个字也听不到,低着头摆弄手上那把贝雷塔。
因为是常客中的常客,这几年玩射击的人又越来越少,前几年林意深怕这家射击馆倒闭,就干脆出资入股,现在也算是店里的老板之一,所以那些枪要拆要装,都悉听尊便。
当下,射击馆内已经没什幺客人,林意深手上把枪拆了装,装了拆的声音就显得有些聒噪了。
王刻铭也是个天之骄子,觉得自己今天冒着大雨过来已经很仗义了,碰一鼻子灰也有点不爽:“跟你说话呢,跟听不见似的……你打是不打,不打不如早点回去睡觉——”
“打。”
林意深总算有了点反应,将弹匣往上一推,发出‘咔嗒’脆响,便站到射击位前,对着靶心就是一枪。
王刻铭差点没被他刚那一声枪响给吓死,赶紧随便摸了个隔音耳机戴上。
“十环。”
“九环。”
“十环。”
枪声接二连三,耳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王刻铭心说这人真是畜生,顶着腿疼还能打这幺准。
转眼,子弹打空,林意深将弹匣抽出来换弹,王刻铭想着一直这幺低气压也不是个事儿,便想着聊个不痛不痒的话题,先缓和一下气氛:
“哎你说,你哥就这幺突然回来了,你嫂子什幺反应啊,不得惊呆了?”
右膝的疼痛忽然在空气中抽开,林意深侧过头去想问王刻铭是什幺意思,却仿佛被疼痛感堵住了喉咙口,没能说出话来。
今天晚上,他是看到林璟明抱着白清泠回房间的。
当时白清泠似乎是吓了一跳,手稍微打了他两下,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们两个回到房间要做的事情可想而知,林意深不想留给自己想象的时间,就打电话约王刻铭出来了。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用花时间去想象。
只要闭眼,林璟明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缠着白清泠无度索求的画面,便根本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
“不知道。”
他填充好子弹,擡起手臂,枪声震耳欲聋,让他的鼓膜在那一瞬间迸发出尖锐的鸣叫,大脑紧跟着被动地空了一下。
“八环。”
林璟明说,她只爱他一个人。
事实上,林意深也确实只在白清泠面对林璟明的时候,看到过那种不言而喻的爱意。
而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永远是清醒的,果断的,即便是两人纠缠在欲望中,她嘴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咿呀的低语,看着他的时候也仍旧只有欲,没有情。
“六环。”
“七环。”
是他开始变得贪婪了吗。
明明一开始就清楚,她并不是因为爱而接近他。
既然选择接受,就应该摆正自己的定位,做好一把刀的本分,和她保持同频一致的步调走下去。
刀是不应该有感情的。
“三环。”
那为什幺会不甘心呢。
明明他早就应该习惯当一个工具了。
“脱靶。”
为什幺,林璟明可以得到她的爱,而他不行。
凭什幺——
“脱靶。”
王刻铭坐在旁边,直到耳机里第二次传来脱靶的提示,才回过神来。
“你这……什幺情况啊你!?”
他看见林意深将再次打空的枪烦躁地扣回旁边的台面,额头上全是雾面的细汗,低下头去的时候碎发垂落在眼前,却挡不住眉眼间那股困兽般的戾气。
王刻铭跟他认识这幺多年,是亲眼见证过林意深几次历史性的低谷的。
初三那年他生母病危,医院的电话打到林家,他却在外地参加奥数竞赛,等到比赛完赶过去也晚了,硬生生错过了和母亲的最后一面。
彼时林意深还是个少年,他出离愤怒,却又不知应该对谁发泄,就到附近的射击馆,那时候他们都还未成年,只能打气枪,王刻铭就看他一边朝着一个点射击,一边红着眼睛将下唇咬出了血。
“你到底怎幺了,林意深,你要还当我是兄弟……”
“我迟早要杀了他。”
当时他只当是林意深失去了母亲而悲痛,后来才知道,其实当时管家是想给带队的负责老师打电话的,但被林璟明阻止了。
而林璟明之后在一次酒会中,被他问起这件事之后,却只是敷衍地笑笑:“我这不是怕我爸本来就不重视他,他再因为这点事耽误比赛,那不就更追不上我了吗?”
王刻铭至今都还记得,林璟明当时那副高傲的神情。
仿佛这一切,是他高高在上的恩赐。
所以当下林意深即便是没有说出这个‘他’是谁。
王刻铭也能读出这句话完整的意思。
他想说点什幺,又不知怎幺说,被无力感击中,沉默了下来。
而林意深的理智很快回笼,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便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
“抱歉。”
十一点,林意深回到老宅。
一整天的滂沱大雨到此刻依旧没有半点要停歇的意思,天空中偶尔闪过雷光,一副末日将至的景象。
从车库到正门有一点距离,林意深却连撑伞的念头都没有,就这幺淋着雨穿过花园,直到进到玄关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留着一盏暖黄的夜灯。
“你回来啦?”
白清泠听见脚步声,回头就看林意深湿着头发进来。
“我听说台风转向,朝我们临洲来了,这两天你不要出去了,不安全。”
她赶紧去拿了毛巾过来,踮起脚给他擦头:“没带伞吗,我记得你车里不是常年都备着一把……唔……”
不等她说完,林意深便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前带了两步,毫无犹豫地揽进了怀里。
用来给他擦头发的厚毛巾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玄关处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唇舌汹涌纠缠,让人鼓膜发痒的窸窣声响。
他们的身体紧紧相拥,身上的衣料来回摩擦,男人的掌心紧扣在她的腰后,马上就要擦出火来——
“怎幺还没睡?”
林意深的双唇贴着她的脸颊侧移,压着她耳廓的软骨低声问,气息滚烫,彷如弹跳的,尖锐而又危险的火舌。
“怎幺知道我出去了?”
他方才在射击场满身的戾气已经在刚才,白清泠身披柔和的黄光从客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如被风化的建筑,破碎成渣。
林意深发现自己面对白清泠的时候很难不去退让,就像当下,他已经开始忍不住想,没有爱也不是不行,他或许也不是非要强求白清泠的爱。
“唔……我刚,去你房间找你了,发现你不在。”
只要能施舍一点一样的温柔给他,
“那你是在等我回来吗?”
让他能骗过自己就行。
*
人前:她不爱我,想杀人。
人后:没有爱也行,亲亲我就行(委屈摇尾巴)
↑是属于写出来都会被林意深找人打一顿的程度
然后讲一下这两天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
1.会1v2吗?
不会,这本就是1v1,全程直至结尾的1v1
2.0会和林璟明do吗?
不会,即便这一章写他俩回房间了,也不会do,不是do了我没写,而是本身就没do,下一章会简单说一下回房间之后的事情。
3.为什幺0不和林璟明do?
她不想。
45.镜子、巫山(上)
“唔……”
白清泠想说话,但林意深却直接侧身将她压到了玄关旁边的墙壁上,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则是不讲道理地从她的指缝间穿过,抓牢。
今晚的林意深似乎格外急切,舌头极为用力地在她口中侵略,夺取,直到她舌尖发麻才不舍地松开。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或告一段落,男人的吻又迅速贴着她的嘴角一路滑向颈窝,滚烫的热气如烈日般烘烤着她的皮肤。
他仿佛成了只欠缺了些许狠戾的吸血鬼,啄吻根本难解喉头那股干渴,却又狠不下心去咬,便只用双唇不断地抿吻,吮弄,用手去揉她的胸,隔着内衣,力道穿云裂帛,让白清泠迅速软了身体,只能借助他的小臂维持站立姿态。
“哼嗯……别、别在这里……”
林家的玄关进门便是一个三岔口,前方正对客厅,左右两侧分别是厨房和上二楼的楼梯,所以在二楼的房间门口可以清楚地看见玄关的情况,从玄关却看不见二楼。
只要有个人这时候出来,他们两个人就会立刻暴露到阳光下。白清泠的心高高悬起,紧张地抓着林意深的小臂,心脏砰砰乱跳:“你今天怎幺了……”
不像平时谨慎克己的林意深。
“你就当我疯了吧。”
林意深觉得自己当下和发疯也没什幺区别了,他这幺多年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被情绪支配,但在当下,他却就连当下支配他的情绪是什幺都难以分辨,只能借着和她肌肤之亲的快意,将那股情绪强制性地压回去,“嫂子,清泠……”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仿佛受伤的兽类痛苦地喘息,压抑到在一片暴雨的躁动声中几乎要被盖过去,只独独让白清泠捕捉到。
白清泠心尖微微一缩,男人滚烫的吻便又如疾风骤雨般落下,这一次她再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只能被他拦腰抱起,快步走上二楼——
林意深的房间在二楼的最深处,走过去要途径父母的主卧,还有他们夫妻的卧室。
路过熟悉的门口,白清泠都难免紧张,而林意深的步伐却仍旧稳健而迅速,关上房门后便十指紧扣地将她压在门后,手上的力道大得恨不得就这样将她揉碎在身体里。
“哈啊……意深……”
远处隐隐的雷声是两人最天然的掩护,白清泠胸口伴随着喘息起伏,眼前已经微微被泪水模糊,她侧过头去,“还、还没洗澡……”
林意深闻言动作一顿,将她抱进浴室,又忍不住从后将她压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女人沉满欲念的水眸,脸颊布满潮红,双唇在刚才的厮磨间透着不自然的殷红,微微发肿。
他拉下她背后的拉链,低下头啄吻她的侧颈,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林璟明没抱你去洗澡吗?”
“没……”白清泠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自己连衣裙的衣领一点一点松垮下来,“我没给他。”
在缅甸硬生生憋了半年,林璟明一回到家,跟父母聊天的时候都带着点心猿意马,抱着白清泠回到房间,当然是想要的。
毕竟两个人之前别的不说,性生活是真的和谐,林璟明重欲,白清泠又总舍不得推开他,逐渐把自己的胃口也养大了,在哪都能做起来。
所以这次林璟明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白清泠推开。
“清清?”
但甚至没给他发酵情绪整理思路的时间,白清泠躺在床上,低头还在说不要,擡头就已是泪眼汪汪。
她的眼泪没掉出来,偏偏就是这样才最惹怜,咬着下唇楚楚地望着他,说她不想。
白清泠甚至没有找理由,怎幺不想,为什幺不想,什幺都没有。
就只是这样,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硬生生地将林璟明的性欲逼退,悻悻地下了床。
“好,你不想那我们就不做。”
刚才和蔺书琴聊天的时候,林璟明已经得知她把欠条的事情跟白清泠说了,当下便很自然地将她这股抵触的情绪归咎到那件事情上。
“清清,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妈那个人有的时候做事确实是不太过脑子。”他甚至好声好气地蹲到白清泠面前,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现在搞得好像是我一直在帮着我妈算计你一样,真的很对不起,清清。”
45.镜子、巫山(下)
事出有因,林璟明理亏心虚,即便是再想,也只能干忍着,不敢强要,之后就那幺囫囵地睡了过去。
“哈啊……小叔好像……”
白清泠的声线中满是情欲的媚色,听起来柔软得好像温暖的水流,她的双腿被男人分开,林意深的手从后伸向前,手指并成一排隔着内裤压住了她的阴蒂,来回轻揉,不时在中间辅以轻拍,酥麻的快意让她享受地皱起眉头,哼了一声:“越来越厉害了……”
从第一次就连抽插都生涩,只知道横冲直撞地往里顶,到现在仿佛已经完全掌握她身体每一处快感的秘密,林意深似乎不管做什幺,都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白清泠被他那几根手指就那幺简单地弄了几下,就已经有点想泄了,腰上塌下去,整个上身都靠在洗手台上,连衣裙彻底垮下,雪白的双乳映进镜子里,那股奶白的光再反射回来,亮得刺眼。
“我还可以更厉害。”
林意深在和身下的人说话,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鼻梁上的镜框银光一闪,侧过头在她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所以嫂子不需要别人来伺候,有我就够了。”
伺候。
这词用得是挺低姿态的,但那只在她私处停留的手却是相当地肆意妄为,当下隔着内裤一次一次拍打着她的阴户,快感好像被飞石激起来的水花一样迸溅开,白清泠眯起眼睛,就看男人另一只手将她的内衣扯了下去,从后面托起她的乳肉。
对着镜子,他的动作似乎比平时要更慢,好像比起插入后的颠鸾倒凤,更欣赏当下白清泠的身体一点点在他手上发生变化的过程。
她的皮肤好嫩,稍微一用力就会留下指痕。
乳头好小,又很敏感,用手揉一揉就硬起来了,一圈乳晕绷着,有一种可爱的紧张感。
穴好软,被他的手拍打着,就开始瑟瑟发抖,越打水越多。
林意深将她的内裤脱下,一条腿擡上去,搭在洗脸台上,隔着西装裤用胯间的硬物去撞她的臀缝,撞得她胸前那一双美乳上下地颤抖摇曳,晃荡出清浅的乳波。
“嫂子觉得我和他,谁比较厉害?”
虽然抛出问题,但林意深又一次剥夺了她回答的权利,握在她乳上的那只手顺势将她的上半身托起,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镜子里,两人交颈相缠地接吻姿态无比亲密,男人的掌心不断地推揉她胸前的软肉,另一只手则是蛮横地对准她已经充血挺起的阴蒂,持续性地拍打。
“唔、嗯……”
狭小的浴室中,淫水连接着肉与肉的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清泠舒服极了,眼睛微微眯起,早就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也就这幺接二连三地滚落出来,搅进两人的唾液中。
林意深早已习惯带着她眼泪味道的吻,那种咸味对他来说已经是如同催情剂般的存在,叫他完全兴奋起来,对准那一点不断地推捻,直到听到她闷在嗓子眼里的那一声碎脆的尖叫,才收回手,讨好般地问:“嫂子舒不舒服,嗯?”
“舒服……”
白清泠还回不过神来,眼泪底下眸光都还涣散着,身后已经传来拉拉链的声音。
她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托高,林意深的阴茎弹跳着出来,在她双腿间打了一下,发出“啪”地一声响,他轻车熟路地顺着那股潺潺水流,顶在逼仄的缝隙外,用龟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磨:
“那嫂子让我进去吗?”
高潮的余韵仿佛在海的那一端将她拉住,而这一头对插入的渴望又死死地将她捆绑。
她垂下眼眸,觉得林意深好像是在欺负她,就看镜子里的男人低下头来,双唇紧贴着她的耳廓,声音低哑得如同对准她鼓膜摩擦的砂砾。
“让我用我的这根东西——”
硕大的头已经浅浅地挤开她穴口的肉,那一小圈软肉顿时如水母般一收一缩地呼吸起来,黏腻的淫水贴上顶端的眼,仿佛准备将名字叫白清泠的春药打进他的身体里。
“好好伺候嫂子。”
因为他咬字极为清晰,一字一句,给人感觉不带有任何下流的味道,而像是篇一板一眼的商业合同。
她签字同意,就是翻云覆雨,销魂蚀骨,共赴巫山。
“那我要……不让呢?”
女人没有回头,只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他。
既可怜动人,又淫柔娇媚。
闻言,林意深笑着低下头,在她颈窝处重重地吐出口湿热的浊气,又在那用力地亲了一下,好似无可奈何地发泄。
“你说了算。”
*
不是故意卡肉的,不小心写长了,长了2000+
我寻思不如再整点剧情整成新的一章得了
但好消息就是我终于有一章存稿了呢嘿嘿!
46.十下、情趣(上)
说完,原本已经顶在她穴口的硬物往外退了一步,昂扬的性器改弦易辙,贴着她的穴蹭了过去。
一下,一下。
阴茎在两人紧贴的那一面迅速被打湿,润滑着林意深的动作,使之变得流畅。
男人龟头下的棱从她前端的阴蒂刮过,时轻时重。
快感变得有些不可控。
这种未知倏然让这件事变得刺激了起来,让每一下快意在身体中小小地炸开的同时,就会忍不住去猜他下一次是轻,还是重。
想轻一点,把高潮的时间放慢一点,再享受得久一点;想重一点,让快感来得更快一点,不要这幺悬而未决。
摩擦声黏腻而又暧昧,细细密密,比外面的雨珠还要更加集中。
白清泠的穴每一次被那样干蹭过去,都在叫嚣着空虚,止不住地收缩,挤出深处的花蜜。
舒服,却又没有那幺舒服。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受,像是开胃菜,因量少而显得格外美味,以最快速度调动起食客的胃口。
“嫂子,喜欢这样吗?”
林意深从背后抱着她,手很老实地握在她的腰上,只有嘴唇有些情难自禁地啄吻着她的脸颊与脖颈。
两个人当下的亲密更甚于插入,白清泠能透过私处的触感,极为清晰地感受到林意深的阴茎已经胀大到了怎样的程度,青筋盘在上面,让每一下蹭过去都是粗粝的,“胀得难不难受?”
“难受,”他张口浅浅地含住她侧颈的皮肤,声线低哑,咬字囫囵:“但嫂子不让。”
白清泠觉得林意深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只大狗。
那种忠诚而又沉默的猎犬,有尖牙利爪,却从不对内展现。
这和白清泠一开始对林意深的印象其实出入蛮大的。
她一直以为林意深或是因为没开过荤,不知其中妙处,亦或是天然就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总之对性热情不高。
但现在看来,他不是热情不高,只是比起放纵,更擅长克制。
“这幺乖?”白清泠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说:“那我允许你进来了。”
男人的阴茎迅速地滑入她的穴缝,半根没入,饱胀感已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让白清泠一口气噎在喉咙口,顿了一下才接上自己的话:“但是……只能插十下。”
十下。
要以按照他们平时做爱的量来算,白清泠仿佛是在打发一个叫花子。
“只能十下?”
林意深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垂,气息已然变得危险。
“小叔……我还没说完呢,”白清泠被他的热气烘得笑着往旁边躲了一下,“你要能做到插十下再拔出去……”
她故意在这里顿了一下,手指轻轻挠了挠林意深的手背。
“今天晚上,我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身后的男人便已经狠厉地撞了进来,灼硬的龟头顶进花蕊,凶猛一碾,几乎将那块软肉都要碾烂似的,叫白清泠一下便颤抖着尖叫出来:“呀啊……”
“一下。”
他说着外退,阴茎却被女人绵软的穴肉绞住,淫水当头而下,逼他还没撤出便迫不及待地缴了个回马枪进去,再一次深深地陷入她身体深处的温柔乡中,“两下。”
白清泠已经被他顶得开始发抖,爽得直掉眼泪,她瑟缩着将手撑在洗脸台的台面上,感受他接二连三地凶猛撞击。
“三,”
方才两个人厮磨的那一阵让白清泠甬道内每一道细小的褶皱都被淫水填满,软肉嫩滑得仿佛没有了触感,只剩下紧致的握力将他从头到根,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四,五……”
白清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次数的限制,林意深每一下都撞得格外深,格外狠,粗硬的头恨不得操开她的子宫口。
“呜……啊……”
酸麻为主,夹杂着微不可察的疼,这才区区第五下,白清泠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双乳如同被雨打的梨花,伴随她的喘息抽噎,摇晃得厉害。
“六。”
林意深再一次撞进深处,这一次却不急着往外抽拔,而是就用阴茎磨着她的深处,搅动最深处的一包淫水,“所以嫂子今天去我房间找我,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唔……你别、别搅……呜……”
白清泠被他的龟头搅得头晕目眩,也再顾不上回答,眼泪跟外面的大雨一样簌簌往下落,浑身哆嗦着,俨然是马上就要高潮的模样。
“好,不搅。”
林意深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应了声,手却一下握在了她的胯骨上,连着往里插了三四下,最后狠狠地往深处一碾,便如利刃出鞘般猛地抽拔出来。
46.十下、情趣(下)
“十下了,嫂子。”
他完全是用理智强行压制性欲,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因为拔得太用力,牵扯出的淫水被狠狠地甩在了白清泠的大腿内侧。
“现在是不是开始听我的了?”
“唔……嗯……”
林意深将结果呈现在白清泠面前,听到她迷乱恍惚之间的轻哼,便自作主张地当做答案,再不作无用的忍耐,直接将她重新压回洗脸台上,直白又蛮横地贯穿到底,抽与插之间每一下都如同拉满的弓,大开大合到底——
“哈啊、啊啊……别、好深……”
白清泠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着他一起数,整个大脑就完全陷入了一片空白。
后入的姿势让那种深入感被拉扯到了极致,带着蛮重的力道,每一下都让白清泠的呼吸都跟着被阻断,爽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的丈夫被困在缅甸半年之久。
回来的当天晚上,她被小叔子操得浑身酥软,淫水泛滥成灾。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愉悦让白清泠的身体格外敏感,穴肉中的细褶颤抖收缩,咬紧了男人的根。
淫水顺着两个人的交合处弥漫出去,黏连在外,被拉扯成丝,再顶回她的臀肉上,白清泠眼前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脑海中却浮现出当下,已经被操得通红的穴口艰难地含着男人的根,小小的一圈被插得微微凹陷进去,再伴随着他的抽拔浅浅翻出。
“啊啊、呼嗯……”白清泠完全再说不出其他话,长发在颠沛流离中自顾自地滑向一边,从林意深的视角能看见她背后紧绷颤动的蝴蝶骨,一动一动,翩然欲飞。
他的手卡在她的耻骨处,低下头去吻她的后背,迫切中就连眼镜都忘了摘,如同长途跋涉中忽见神迹,难耐地亲吻大地的朝圣者,轻柔,且虔诚。
而下半身,紧密的嵌合处,却是带着凶煞的屠戮气息,一次比一次要更加深、更加重地将她贯穿,恨不能就此将自己的骨血一并融进她的身体里——
两人的放纵一直持续到外面的大雨都开始转小,雷云远去,林意深才终于在她的身体深处射了出来。
短暂的满足感过去后,疲惫开始涌现,白清泠两条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林意深就把她抱上洗手台坐着等他给浴缸放水。
双腿间黏得不像话,白清泠背靠着背后的镜子,心安理得地看着林意深忙前忙后,等浴缸放好水之后,才慢吞吞地冲感觉身体,跟他一起泡会澡。
白清泠确实疲倦,靠在他的胸口便有些昏昏欲睡,林意深搂着她,手托着她的手掌,看她纤细的指关节,又问了一次:“嫂子,你今天怎幺想到来找我?”
“哦……”她有点懵,反应也变得迟钝,顿了两秒才回答说:“你回来的时候因为帮忙撑伞裤子都湿透了,我想问问你腿疼不疼。”
阴雨天,又淋雨,半干不湿的西装裤,即便是没有伤病的白清泠都会觉得很不舒服,更何况是从小就落了病根的林意深。
罗绮丽的老公樊高原很信中医,之前白清泠让罗绮丽帮她问了一下,中医那边对林意深腿上的这种情况怎幺看,后来听罗绮丽说,是因为从小留了伤,所以很怕湿气,但像林意深已经这幺多年,骨头病吃药意义也不大,只能通过擦点药酒按摩缓解。
“她上次给了我一瓶药酒,说是腿疼了可以擦,我放到工作室了,到时候你可以让郑群来拿一下。”白清泠说着,看了林意深的膝盖一眼。
大概因为只是骨折,从外看并没有太大的伤口痕迹,给人感觉好像已经痊愈了似的。白清泠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吧。”
洗完澡,白清泠开始庆幸还好刚才衣服脱得快,睡裙上没沾到什幺,还能套着回去。
只是她刚套上,林意深就从身后将她抱住,在她颈间亲了一口。
因为不能用他这里的沐浴露,会留下气味,白清泠便只用清水把身体冲洗干净,身上的气味仍旧是属于她自己的,只是经过冲刷,变得更加清浅幽隐,不贴近很难闻到。
“怎幺又想到帮我问腿的事情?”
白清泠对周围的人一直都是很好的,从她那个工作室的氛围也能看得出来。
她在薪资上并不吝啬,假期给得也足,偶尔手底下人做错了事,她第一时间永远都不是追责,而是带着所有人一起面对。
而对客户,她真诚,努力,完全凭自己的能力获取了那些阔太太们的信任,对朋友,她偶尔出差回来都一定会给罗绮丽带一份礼物,对家人,其实这也不是白清泠第一次帮他问腿的事情,只是之前多是西医,现在换了个方向罢了。
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但林意深还是想从中挖掘出自己在她眼里与其他人相比,稍有不同的证据。
“我想对小叔好啊。”
而白清泠只是笑了笑,轻轻回抱住他,温柔地说:
“因为小叔对我也很好,不是吗?”
很符合白清泠一贯作风的回答。
虽然不是林意深心里的那个答案,但他压下那股情绪,告诉自己要知足。
今天是林璟明回来的第一天,她和他疯狂到了半夜。
他应该知足了。
“困不困?”
白清泠的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即便是利用,也充满了温情,但这种温情却并不令人满足,而是愈发激起人本性中的贪婪,忍不住向她索求更多,“要回去休息吗?”
“嗯,好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人在浴室是没有时间概念的,等到两人洗完澡出来,白清泠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换句话说,他们做了三个小时。
当下要不是林意深还抱着她,她可能已经要睡着了。
“好,晚安。”
“晚安。”
从林意深那出来,白清泠回到卧室,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
床上一动不动的轮廓证明另一个人的存在,她走进去,摸黑换了一条睡裙,刚到床边坐下,准备休息,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清醒的声音:
“清清,你刚去哪了?”
47.敷衍、温柔刀
白清泠被林璟明冷不丁地一声吓了一跳,顿时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回头就看他打开了床头灯,在柔和的光线中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刚听到雷声醒了,然后发现你不在,大半夜的,你怎幺还出去了?”
天气预报中说的台风似乎又转变了心意,当下,窗外的雨已经快要停了,天地之间逐渐趋于平静。
白清泠的慌张没有持续超过一秒,对上林璟明的目光时已是满脸光明磊落,找的借口却极为不走心:“我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所以离开了房间?
这怎幺听都不是一个符合逻辑的说法。
林璟明从白清泠接二连三的敷衍中能很明确地感受到她对沟通的消极,他想了想,又忍不住放低了姿态说:“清清,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借据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要什幺补偿我都答应你,洲茂那边那套大平层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的吗,我转到你名下当做补偿,好不好?”
洲茂可是临洲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区,也是最寸土寸金的富人区。
当时林青山拿下那块地的投标可花了不少,刚建成时,就先给兄弟俩一人留了一套,说是以后可以当婚房,后来林璟明那套就一直在蔺书琴手里捏着。
“不用了,妈在你回来之前就已经跟我说过,借据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了。”白清泠却仍是温柔的,浅淡的,一字一句间没有任何情绪地将他的诚意推开,“我也没有生气,我理解的,璟明。”
“你如果真的理解,为什幺现在对我这个态度呢,清清,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痛快,没关系,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林璟明哪里能信白清泠当下的懂事话,又执着地说:“清清,这事儿真不是针对你,因为当时我妈觉得我太爱你,怕我给你花得太过了,所以想着给我限个额才出了这幺个下策的,我当时这不是,脑子也一时糊涂,想着反正都是一家人……”
“嗯,我知道的,都是一家人嘛。”
白清泠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重复他的话,随意地宽慰道:“好了,璟明,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好累,想早点休息。”
白清泠确实是累,凌晨就被叫起来准备午饭,即便是之后在下午小睡了一会儿,也并没有缓解多少。
但这话到了林璟明耳朵里,又是不一样的味道,他拉住白清泠的手腕,又追问:“清清,你刚到底去哪了,为什幺会这幺累?”
“因为我今天早上凌晨四点被妈叫醒,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迎接你回来。”
白清泠的身体被他限制,只能擡眸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目光平静,温和,仿佛没有情绪的棉花娃娃。
“你回来之前,妈每天都睡不好觉,只要她睡不着就会悄悄过来把我叫醒,让我陪她一起坐到天亮。”
使得那藏在眸光深处的一点点不耐,就像是藏在柔软棉絮中的一根针。
在林璟明用力地想要握住她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的指尖。
“璟明,你说我为什幺会累?”
伤口很小,只是一个针尖大小。
疼痛却在这风停雨住的夜里,以无穷无尽般的架势绵延开。
林璟明几乎找不到继续说下去的立场和理由,只能无力地松开白清泠的手:“对不起,清清,我妈她、她就是太担心我了……”
白清泠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什幺,只缓缓地侧躺下去,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早点休息吧。”
次日清晨,林璟明顶着一对黑眼圈走下楼吃早餐,白清泠在厨房跟阿姨一起忙,餐桌上只有蔺书琴一人,见儿子跟个游魂似的从楼上走下来,顿时好气又好笑地擡手搡了他一把:“知道你在缅甸憋久了,也不能折腾得太过分吧,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待会儿你爸看见得怎幺想你?”
“妈您这满脑子都在想什幺呢……”林璟明一听蔺书琴的调侃,更加烦躁,“我就是单纯的失眠,我昨晚一整晚都清心寡欲的!”
“哎呀,那怎幺失眠了呢?”蔺书琴立刻担忧起来,“家里的床不舒服了?”
“被您气的。”林璟明坐到蔺书琴对面,倒了杯水,“欠条那事本来就说好不让清清知道,您可倒好……而且我回来之前您干嘛四点让清清起来做饭,她又不是我们家的佣人……”
“噢哟,你这话说的,她是你老婆,不做好你爱吃的谁来做?我来做啊?”
蔺书琴正说着,看到林意深从楼上下来就赶紧住了嘴,白清泠也正好端着刚做好的手擀面出来,很自然地跟林璟明说:“璟明,你去看看爸起床了没有,他的茶已经快泡开了,再不下来待会儿要凉了。”
“好,我现在去。”
这夫妻俩任谁看,和之前也没什幺不同,蔺书琴想起刚才林璟明那副护得要死的样儿,不住地摇头,怎幺就给白清泠吃死成这样了。
想着,她便又朝白清泠笑道:“清泠啊,等下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一趟,我那里有个包,颜色有点太年轻了,你待会去试试看,要合适就背走。”
白清泠应了声“好”,余光看到老皇帝从房间出来,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景象,心情也挺不错,下了楼之后还随口夸了句蔺书琴今天穿的衣服很提气色。
生活好像完全回到了林璟明出事之前,处处相同,却又处处不同。白清泠借着递碗的功夫看向林意深,当下的他又恢复到了往日沉稳的模样,镜片后的眸光冷锐而内敛,脸上没什幺表情,看不出情绪。
吃过早饭,林青山和林意深去公司,准备再休息两天的林璟明出门运动,白清泠跟着蔺书琴回了主卧,就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明显是新的爱马仕手提包递给她:“喏,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款现在市面上很难拿,配货都拿不到。”
包挺好看,水桶型,浅棕色,就是那种简约百搭款,确实是白清泠的喜好。她接过包包,佯装不知这就是蔺书琴特地给她买的,只低着头分析道:“这包其实款式挺适合您的,配色也典雅,您要不喜欢的话,我最近再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其他款?”
“哎呀,不用那幺麻烦了,这就是特地给你买的。”蔺书琴终于说出实话,她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拉着白清泠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阿璟啊,他是真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你是真有福气……”
这种场面话白清泠现在都不怎幺想接了,她缓缓地“嗯”了一声,就听蔺书琴接着说:“既然现在阿璟也回来了,那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咱们就当什幺都没有发生过,那点股份你就好好收着,你应该知道那些股份的价值,能顶你那十几二十张借据了,你以后也别再阿璟那边提这件事,别给他甩脸子,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知道吗?”
区区5%的股份,林璟明回来等于还要分给他一半。
也就是她手头上真的能算数的,撑死也就2.5%。
白清泠低头温顺地笑了笑,佯装不懂:“妈,您说的上次……是指什幺事啊?”
“你要不记得就正好。”蔺书琴抿了抿嘴,鼻腔吐出口气,从飘窗看向外面,“反正你只要记得,以后好好对阿璟,别让他护着你那股一意孤行变成错误,别让他变成圈子里的笑话……”
“是让我去勾引小叔的事情吗?”
白清泠却淡淡地打断她冗长的说教,极为简短的一句话,立刻让蔺书琴表情立刻凝在脸上,深吸口气:“你话可别说这幺难听,我什幺时候让你去勾引了,我只说过他如果想要你就给他,我可没说过让你去勾引他这种话!”
蔺书琴仿佛立刻激动起来的斗鸡,全神贯注地盯着白清泠,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可白清泠却沉默了下来。
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看着前方,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无话可说,看得蔺书琴不安得很:“你们……已经上床了!?”
回应蔺书琴的,仍旧是无尽的沉默,白清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用沉默,一点一点勾出她心底的龌龊。
“这个小畜生,我就知道只要是阿璟的东西他就不可能不惦记!”
蔺书琴气得擡手便将面前的茶杯扔了出去,“哐当”一声过后,空气中便骤然安静下来。
“这样,清泠……”半晌,蔺书琴权衡完利弊,深吸口气,重新在白清泠身旁坐下,“这件事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一时鬼迷心窍,你就大度一点,原谅妈妈,你跟林意深赶紧断了,千万别让阿璟知道……这样,妈这里还有几个店面,你不是想开店吗,你随便挑几个走,好不好?”
店面,房子。
这对母子俩之前视若珍宝,碰也不让她碰的东西,到现在倒是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捧到她面前来了。
只是很可惜,她现在已经瞧不上这些了。
“妈,不是您说,我既然已经是林家的人了,喂饱一个还是喂饱两个,都一样吗?”白清泠擡眸,眼神如不谙世事的小动物般纯粹,好像真的是因为信了蔺书琴的话,才做出了后面的荒唐事,她声音很小,透着一股被压迫的胆怯,“我只是听了您的话而已。”
“我那时候不是……”
蔺书琴当下真有一种被她的软刀子逼到走投无路的感觉,一张脸气得通红,声调都已经扬起来了,又强行压下去,好声好气地跟白清泠说:“那清泠,你到底想怎幺样,这件事是妈错了,妈跟你认错还不行吗?”
“妈,您之前不是说好……”
白清泠微微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犹豫和无措,“给我10%的吗?”
“10%?”
蔺书琴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脸,眼睛里迸放出狠戾的光,语气却是近乎做作的疑惑:“什幺10%,清泠,妈怎幺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蔺书琴的反应,几乎完全在白清泠的预料之中。
当初她会答应给出这10%,就是因为林璟明死了,她进退维谷,只能拿这10%去赌。
现在林璟明回来了,她不把之前给出来那5%收回去,估计就已经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吧。
“妈,你怎幺能出尔反尔呢……”
而白清泠选择跟蔺书琴说一声,也只是为了让她日后回想起来,会意识到一件事——
她是给过她最后的机会的。
48.讨好、不高兴(4000珠加更)
傍晚,门外准时地响起了小年轻们打卡下班,座椅滚轮滚动的声音。
白清泠也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就听宋娇敲了敲门,探进头来:“姐,你现在生活也太幸福了吧,记得补个妆再出去啊!”
这什幺没头没尾的。
她没听懂,直到出去看到了林璟明,才反应过来宋娇的意思。
“明天我就准备回公司复职了,应该要忙一阵,所以想着今天来接你下班。”林璟明又重新买了辆车,前两天刚送到临洲,昨天好好地熟悉了一下,今天就开着上路了。
白清泠想着自己的车在这停一晚倒也无所谓,便应了声“好”,坐进副驾驶,等上路后才发现不对:“我们要去哪?”
“我刚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今晚我们不在家里吃。”林璟明说:“清清,我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吃西餐对不对,今晚我订了个地方,我们也好久没约会了。”
约会。
这两个字有点太遥远了,远到白清泠当下去听,都有点不自在。
她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干干地扯了扯嘴角:“都老夫老妻了,还约什幺会。”
“老夫老妻怎幺了,”林璟明却显然兴致不错,“你就是到八十岁,我也宠着你。”
两个人到了餐厅,没有其他人,场子应该是已经被包了下来。
小提琴手和钢琴手坐在不远处的舞台上,看起来随时都能开始演奏。白清泠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便微笑着朝她点头打了个招呼。
白清泠也朝他们回以微笑,林璟明却看着她的笑容出神:“清清,以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跟他们打招呼的。”
白清泠这才发现这好像是他们之前来过的店。
那时候她和林璟明还在谈恋爱,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第一次经历这幺大的排场,好像被灌满了氢气的气球一样,漂浮在云端,整顿饭都保持着高度的兴奋状态,看着旁边每一张空着的桌椅,都觉得新奇。
曾经的回忆浮现眼前,让白清泠对面前的前菜有些游离,她手执刀叉,漫不经心地切割,却迟迟没有往嘴里送的意思,余光看见手机屏幕亮起,跳进来一个微信消息。
S:到家了吗?
S:在吃饭?
今天早餐桌上林意深好像说过他要加班来着。
看来是还没回家。
想想他那边面对冷冰冰的显示器,白清泠觉得要告诉他这边自己在烛光晚餐,好像残忍了点。
想着,她放下餐具,开始着手回复。
0:在想你
0:还在公司?
林意深应该也在吃晚饭,回复速度很快。
S:嗯。
S:在想我什幺?
“清清,你现在吃饭也喜欢玩手机了吗?”
对面的林璟明看两人即便是面对面地坐着,也只不过是相顾无言,白清泠显然对手机里的东西更加兴趣盎然,让他有些吃味地说:“你在跟别人聊天吗,跟谁啊?”
0:想你吻我
0:想你抱我
白清泠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敲击,嘴角轻微上扬,等到回复告一段落,才敛起笑容,重新拿起刀叉,不走心地解释:“工作上的事。”
从上次她深夜离开房间开始,明明差不多每个问题都有回答,却每个问题都好像在放任他的疑心发酵,完全不在乎他的想法。
“清清,妈跟我说,你最近跟林意深走得很近。”其实蔺书琴没这幺说过,但林璟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这件事,“清清,你是不是……”
S:还有吗?
这个人,现在还挺会调情的。
白清泠重新拿起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留给林璟明的语气只剩例行公事般的敷衍:“没有,你想多了。”
0:有,还有好多
0:但不想说,不想现在告诉你
“那你现在在跟谁聊天,你为什幺一直对着手机屏幕笑,为什幺我带你出来吃饭你也不看我一眼?”
林璟明感觉白清泠好像真的变了,她眼睛里再也不只专注地看着他一个人,她宁可对着乐手微笑,对着手机微笑,对着服务员微笑,也不愿意施舍给他一个笑脸。
只要两人独处,她就是那副不咸不淡,不悲不喜的模样,如果他不主动找话题,她能够沉默一整夜。
“我不是一直看着你吗?”
闻言,白清泠终于擡起头,却是在说话前先叹了口气,好像对他的问题只感到了无奈,“璟明,你是怎幺了,为什幺一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我怎幺了吗?
林璟明真的很想问,却被她无辜的神情噎住,什幺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如鲠在喉。
一顿饭就在两个人的沉默中结束,吃过饭后,白清泠坐林璟明的车回到老宅,到了门口,就看见林意深的车。
两辆车几乎是前后脚拐进老宅,两个人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在车库碰了面。
“意深,我跟你嫂子今天晚上出去吃个饭。”
面对林意深,林璟明立刻找回了自己的立场,也不再跟白清泠赌气,而是亲昵地牵起她的手,在林意深面前站定,“你怎幺也这幺晚才回来?”
“有点事还没忙完,”林意深推上车门,随手扶眼镜的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掠过,“所以留在公司加了会班。”
他目光很快,迅速到仿佛就是无心的一眼。
白清泠却从他自己接自己的后半句话里,听出了微不可察的寒意。
“辛苦你了,明天我就回公司复职,到时候也能帮你分担一点。”
林璟明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总之是假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伸了过去:“到时候还得请你多多关照了。”
林意深这次连话都没接,只简单地跟林璟明握了握手。
三个人走出车库,林璟明大概觉得只是牵手都还有点不够,干脆伸手揽住了白清泠的肩,温柔地问:“清清,柏德的秋季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他们每年都会给我们家送拍品册,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套翡翠首饰去配旗袍穿吗,到时候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们把它拿下好不好?”
拍卖会。
在拍卖界,柏德已经是独一无二的龙头。白清泠之前跟林璟明去过,见到很多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出现到市场里的绝品。
能有这种揽客的实力,自然而然也会吸引很多收藏家过去,近几年在柏德拍出去的古董字画连年打破新高,震惊了艺术品圈子。
但当下,白清泠注意力的重点却不在翡翠玉石上,她高跟鞋踩在石板路面,发出‘哒哒’脆响,借着月光,用余光看着走在另一边的林意深。
他侧脸线条很硬,薄唇微抿,一副不以物喜的模样,西装外套被他脱了下来,挂在小臂上,挺括的白衬衣包裹着精壮的上身,胸口线条若隐若现。
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刚才他问在干嘛,她用想他糊弄过去,虽然她是有自己的原因,但现在看来,似乎实话实说会更好。
“看看也好。”
只是林璟明这边,也不能真的彻底晾着,白清泠收回目光看向丈夫,嘴角微微上扬:“到时候先看看有什幺吧,成色很好的翡翠也要靠遇的。”
“要是他们那没有,我找人去市场上帮你淘,肯定给你找到一条满绿的。”林璟明一见白清泠笑,顿时大受鼓舞,目光立刻投向旁边林意深:“意深到时候有空吗,可以一起去。”
“不了,没什幺兴趣。”
而林意深只淡淡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哥和嫂子去就好,玩得开心。”
*
咦啥玩意这幺酸
49.拍卖、惊喜(上)
没过几天,柏德的拍品册就如约送到了林家。
很大很厚的一本,从古董字画到瓷器文玩,几个重点拍品从全方位细节图到朝代、作者的生平都介绍一通,白清泠知道,比起珠宝首饰,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卖得上价的大头,真要拍起来,根本没有上限。
而宝石翡翠那些,则是集中在最后五分之一的位置。
白清泠翻了一下,感觉没什幺很好看的,便兴致缺缺地合上了拍品册。
“怎幺了,清清,没有喜欢的吗?”
林璟明正好洗完澡出来,看白清泠随手把拍品册放到一边,有些好奇地凑上来,搂着她翻了翻,指着其中一套问:“这套不喜欢吗?种很好,又冰又透。”
“我喜欢浓艳一点的颜色。”白清泠懒懒地垂眸,“不是满绿就没必要了,我那里本身就有不少冰种的翡翠了。”
“还是我们清清有眼光。”林璟明想凑过来亲她,被白清泠不着痕迹地躲开,他心上却好像被挠了一下,痒痒得很,更是急切地向她示好:“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柏德那看看吧,册子印好之后没准还会有什幺好货,没来得及加进来,而且有些东西得亲眼看过才知道喜不喜欢。”
比起私底下去找那些大商人,林璟明当然还是更想在拍卖会上献殷勤了。
毕竟拍卖嘛,那种竞争感就天然地让人紧张,每叫一次价,就在所有人面前显出一分在意,高出市场价越多,多出来的钱那都是赋予这件东西的意义,以后再看着这套首饰,那可就不单纯是首饰了,还带着面子。
“干嘛这幺执着要去拍卖会?”
而白清泠的反应相比之下,显得近乎有些不解风情,“不觉得累吗?”
“因为我爱你啊,我想补偿你,我想弥补我之前的错误,清清,我需要一个机会,你不能拒绝我所有的示好,对不对?”林璟明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脾气过,即便被这幺问,仍旧好声好气地哄她:“我刚回来的时候说我以后要对你好,不是甜言蜜语,清清。”
白清泠好像听到了什幺有趣的话,掀起眼来:“你说你爱我?”
“当然了,我当然爱你了……”她逆光而坐,面目被大块的影笼罩,眼睛泛着幽深的黑芒,平白地给人一种极为冷静的锐利感,这种眼神下意识地让林璟明有些心虚,声音也小了下去:“你不信?”
白清泠笑了一声,左手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又看回林璟明的右手,牢牢卡在无名指根部的银色指环。
她甚至都没说话,只这幺一眼,便让林璟明的嗅觉顿时敏感起来,他有些不安地看着白清泠,“怎幺了,清清,你看我的戒指干嘛?”
她轻飘飘地别开眼去:“没事,随便看看。”
林璟明却执着:“到底怎幺了嘛,清清……”
“真的没事。”
猜测吧,怀疑吧。
悬而未决的情绪才是最磨人的。
49.拍卖、惊喜(下)
拍卖会于晚19点开幕,上午9点就开启了对拍品的展览。
下午,白清泠跟着林璟明到了会场,拍品全都在陈列台上静静地放着,接待非常礼貌热情地介绍说:“有喜欢的可以让我们拿出来,您可以自己上手仔细查看。”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确实很尽职尽责,即便在白清泠对什幺东西都是兴致缺缺的状态下,也仍旧仔细地陪同了全程,眼看当前环节即将结束,白清泠的余光却很突然地注意到旁边一个柜子里的红宝石戒指。
“啊,那一枚是拍品册上没有的,昨天晚上刚送来委托拍卖的戒指。”接待敏锐地察觉到白清泠的目光,立刻带着二人走过去,介绍说:“非常极品的鸽子血,这个颜色,这个大小……说句实话,我们这,宝石戒指还是第一次用上这个级别的展示台,需要我拿出来给您看看吗?”
确实。
宝石这种东西一看大小二看颜色,这颗光肉眼看过去就散发着一种滔天的贵气。白清泠看着柜子里指环托上嵌着的红色宝石,甚至感觉它不是一件东西,而是用鲜血灌满内芯,正在跳动的活物。
“喜欢吗?”林璟明终于看她正眼瞧了什幺东西一眼,赶紧抓住机会:“喜欢的话我们晚上就过来拍。”
一旁的接待也满是热情:“我可以帮您拿出来试戴一下,您皮肤白,这个是很提肤色的。”
“谢谢,不用拿出来了。”白清泠先微笑着朝接待点头致谢,而后才看向林璟明,缓缓道:“那晚上就过来看看吧。”
晚上,两个人进场稍微迟了一点,里面的拍卖已经开始了,林璟明便找了个工作人员问了一嘴,得知那枚红宝石戒指因为是最后来的委托,所以被放在了今晚的压轴位。
得知戒指还在,林璟明的神色便松弛下来,牵着白清泠的手入了座。
前面的东西拍得有快有慢,白清泠偶尔会看一眼手机,回一下宋娇或吴策发过来的消息,但她的小号微信始终是安静的。
这几天林意深被安排去出个短差,似乎很忙,没什幺时间和她聊天。
但时间很巧,就从他和林璟明的车在车库碰到那天开始。
“在看什幺?”
而林璟明的疑心明显比之前要重了,见她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便自顾自地探过头来看,看到她在和宋娇说话,才缓和了点语气:“清清,这件拍完就轮到你的鸽子血了,打起点精神来。”
白清泠按下锁屏,看了眼目前正在拍卖的冰种翡翠手镯,漫不经心问:“你觉得能拍到多少?”
“那颗鸽血足足七克拉,又是拍卖……”林璟明给她比了个手势:“我估计要这个数。”
近千万。
白清泠想了想:“太贵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
她倒不是想给林璟明省钱,主要是林璟明也没钱。
他的所有股份和不动产都在蔺书琴那,到时候回去跟蔺书琴要钱,蔺书琴会把气撒儿子身上吗,到最后不还是变着法儿来搞她。
“别说这种丧气话,来都来了,那肯定势在必得!”但林璟明只当她在拿乔,立刻表忠心:“千金难买我们清清高兴。”
很快,那颗鸽血被送了上来,在灯光下闪烁着火焰般的光芒。拍卖师宣布起拍价后,场上举牌叫价络绎不绝,没一会儿就擡到了七位数。
林璟明一点不急,等到出价的人明显变少,才开始举牌叫价。
他出价次数不频繁,但一出价就很猛,眼看数字一下被拔高,竞争对手们也陆陆续续黯然离场,只剩下另外一侧的一个男人还在持续举牌,相互竞争。
白清泠往那边看了一眼,是个穿西装的矮胖男人,脖子上还吊着柏德的工牌。
柏德的人?
旁边专门负责他们的接待察觉到白清泠的目光,立刻解释道:“林太太,您别误会,我们拍卖会也可以场外电话竞拍,由我们的同事代为出价。”
场外竞拍。
白清泠倒不是不知道这回事,只是……
这幺贵的东西,连亲眼确认都不用,就直接叫价?
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朝人道完谢将头转回去的时候,就看LED屏上价格的数字早已攀升到了八位。
甚至就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刻,顶头的数字1无比干脆地跳到了2。
这个价格,距离刚才林璟明的预判,已经足足三倍,这样令人咋舌的高价让周围参与拍卖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朝他们这边张望,惊诧艳羡,议论纷纷。
她有点被吓到,赶紧擡手制止林璟明的下一次举牌:“别拍了,这都多少钱了?”
“怎幺了?”林璟明眉眼间明显带上了情绪,挣脱开白清泠的手举起牌子,“不是说好要给你拿到吗?”
“我说过我没那幺喜欢。”白清泠说:“它真的值这幺多钱吗?”
林璟明却好似没听到一样再次举起牌子,等到举完才抽出时间浮皮潦草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就值。”
林璟明很显然只是在和那个不知名的对手的竞争中上了头,白清泠有一瞬间的失语,而后深吸口气,问:“你拍这枚戒指的钱谁来买单?”
“当然是我!”林璟明微微扬起声调:“怎幺可能会让你付钱?”
“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妈。”白清泠完全没有管林璟明那脆弱的自尊心,一针见血道:“妈知道你给我拍了一个这幺贵的东西,会怎幺想我?林璟明,你从来不管这些是吗?”
闻言,林璟明举牌的手一顿。
他当然知道自己当下情绪已经大过了理智,但他是真的很想要那个戒指,无论是想要赢过那个不知名的竞争对手也好,还是借由那个戒指打破当下和白清泠的僵局也好。
明明之前都很顺利的,白清泠好不容有了想要的东西,他眼看就能开始修复这段关系,为什幺偏偏在最后这一步遇到程咬金。
“什幺意思,是我要给你拍的,她能怎幺想你,你是觉得我没用是吗?”
林璟明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当下的怒气到底是因为被命运戏耍,还是被白清泠直接指出困境带来的挫败与羞恼,他烦躁地将代表自己的号码牌扔到了旁边:“行行行,你不想要那就不拍了,不拍了行吗?”
白清泠没再说话,台上的拍卖师倒数结束后宣布成交,场上早已因为这令人咋舌的高价而产生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让林璟明一秒钟也待不下去,拉着白清泠就往场外走。
“林先生,林太太,林先生——”
就在两个人即将离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陌生的男声,企图阻止他们离去的步伐。
林璟明直接装作没听见,直到那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挡在两人身前,才逼停了满身燥气的林璟明。
“林太太,这是林先生给您拍到的戒指。”
来人就是刚才在前排帮忙叫价的那个矮胖男人,只看他手上拿着精致的首饰盒,以双手恭敬地呈到白清泠面前,“这是林先生给您的一个惊喜,特地嘱咐我们在成交前不要告诉您,恭喜林先生,恭喜林太太,拍到心头爱。”
男人道喜的声音很高,嗓音极为清亮,原本嘈杂的场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门口这边的动静吸引,白清泠清楚地听见背后有人感叹说,这哥们也太会玩了,欲扬先抑,自己跟自己擡价。
然后不知谁又带了个头,叫着“好!”鼓起掌来,顿时掌声轰轰烈烈,经久不息,其中夹杂着希望他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的祝福声音。
白清泠的茫然在看到同样茫然的林璟明时,忽然心头一跳,明白过来。
她立刻扬起笑容,不急去接首饰盒,而是先抱住身旁的男人,甜蜜地说:
“谢谢老公,我好惊喜哦。”
深夜,林家大宅陷入沉睡。
白清泠从房间出来,下楼倒水。
水壶摆在餐桌上,杯子在旁边倒扣成一圈。
白清泠拿起水壶,还没来得及往杯子里倒,就被身后的人抱住——
烟味夹杂着外面初秋的寒意,混合成风尘仆仆的味道。
“嫂子,戒指还喜欢吗?”
男人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倒半杯水的功夫,三两个轻柔而细密的啄吻已经迫不及待地落下,惹得手中的玻璃杯平白泛起一阵波澜。
“小叔就为了送个戒指,”
白清泠小啜了两口水,才慢悠悠地问:“是不是有点太绕了?”
把原本就要送她的戒指,委托给拍卖行。
再通过场外竞价的方式从林璟明手里抢过来。
最后以林璟明准备的惊喜的名义,送还到她手里。
还正好卡在结束前,让所有参加拍卖的人,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做了个见证。
连林璟明说不是的机会都不给。
就非要让他认了,摁着头让他认了。
“绕吗,嫂子不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说实话,最后如果没有白清泠的那一句话,林意深即便是有滔天的本领,今晚也没办法圆满收场。
他真是爱她,爱她的皮,爱她的骨,更爱她那颗仿佛和他长在一起的,七窍玲珑心。
“我想要你正大光明地戴给我看。”
50.门里、门外(上)
“够坏的,小叔。”
闻言,白清泠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没持续两声,气息就在男人的舔吻中乱了。
林意深含着她的耳垂不住地咬弄,手绕到脖子前,轻轻掰过她的下巴,难耐地啄吻她上扬的嘴角,不时整个覆盖上来,将舌滑入她的牙关,浅浅搅动一番。
“比不过你。”
林意深出差这几天时间安排很紧,也多亏这样,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得有多难受,得想那天晚上两个人十指相扣的画面多少次。
他动了情,呼吸很快粗重起来,却仍克制,不去放肆地与她纠缠,每一下的吻都是浅尝辄止。
“和他出去约会还用想我糊弄,嫂子就喜欢看我失魂落魄是吗?”
“你失魂落魄了吗?”白清泠怕待会儿真要闹起来,手上根本拿不住杯子,赶紧又喝了两口水之后把杯子放回托盘里,才转过身去看他,“我看看。”
就在昨天,一场雨浇灭了秋老虎的所有威风,临洲正式由夏入秋。林意深连夜回来也套上了件薄风衣,罩在衬衣与西装外套外,层层叠叠的衣领在他身上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斯文禁欲,脸上浅淡的疲色显出苍白,给他这张压迫感十足的脸增添了几分不常见的脆弱感。
“好像还真是看起来挺憔悴的,怎幺办,让我有点愧疚了。”白清泠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微微弯起嘴角:“不过小叔怎幺知道我就是糊弄呢,为什幺我不能是真的在想你?”
这话意思是她和林璟明在吃烛光晚餐的时候,脑袋里却想着他幺。
林意深觉得白清泠真的是一等一的诡辩高手,明明是她隐瞒和林璟明约会在先,和林璟明牵手恩爱在后,但经这张嘴过一道,刀片也给她包装成漂亮的礼物。
“那嫂子说说,在想我什幺?”
他低下头,用额头抵在她的眉心,彼此之间呼吸相闻,近到仿佛容不下任何虚假与谎言,“你那天说不告诉我,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就当是戒指的奖励。”
“嗯……”
白清泠却故意将那一个嗯字拉长,直到林意深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才笑着抱住他的脖颈,双唇凑到他耳边:
“想你摸我,想你揉我,想你狠狠地弄我,还想你……唔……”
林意深直接用吻打断她直白地调情,去含吮她的下唇,厮磨上唇,勾着她打开牙关,一点一点地往里探,撩刮她口中的敏感软肉,唾液在彼此的争夺中发出啧啧轻响,于已然陷入死寂的大房子中轻盈又厚重地铺开。
他们还没有胆大妄为到就在家里的客厅逗留太久,却又没有上楼的耐心,最后选择了就在客厅旁边的,白清泠的手工室。
最近白清泠因为忙碌,已经好久没进来过这里,但刘阿姨隔三差五在打扫,倒也干净整洁。
房间里四壁都摆着柜子,里面放着昂贵的布料和线轴,窗边一台缝纫机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下,林意深抱着白清泠进去,径直走进了连通着手工室的一扇小门。
这里原本和手工室是同一间,但是在改造这个房间的时候,白清泠正好缺一个衣帽间,就给隔出来一个小隔间,里面摆着白清泠那些衣服鞋子和珠宝首饰,后来她觉得之前坐着换鞋的凳子有点丑,又买了一个单人的云朵沙发,有时候做衣服做累了,就蜷进来休息会儿。
“他气成这样,”
一进门,林意深就在其中一扇玻璃门后瞥见深蓝色的首饰盒,随后才低头压着白清泠往深里吻,“有没有迁怒你?”
今天晚上刚到手的戒指,一路上林璟明都跟看个眼中钉似的,恨得要死,但又没法说不是他拍下来的,车里的气压要多低有多低,估计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是谁。
不过白清泠觉得他心里是知道的,只是没法说,也没法问,所以就只能强忍着,怀疑着,一回到家就让她先把戒指放到衣帽间来,以后再戴。
“唔……他能怎幺迁怒……”所以白清泠才觉得林意深是真的坏,他坏就坏在别人想打压对手,就让全世界都针对,他不同,他给人戴高帽,“难道能说不是他拍的?”
“也是,”
林意深拉开她背后的睡裙拉链,哼笑一声:“我给足了他面子。”
白清泠侧头看过去,两个人相视一笑,林意深俯下身去,从她的耳根一路舔吻到侧颈,眼镜不时触碰到她皮肤上,好像蛇的信子,触感冷而滑。
“嗯……”
她配合地舒展开脖颈,好方便林意深的动作,脸却在无意间蹭到男人的掌心里,猫一样的动作惹得林意深用力地吮住她的乳尖,用拇指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含糊地问:“嫂子今天想怎幺做?”
白清泠被他舔得正舒服,手抱着男人的头,指尖滑入,圆钝的指甲在他的发隙间划动,收紧,情不自禁地将另外一侧也送到他嘴边。
林意深还没吃够,便松开她的脸,去握她的乳,手指夹着她的乳尖儿,连着乳肉一并往外带,快感来得好像晃荡着冰块的水灌进干渴的喉咙口,爽快之中甚至夹带着几分被过分刺激所带来的,危险的不适。
胸口的软肉被牵动,改变形状,感觉格外清晰,让她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刚才手中那杯晃荡的水。
“嗯、你……你轻一点……”
她不太能吃力,又是泪失禁,除了操进去的时候能狠一点之外,其余时间都跟照顾一株水晶兰似的,得小心翼翼的,要不然她嘴上不说,泪眼汪汪地无声谴责,比真的给他一耳光还让人难受。
林意深收了力道,不去拉,改成揉,去推,掌心好满,全是她,触感,温度,气味,把他包裹起来。
他大概清楚自己为什幺这幺喜欢伺候她,明明自己的东西要好久之后才能得到抚慰,却总乐此不疲——
因为比起性本身带来的快感,他更喜欢白清泠在性这件事情上给予他的反馈。
她的喘息,淫叫,包括流水,高潮,都是对他的肯定。
是对他的奖励。
“轻不了了,”他松开她的乳尖,上面已经被吮出了一层亮晶晶的唾液,在衣帽间的灯光下反着光,林意深伸出手,把它摁进白清泠的乳肉间,连带着那一团软肉一起打转,搅动,“嫂子就当可怜可怜我。”
50.门里、门外(下)
“你少来……唔……”
白清泠还没说完,就被他顺着她腹部位置一寸一寸往下的吻给打断,她的睡裙还挂在身上,要脱不脱的样子,林意深的吻一会儿贴上皮肤,一会儿又隔着布料,明明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亲到,却给人一种时隐时现的感觉。
他一边亲一边去脱她的内裤,布料吃了水,有一小块沉甸甸的,林意深收进掌心揉了两下,揉成个团儿才放到旁边,整个人就半跪在云朵沙发前,分开她的双腿。
粉的,湿的,像欲放的花瓣,阴蒂怯生生地嵌在上面,被他看一眼都发抖,下边窄窄一道缝,林意深用拇指往里按了一下,立刻便陷了进去,跟熟透的桃肉似的,被挤出汁水。
“嫂子,我好像还没有帮你舔过。”
林意深擡手准备摘眼镜,又想看白清泠脸上的反应,眼镜托就卡在鼻梁中间,模糊与清晰在眼前以那一道银边为界限,看到她咬了咬下唇,没有说好或不好,想或不想,只是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喜欢。
想要。
半跪的姿态保持久了,林意深换了一边膝盖跪在地上,因为想看她的表情,便索性将眼镜推了回去,张口先含住了她的阴蒂。
很软,小小的东西在口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好像入口的瞬间就已经融化了,但白清泠却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脖子朝后仰过去,小腹也跟着轻颤起来。
“呜、呜嗯……”
好舒服。
明明他唇舌的动作温柔,快感却来得相当密集,那一点敏感的地方反复被舌尖挑逗,酥麻被他的唇舌抻长,拉开,变成针一样的状态,精准地刺激到神经末梢,迅速在她的腹部以下聚集起一种想要排泄的尿意。
那种念头带着她往下坠,又被林意深的吮吸托起,两边拉扯着,头顶的灯光都被眼泪模糊成一片绚烂的光海。
她伸出手臂,挡在眼前,喘息已然带上了哭腔,两条腿被林意深抱起,放到他的肩上,便情不自禁地把他的脑袋往中间夹。
白清泠平时看着瘦,但身体线条摆在那,不可能是骨架子身材,大腿更是相对丰腴的位置,内侧肉很软,透着浸骨的香,好像被风搅乱的花,颤颤巍巍地快要贴上他的脸颊。
林意深掀起眼往上看,就看她已经红着眼睛侧过了头去,睫毛全都被眼泪沾湿,脖颈那块儿紧得不行,拉扯着锁骨,一整块儿线条都变得凌厉起来。
他用舌顶在花蒂上,转了几圈,再使劲一吸,便看她浑身抖了一下,呼吸都跟着踉跄了几回,蓄满了泪水的双眸中满是迷蒙。
怎幺这幺可爱。
平时白清泠总是游刃有余地微笑,哪里有这种懵住的时候,想着,林意深便愈发珍惜当下,含着她的软肉不舍松口,听她断断续续地喘,偶尔闷不住了的一声叫,已是足够情趣。
白清泠身体本就敏感,被舔了一会儿已经快憋不住要泄了,恰逢此刻,二楼楼梯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她这个手工室正好在楼梯底下,每次楼上有人下来,都听得特别清楚,一声一声,仿佛正好踩在她的鼓膜上。
这个时间,楼上正熟睡的只有三个人。
林青山,蔺书琴,林璟明。
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小、小叔……哈唔……”
脚步声缓缓下行,顺着楼梯走到了一楼客厅,便如泥牛入海般失去了踪迹。
在这种情况下,人即便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具体走到了哪,都会本能地认为就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
“怕什幺,”
林意深见她捂住嘴,微直起身,松着嘴角扶了把眼镜,好像觉得她紧张的样子很有意思,“他也许已经知道了。”
就今晚这件事做出来,别人不知道,林璟明还能不清楚吗。
他生性多疑,这些天不过就是隐忍不发罢了,憋在心里,不一定发酵成什幺样。
白清泠几乎不用思考也能知道林意深口中那个‘他’指的是谁,想说又不一定是他,却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清,你在里面吗?”
位置很近,就在手工室门口。
也对,她不在房间,还能在哪。
在这个家里,她根本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唔、唔……”
白清泠即便是有一定心理准备,在这一刻也猛地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而林意深在确认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含住她腿间的小缝。
这里是温热的水源,好像小穴的尽头是一颗不竭的泉眼,林意深慢条斯理地将周围的淫水舔干净,才用舌尖顶开逼仄的穴口。
下一秒,白清泠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毕竟这一切还都只存在于暗处,她也还根本没有做好向林璟明挑明的准备,在这一瞬,白清泠的慌张是真的,可身体的亢奋也是真的。
她的小穴死死地绞住林意深的舌,淫水一波一波地往外翻涌而出,阴蒂被男人的手指按住,取代唇舌,延续了刚才的快感。
“清清?”
林璟明的声音渐近,口舌被封住之后快感好像没有了发泄口的弹球,不断在她的身体中聚集,冲撞,寻找一个出口,却在不知不觉中越聚越多。
白清泠的身体开始情不自禁地发抖,她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幺,让林璟明赶紧回去,但同时又清楚地知道,她现在是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因为林意深真的把她舔得太爽了。
那种快感都无法以蔓延形容,就好像从私处那一点爆开,迸溅开,四肢百骸没有一处能逃过它的制裁,酥麻酸慰在这一刻,上瘾到令人惧怕的程度。
她的淫水就没有一刻停歇过,即便是得到了高潮,浑身紧绷的瞬间,甬道深处在不断瑟缩,一边满足,一边又在渴望更多。
“清清,你在里面吗?”
白清泠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明知林璟明、她的丈夫现在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地方,但她的身体却在真真切切地渴望着小叔子的插入,渴望着他捣进深处,严丝合缝地将她填满,止住她最深处那股搔不到的痒意。
“清清?”
怎幺办。
她没有余力去品尝高潮的余韵,只在一声比一声更急切的呼唤声中无助地看向林意深。
这个房间就是尽头,所有柜子为了方便拿取,用的都是玻璃柜门,根本无处藏人。
而林意深看着她经过高潮余韵重刷后,仍旧欲色深重的绯红双颊,只朝她无声地作出口型。
要、我、进、去、吗?
白清泠读出这五个字的瞬间,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要我插进去吗?
要我操你吗?
——你老公就在门外。
51.馋、听(上)
她心跳得激烈,将外面林璟明的声音隔得更远。
甚至她的耳畔在那一刻响起了真实又虚幻的关门声,证明着门外人的离开。
“他、他还在吗?”
箭在弦上,每多一秒的停滞都是对白清泠巨大的折磨。
她真的好想要。
林意深出差那幺多天,她已经想到要发疯了。
她想要林意深压过来,操进去。
填得饱满,插得深重,硕大的头挺进来,碾平所有细小的褶,满得就连淫水都流不出去。
“谁知道呢。”
林意深却根本不在乎当下门外的情况,只凝视着她眉眼间不安的欲色,语气仿佛置身事外:“也许吧。”
“小叔……”
在轰鸣的心跳声中,门外仿佛一片死寂,林璟明似乎是没听到什幺动静,从手工室离开了。
白清泠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轻弱至极,又夹杂着些许哭泣的杂音。
管不了那幺多了。
“我要、我要你……”
一直保持静止的林意深终于得到最悦耳的命令,如扑杀猎物的豹般欺身而上。
“遵命。”
他动作幅度并不大,阴茎伴随拉链声弹跳而出,“啪”地一声打在白清泠的私处。
门里门外皆是无声,这样的脆响显得格外突兀,白清泠身体被打得一颤,看着男人胯间猩红的昂扬,微微咽了口唾沫。
“才刚刚帮你舔干净的,嫂子。”他双唇贴着她的耳廓,只留下气音,“很喜欢和我做幺?”
白清泠被他烘得又热又痒,再加上当下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侧过头去躲。林意深已经得到了天大的甜头,不准备勉强,只跪在她身体两侧,用手压着她的胯骨,缓慢地顶了进去。
淫水充足,即便狭小也并不费劲,只是他动作慢,肉刃破开紧闭穴壁的过程已经发出了黏腻到拉丝的窸窣声响。
当林意深挺进深处的时候,单人沙发上的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喟叹,他俯下身去,“抱我,嫂子。”
被填满的那一瞬间带来的快意消散得很快,白清泠急切地抱住眼前的男人,“快点、快点……”
不知道是在催他快点开始,还是在催他快点结束。
林意深刚才被她三两个字捧起的好心情,又被她短短几字结束,他将她抱紧,一边挺腰往里操干,一边坏心眼地在她耳边低语:“你说他会不会其实没走?”
白清泠怕的就是这个。
手工室好歹因为有台缝纫机,在改装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了隔音,这个衣帽间哪里有隔音的需求,甚至因为不需要承重,中间的墙体甚至只作隔断用,砌得很薄。
“你怎幺这幺坏……你故意的……”
所以从刚才开始,白清泠就在怀疑外面的安静到底是因为林璟明走了,还是因为林璟明听到了什幺,被折磨得厉害,当下更是尤其受不了这个,含着阴茎的小穴猛地一缩,好像整条甬道都有了自己的生命,颤颤巍巍地呼吸着。
“嗯,我故意的。”
林意深刚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白清泠绞得差点交代进去,他一边放缓呼吸一边往里插,顶进深处的时候还不忘搅动着碾,硬是逼得她鼻尖都红了,才缓缓外撤,“你是怕被他发现,还是怕和他离婚?”
这话说出来,林意深自己都觉得,他的胃口扩张得很迅猛。
之前明明想的是只要有一席之地就好,但现在已经开始肖想独一无二。
“清清,你在里面对吗?”
!
他果然没走!
而下一秒,门外的林璟明再一次出声,坐实了白清泠的猜测。
51.馋、听(下)
即便在有一定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她仍旧被激起满身鸡皮疙瘩,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幺回答,林意深便无比爱怜地在她颈窝亲了一口,用气声提醒她:“不用管他,他不会进来的。”
不用管,
林璟明不会进来?
白清泠愣了一下,这怎幺可能呢。
林璟明怎幺可能不会进来,那可是连她穿旗袍出门都会醋意大作的男人。
本能在告诉她林意深的方法似乎没有逻辑,但她另一个本能却又想要相信。
因为那是林意深说的。
“信我。”林意深察觉到她的停滞,感觉怀里的人因为多重突发情况已经陷入到无法处理的境地,真的好可爱,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他不敢。”
“清清,你在就应我一声,大半夜的不在房间,我很担心……”
而当下,在肉体极度的满足面前,白清泠是真的抽不出神再去权衡对错利弊,仅仅是稳住声线,不要暴露太大端倪,就已经费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璟明,你先、先回去休息吧。”
白清泠话音稳稳落地,林意深立刻便含住她的双唇,将舌头送进去,与她搅在一起。
小小的单人沙发上容不下太大的动作,林意深抱着她的屁股,没有大开大合地操干,只有密集而深重地撞击。
不是雷霆万钧,而是疾风骤雨。
白清泠被撞得眼前一阵阵地晕眩,就连想要看看门口的方向都做不到,因为强行隐忍不敢叫出声,眼泪倒是来得迅急又猛烈,噼啪往下掉的时候,显得格外委屈惹怜。
咸味迅速在两人的舌尖发酵开,来得重,随即便在两人唇舌的纠缠中,裹挟进一抹苦涩的味道。
“那你呢?”
肉与肉的碰撞,摩擦,每一下都带来极为暧昧的黏腻声响,在狭窄的衣帽间中如有实质般迅速填满。
林意深没有立刻松开白清泠的双唇,而是用双手蛮横地卡紧了她的胯骨,疯狂地往里连着撞了几十下,硬生生将她顶上高潮后才猛地将人放开——
“我……”
她爽到舌头都有点发麻,林意深的吻便开始顺着她的嘴角,到下颌,再到脖颈中间,用双唇抿吻,让她找寻声带的过程变得更加艰难。
高潮的余韵叫她浑身发软,声线极为不稳,饱胀的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正处在一个何等淫乱又背德的环境之中。
“清清,你一个人在里面干嘛,我能进去吗?”
林璟明觉得自己大概也快要疯了,感觉血液从脚底往上逆流。
怀疑,愤怒这种负面情绪从拍卖场出来就完全将他的大脑占据,躺在床上即便是闭着眼睛,也没有任何睡意。
身旁的床垫一松,他心里也跟着一空,知道白清泠又要溜出去了。
溜出去和他的弟弟约会,接吻,做爱。
他们会用什幺姿势,会有多疯狂,白清泠缠起人来的时候真的能做到把人榨干的地步。
他站在门外,手握着门把。
这扇门没有锁,门把只是为了方便推拉和固定才装的,换句话说,只要他转动手上的把手,当下就可以推门进去,撞破一切。
“不可以……你别进来。”
还是这样的解释。
没有头,没有尾,没有任何安抚,就只是给他一个结果,给他一个命令!
她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不敢。
不敢进去看看她现在被操成什幺狼狈的样子——
“你赶紧回去!”
白清泠甩出去一句不可以之后,几乎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扇门。
门上把手里外联通,她看见把手转了起来,下一秒,便又被林意深抱着按回沙发上猛地贯穿回来。
“别看他,看我。”
男人的阴茎恶狠狠地捣进最深处的软肉,顶开那里的小口,尖锐的快感如瓢泼大雨般,密集地从白清泠的头顶劈下,叫她双腿不能自已地紧紧勾在林意深的腰上,不自觉地收紧摩擦,眼泪簌簌落下。
他低下头,温柔又爱怜地吻她的脸,事必躬亲地将她脸颊上所有的咸涩舔舐干净,下半身却极为蛮横地插碾开狭窄的肉穴,顶着汩汩外涌的淫水,粗暴贯穿到底。
“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林意深的语气仍是不存在任何余地的笃定,就好像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另一个人,而是被他捏在手里,每一寸圆形关节都了若指掌的木偶。
白清泠也快疯了,快感逼得她太阳穴一阵阵地跳,脸上汗水与泪水相融交织在一起,早已难分彼此,黏在她的睫毛根部,与两人下半身紧紧嵌合的位置有种极为微妙的不谋而合。
一秒,两秒。
时间在拉扯中变得既快又慢,极为矛盾。
白清泠好像沉进海水中,将浮沉全部交由天意的人。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打席卷,一阵一阵短暂地窒息,又一阵一阵地推着她往高处去。
她深陷其中,当局者迷,象征着时间的滴答声在肉欲横流间已经与肉体的撞击声,不知不觉地混为一谈。
谁也再顾不上门外那个人,单人云朵沙发上一双肢体没有缝隙地纠缠在一起,白清泠浑身是汗地侧过头去,又被林意深掰着她的下巴正回来,咬着她的下唇一股脑射了进去。
快感与疼痛一齐达到顶峰,白清泠身体好像被巨浪冲洗过的花枝,奄奄一息地缓过劲来,就连喘息都是支离破碎的。
“别动,我看看。”
林意深刚一下没控制住,感觉用力大了,怕把她嘴唇咬破,拔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先捏着她的下巴看。
而白清泠完全没心情去管自己的嘴唇,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林意深身后的门。
没有人。
门把手也没动。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林璟明没有站在门外过,也没有扭动门把想要进来过。
“我说了他不敢,”
林意深看了看她的下唇,倒是有个牙印,但万幸没破,他松了口气,顺着白清泠的目光回头看了眼,“现在信了?”
最后那四个字,莫名地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白清泠靠进林意深怀里,任他把自己的睡裙衣领拉起,简单整理,才问:“你怎幺知道?”
林意深笑了声。
他刚说的不敢,倒不是已经自信到觉得林璟明不敢惹他。
他指的,是林璟明不敢进来面对这个早有预见的现实。
今天在拍卖场,林璟明死咬着那枚戒指不放,很显然就是为了和白清泠修复夫妻关系。
可当下他只要打开这扇门,就意味着彻底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入不可逆的绝境。
他要真进来,直接把最后这层窗户纸给撕了,倒是也省了他的事,以后一切都放到明处,去争,去斗,你死我活,血肉模糊。
毕竟事情走到这一步,林璟明自己才是第一大功臣。
他怎幺可能敢。
*
大家七夕节快乐~
52.斗、威胁
但这话他当然不可能跟白清泠说,沉吟片刻,便只道:
“大概是因为你们相爱的时候,我还是个局外人。”
这话什幺意思。
意思是她和林璟明谈恋爱的时候,他旁观者清呗。
白清泠并不意外林意深的想法,因为当年目睹过她和林璟明交往的人,都会这幺想。
只是现在虽然爱情不再,但白清泠也没有向林意深抱怨林璟明所作所为的念头,毕竟那些过去不光体现林璟明的不堪,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愚蠢。
“结果没想到自己也成局内人了吧。”
白清泠漫不经心地跟他开玩笑,余光却瞥着身下一片狼藉的云朵沙发,心说这东西是不能要了,“看不出小叔醋劲还蛮大的嘛。”
“我再给你买过一个沙发,”林意深手搂着她的腰,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别生我气。”
“我怎幺会因为一个沙发生你的气。”白清泠觉得有点好笑,“小叔也别太看轻自己了。”
“好,那我以后就知道了,我至少比沙发重要一点。”林意深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去我那里洗澡?”
时间已经很晚了,现在回房间洗澡肯定不太合适。
白清泠“嗯”了一声,就让林意深抱着她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你这次出差是提前回来吗,明天几点到公司,要不要给你准备早饭?”
“不用,”林意深擡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明天我不会在早餐桌上露面,直接就去公司了。”
“这幺早?”白清泠说。
“嗯,马上要批下季度预算了,”林意深说:“我出差这几天压了一下时间,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报表还没来得及看,明天得早点过去做功课。”
每个季度刚开始的时候,林氏内部都会开一个这样的会议,给每个部门、项目决定当前季度的预算。
因为关系到钱,所以气氛往往都相当紧张,每个部门老大都得强调自己部门上个季度对这个公司的付出,以及下个季度的野心勃勃,以换取更多预算,全程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到林意深那洗完澡,白清泠回到房间,便闻到了相当浓重的烟酒气。
原本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被拿到了床头柜旁,里面堆满了烟头、其实有些说是烟头都不合适,那根本就只是刚被抽了一两口,就泄愤般地摁进烟灰缸里,扭扭曲曲地倒扣在底部。
白清泠没什幺心思细看,看林璟明喝过酒之后睡着了,也在床的另外一侧躺下,很快入睡,林璟明却忽地睁开眼,隔着一段距离,悄无声息地凝望着她熟睡的背影。
“清清……”
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脑海中却有一种现世报般的苦涩。
以前他和白清泠做爱的时候,林意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现在终于轮到他,可只是隔着一扇门听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已经足够将他凌迟。
你和他做的时候,也像以前和我做那幺投入吗。
他会比我让你更爽吗——
林璟明嫉妒得快要发疯,盯着白清泠看的眼睛都微微泛起了红。
没关系,他知道的,都是林意深的错。
他不会怪错人的。
次日,林意深很早就离了家,之后林璟明跟林青山一起来到公司。
季度预算会议林青山基本都会保证亲自到场,带着林璟明,父子两个人往会议室里一坐,俨然已经是皇帝与太子模样。
很快,各个部门高管聚齐,林意深踩点到场,林青山似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幺,宣布会议开始。
高管除去部门主管之外,就是一些对应职责的副总。
林意深作为在场除林青山之外的最高职权,自然坐在老皇帝身旁,而他对面的,就是恢复了副总职位的林璟明。
新旧太子,仿佛天秤的两端。
经过昨晚一事,两人当下对视之间都带着股剑拔弩张的意思,平静之下,充满了暗流涌动。
林璟明偶尔会和林青山交头接耳,在公司所有高管面前尽显父子之间的亲近与信任,就好像在无声地声明,林意深即便是坐到了总裁的位置,也只不过就是个偷穿蟒袍的皇子罢了,距离太子还远着呢。
一场会议下来,林意深还没什幺感觉,郑群倒是先开始抱不平了:“林副总刚回来,董事长就安排您去出差,刚会议上林副总批过的那几个报表,我听董事长那意思,跟您驳回去驳错了似的。”
林青山这意思谁不清楚,大儿子回来了,准备扶大儿子,就让小儿子避其锋芒,安排个出差,要不是林意深昨天连夜赶回来,今天这场会议都赶不上,那这在高管眼里,预算报表都不用林意深经手就能批,那以后谁还把他这个被架空的总裁放在眼里。
郑群是真搞不懂林青山到底是怎幺想的,这有个儿子这幺能干,不拿来当左膀右臂,偏要扶个阿斗,白费劲。
“这话以后不要再在公司里说了。”林意深闻言擡眸,目光中带有些许锋利,“郑群,你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进职场的第一步就应该知道先管住嘴。”
郑群愣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诚恳道:“我知道了,抱歉林总。”
“这世界上没那幺多一帆风顺的事,有波折和枝节才是正常的。”林意深见他满脸知错认错,又微微缓和了语气,“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说,先手后手很关键。”
郑群隐约记得林意深是说过这样的话,但不太记得具体是什幺时候,只虚心地应声:“是,那咱们现在……”
“手头的项目先推进好,”林意深说:“其余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林青山现在这幺做,就是为了平衡他和林璟明之间的势力,好让他们继续缠斗,互相制衡。
在林青山的帝王心术面前,他们两个人其实都谈不上有什幺主动权,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机会。
“我知道了,”郑群低下头去:“是我太浮躁了,要是能跟您这样永远都不疾不徐的就好了。”
“马屁就别拍了,”林意深毫不留情地朝办公室出口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忙吧。”
不疾不徐幺。
林意深看着心腹离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手机里适时地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0:记得让人来拿药酒
恰恰相反。
他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午前,林意深还记着白清泠让他去拿药酒的事,奈何实在抽不开身,就让郑群开自己的车跑一趟。
结果兴许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把郑群外派出去还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刚出停车场就出了点小意外,车给蹭了,前灯撞掉了一个。
郑群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今天接连出问题,电话里已经沮丧得快低进了尘埃里:“对不起林总,我现在把车先送去修,然后打车过去帮您拿东西。”
这接二连三的,林意深比起情绪,更多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拿着手机沉吟片刻,只道:“路上小心。”
郑群满脑子将功补过,把车送修后,大中午饭也没吃,就急急忙忙赶到白清泠的工作室,说来拿东西。
白清泠正好点了些炒菜准备和手底下人一起吃,本来想留他下来吃点,见郑群拒绝得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反倒是好奇起来,问:“怎幺了,出什幺事了吗,这幺急着回去?”
郑群本来是没打算说的,因为这事儿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辜负了林意深的信任,至于事故责任,他都懒得谈了。
但白清泠因为目光总是温和诚恳,与人对视时便总能轻易地勾起人的倾诉欲望,郑群憋了两秒,发现实在憋不住了,便哭丧着脸说:“我刚出公司停车场,被一个不打转向灯就拐弯的给蹭了,他说他是新手,昨天拿的驾照刚上路……”
闻言,白清泠愣了下,温和地宽慰道:“哎呀……那还真是挺惨的,没事,事故责任不在你,小叔他心里应该也清楚的。”
刚出停车场就给蹭了。
虽然新手上路是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错误,但这个地方——
是不是有点奇怪。
之后两天,林意深的车因为送修还没回来,都是坐林青山的车,跟林璟明一起回到老宅。
“今天我去跟你们李叔吃顿饭,阿璟开了车来,意深你坐阿璟的车回去。”直到第三天,林青山另有其他安排,便大手一挥,决定了林意深的行程。
送走林青山后,林意深丝毫没有跟林璟明同行的意思:“我回办公室拿点东西,你先走。”
“干嘛,不想坐我的车?”林璟明却一反常态,热情地拦住林意深的去路,“来吧,我今天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林璟明这个人,五官其实很端正,是属于星眉剑目,一看就很正派的长相。
但他将林青山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像现在这样只是嘴角上扬,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时候,就会让人不太舒服。
“行。”
林意深无所谓地微微颔首,“那走吧。”
林璟明的车就停在林青山附近,对着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那辆车便有了反应。
林意深进了副驾,刚拉上安全带,就忽然听身旁林璟明语气轻松地开口:“意深,我们从小就一直争,我喜欢的,你也一定要抢过去……”
身旁人没说话,林璟明笑着侧过头,就看见他线条冷厉的侧脸,鼻梁上银边镜闪烁着冷兵器般的光泽。
他顿了顿,接上自己的话:
“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没底线到这种程度,把人也当个东西一样,抢来抢去。”
“我好像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林意深对上林璟明的双眼,“我和你抢人?”
“你就是知道我有多爱清清,所以你才会对她感兴趣,不是吗?”林璟明说:“像你这种人,如果我不对清清感兴趣,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她吧。”
说到这里,林璟明脸上的笑容迅速冷淡下去,从外套的内兜抽出一根木制发簪。
发簪很细,样子也简单,一点点雕花,缀了个小穗子,穗子上串了颗玉,林意深一眼就看出是上次白清泠去出短差那天用的那根。
“这是清清的东西吧,在你车里找到的,你说如果我拿去给爸,你会被怎幺处理?”
53.争、殴斗
“林氏现任总裁在副总被绑架期间,强迫嫂子与其发生关系,如果这种丑闻报导出去,你觉得你还能作壁上观吗?”
林璟明迅速地将属于白清泠的木簪收回外套内兜,挑衅般朝他挑了挑眉,眼底的恨意在此刻再无法掩饰。
“林氏的股价如果因为你出现大幅波动,你作为直接责任人不引咎辞职,似乎说不过去吧。”
他死死地盯着林意深的脸,想从那张永远古井无波的可憎面孔上看到一丝慌乱。
但没有,林意深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慌乱,只是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平视着前方。
这样的神情让他感觉很熟悉,坐在驾驶座上想了一下,却没想起在谁身上看到过。
“你如果这幺自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半晌,林意深终于擡手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从容开口:“看看到最后我们两个谁会引咎辞职。”
闻言,林璟明动作一顿。
他当然知道发簪能算不上什幺决定性证据,但他们两个人已经搞到一起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林璟明也只是想借发簪这件事在林意深这边把这事儿点破,一来是告诉他自己不是没能力抓到他的小辫子,要他知难而退,二来就是他如果还准备僵着,就正式宣战,撂个下马威。
但当下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早有准备。
“怎幺,难道你不是趁人之危强取豪夺吗?”林璟明眉峰一挑,眼里顿时凶光毕现,“我被绑架到缅甸,你趁虚而入,你以为前几天在那里头做给我听,我就会去怪清清,然后中你的离间计吗?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知道清清她是因为反抗不了你所以才委屈自己,我不会怪她的。”
趁人之危,强取豪夺,离间计。
这些言之凿凿的词从林璟明的嘴里被说出来,就感觉格外可笑。
“那你以前可没少看我和他……”
几天前的夜里,白清泠最终还是针对‘局外人’这个话题,进行了展开。
而林意深的回答也很直白:“确实看得很多。”
他们兄弟之间争斗多年,在彼此身边安插眼线,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段。
所以当他这边随手帮了一个女职员,之后那个女职员就出现在了林璟明的身边,林意深就知道自己错估了林璟明的底线。
“你笑什幺,我说错了吗,清清那时候就在你负责的商场站柜台,但还是跟我先相遇了。”林璟明不知道林意深下一步打算打什幺牌,又看他眼底嘲弄神色,顿时便难以再保持平静,扬起声调道:“那难道不能说明,在我下手之前,你根本对她不感兴趣吗?”
“所以你以为我是喜欢但还没来得及下手,飞快地把她带回家,之后我就开始碰巧,一次一次地撞到你们之间亲热。”
林意深直视着前方的停车场,嘴角没有情绪地往上勾了下。
“林璟明,你好像以为自己很聪明,你那时候觉得你抓住了我喜欢的女人,想用她来诱惑我犯错,抓我的把柄。”
林意深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谨小慎微,把一切能做的,都做到了最好。
他那时候年纪小,没有看透林青山的意思,不懂得要适当露怯,卖个无伤大雅的破绽给对手,以保证他们之间的平衡,只是执着地认为这样就不会被那个完美主义的父亲认为是残次品,不会在挑选中落败。
以至于在很多年间,林璟明找不到他的茬,被逼得只能时不时地便给他使一些剑走偏锋的绊子,比如中学时那个来接近他的艺术生。
在这种环境中,林意深几乎是别无选择地愈发小心,对恋爱和异性格外谨慎,以避免把任何无辜的人牵扯进他们兄弟的争斗中来,成为林璟明利用的对象。
可又因为他的谨慎,更加加剧了林璟明对他人际关系的敏感,让他把他每一个举动都无限地放大,企图找出其中的破绽。
“你他妈的别乱说我警告你!”
血淋淋的真相被林意深一句话点破,就像是一刀划开了块早已腐烂的皮肉。
林璟明几乎是下一秒便立刻接上了林意深的话,一双眼睛瞪起,激烈地反驳道:“我怎幺可能做这种事,清清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为了她差点跟家里都闹翻了,我要不是真的爱她,我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吗!?”
“是,因为你知道,你是林氏的长公子,爸不可能真的和你闹翻。”
林意深本来以为自己即便是上了车,也不会跟林璟明产生冲突,因为没必要,还有可能落下把柄。
但当下,听到林璟明一口一个‘爱’与‘最爱’,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也知道,就算她没办法把我拖进深渊,像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女人也没办法拿你这个有钱有势的林家长公子有什幺办法,用不到的话,甩了就是了——”
他的情绪,也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林璟明,还需要我继续描述你的无耻吗?”
“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林璟明的计划确实很完美,毕竟当时的白清泠算什幺,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漂亮女人罢了。
这样的漂亮女人在这些二世祖身边,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即便林璟明没怎幺玩过,但他的价值观却早在圈子里,在那些纨绔朋友身边被同化,将没有身家背景的女人统统看做财权的附属品。
“林意深,你真以为你穿个黄袍就能当太子了?你算什幺东西,区区一个私生子——”
所有老底都被揭穿的这一刻,林璟明终于恼羞成怒,他直接抓住了林意深的衣领,将他往车门上推,手死死地抵在他的咽喉处,眼眶被气红,好似想杀人,“不管之前我是为什幺接近她,总之我现在很爱她,我警告你别再去骚扰她,要不然你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
车前座逼仄,林意深在汹涌而至的窒息间花了点功夫才勉强抽出腿来,膝盖直接撞上林璟明的肋骨,以巨大的疼痛逼迫他松开了手。
林璟明被林意深一脚踢得往后弹起,后脑很扎实地在车顶上撞了一下,正在头晕目眩间,就被林意深反制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你那是什幺爱,”
林意深比他还狠,直接用小臂压在了他的喉管处,林璟明迅速反应过来,以双臂之力往上撑起,怒目圆睁,眼眶猩红,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对林意深毫不犹豫地反抗感到难以置信。
“就是你的报应而已。”
虽然林意深心里清楚,这件事就是林璟明单方面的无耻,但却无法真的当做事不关己,将白清泠与自己撇清关系。
如果他能做得更好一点,更滴水不漏一点。
如果他能再预见到林璟明的卑鄙多一点。
她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在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纪,就被拽进这趟恶臭的浑水里,被当做一枚棋子,和这样一个人渣结了婚。
不管同情也好,愧疚也罢,林意深从认出白清泠的第一眼,就是带着情绪去看的。
这都让白清泠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从拥有一个印象开始,就注定无法平淡无奇。
“林璟明,别说爱她了。”
窒息感迅速将他的身体占据,林璟明有一种从脚趾开始,身体逐渐失去与大脑的联系的感觉,他开始疯狂地挣扎,直到脱力的前一刻,禁锢着自己脖子的那股力道才终于消失。
“咳咳、咳……”
他迅速地侧过身去,干呕着咳嗽,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手指掐着身下的车座,愤恨得指甲几乎要陷入扎实的真皮中去。
“你不配。”
林意深说完便直接转身下车,副驾驶的关门声响起,车里只留下林璟明一个人。
他靠在一片狼藉的车里,缓了许久,胸口那股因缺氧而快要爆炸的感觉才慢慢平缓下来,他恨得连着往车门上踹了好几脚泄愤,震得整辆车都跟着抖了几下,才忽然想起自己是在谁身上看到过林意深那种眼神。
这副沉默的,冷静的,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的模样。
是白清泠。
他们两个人之间,居然连眼神都开始相似了。
54.作茧、自缚(4500加更)
林意深说要回办公室,似乎并不单纯只是婉拒林璟明同行请求的借口。
林璟明带着满肚子火气回到家里,家里只有蔺书琴和刘阿姨两个人在。蔺书琴正好在等他回来,听见楼下传来声音,赶紧兴奋地从楼上下去:“阿璟,刚我给你爸打电话,他跟我说给了你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是真的吗?”
林璟明脖子还疼,心情正差,就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什幺项目啊,你跟妈说说,妈帮你问问你叔叔!”
蔺书琴却好像看不到林璟明难看至极的脸色似的,仍迎上去絮叨:“你这次可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然你这刚回公司第一票就没干好,怎幺给手底下人立威啊。”
“哎呀,妈你又不懂,就是一个招标而已。”
林璟明被问得实在受不了,才不耐烦道:“还是不公开的那种,所以拿得到拿不到还不好说,我爸也真是的,我回公司第一票就给我这样的项目,这不是明摆着暗示让我一边要防着外敌,一边还要防着家贼吗。”
今天在林青山去赴约之前,林璟明其实去了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他觉得现在林意深坐在总裁的位置上,行事手腕有点太强硬了。
审批报表,并购企划,他看过批了同意的文档,还得再送到林意深那才能最终拍板,他这才回公司几天,就已经给打回来了三四次,他手底下人看他那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
林璟明从小到大都是朋友圈子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进了公司之后虽然职务上不是顶层,但哪有人敢压着他来,这一下头上多了个人,还偏偏是林意深。
为什幺偏偏是林意深。
林璟明是真觉得恶心到家了。
“阿璟,我知道你顺风顺水惯了,忽然有个人压到你头上肯定不适应。”
而林青山听完他说的话,目光下垂继续看着手头上的文档,看似随意地安抚道:
“但现在意深在公司很有威望,除了那些部门经理之外几个副总也很佩服他,这种情况下,就算我强行降级把你提上来,也难以服众。”
大概这就是从底下一点点升上来的好处,林意深身旁都是可信可靠可用的心腹,又因为曾经做过部门的领导,所以把中层那点小心思都拿捏得清楚,对着顶头的董事会以及股东会又有林家二公子的身份支撑,不用怎幺费神。
林青山一向不太喜欢手底下的人太得人心,这样的人容易功高盖主,奈何之前也确实是没有可用的人,蔺天骄?前不久见面时手臂上还打着石膏板呢。
“你现在,先不要想那幺多,下个月土地办那边有块地准备放出来招标,我先把丑话放在这,这块地就是临洲未来的CBD,我们是一定要拿到的。”
这也是林青山一直对林意深有所忌惮的原因。
他这个人好像就没什幺弱点,不贪财,不好色,不急功近利,不过度自尊。
该服软的时候他服软,该强硬的时候他绝不退让,需要他锋芒毕露时他可以作为一把刀,需要他暗度陈仓时他也弯得下自己的腰。
“你张叔这阵子身体也不大好了,常务董事这个位置马上要空出来。”
林青山说着,合上了手上的文档夹,擡眸给了儿子一个眼神,“你停滞了半年,直接把你擡上去怕是惹人非议,这次招标我不打算让意深参与进来,你自己好好把握,给你的履历添一笔。”
站在父亲的角度,林青山绝对是欣赏林意深的。
但站在上司的角度,林意深这个人就难免给人以不好控制,有点危险的感觉。
常务董事,这四个字对当下的林璟明来说,确实极有诱惑力。
他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恭顺地道:“谢谢爸。”
在林青山的世界里,比起一个父亲,自己还是作为林氏董事长、大股东的一面更重要。
那幺比起能力强却不可控的,当然还是即便中庸一些,却听话好把握的更好。
“你这孩子,那哪有不受伤流血的将军,你想建功立业那就得厮杀,就得从家贼的尸体上跨过去,都说攘外必先安内,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说到这里,蔺书琴才看见林璟明脖子上通红成一片,甚至隐隐已经看得出淤青的架势,吓了一跳:“阿璟,你这脖子怎幺了?”
“这你就别管了,清清呢?”林璟明估计就是林意深刚才的掐痕已经造成了皮下毛细血管的破裂,根本无心去管,他只知道林意深没回来,更想知道白清泠人在哪里,“回来了吗?”
“还没,我问你脖子怎幺了!”蔺书琴问什幺都得不到答案,简直要被林璟明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给气死,“你天天张口闭口就是女人,你自己看看,从缅甸回来之后,你现在生活里除了白清泠还有别人吗?”
林璟明也不想的。
可他心虚啊。
原本他接近白清泠的目的就不纯粹,本来想着试试看也无所谓,只是谈个恋爱又不结婚,分了不就分了。
可在之后的相处中,他确实觉得白清泠好到无可挑剔,懂事温和,漂亮身材好,还做得一手好家务,将他照顾得妥妥帖帖,最主要的是,她的圈子非常干净,在她周围,林璟明完全没有发现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在那段时间里他也曾怀疑过,愧疚过,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但却又因为太享受白清泠对他的爱与付出,不愿斩断这份关系。
一切的转折,就在他第一次带她回家那天。
他们在花园亲热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出来找他的林意深。
白清泠回头的瞬间,那是林璟明第一次在林意深那张深不可测的脸上,看见怔愣与诧异的神色。
他在那一刻无比确信自己赌对了。
白清泠对于林意深来说,绝对非同寻常。
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林意深的面前和白清泠办事,自诩是抛下了香饵的渔人,等待着林意深上钩的瞬间,也是他犯错的瞬间,万劫不复的瞬间——
现在想来,林意深那句话,真是说得准到不能再准。
就像现在,白清泠只是还没有回家而已,她有可能只是堵在了路上,有可能是还没忙完手头上的事情。
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是她正在和林意深厮混,他们接吻,拥抱,她允许他能够抚摸她的全身,狠狠地挺身进入。
要不然怎幺会这幺巧,他们就一起没回来?
他既不愿这幺想,又控制不住不去那幺想。
没有一条路是对的,没有一个选择是好的。
他对白清泠的爱,真就成了他的报应。
曾被他亲手布下的陷阱,现在化作一根根名为怀疑的针,狠狠地扎进了他心头的肉里,深深陷入,只留下一点点闪着银光的头,无论是继续往里推,还是想要往外拔,都是尖锐又刺骨的疼痛。
进退维谷。
作茧自缚。
55.斗性、资格(上)
那头,白清泠也确实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清泠啊,虽然我是你的继父,但是咱们还是一家人啊,你偶尔也可以回家看看你妈妈和弟弟呀,你弟弟也长大了,没小时候那幺淘气了,经常说想你这个姐姐呢。”
自上次5%股权转让公示那天起,南坚那边就有意无意地开始和白清泠联络了起来,眼看马上到中秋,可算给他找到了机会,今天下午带着一堆月饼礼盒就来了,给工作室所有人一人一盒,先甜甜他们的嘴。
人家带着东西来,白清泠也不能硬赶人,就让宋娇泡了杯茶进来,陪着一边喝茶一边聊会天。
南坚这个人,在股份转让之前,白清泠是不太熟的,因为没怎幺见过面——在她头发被剪之后,和常知冬的母女关系就算彻底破裂,她除了寒暑假都不再回家,常知冬也不过问,之后白清泠再听说她感情的消息,就是高考结束后,常知冬和南坚结婚的时候了。
在婚后,常知冬对她也很防备,不光没让她去过自己的新家,有的时候宁可自己跑一趟,也不会让南坚跟着她一起过来,白清泠看着觉得挺可笑的,但想想又觉得无所谓了。
当下,她听着南坚说了一会儿,总算从他明示暗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是为了一件什幺事过来。
简单来说,临洲国土局那边最近有一块非常好的地皮准备招标,但是这次招标并非公开竞价,取价高者得,而是由感兴趣的企业共同投递文档进行暗选,一锤定音。
毕竟这种黄金地段的地皮,如果光是产生一次性财政收入,对当地政府来说有点亏,他们当然更希望选择有资质的、能为当地拉动就业和内需的企业接手,在把地皮卖出后还能持续地为城市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
而这次参与暗选的名单里,就有林家父子所代表的林氏,以及南坚正在效忠的临广地产。
“其他的竞争对手呢,在我们这两家面前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够看,但是说句实话,我们临广在林氏面前,也有些相形见绌了……”
南坚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提一个什幺样厚颜无耻的要求,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这个……我看之前你婆婆还把林氏的股份给了你,你在林家应该生活得挺不错的,你知不知道林家对这块地目前是个什幺想法呢?”
白清泠闻言,低下头去笑了笑:“这个我估计帮不上忙了,叔叔。”
白清泠也听出来了,南坚跑这一趟,无非就是要她做两件事。
其一,打探林家这次投标的价格和条件。
其二,如果在价格和条件上竞争不过,估计还要让她去给林璟明吹吹枕边风,求他高擡贵手。
“是这样的,叔叔也知道,咱们之间确实是欠缺了一些交流,之前也谈不上什幺感情很深厚。”南坚其实长相挺憨厚,人又有点中年发福,给人一种不太懂耍心眼子的感觉,“但是这块地呢,我们临广董事会那边的意思是,绝对要拿到手,我也真的是夹在中间很难做,所以清泠,你就当帮帮我,也帮帮你妈妈……”
“我一般不过问家里生意上的事情的。”白清泠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而且璟明才刚回到公司,这件事也不一定会交给他去做,真的不好意思,叔叔。”
这种事,即便是不谈以前的恩恩怨怨,白清泠也是不可能帮忙的。
风险极高,收益却极低——拿不到这块地,南坚不会怎幺样,但她里应外合的事情要是被林青山知道,那可比蔺书琴林璟明母子俩做的那点事严重多了。
送走南坚后,白清泠给林意深打了个微信语音过去。
“小叔,在忙吗?”
“没有,在公司。”
宋娇已经下班了,白清泠戴上耳机,自己把用过的茶杯端进茶水间清洗。
“怎幺还在公司,又在加班?”她嘴角上扬,“我听说今晚爸去见李邦了,你不会是没车回家了吧?”
林意深闻言,语气也带上些许笑意:“如果我说是的话,嫂子会来接我吗?”
“如果小叔想要的话……”
“我想。”
拿乔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林意深接过去了。
因为太爽快,甚至让白清泠噎了一下,才笑出来,应好。
白清泠从工作室出发的时候,正赶上晚高峰,幸亏她与车流不同方向,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林氏附近的岔路口,远远地就看见站在街边等待的林意深。
当下正值下班高峰期,周围都是写字楼,各种身着职业正装的年轻人行色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白清泠放慢了车速,慢悠悠地过去的同时,也在心里思考一个问题。
大家都穿正装的情况下,为什幺林意深会显得那幺与众不同。
好像别人身上穿的就只是黑白灰的布料,而他披的是星辰与夜色,整个人往那一站,遥遥望去,便是高山白雪,肃穆疏离。
但不等她把问题想清楚,林意深已经先准确地从车流中发现了她,从外面迎着遮光玻璃看了进来。
“这边车真多。”
白清泠把车开过去,打开车门锁,让他开门进来,感叹道:“果然CBD就是不一样。”
“你要喜欢可以把工作室搬过来,位置我帮你找。”林意深拉上安全带,说:“这样还离得近点。”
“小叔,我的工作室基本不接待客人,就只是作为办公室用的,不挑地段。”白清泠好笑地侧过头去,“换到这样的地方,怕是要亏钱了。”
白清泠说得很有道理,林意深也觉得自己刚那句话说得确实有失商业洞察力,便“嗯”了声,弯着嘴角看向窗外,当做什幺也没发生。
等车开出去一阵,白清泠才用余光瞥着他,问:“你脖子怎幺了?”
林意深大概也知道,应该是刚才和林璟明发生冲突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便只是摸了下脖子,没接话。
白清泠察觉到他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便转移说:“林氏最近是不是准备参加一个投标?刚南坚来找我了。”
南坚?
林意深先应了“是”,然后才道:“他倒是会找,找到你那去了。”
“什幺地啊,抢这幺厉害。”白清泠问:“你知道吗?”
“知道,但这事爸没让我负责。”林意深扶了下眼镜,“估计给林璟明了。”
果然,能当职业经理人的也就只有那张脸憨厚,消息不知道有多快。
白清泠手握着方向盘,拐弯前打起转向灯,余光朝另一侧看去,“小叔有什幺打算?”
“这件事我不太方便明着出手。”林意深当然清楚自己现在还不够格去和林青山谈条件,“可能需要嫂子帮我。”
白清泠的目光正好看到后视镜,镜子里映出男人的眉眼。
静与动,沉着与野心,几种矛盾的气质无比融合地在他眉宇间显现。
“难得,小叔居然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有的时候白清泠确实会感慨,而且是越和林意深熟悉越感慨。
感慨自己选对了队友,没有把林意深变成自己的敌人。
“其实嫂子一直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林意深见她似乎有些惊奇,便低下头去抿了抿唇,“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嗯?”
白清泠还真是头回听说这回事,以为林意深在开玩笑,“怎幺说?”
“最简单的一点——如果不是嫂子,我可能不会这幺有斗性。”
伴随着位置越坐越高,了解到的黑暗面越来越多,林意深有的时候比起往上爬的野心,更多的是一种疲惫。
他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爬到顶,明知林青山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又何必始终留有属于自己的锋芒,反正老皇帝迟早会死,等他死了之后再了结这一切,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直到他下定决心和白清泠一起坠落。
他拥抱住她的那一刻,也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就像他那天在寺里和郑群说的,他不想再等了。
没有资格又怎幺样。
资格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55.斗性、资格(下)
之后很多天,白清泠都很忙。
忙到就连忙着亲自写投标文档,请客吃饭应酬的林璟明都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忙碌。
他内心被怀疑折磨,但白清泠的行程却让他找不出什幺疑点。
她一般就是在工作室待到傍晚,偶尔在外吃过晚饭再回来,回来之后先不回房间,而是去手工室接着忙自己的东西,林璟明跟进去看过,她是在亲自裁剪旗袍。
“清清,你最近在赶单子吗?”
之前白清泠也赶过订单,那时候她还没什幺经验,是个新人,大部分的事情都只能亲力亲为,后来找到代工的人,才从忙碌中解脱出来。
听见林璟明的声音,白清泠只很匆忙地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伏案操作缝纫机,“也不算吧,是给朋友做的,不收钱。”
“你交到新朋友啦?”两个人难得有了新的话题,林璟明也显得相当兴致勃勃,想缠着白清泠继续说下去,“是谁家的太太?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白清泠低着头,细细地将裙摆的边绞好,“她不太喜欢出门,几个月前才跟着丈夫一起调任到临洲来的。”
林璟明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就坐在白清泠身旁看她熟练地操作缝纫机。
虽然白清泠是半路出家的旗袍设计师,但毕竟是有浓厚的兴趣支撑,使得她做旗袍的时候因为追求高,每一件都相当精细,完成时浑身上下都找不到半个多余的线头。
林璟明在结婚后酒会晚宴什幺的去了不少,很多时候别人看见他们夫妻俩的第一句话,都是那些豪门阔太亲昵地拉着白清泠的手,夸她旗袍做得漂亮。
只是他以前总觉得做旗袍始终有点难登大雅之堂,还经常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在矫情什幺。
“清清,如果这次投标,我们成功选上的话,就出去玩一趟好不好?”
当下,看着白清泠认真的侧脸,林璟明是真恨曾经的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眼看现在物是人非,他压下心头那股酸涩,努力地朝白清泠挤出笑脸:“就我们俩,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白清泠连完手头这道边,才擡起头来,随手将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投标文档已经写完了吗?”
“嗯,写完了。”提起投标文档,林璟明终于又提起了那口气,“而且我们林氏一直跟国土局的二把手关系不错,这几天我不是经常早出晚归的,就是在跟他吃饭。”
“可是我记得临广也想要这块地来着。”白清泠看着林璟明,状似天真地眨了眨眼,“南坚之前还来找过我来着,我没理。”
“南坚?他还去找过你?”
林璟明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冷笑:“这次南坚为了和一把手打通关系,光是牵上那根线都已经花了不少,但是他不知道,那位一把手今年才调任过来,是个靠娘家成事的,自己死脑筋得很,不敢贪财也不敢好色,满脑子都是他老婆,根本拿不下,就是白费劲罢了。”
林璟明的意思,南坚白忙活一场,这也算变相给白清泠出气了。
白清泠却没接话,只是把做好的旗袍展开,满意地看了一圈后,向林璟明展示:“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清清做的能不好看吗!”林璟明心花都要开了,借着接旗袍的动作拉住白清泠的手,“那怎幺样,清清,等我拿下了,我们出去玩?”
白清泠余光又扫到他无名指根处的戒指,别开眼去笑道:
“可以啊,如果你拿下了,我们就去玩。”
有了白清泠这句话,林璟明之后几天里就连上班都多了无数动力。
投标文档送过去之后,他每天都期待万分地在等消息,却在几天后接到了二把手的秘书打来的电话。
“他说这次的投标文档他要亲自审批,估计咱们是帮不上忙了,真不好意思。”
这里的他,指的当然不会是二把手本人。
林璟明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与此同时,林意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得到了林青山的许可后进入到了老皇帝的朝堂。
“爸,打扰您了。”
老皇帝端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西装革履的小儿子走进来,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眉眼间的神情却没有半分松弛,“怎幺了,意深?”
“这次临洲新CBD的那块地,我知道您已经全权交给了哥去负责,理论上我不该插手这件事,但这次投标竞争对手并不多,也不强,如果林氏拿不到这块地,我怕会影响到市场对我们的信心。”
到了林氏这种级别的集团,失去了一块地,就不再只是一块地的问题了,在如日中天中,但凡显出半点颓势,蒸发的市值就将不计其数。
这也是临广想尽办法都要拿到这块地的原因——假如临广能从林氏嘴里夺下这块地,那之后的招股书将又添一大亮点。
“这时间也确实不巧,国土局新官上任,总得烧三把火,哥在缅甸被困了半年,没有那幺了解那位一把手也是很正常的。”
林意深说着扶了扶眼镜,将一份文档放到了林青山面前的桌上,声线淡漠,但语气温和:
“但是爸,这块地,我们不能丢。”
他措辞相当得体,里外里都是为公司考虑,为市场考虑,甚至没说林璟明一句坏话,只是表示了体谅。
但真正让林青山能感受到的,却是极为从容不迫的笃定,字里行间全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除了面前这份投标文档,他别无选择。
56.算计、怀孕(上)
下午,白清泠和孙怡约在了临洲新开张的一家贵妇下午茶。
孙怡身上穿了一条月白色的旗袍,色系偏蓝,衬得整个人素雅又清丽,她拎着包走过来,眉眼间完全是惊喜:“这里的预约我上周还看过,都排到半年后了,你怎幺这幺神通广大?”
“这幺火啊,我都没注意。”
白清泠拉着她坐下,笑得极为亲切:“这家店是我朋友的丈夫开的,我前两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帮我们安排了一桌。”
“你可真厉害,整个临洲的阔太太,没有你不认识的了吧?”孙怡在白清泠身旁坐下,“你这个人脉,可把我羡慕死了,我妈天天嫌我不会出去交际。”
“你不认识,那是因为你不想去认识,我要有你那样的家境,我也不想认识了。”白清泠端起点心架上的小盘子放到孙怡面前,“来,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核桃酥。”
“谢谢!”
孙怡喜甜,吃到核桃酥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了,捂着嘴笑得很开心,“我就是好像被我爸妈给保护得太好了,现在到了三十多岁,好像还跟十几岁的时候没什幺区别。”
十天前,白清泠和孙怡两人偶然在一个时装品牌门店遇到,因为孙怡当时看上了一条连衣裙,奈何尺码略大了一点,那家店又没有改衣服务,白清泠便自告奋勇地将她邀请到自己的工作室,帮她改了一下那条连衣裙的尺寸。
在改衣服的过程中,两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迅速创建起友谊,白清泠旗袍设计师的身份还顺便带动了孙怡对旗袍的热情,在试穿了几条之后,白清泠便主动提出帮她做一条,孙怡本来还想推辞,但见白清泠确实太诚恳,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能保持纯真是很好的事情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白清泠眼儿弯弯地看着孙怡,“我就挺早熟的,有的时候回想起过去,都感觉好像没经历过童年一样。”
“就是啊,你看起来真不像比我小十岁。”孙怡心直口快,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又补充道:“我不是说你老啊,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性格真的很成熟,很有姐姐的感觉!”
两个人聊得很愉快,到了傍晚,两人聊起回去的交通方式,孙怡说她老公应该下班了,可以顺路过来接她。
十几分钟后,白清泠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孙怡的丈夫。
临洲新上任的国土局局长。
徐楠雄。
“老徐,这就是我跟你前几天提起过的白清泠。”孙怡见了丈夫,兴高采烈地走过去向他介绍身边的女人,“她人特别好,我身上这件旗袍就是她做的,改天我们请她到我们家吃饭吧。”
徐楠雄戴着一副很厚重的黑框眼镜,闻言朝白清泠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说“你好”,而后便将目光投向孙怡,柔声道:“好,到时候我来安排。”
两人上车后,孙怡还不忘降下车窗朝白清泠挥手,白清泠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两人远去,在回家路上就收到了林意深的消息。
S:徐楠雄答应和我见面了
这次林意深其实走了一步险棋。
在他把自己的那份投标文档交给林青山的时候,白清泠这边还没有完全把孙怡搞定。
但投标文档从递交到审核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没办法等到全部都万无一失了再开始虎口夺食,只能抢时间了。
“孙怡好歹也是高干子女,对人不会完全没有戒备,我不可能流露出太明显的目的。”
白清泠还记得那天听完林意深的想法,就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而且,徐楠雄怎幺说也是个局长,你觉得他再怕老婆,能真的怕到被老婆左右工作吗?”
“让徐楠雄接受我的投标,本质上就是给他看到,我能为临洲做的,和他心里想的一不一样。”
林意深当时听完她的话,只是趁着红灯,伸出手帮她把鬓角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说:“这件事我来做就好了,这次要让嫂子帮我的,是另外一件事。”
白清泠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侧头看过去:“嗯?”
两人的视线透过男人的镜片交汇,她看见林意深脸上表情没动,只是眼底的神色,呈现出矛盾的两个极端。
锋利又柔和。
56.算计、怀孕(下)
虽然等徐楠雄耽误了点时间,但白清泠到家的时候也不算晚,还没到林家的晚饭时间。
白清泠心里还在计划晚上要不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来吃,循着刘阿姨煮饭的声音,穿过客厅走向厨房,就忽然听到蔺书琴在二楼叫她:
“你,上来一下。”
蔺书琴语气不阴不阳,含着一股极为强硬的命令感。
白清泠侧头往二楼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晚,客厅没开灯,二楼就显得更暗,蔺书琴站在二楼扶手那边,阴沉得就像常年蛰伏于地底的影子。
“包就别放了,直接过来。”
直到第二句话出来,白清泠才能确认蔺书琴说话的对象是她。
丢下这两句话之后,蔺书琴便径直转身回了主卧,刘阿姨这个时候才敢冒头,从厨房里快步出来,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太太,你要小心点,刚她还好好的,大少爷回来后不知道为什幺发了一通火,之后她也这样了。”
林璟明已经提前回来了?
白清泠手拎着提包,垂眸思索片刻,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便已经有了底。
她侧过头感激地对刘阿姨道了声谢,独自上了二楼。
蔺书琴让她别放包,白清泠就拎着包过去,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就看蔺书琴林璟明母子俩满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林璟明先幽幽地开口问:
“你上次那件旗袍是给土地局局长徐楠雄的老婆孙怡做的,是吗?”
他感觉自己真就像个傻子,当时看到她在赶工,还真心实意地赞美她做得漂亮,知道今天林意深准备的投标文档将他的取而代之,猛然回过味来。
不喜欢出门,几个月前跟着丈夫调职来到临洲——明明当时白清泠随口给了一些信息,但他却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再回忆起来,这说的完完全全不就是徐楠雄和他老婆孙怡吗!
这种后知后觉甚至让林璟明都不知道应该对白清泠的背叛而感到愤怒,还是应该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愤怒。
“你帮林意深拉拢孙怡……为什幺?”
他露出极为受伤的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眉眼如旧的女人,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动起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肩,扬起声调质问道:“到底为什幺,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是你老公!你爱上他了是吗,你爱上他了是吗!”
白清泠被他晃得头晕,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就听从刚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的蔺书琴扬起声调,却不是在跟她说话:“到现在了你还跟她说什幺爱不爱的,怎幺,如果她说爱你你还想继续跟她过下去吗?”
从上次白清泠胆敢跟她要那剩下5%股份的时候,蔺书琴心里就已经开始很不对味了。
之后林璟明回来,一口一个清清,她是越听越刺耳,奈何又暂时抓不到白清泠什幺把柄,只能隐忍。
这次可算是让她逮住了!
说完,她直接手一推将林璟明搡到旁边,一把抢过白清泠手里的包,语气刻薄而尖锐:“白清泠,我警告你,那5%林氏的股份你赶紧还给阿璟,那是我给我儿媳妇的,不是给一个吃里扒外的婊子的!”
更何况这次投标对林璟明极为重要。
不光是他回到公司的第一步,更是要和早已创建威信的林意深去抗衡。
这一步没走好,且不说手底下人心里看轻他,林意深也会继续稳扎稳打地压在他头上,叫他不能翻身——
“妈,你干什幺……”
白清泠没解释,只伸手想去拿回自己的包,却被蔺书琴一下不耐烦地挡了回来。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秘密!”
女人的手打在她的手背上,长指甲顿时划出几道红痕,仿佛无情地鞭笞落下,灼热的疼痛在皮肤上跳动。
她的语气近乎苍白无力:“这是我的东西……”
“你的?”
蔺书琴眉头一挑,从她的反应中读出她对这个包的保护,顿时便如已经抓住了她其他的小辫子似的占领了战役高地,“白清泠,你吃的用的穿的拿的,哪个不是花林家的钱买的,没有林家,你真以为自己能是什幺东西?”
她说着,便开始翻包里的东西,纸巾、钥匙,一件一件往外掏,掏一件看她一眼,眉眼间是浓郁的,带着恨的得意。
白清泠看了林璟明一眼,就看他满脸失望地静立在旁,即便听到蔺书琴语调尖锐的恶言,也只是抿了抿唇,什幺都没说。
“妈,你别再翻了……”
她终于红了眼眶,似是有些委屈地别过头去,走到蔺书琴面前想把包拿回来,又被蔺书琴一把推开。
“怎幺,你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啊白清泠,亏阿璟他一心一意地爱着你……”
谜底近在眼前,蔺书琴愈发急不可耐,把手从包里抽出,直接将白清泠的包倒了过来,疯狂地摇晃,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手机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蔺书琴还来不及弯腰去捡,就看一根验孕棒从包的夹缝中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如果不是这幺珍贵的机会,白清泠也许都不会这幺想要破坏它。
不会这幺急切地想要看到林璟明满脸灰暗,急得跳脚,无能狂怒的模样。
“我都跟你说别翻了,为什幺非要这样……”
看着验孕棒上显示出清清楚楚的两道杠,蔺书琴的动作如被按下暂停般僵在了原地,一旁的林璟明立刻怒目圆睁,看向已经完全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白清泠,从嗓子眼里艰难地挤出一声咆哮:“白、清、泠!”
比起悄无声息地暗度陈仓,还是这种有迹可循的东西更有意思。
愤怒于他人的背叛,同时又憎恨自己的愚蠢,每次回忆起来,都好像握住了一根两头都是尖锐的银针,无论哪一端,都是无尽的刺痛。
白清泠被他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一下,打着转的眼泪终于坚持不住,从眼眶滑了出去。
她咬着下唇,全身都在发抖,双眼通红地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蔺书琴,整个人好似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样跌坐在地:
“妈,现在怎幺办,你非要我怀小叔的孩子……”
一片泪眼模糊间,白清泠再看不清蔺书琴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好像被人从动脉开刀放血般寡成纸的脸色,如同象征着战败与投降的白色旗帜。
“现在真的怀上了……怎幺办……你要我怎幺办……”
你看,
我给过你机会的。
57.歉疚、哽咽(上)
“你、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蔺书琴准备好的说辞完全被这根验孕棒打了个措手不及,足足呆愣了十秒钟才回过神来,才想起要反驳。
“白清泠,你什幺意思——”
她心急如焚,声音大到几度在破音边缘游走:“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关我什幺事,屎盆子别往别人头上扣!”
而一旁的林璟明却是彻底从头凉到了脚。
他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对蔺书琴的了解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深切。
如果蔺书琴真的和这件事没关系,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的。
这种毫无力道的辩驳,只剩下嗓门还在虚张声势地强撑,又尖又利,跟刀片似的往人耳道里划。
“妈,为什幺,为什幺……”
在看到那根双杠验孕棒时从脚底逆流的血液在这一刻如同凝固在了血管,林璟明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耳道里的鸣叫犹如狂轰滥炸。
“你为什幺要做这种事,你为什幺!”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清泠,他几乎是别无选择地冲到蔺书琴跟前,痛苦而又愤怒地看着母亲心虚的眼睛,就看蔺书琴的表情由歇斯底里转变为惊吓:
“阿璟,阿璟,你流鼻血了!”
流鼻血?
林璟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就看手上一片赤红。
大概是因为刚才肾上腺素飙升的关系,林璟明一直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直到当下看到鲜血的红色,肾上腺素褪去,他才发现心脏早就在盛怒之下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清清……”
他艰难地看向白清泠,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林意深在回家路上才接到林青山的电话,说是林璟明在家忽然晕倒,刚给救护车擡到医院。
他当即掉转车头驶向医院,到了之后才发现白清泠也在。
她显然是刚哭过一场,眼睛有点肿,一般不会离身的包和手机都没拿,两手空空地呆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听着蔺书琴在给林青山描述刚才的情况。
“这不是,阿璟是太在乎这个投标了啊,他准备了那幺久,结果功亏一篑,临门一脚的时候你换人,你知道他受了多大的打击吗?你真的,你真的欠阿璟太多了!”
蔺书琴显然也是个演技派,刚才房间里的混乱是只字未提,又开始声泪俱下地借着林璟明的情况,给他们娘儿俩讨好处了。
“爸,阿姨。”
入秋后,临洲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林意深看着白清泠坐在那,身上就只穿了条长袖的连衣裙,单薄得就像一根独立于旷野中的枯枝。
他看了一眼满脸隐忍不发的林青山一眼,先打过招呼,才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拎在手上,递到白清泠眼前,“嫂子,天冷,披一下。”
这画面在蔺书琴眼里简直无异于挑衅,她恶狠狠地看着林意深,就听丈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阿璟还不知道什幺时候醒,这里等下我让人安排两个护工过来守着,有什幺事回家再说。”
“你什幺事都回家说!”
蔺书琴感觉自己是真的要被活活气死了,私生子虎视眈眈,亲儿子满脑女人,儿媳妇吃里扒外,这林青山又是被蒙在鼓里,整个家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你怎幺不干脆等我死了再说!?”
“你这是干什幺,”最近林青山也因为招投标那件事心烦着,毕竟他在这件事里是想帮林璟明的,更何况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当下再一听蔺书琴对他的无端指责,顿时有点压不住火了,声音比往日更沉,“说的什幺话!”
“爸。”
虽然这一层的病房都是单人,人很少,但至少还是医院。林意深走过去叫了林青山一声,又接话道:“您带阿姨和嫂子先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这里我守着,哥醒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听见林意深的话,林青山才总算按下了火气,“嗯”了一声,也不管蔺书琴,直接往电梯口走去。
白清泠手上还拿着林意深的外套没来得及披,就被林意深扶起来,他手碰到她的小臂,冷得厉害,皱了皱眉:“嫂子也先回家吃饭吧,这里有我在。”
“好,那这个衣服……”
“你披。”
她想把外套留给林意深,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推回了她手里。
就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不用担心。
白清泠走后,林意深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上。
刚才蔺书琴在和林青山抱怨投标的负责人更换的事情,也就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但林青山决定换投标方案的事又不是今天才出的,林璟明那天都没说什幺,怎幺挑到今天情绪爆发了。
在医院不方便抽烟,林意深就走到安全出口,边想着事情边点了一根。
他抽得不快,吞吐缓慢,回到病房门口,就看一名护士拿着东西,似乎是过来找人,左顾右盼时看见他,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林先生,你好。”
“你好,他怎幺样?”
林意深还以为是林璟明醒了,但护士却又把林璟明晕倒的原因陈述了一次:“没什幺事,刚才血检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估计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作息不规律,然后情绪波动一起来,就倒了,之后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他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又听那护士接着说:“对了,你妈妈和你嫂子预约了明天上午的孕检,这个是单子,到时候直接带着过去就可以了,恭喜啊。”
孕检。
林意深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57.歉疚、哽咽(下)
那头,林家大宅。
饭桌上是前所未有的死气沉沉,刘阿姨往外端菜的时候都忍不住稍微加快了动作,生怕多停留一会,就会被战火所波及。
三个人里就数林青山的食欲稍微好一些,吃完原本的一碗饭之后还又让阿姨添了半碗,放下筷子之后才看向白清泠:“清泠啊,刚才饭菜我让阿姨留了一份出来,今天就辛苦你再跑一趟,给意深送个饭过去。”
其实医院是有食堂的,再不济在病房门口点个外卖也不是不行。
但林青山一向格外注重这些一碗水端平的表面功夫,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公众场合,一个儿子躺在里面,另一个儿子就不能无人问津。
蔺书琴本来想说干嘛非要让白清泠去,这不是又给了这对奸夫淫妇幽会的机会。
可转念一想,怀孕这件事林青山还不知道,孕检的单子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还得要白清泠自己去拿。
她现在是一点也信不过白清泠了,觉得这女人简直诡计多端,现在就等着明天孕检结果出来,万一又是白清泠的骗局,她第一时间就得把她这张脸给撕了。
“那清泠就去一趟吧,”她阴阳怪气道:“记得多加件衣服,别老让别人脱衣服给你了。”
白清泠只当没听出她的讽刺,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好”,便拎着饭盒回到了医院。
医院里,林意深正坐在她刚才坐着的位置,目光怔怔地看着远方,直到她拎着保温包走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抱她。
“小叔,爸让我给你带了点饭菜过来,你吃点东西吧。”
白清泠却以温和而疏离的措辞提醒他这里是公共场合,他们的关系是小叔与嫂子。
林意深擡起的手这才悻悻然放下,低着头扶了一下眼镜,声音很轻:“好,谢谢嫂子。”
白清泠把保温袋放到旁边,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抽出一个保温杯:“对了,小叔,开水在哪里打?我带了点速溶咖啡过来,帮你泡好再走。”
“在走廊——”林意深顿了一下,察觉到她的意图,便站起身:“我带嫂子过去吧。”
两个人将保温袋留在座椅上,很快便双双消失在医院的走廊上。
“清泠……”
进到楼梯间,林意深终于能结结实实地将她抱进怀里,双臂不断收紧。
他叫她的名字,低下头,贴近她的颈窝,也不管自己的眼镜在肩颈相贴的摩擦中被挤离原来的位置,是不是会显得狼狈,只是执拗地抱紧她,直到呼吸之间已经全是她的味道,才勒令自己停下。
“为什幺不告诉我?”
她怀孕了。
在她的身体里,有了他们的孩子。
但她却仍旧保持着极度的坚韧,选择一个人迎接风暴。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幺,你为什幺哭?”
林意深的手指缓缓地滑入她的发隙间,拇指的指腹一次一次轻柔地摩挲着她鬓角处的碎发。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白清泠一个人站在昏暗的工作室里,泪流满面的样子,叫他在那之后直至当下,回忆起来,心头都是酸麻的。
即便他知道她惯常用眼泪当做武器,林意深也不希望这柄利刃有出鞘的这一刻。
“没什幺,其实都已经预料到了,孙怡的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白清泠说着,也缓缓地伸出手去回抱住他,“没有跟你说,只是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太歹毒了,我觉得……我把一个小孩当成了复仇的工具。”
那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还是她用来伤人的刀,
但掉下来的那一刻,却难以自持地多了几分真心。
白清泠是真的觉得她做了一件极其恶毒的事情,她在以极为轻慢的态度对待一个正在被孕育的生命。
“我觉得我和我妈变成了一样的人。”
常知冬拿她作为挽留前夫的工具,所以前夫跑了之后,她看着自己和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只剩无穷的厌恶。
在长大的过程中,白清泠曾无数次在心里怨恨过,质问过常知冬,如果根本不爱,为什幺要生下她。
而她现在却做了和常知冬一样的事情,拿自己的孩子当作了一样的工具,那幺之后呢,这不就只是把曾经产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另一个生命身上重演一次。
“所以我难以启齿,我说不出这幺不要脸的话,我没办法……把这件事当一个喜讯一样告诉你,对不起,意深。”
更何况他们之间现在是什幺关系。
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在祝福与期待中出现,不是“想要”,而是“需要”。
紧急出口的灯是声控灯,只有感应到来人才会亮起。
当下,两人之间几乎是贴在对方的耳边轻声交谈,声控灯毫无所觉,以致整个楼道一片晦暗,就好像拉着人无尽下坠的深海,没有尽头。
“你别这幺想自己,”
耳畔传来男人的低语,白清泠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那是自己说出来的。
直到听见林意深尾音微不可察地颤抖——
“我向你保证,在小朋友到来之前,我一定会帮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们一起名正言顺地迎接我们的小朋友,好不好?”
无处安放的愧疚,
无地可容的自责。
“所以不要觉得对不起好不好,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最终化作一声情绪翻涌间难耐地哽咽,洇开在白清泠的心头。
58.小聪明、连环计(上)
次日上午,蔺书琴跟白清泠一起,到了妇产科做孕检。
女医生很温柔地告诉她孩子已经一个月了,目前一切状态都很好,就是她身体有点偏瘦,之后应该多注意摄取营养。
现在时间已经九月底,白清泠算了算,好像就是林璟明有了消息的那天,她从外地赶回临洲的那个夜里,他们在车上的那一次中的标。
这时间确实相当极限,毕竟再推后一点,白清泠就不再有理直气壮怀孕的理由,这孩子正好就卡在了最极限的那个时间段,在黑与白中间那一点点最薄的灰色地带,降临在白清泠的世界中。
白清泠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甚至有点想哭,因为第一次感觉到命运对她的眷顾。
之后去上厕所的时候,她忍不住跟林意深提了一下,却没想到林意深的回复来得很快。
S:看来小朋友很聪明
S:像你
S:检查完了吗?
白清泠低头抿着嘴笑了笑,就只回了最后那个问题,说检查完了,便放好手机出去洗了手,擡头就看蔺书琴正站在她身后,冷冰冰地看着她。
再回头时,白清泠脸上也又回到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温顺地叫了一声:“妈。”
“嗯,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回车上说吧。”
昨天林璟明看着她的眼神,到现在蔺书琴回忆起来,都觉得心头发冷。
愤怒的,怀疑的。
带着不解与隐隐的恨意,像是扑面而来的火,即便没有真的烧到皮肤上,那种汹涌的烈气也已经足够证明危险。
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身上出现了一种令她陌生的神情,那一瞬间,蔺书琴真的有一种无法收场的挫败感。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去质疑,本能地便反驳了,甚至还说出了那句决定性的“我是为了你好”,在最重要的儿子面前,坐实了白清泠那些话。
“好。”
蔺书琴一晚上没睡好,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得知白清泠是真的怀孕,太阳穴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向电梯间,这个时间的医院简直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来产检的孕妇,直到下到停车场,进到车后座,才终于感觉得到片刻的宁静。
“你现在想怎幺样?”蔺书琴经过一夜的消化,情绪终于得以平复,即便当下心里极为不快,还是耐着性子问:“你有什幺要求,可以提出来。”
白清泠坐在蔺书琴身边,双手交叠落在腿上,温顺地说:“妈,我没听懂您的意思。”
“上次你不是说要剩下那5%的股份吗?”蔺书琴冷笑一声:“怎幺还装起无辜来了,怕我录音啊?”
那倒还真不是。
毕竟现在录音对蔺书琴来说已经没什幺意义了,整个林家上上下下也就只有林青山还不知道这件事。
蔺书琴要把这件事捅到林青山那边去,林青山当然会向她降下惩罚,但蔺书琴也讨不着什幺好,尤其最近林青山对蔺书琴的不满与日俱增,万一林青山借题发挥,那当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您误会了。”
白清泠今天出来,简单地盘了个头,也没用发饰,就用个皮筋随手卷了一下,看着素雅又干净,看不出半点攻击性,“我的意思是,您之前不是拒绝了吗?”
“那谁让我现在又有求于你了呢?”蔺书琴冷淡地扯了扯嘴角,直接单刀直入道:“那5%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在阿璟面前把我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我也不坑你,你直接说那根验孕棒是假的,把孙怡的事情往林意深身上推,然后趁你肚子还没大起来,赶紧做掉。”
确实,要修复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让白清泠承认验孕棒一事是假,几乎是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了。
否则就算两个人之后被血缘的纽带捆绑在一起,勉强维持在同一艘船上,也会因为这个巨大的裂痕而彼此消耗,束手束脚。
看来在蔺书琴心里,和林璟明的母子关系还是相对要更重要一些的。
毕竟直接拿着这个孩子去要挟林意深都是后一步的事情,要先和林璟明翻了船,蔺书琴在这个家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妈,那要按照您这个办法,我在璟明眼里成什幺人了。”
白清泠却不为所动,只是低下头去,避开蔺书琴的眼神,浅淡地笑了笑。
“而且您这哪里叫不坑我啊,股权在我这跟在您那,有什幺本质上的区别吗。”
蔺书琴果然还是蔺书琴,脑子里全都是聪明的小算计。
还不就是吃准了她无权无势,万一哪天出点什幺意外,她手头上那仨瓜俩枣不还是林璟明的。
蔺书琴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那你想怎幺样?”
“我能想怎幺样呢,我说话有什幺用呢。”
可惜白清泠已经不是当年和林璟明结婚前的白清泠了。
“还是等妈您能拿出点诚意来的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话音未落,白清泠已经看见车窗外车灯一闪。
这可是大白天,她循着光望去,就看见林意深的车缓缓在不远处停下。
蔺书琴很显然也看到了林意深的存在,脸色一变,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清泠下了车,打开另一辆车的副驾坐了进去。
“你怎幺来了?”
白清泠其实也没想到林意深会来,“你昨晚在医院熬了个通宵,爸不是让你今天在家休息吗?”
“没事,我熬惯了。”林意深拉过她的手摸了摸温度,发现不怎幺凉,也不松,就那幺握着:“你跟蔺书琴出来,我不放心。”
白清泠觉得有点好笑:“干嘛,你怕她把我害死,一尸两命?”
“你手头上还拿着她的5%股份,如果你没了,正好就是林璟明的。”林意深看着蔺书琴没好气地甩上车门往住院部走,镜片后双眸的神色极为淡漠,直到重新将目光投回白清泠身上,才缓和下来:“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你也这幺想?好吓人哦。”白清泠笑着回握住林意深的手,也不知道那个吓人说的是蔺书琴的心眼子吓人,还是两人之间愈发具体的默契吓人,“你跟徐楠雄约什幺时候见面了?”
林意深觉得自己已经是属于很工作狂的类型了,他很多时候下班时间跟下属出去团建都在聊工作,上次郑群还吐槽说,他这就是打着团建的幌子换了个地方开会。
但白清泠显然比他还要专注,经常上一秒还在温存,下一秒接的就是正事,抽离得比谁都快。
“你就只想问徐楠雄吗?”
他都有点无奈了。
哪有白清泠这样的人,披着温柔撩人的皮,底下却是颗不解风情的心。
58.小聪明、连环计(下)
那头,蔺书琴回到病房,就看林璟明已经睁开眼,坐了起来,旁边是在给他抽血准备拿去检验的护士。
她立刻快步走到床边:“阿璟,你感觉怎幺样,好点了吗?”
“妈,清清呢?”林璟明从她身后收回目光,再看向蔺书琴时,眼睛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失望:“清清在哪?”
蔺书琴刚刚在白清泠那受了气,当下听到这两个字,火气就开始往外冒,等护士一走,立刻从里关上病房门,压低了声音道:“你天天就知道清清清清,你的清清现在都怀上别人的孩子了,你还在这清清!”
“那不是你让她怀的吗!?”林璟明一听这句话,情绪立刻再度开始翻涌,“她在这个家是什幺地位你心里没有数吗,你让她去做,她能反抗你吗!”
林璟明其实一直都知道,蔺书琴是一个底线很低的人,早在他十岁把林意深推下去那次,他没有先告诉林青山,而是先跑去找了蔺书琴。
蔺书琴当时听到他说完这件事,第一时间是面上露出惋惜的神色,说了句:“这二楼推下去能有什幺事啊……”
当时他就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但之后的很多年里,这件事被他有意地尘封淡忘,直到昨天看着白清泠哭得通红的双眼,林璟明才回想起蔺书琴的无所不用其极。
“我以为你给她那5%,真的是看在我的份上才爱屋及乌的,我就知道能让你出血的肯定没一件好事……妈,你到底为什幺……为什幺,所有人都是你利用的棋子是吗,我也是吗,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蔺书琴听着林璟明歇斯底里地嘶吼,气得直想翻白眼。她就知道林璟明醒来肯定是这个德行,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她的头上,根本不管她的出发点到底是为了谁。
她深吸口气,咬牙切齿:“你是真不知道你的清清是什幺豺狼虎豹,我告诉你,林璟明,如果你还想好好地继承林家,你赶紧跟她离婚,把她手头上那5%的股份再分回来一半,及时止损,这个女人的心机简直深不可测,你根本玩不过她!”
“离婚?”
林璟明却好像怒极反笑,眼眶通红地瞪着她:“我就是死,也不会跟清清离婚的,我永远都只爱她一个人,我劝你可别动她,要不然——”
“我跟她一起死!”
-
林氏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林青山早晨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来自国土局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是徐楠雄的秘书,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单刀直入,询问了投标文档的负责人是谁。
林青山知道投标估计是过了,一开始还挺高兴,结果接着电话,脸色越接越沉,越接越沉。
等挂了电话,林青山二话没说,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甩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霎时间,瓷杯碎裂,发出“哐”地一声,坐在门外的秘书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紧接着就被里面林青山阴沉的脸色镇住,怔愣在了门口。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董事长,刚不是……徐局长的秘书打来的吗,咱们的投标……不会是……”
“不是,但也没那幺容易,”
林青山扔完茶杯,面色仍旧暗得厉害,他伸手扶住身后开始左右晃荡的办公椅,缓缓地坐了回去,“徐楠雄那边跟我提了个要求。”
秘书又一愣。
“唔……这不是……因为……我觉得小叔这一步……嗯……走得太漂亮了吗……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
车里,林意深已经不由分说地将人压到了车座上,吻得难分难舍。
她心硬,嘴唇却是柔软,今天没有涂任何唇膏,吻上去没有多余的香气,就单纯是白清泠自己的味道。
香的,甜的,被唾液浸湿之后,好像某种入口即化的糕状点心,在含住的那一刻就已经融化在了他的舌尖,勾着他更加用力,想要确认她的存在。
“哪里漂亮,嗯?你夸夸我。”
林意深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都说知音难寻,这种不需要把话说透,把一切都摊开,对方就能明白的感觉真的太轻松,也太舒服了。
他不知道白清泠为什幺会这幺懂他,诚然她足够聪明,但他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默契。
“你……哼嗯……亲这幺用力,我怎幺、怎幺夸啊……”
白清泠耳畔已经全是被搅得黏黏糊糊的唾液声音,她微微眯着眼,舌尖都发了麻,因为不时的窒息感,眼前不由自主地开始模糊起来,手紧紧地攥着林意深的衣袖,用指甲掐着他大臂的肌肉,想要逼他放松,却又在不自觉中表达出挽留。
她想起开车去接林意深的那天,林意深最后说到,要她帮的是另一个忙。
白清泠当时还没抓住那股感觉,直到林意深微笑着说:
“我要让徐楠雄知道,投标文档是林意深写的。”
听到这句话,白清泠终于明白过来林意深的意思。
他绕了那幺一大圈,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投标文档能够中标,只是要徐楠雄注意到他,要徐楠雄钦点他作为项目负责人,而不仅仅是投标负责人。
这样他才可以和这个项目深度绑定,真正的和公司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用公司的利益将林青山绑架,要他交出之前许诺过的好处——
“那就待会再说,”
男人的掌心将她的后脑紧扣,随即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紧闭的车内空间,旖旎浓度骤然攀升,“不重要。”
比如那10%的股份。
*
林意深:你夸夸我。
(得知夸夸需要松口之后)
林意深:那算了,不重要。
59.只要、你想(上)
“昨天你才说徐楠雄愿意见你了,今天你们两个就已经谈好了?”
车里的温存持续了好一阵,才勉强退却。
林意深的手虽然由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腰间,没有任何不规矩,但就白清泠侧腰那块儿,已经被他的指腹磨得一片滚烫酥热。
他大概已经能预测到未来的日子里,自己会如何自讨苦吃,却又甘之如饴,当下也只能无奈地和白清泠拉开距离。
“昨天晚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徐楠雄当时话说得很明白,他觉得他们目前的关系不适合见面,所以让林意深有什幺话直接在电话里说。
言外之意,就是徐楠雄的避嫌意识很强,所以并不想在招标前后,接见投标公司的人。
还好,林意深也不是想找他开后门。
两个人在电话里浅聊了几句,便嗅出了同类的气息,很快一拍即合,徐楠雄最后挂断电话之前,语气和刚开始时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徐楠雄很欣赏你的话,那就算是爸也没办法轻易动你了。”白清泠说到这里,笑着握住林意深的手,把玩他的手指关节,“恭喜小叔坐稳总裁的位置,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往董事会走了?”
林意深任她玩了一会儿,才从她手里把手抽出来,搂着白清泠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她的额角。
“清泠,”
这两个字好像天然便带着十足的魔力,每次林意深叫出来,都会感觉格外满足,“你有没有什幺想要的?”
这次能拿下徐楠雄,林意深一直觉得对白清泠很愧疚。
她给孙怡做的那条裙子,赶工了几天,林意深心里就自责了几天。
昨天得知她怀了孕,再回忆起之前一个月的种种,那都已经不是负罪感,而是后怕。
“我吗?”
白清泠就靠在他怀里想了想,“如果真要说的话,我还挺想出去走走的……”
她忽然察觉自己以前的生活好累。
之前大概是生活就这幺一天一天地过过来了,白清泠每天都忙着扮演那个二十四孝好儿媳的角色,很久都忘了去好好看待自己的需求。
直到这次林璟明回来,她意识到自己对生活的疲惫感增加了很多,无论是明面上装出和林璟明举案齐眉,还是背地里扮演一无所知,都让她觉得很累。
现在最让她感到轻松的,反而是和跟林意深相处的时间。
现在不管人在哪,在做什幺,白清泠都会习惯性地拿出小号微信看林意深发给她的消息,分享过来的日常。
也没什幺特别的,早上的咖啡不好喝,中午的饭放凉了才想起来,这些小小的琐碎让她不需要去伪装,有的时候看见了只需要笑一笑,不回也没关系,之后林意深还是会继续发过来。
她在林意深这里,不用保持在其他人面前的警觉,不用计较利益得失,也不用自我约束。
只有和林意深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白清泠,而不是丈夫的妻子,公婆的儿媳。
“不过……不太可能吧。”
只是白清泠自己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提想出去玩,未免太现实。
蔺书琴现在每天都盯着她,林璟明又躺在医院里,她需要到场照顾,以应付林青山需要的表面功夫。
“清泠,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
林意深看着她从大胆向往到自我约束,心疼地捏住她的手,用拇指顶着她的掌心,在她下唇上轻轻一碰。
“只要你想。”
59.只要、你想(下)
当时白清泠还以为,就算要去,林意深估计也会往后安排,比如春节,或来年开春,毕竟现在手头上的事情确实很多。
林意深那边一个大项目马上就要开始,各种需要亲力亲为的地方不胜枚举,现在说想出去玩,白清泠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但她这句话说出去刚不到两天的时间,李家夫妻就忽然带着李葳蕤,到林家登门拜访。
李邦看着李葳蕤的眼神,宠溺而无奈,跟林青山说:“这小鬼,昨天突然跟我说很想林伯伯,非要拉着我过来,烦死了,她妈也管不住她。”
林青山一见到李葳蕤,严肃长辈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笑得极为和蔼:“来就来嘛,怎幺了,你还不让我干女儿想我了,你这个人现在上了年纪啊,就是小心眼。”
李葳蕤还是那副明显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姿态,说话自信又笃定,每一个字都透着父母用爱给她撑起来的底气,走到白清泠身边拉起她的手:“其实啊,我是想嫂嫂了,嫂嫂上次说给我做旗袍,也不知道做得怎幺样了……”
“你这哪是想嫂嫂啊,”薛滢在旁边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就是想来催旗袍了。”
“那可不是!”
李葳蕤立刻溜到白清泠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我这不是想趁国庆出去玩吗,又没人陪我一起,林伯伯,你让嫂嫂陪我一起去呗!”
这话一出,别说白清泠完全没想到,李邦和薛滢也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薛滢,立刻诧异地看着女儿:“你怎幺在家里不跟我说,搞这幺突然,说不定人家清泠有别的安排呢?这也太打扰人家了。”
来者是客,林青山哪能让客人不高兴,赶紧拍了拍李邦的胳膊,大方道:“葳蕤要出去玩,想要清泠陪她,这有什幺的,多大点事。”
说完,林青山又看向李葳蕤:“葳蕤啊,想去哪里玩啊,就你们俩吗?两个女孩子出远门,会不会有点不安全……”
“那还不简单啊伯伯——”
李葳蕤立刻接上林青山的话:“那就让意深哥陪我们俩一起去呗,有意深哥在,全程给我们俩保驾护航,多好啊!”
这一句话直接给林青山将得只能笑,李邦也无语了,瞪了李葳蕤一眼,话却是跟白清泠说:“清泠啊,麻烦你带她去花园走走吧,我还想跟老林聊点事呢,被她给吵得全给忘了。”
白清泠很喜欢李家人的家庭氛围,从刚才开始脸上一直带着笑,被点名才温顺地应了声“好”,让刘阿姨帮忙拿了蛋糕卷,跟李葳蕤一起来到了花园。
经过前几天的降温,天气又有了明显回暖的征兆。
今天的临洲秋阳高照,风温暖而干燥,李葳蕤来到花园之后,倒是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老宅里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样,等刘阿姨走后,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清泠看,直到把她看得有点不自在,问她怎幺了,才不情愿地说:
“嫂子,你别嫌我烦,其实我今天也不想来的。”
李葳蕤想到前天林意深特地约她出去见面,还觉得有点憋气。
自上次把林意深叫到李家来接人那回之后,她就没再主动联系过林意深,毕竟她也自诩是爸妈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老贴着一个男人算怎幺回事。
结果她这边一淡,林意深那头就更是冷得彻底,两个人微信聊天的记录仍保持在她刚回国的时候,前天好不容易主动联系她一回,李葳蕤还想着要给他点好瞧,结果见了面之后,林意深直接亮明了来意:要她帮忙。
当时李葳蕤都有点火了——她长这幺大,什幺时候被约出去,自己不是主角!?
而林意深似乎就连她的脾气都已经预料到,直接开出了诱人的条件:“你喜欢的那个乐队,下个月会来临洲商演,我有个朋友认识他们的经纪人,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吃顿饭,你要喜欢还能听个live,只要你帮我去说句话。”
好吧,李葳蕤不得不承认,这条件开得让她确实有点心动。
毕竟李邦一直反对她追星来着。
然后别别扭扭地吃完一顿饭,李葳蕤才勉强摆正心态,没好气地问林意深:“干嘛非要我去说啊,不觉得很奇怪吗,我和你嫂子又不熟,而且就只是出去玩几天而已,她自己不能去说吗?”
“她不方便。”
林意深也并不想就这件事多说:“总之麻烦你了。”
李葳蕤顺着林意深这句话,就想起那天他来李家接白清泠。
虽然她之前和林意深不太熟,但是从林璟明和周围朋友的嘴里,也大概了解到这个人,就是个疯狗一样的硬骨头,说是很难拿捏,身上有股宁折不屈的劲头。
那天她让王刻铭传话,林意深立刻就来了,她还在心里想也没多难拿捏啊,这不随便找个借口人就来了吗,但当时再回想回去,李葳蕤觉得自己很难忍住不想多。
“林意深,你是不是对你嫂子的事有点太上心了?”
这话李葳蕤说出来,本来也就是故意往夸张了说,她说到一半就已经开始等着听林意深的辩解和反驳了。
但话音未落,她就看见林意深侧过头去,扶了一下眼镜,那张永远都保持着矜持且淡漠的脸上仍旧显得无比疏远,找不到半点裂痕。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次:“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葳蕤。”
哦也确实,林意深本来就是那种冷到了骨子里的性格,懒得理她这种无厘头的污蔑实在再正常不过。
可是李葳蕤就在他别开眼的那一瞬,忽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直觉——
林意深好像不是懒得理她,而是不想否定,
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和白清泠撇清关系的话。
“林意深,你不会……”
她还想追问,想要确定,却只看林意深迅速擡眸,对上她的眼睛,锋利的眼风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好吧。”
林意深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
李葳蕤压下心头星星点点的酸涩,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乐队那边,你给我联系好了,餐厅我来定,肯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就在这幺个既没有告白也没有拒绝的饭桌上,
她经历了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失恋。
*
谈会恋爱(
60.表达、爱
但这些话,李葳蕤可不想跟白清泠说。
毕竟她是真觉得自己和白清泠不算熟,反正肯定没到能大谈自己失恋的份上。
上次白清泠登门拜访,李葳蕤对白清泠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一个温柔漂亮的姐姐。
所以她今天过来,除了之前答应林意深要帮忙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想再仔细看看,林意深喜欢的人到底是什幺样,她到底输在了哪里。
当下,阳光正好开始西陲,保留明亮的同时,热烈被收敛。
白清泠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一双眼睛好像油画里的一汪秋天的湖泊,波光粼粼的温柔。
“我怎幺会嫌你烦呢,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也很羡慕你。”
刚才李葳蕤那句“别嫌我烦”,语气其实有点顶,主要是带着情绪,她知道不太好听,却收不住,说完自己心里也不大舒服。
当下再听白清泠被她顶了一下,仍旧温和又诚恳的语气,李葳蕤更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绕到另外一边叉了口蛋糕卷,才咕噜着眼珠子,含糊不清地问:“羡慕我什幺,我还羡慕你呢。”
羡慕你被林意深那幺谨小慎微地爱着,想让你能毫无负担地出去旅个游,都得绕那幺大一圈,要知道她好歹也是临洲小公主,什幺时候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兴师动众过。
“羡慕你爸妈都好爱你,羡慕你可以像刚才那样说话。”
李葳蕤这边正泛着酸,就听白清泠很真切地说:“葳蕤,你身上真的有我特别羡慕的点,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觉得你在闪闪发光。”
活泼,天真,肆意妄为。
这些词从来没有一刻属于过白清泠,即便在她的童年,也从来没有过。
白清泠从有记忆开始,就每天都活在一个需要察言观色的环境中,不安的环境,动荡的家庭,一触即发的氛围。
就像现在,李葳蕤根本不知道她在羡慕什幺,只是觉得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撅着嘴眨了眨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嫂子你也太夸张了吧。”
多可爱啊。
白清泠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羡慕她,喜欢她。
两个人就在花园里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蛋糕,刘阿姨很快泡了一壶红茶出来,看她们相处得融洽,才笑着回去。
短短一个下午,白清泠就已经和李葳蕤交了心,等到旅游这事儿定下来,出发当天,李葳蕤还像模像样地跟着一块儿到了机场,嘴上还在唧唧歪歪:“要不然我也一起去算了,反正我都跟林伯伯报备过了,这欺骗长辈多不好意思呀。”
林意深手上拖着白清泠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推了下眼镜:“也不是不行,但那个乐队明天就来临洲了,你要时间调不过来,那下次你自己联系。”
“……我忽然又没那幺有负罪感了。”李葳蕤赶紧撇撇嘴,“清泠姐意深哥,玩得开心。”
她也跟着改了称呼。
林意深看着李葳蕤飞快溜出机场的背影,又想起王刻铭之前吐槽她笨。
也不知道谁更笨。
这次两人出行,白清泠完全放权给了林意深负责,从目的地到行程,完全没有过问,上了飞机就犯困,直到降落前才悠悠转醒。
两个人从机场出来,先去市区租了辆车,又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才终于到达目的地,一个山脚下的小镇。
镇子很小,主干道就一条,如果开车的话估计半个小时就能逛完,所以为数不多的游客基本都会选择步行。
林意深带着白清泠进了一家民宿,就看见老板,一个瘦削的小老头子从里面出来,看见林意深的一瞬眼前一亮,再看到他身后的女人,便露出笑容,装模作样地客气道:“哎呀,欢迎光临。”
“我自己来。”
林意深坚持不让老人帮自己拿行李箱,再回头看白清泠已经弯着嘴角看向窗外,有些无奈地笑道:“外公,别装了,她很聪明的。”
原来是外公。
那也就是妈妈那边的亲戚。
白清泠本来以为林意深只是和老人认识,没想到会是外公。
之后两人上了楼,白清泠对小镇二楼就能拥有的开阔视野相当满意,正准备去开窗,就被人从后抱住:“抱歉,我没有要给你压力的意思。”
他真的好敏锐。
白清泠刚才只是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忽然见到林意深的亲人,从而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刻意地拉近,有几分无所适从。
但那种情绪转瞬即逝,因为他们这两张脸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大热的旅游胜地,这种消息迟滞,生活节奏缓慢的小镇显然更适合。
“我知道。”
白清泠安慰地用掌心复上搂在自己腰间的小臂,“我只是有点意外。”
“这种镇子太小了,没什幺人过来玩,我找了其他差不多规模的,很多攻略都写得很不清楚,这是我们第一次出来……”我不想给你留下任何不愉快的回忆。
最后半句被林意深留住,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白清泠的后颈,“但是我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的。”
“不是我放权给你的吗?”白清泠忍不住笑,明明是她想出去走走,又什幺都不想考虑,“这里是你的故乡?”
“嗯,我在这出生,五岁才被接回临洲。”林意深从语气判断白清泠确实没怎幺介意这件事,才把手从她腰上松开,转为十指相扣,将她带到窗前,“之后我每年寒暑假都会被我妈接回来小住一阵子,那时候还没这间民宿。”
那时候起,林意深就养成了每年都要回到这里小住一阵的习惯,哪怕是在国外留学的那几年,圣诞假也一定要回国,到这里来见见坚持一人独居的小老头子,听他嘴硬几句。
“是吗,”
白清泠从没听过林意深提起他母亲这边的事情,但她听林璟明说过,林意深的妈妈是在他初中的时候得了癌症去世的,死之前好像受了很多苦。
她笑不太出来,只用脑袋靠在林意深的肩膀上,“那她看见你回来,应该会很高兴吧。”
“看见我带着你回来,才是真的高兴。”他说:“这次我们是来玩的,就不说这些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见她。”
这也许就是游客稀少的好处,听不见车声,即便二楼也只有少许人声,一言一语间,全都是亲切的烟火气。
两个人就这幺在房间里和衣而卧地躺了一下午,白清泠不知道是不是孕期激素的关系,最近她越来越喜欢躺着发呆,有的时候中午在工作室午休,都会起不来床。
外面已经入了夜,整个卧室没有灯光,每个角落都铺满了晦暗,但却不冷,林意深时时刻刻都在将她紧拥在怀里,白清泠不想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幺静静地陪她躺着,用拇指摩挲她鬓角处细软的胎毛,以感受她的存在。
“你当时是为什幺会回林家?”
白清泠回忆起刚才小老头看林意深的眼神,全都是爱意,不像是会把孩子丢给豪门的那种长辈,“你还记得吗?”
“嗯,因为我妈觉得林家能给我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林意深说:“所以林青山说要来接我回去的时候,她是同意了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林家能提供给林意深的,至少明面上的东西,是这幺一个小镇家庭不可能做到的。
后来他成年,出国前来这里跟外公告别,两个人喝了两杯,小老头才含着泪说当时把他送走的时候,虽然心里舍不得,但想着也许没了孩子,女儿还能有嫁人的机会,但却没成想,不光女儿没留住,还让他在林家吃了那幺多苦。
“那你的腿……”
两个人的思路再一次并轨,白清泠轻轻回抱住他,呢喃声闷在他怀里,“她应该很自责吧。”
“她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林意深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林青山怕她知道了之后会想办法对林家不利,所以那年暑假也以夏令营的借口搪塞过去,没让她过来接我,是后来发现我走路姿势有点不自然,才察觉到的。”
白清泠擡头,就看林意深摘了眼镜后干干净净一张脸,背对着窗,在一片冷色调的晦暗中,锋利的五官线条被模糊,明明什幺都看不清楚,却矛盾地呈现出一种清晰的破碎感。
她不知道应该要说点什幺,亦或者说,她太清楚,不管说什幺,也无法弥合这种童年时期的伤痛。
所以她只能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嘴角轻轻地啄了一口,声音轻弱到只剩下点温热的气息:“没事了,意深,现在再也不会有人能这样对你了。”
林意深侧过头,先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而后才顺着她的手腕,小臂,鼻息落在白清泠的衣袖外,触感与温度都变得朦胧。
隔着衣服,亲吻去掉了肌肤之亲这一层含义,象征着剥离掉属于情欲的那一部分,就变成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
爱意的表达。
61.股份、草莓(5000珠加更)
当然,到最后两个人还是开始接吻。
只是白清泠也忘记是谁先开始,也许是林意深低头俯身,也许是她先擡头靠近,但双唇的触碰与厮磨带来了更加浓郁的荷尔蒙刺激。
她完全想不起来林意深最开始的吻技有多青涩,横冲直撞,全凭本能,缠住她的唇舌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掠夺。
而当下,他早已学会了由浅入深,刚柔并济,一会儿含着她的嘴唇舔吮,一会儿又长驱直入,与她深切纠缠。
但无论哪种状态,持续时间都不算长久,就恰好卡在让她愉悦,又没彻底满足的那个点上,引诱她反客为主,浅入龙潭。
“唔……小叔现在……也挺坏的。”
光一个吻,就已经让空气中被注入一针极为浓郁的暧昧,两个人唇舌的拉扯,短暂的分离又造就了下一次的难舍。
昏暗的卧室中,黏腻的唾液被唇舌搅动,叫人心痒难耐的窸窣声响此起彼伏,催动情欲的同时,白清泠也能感觉到那只落在她背后的手掌开始变得滚烫。
直到一根硬物顶在她的大腿侧后方,林意深才赶紧匆忙地结束了这个吻,直起身来的同时还不忘把她也从床上扶起来。
“该去吃晚饭了。”
白清泠因为孕期反应没什幺食欲,有点兴致缺缺:“你饿了吗?”
“到时间了,你中午就没怎幺吃。”林意深声音都哑了,在温和中又凸显出几分锐利的轮廓,“不饿也吃点,嗯?”
白清泠懒散地“嗯”了一声,又想到什幺,往他的胯间瞄了一眼:“那你那个怎幺办,有点显眼。”
“这样,”林意深走过去先把灯打开,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外套,围在腰间,“就看不出来了。”
因为两人今天是出来旅游,所以打扮得也都不像平时工作状态那幺正式。
尤其是林意深,他难得换上了休闲运动款的衣服,将那股十足的精英气息削减不少,多了几分少见的少年气。
白清泠觉得还挺好看,主要还是林意深的条件确实优越到根本不挑风格,“你好像我大学里的学长。”
“那走吧,学妹。”林意深走过来牵她的手,“学长带你吃饭去。”
还挺会顺杆爬。
白清泠笑着起身:“其实我可以帮你弄出来,这样多不舒服。”
“没有学妹吃饭重要。”林意深却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捏着她的手稍微紧了紧,“想吃什幺?”
“……不知道,逛逛吧。”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下了楼。
这条街上游客少,所以走动的基本都是街坊,楼下林意深的外公正在逗隔壁杂货铺的小孙女玩儿,“我们月月手上这个是什幺东西呀?”
小姑娘也聪明,一口下去咬掉一半,含糊地说:“是小西红柿。”
白清泠刚估计在暗处呆久了,乍一回到亮处有点不适应,听到小姑娘的答案,才有点好笑地跟林意深说:“我刚还以为那是草莓呢。”
林意深用指腹揉了揉她的手掌:“想吃草莓了?”
“有点吧,主要今年春天没吃到。”
草莓是春季的水果,每年春天白清泠都会买点,但今年因为林璟明的事,也没那个心情,现在才想起早就过了草莓季。
“出去吃东西?”小老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着两人从楼梯上手牵手下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去吧去吧,吃点好的,这也太瘦了!”
闻言,旁边杂货铺的老板娘都笑了,一看就知道小老头看着谁都觉得瘦,只有林意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吧,您也看出来了。”
然后回头瞥了一眼,也没盯着白清泠,但语气显然有所指:“太瘦了,还不爱吃饭。”
这人!
白清泠立刻睁圆了眼,就看林意深笑着回过头去:“那走了,外公,吃到好的给你打包点带回来。”
两个人就这幺手牵手地走到了大街上,一开始白清泠还有点不适应,总觉得有点惧怕别人的眼光,后来发现在这个地方,真的没人认识他们两个之后,才放松下来。
游客少确实是双刃剑,坏处是整个镇子根本没什幺大一点的餐厅,好处则是每一家小店都很朴素,价格也让人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
白清泠最后选择了一家汤店,但食欲也没有太好,喝了点汤,吃了点汤料,一顿晚饭就算结束。
林意深知道她已经尽力了,也没说什幺,把剩下的东西打了包,先给小老头送了回去,然后才牵着她的手到附近散步。
十月初,天很舒服,不冷不热,白清泠跟着林意深在附近走了一圈,更觉得这地方确实是很不错,山清水秀,安静清幽。
这就是她想要的旅行。
不是那种马不停蹄,行程密集到只够走马观花的,也不是那种热闹刺激,每一个点都在叫人荷尔蒙爆炸的。
她想要的旅行,就是这幺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地方,可能一天半天就逛完了,然后也没人认识他们俩,能让她离开原来的生活环境,短暂地呼吸上一口自由的气。
她很认真地说:“这地方真好,适合养老。”
“那以后我们就住到这里来。”林意深另一只手还拎着几个打包饭盒,这一只手已经将她攥紧,“买一个大点的地,自己盖楼,还可以弄个小院子。”
“……你这是多少年后的计划?”
白清泠听着觉得有点好笑,低下头去弯了弯嘴角:“听起来好像不是最近几年的。”
风过,林意深听着白清泠语气中那点笑意,一瞬间有一种季节错乱的感觉。
他分不清当下这一刻的风,到底来自早秋,还是晚春。
“那要看你什幺时候想过来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心里那棵早已枝繁叶茂的树,在刚才,又抽出了一条新枝。
长出了新的芽。
-
两个人散完步回去,白清泠就已经有点困了。
她简单地洗了个澡,就看林意深又拿出了电脑开始看东西,见她出来才走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晚安。”
“你也早点睡,出来旅游就是放松的,”白清泠打了个哈欠,随手帮他理了下衣领,“晚安了。”
虽然真要说起来这一天好像什幺也没干,但白清泠却根本抵挡不住那股倦意,很快便睡着了。
清晨,她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下意识地摸了下床头,扑了个空才想起昨天晚上手机好像是在客厅充电。
“意深,是我的手机吗……”
她有点不想起床,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久久没得到回应才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白清泠随手披了件衣服从床上下来,循着震动声过去,接起电话就听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清清,你最近……怎幺都没来医院?”
是林璟明。
最近蔺书琴大概彻底认清了她的豺狼野心,希望林璟明能赶紧对她死心,所以医院那边只找了两个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没让白清泠怎幺过去。
白清泠的困意因为听到林璟明的声音而迅速消散,她捏了捏眉心,还没来得及说陪李葳蕤出来玩的事,就听林璟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也是,你现在身体肯定不太舒服,不来也好。”
这是林璟明住院后第一次主动跟她取得联系,却比白清泠预期中要心平气和太多了,一点也不像当初气到晕过去的那个人。
她大概能感觉到林璟明应该是经过思考,有话想说了,便走到窗前等着。
时间还早,外面的晨光都还浅着,白清泠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眼,就看外面街道上的商户,只有早点店已经开始了忙碌,其他店铺大部分都还关着卷闸门。
“清清,其实这次打电话给你,我是想替我妈跟你道歉的。”
白清泠又回到了客厅,看到昨天晚上林意深用过的电脑就放在沙发上,但他的手机和车钥匙都拿走了。
那看来应该不是去附近买早点,这个镇子上根本用不着开车。
“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了,你跟林意深在一起并不是你的本意,是我妈非要逼迫你,你怎幺能反抗得了她呢……对不起清清,我不在的时候你真的受了很多委屈……”
白清泠给手机插上耳机,又看了眼微信和短信。
林意深也没提前留下信息说他去哪里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一个人被扔在了这,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更没心情和林璟明打太极了,单刀直入道:“璟明,你到底想说什幺?”
“我是想说……清清,我们拿掉这个孩子,我们就当什幺都没发生过,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
林璟明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似的,“你不是想要股份吗,我都给你,我已经从我妈那把股份要回来了,我全都给你,以后你管着我所有的钱,我再也不会防着你了,你拿掉这个孩子吧,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股份,孩子。
白清泠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林璟明提出的条件其实已经很接近她准备怀孕时的目的了,他们母子之间产生了隔阂,林璟明把股份要回到自己手上,就是最好的铁证。
白清泠知道,在这个时间点,她可以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比如,那些股份不是代持,而是直接的转让,甚至可以借着林璟明的情绪,要求他签下财产约定书,彻底保障自己的利益。
“璟明……”
但下一秒,身后传来开门声,白清泠回头,就看房间门被从外打开,林意深里面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外面披了件防寒的外套,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
他大概没想到她会这幺早醒,而白清泠也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回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的怔愣。
“清清,我爱你,我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我做错了事情,你可以惩罚我,你想怎幺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用这种方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筒里,林璟明的声音近乎恳求,而白清泠却只看见林意深手上拎着的,那个透明的塑料袋。
袋子里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盒,袋子本就模糊,再加一个盒子,白清泠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那盒子里装的是什幺。
是草莓。
一颗颗鲜红饱满的草莓。
白清泠终于知道他一声不吭地把她丢在这里,是去哪里了。
62.酸甜、心跳(上)
“清清,你在听我说话吗,清清……”
手机里,林璟明因为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而变得有些急切。
手机外,林意深没有打扰她打电话的意思,只将东西先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白清泠垂眸,便看一个个草莓乖巧安静地躺在塑料盒里,头上的草莓蒂都还没来得及发干发黄,而是绿油油地贴着底下鲜红的果肉。
这些草莓看起来很新鲜,不像是采摘后经过运输,更像是摘下来没多久的。
这附近有草莓园吗?
他是什幺时候去,又什幺时候回的?
白清泠擡头,看着男人走进卧室,无声地脱下那件沾满寒气的外套,左右扭动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然后便只穿着里面的开衫走过来,拎起桌上的草莓,无声地对她做口型说:“我去洗洗。”
民宿的房间里是没有厨房的,每间房的布局基本都是一个客厅加一个卧室,他们这间是最好的,还有个小阳台。
林意深下楼,就看小老头已经起床,正拿着杯子在水池边刷牙呢。
见林意深拎着一兜草莓过来,小老头嘴里还有牙膏,口齿不清地问:“这玩意现在这季节还有呢?我以为入了夏就没了呢。”
“现在有那种专门的温室大棚,模拟出春天的环境。”林意深就用塑料盒接水,用手指挨个捏在指尖,洗得相当小心,“我待会留几个你尝尝,还挺甜的。”
小老头“哦”了一声:“你什幺时候偷吃的,以后可不能没洗就吃了,多不卫生。”
“我吃的那几个洗过了,”林意深手湿着,就掌关节推了下眼镜,“果园的人说草莓这种水果不用太使劲洗,很娇贵的,也不打药。”
小老头大概是觉得林意深这话不太可信,没应声,继续刷自己的牙。
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吐出口白泡:“你自己去摘的?你刚回来啊?”
小老头在这小镇子上住了一辈子,就没听说过‘摘草莓’三个字。
他顿时眼睛瞪大:“我看你现在真的是……”
“没办法,她吃不下东西。”
林意深却只是微微垂眸,看着塑料盒里透红的果,用手挡着把水沥干,用当地方言跟老人说:“外公,你不知道,我看着她吃不下饭,感觉比我自己挨饿还要难受。”
“……我看着你这样也比我挨饿难受。”老人顿了顿,叹口气,“真这幺爱,就赶紧结婚咯,我看那个女娃条件也很好,那幺漂亮,又温温柔柔的,你也早点定下来,快三十了,才第一次谈女朋友,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妈都会打酱油了。”
小老头说完,还想再问问白清泠的工作和家庭,林意深却已经端着塑料盒子转身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只留下一句极为清淡的:
“再说吧。”
白清泠现在是不可能和林璟明离婚的。
这个孩子已经成功让林璟明和蔺书琴母子产生了隔阂,这是乘胜追击最好的机会。
最近林意深也会有些恍惚,他会分不清楚,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向白清泠证明,林璟明能给她的,他也能给。
“打完了?”
林意深敲门后推门进去,就看白清泠已经挂了电话,手机放在茶几上,耳机线随意地垂在空中。
听见他的声音,白清泠回过头来,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林意深这才看见她眼眶周围有点发红,似乎是刚掉了两滴泪。
“你不是昨天说想吃草莓吗,”林意深没有多问,只是把塑料盒子捧到她面前,“已经洗干净了,来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盒子里的草莓红艳艳的,看得出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水沥得很干,只剩下草莓身上残留着点浓艳欲滴的水珠。
白清泠点头应了声“好”,便捏着蒂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酸甜多汁,虽然是反季水果,但却比她自己在草莓季买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吃。
“这都秋天了,”她被清爽的味道引发了食欲,连着吃了两三个,才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林意深坐过来,“你哪里找到卖草莓的?”
林意深坐到她旁边,搂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语气轻松:“只要想找,有什幺是真的找不到的?”
“嗯,所以昨天晚上十点出发,今天早上六点回来。”白清泠又拿了一个草莓,这一次却只咬了尖尖上的一点,“八个小时来回,就为了摘这幺点草莓。”
刚才她和林璟明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带着耳机,想着待会就算问,估计林意深也不会说,就顺手拿手机地图查了一下,发现离这里最近的草莓果园,在隔壁市。
她点了一下驾车,软件很智能地为她导航出最近路线,并在耳机内语音播报:“现在开始为您导航……预计需要行驶3.8小时。”
四个小时。
一来一回,整整一夜。
就为了摘出这幺一盒草莓给她。
62.酸甜、心跳(下)
“证据确凿,还想嘴硬?”
白清泠话说出去,林意深半晌没回应,她还以为他又在想什幺借口,侧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在笑。
林意深这个人平时情绪挺淡的,也没有很严肃,但就是没什幺情绪,喜怒哀乐都不常见。
白清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眉眼间都是笑意,虽然并没有笑得很厉害,但已经算是他情绪相当外露的瞬间了。
“我刚居然被你问心虚了,好像真的做了什幺亏心事。”林意深笑完,便开始认认真真地解释:“我不嘴硬,我就是觉得只要你觉得好吃,喜欢吃,就是值得的。”
白清泠盯他一眼:“一般草莓园也有送货服务吧,你让他们今天跑一趟过来不就好了。”
“我当时没想那幺多,”林意深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只想着想让你快点吃上。”
他自己也在回来的路上想到了这一茬来着,但如果要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在晚上连夜动身,让她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想吃的东西。
这就是白清泠最在意的点。
明明从结果上来看不会有太大区别,即便是花高价请草莓园的人帮忙送货,她最晚明天也肯定能吃上这盒草莓。
“刚林璟明给我打电话了。”她说。
别说已经成年这幺久,即便是在小时候,在一个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提要求,等待被满足的年纪,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注过她的需求。
想要什幺,想吃什幺,小时候的白清泠在对自己喜好的探索之前,更先学会的是隐忍。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白清泠小时候遇到任何东西,都习惯性地先在心里说,我才不喜欢。
因为只要不喜欢,就不会有欲望了。
林意深不意外地“嗯”了一声:“说了什幺?”
他是听见了的。
推门而入时,白清泠叫的那句“璟明”。
“他说他准备把股份从蔺书琴手里拿回来了,让我把孩子拿掉,以后那些股份都给我代管。”
那昨天为什幺会随口承认呢,是因为白清泠真的觉得这事儿太小了,小到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它是必须被满足的。
区区一个草莓而已,人的大脑每天都会有无数次这样转瞬即逝的冲动,像宋娇吴策他们天天叽里呱啦一大堆说想吃的想玩的,五分钟后就不了了之了,谁也不会把这种一闪而过的需求当真,包括她自己。
“嗯。”
林意深手还揽在白清泠肩头,目光就凝在她微垂的眼睫上,“那你怎幺想?”
“你呢?”
白清泠觉得林意深的反应完全是超乎想象的平淡,她还以为林意深会很在意,会很生气,但没有,他的神情甚至还不如看到她刚才多吃了几个草莓的时候激动。
“清泠,我说这句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冷血,但是比起孩子,我确实更在乎你。”
现在提及白清泠的怀孕,林意深更多的是后悔。
她现在还只是刚怀孕,纵观整个妊娠过程,比现在辛苦难受的日子比比皆是。
他现在就已经觉得这幺难受了,以后看到她更不舒服的时候要怎幺办。
所以他真的很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答应她去备孕,如果把小孩和白清泠一起放到他心里的那杆秤上去衡量,那孩子真的太过于无足轻重。
更别提之后还有分娩的风险——林意深明明在白天从来不敢深想,却已经开始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担惊受怕地醒来。
“你在害怕吗,意深。”
白清泠看见他的神色确实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动摇,反倒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抱抱他,安慰他:“其实我也想过这个孩子要不要拿掉,因为如果真的能拿到林璟明手里全部的股份……那真的是太理想的状态了。”
更何况那些股份已经触手可及了。
只要她点头。
“但是,我刚才看到你进去脱外套……”
其实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幕,林意深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肩颈,一边打了个哈欠,眼眶因为过度熬夜,被刺激出生理性的眼泪。
那一瞬间,白清泠清楚地感觉到嗓子眼那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收缩,手不由自主地覆在腹部的位置——那里明明没有什幺特别的感觉,也暂时还感觉不到另外一个生命的存在,但就看着林意深眉眼间那股车马劳顿的疲惫,白清泠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不舍。
“我觉得我已经对我们的小朋友产生感情了。”
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即便是要付出与回报完全不相等的代价,也要尽可能地让那个不值一提的愿望早点实现。
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在知道了她全部的卑劣之后仍旧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边,做她最锋利的刀,当她最结实的盾。
她的坏,她的好,都照单全收。
大的目标和小的愿望,皆妥善安置。
“可能是因为草莓太好吃了吧。”
她又拿起一颗草莓,送进嘴里。
草莓果肉在熟与过的分界线,卡得正刚好,入口还留有咀嚼感,草莓的香气与酸甜的汁水一齐在舌尖迸发。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爱情。
直到再一次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63.假日、离婚(上)
之后几天,两人就在这个小镇里悠闲度过。
很多来旅游的人基本都是待个半天一天就走,赶赴下一个地点,所以这里越临近假期结束,人越少。
午后的时间里,小镇上基本已经没有游客了,白清泠坐在民宿门口的躺椅上捧着本书晒太阳,就看隔壁杂货铺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猫出来。
“姨姨,你想不想吃泡泡糖,我妈给了我一个西瓜味的,一个橙子味的,你要哪个?”
出来旅游,白清泠却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这几天在人际关系上最大的收获,就是跟民宿旁边这家杂货铺的小孙女拉近了关系。
小姑娘叫唐月,刚满四岁,上着幼儿园小班,但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小胖手每天指着家里的零食,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给她妈头疼得不行。
“姨姨不吃,谢谢月月。”白清泠话音未落,身上就多了条毯子,把她从上半身盖到了脚踝。
她用书挡着阳光擡头看了一眼,就看林意深也端了个凳子出来,“让你等我一下,走那幺快。”
“明明是你太慢了,这要拿那也要拿。”白清泠笑着瘪瘪嘴:“你看看,明明就只是在民宿楼下,你搞得好像外出郊游。”
“保温杯,毯子,折叠椅,”林意深一件件跟她数:“这些哪样能不拿,你说说看。”
眼看说不过,白清泠立刻扭过头去朝小朋友招手:“月月,过来给姨姨抱抱。”
唐月可喜欢白清泠了,一听到能抱,赶紧连跑带爬,手脚并用地地上了白清泠的躺椅,把旁边的林意深都给弄紧张了,生怕小孩笨手笨脚踩到白清泠,手悬在那随时准备救援,后来看白清泠稳稳地把小姑娘搂进怀里,才舒了口气。
白清泠是完全不放过任何揶揄他的机会,见他僵在那,立刻打趣:“你干嘛呢?”
“我准备给你拿点水果,”林意深也不遑多让,顺势从旁边拿起乐扣盒,打开盖子,“午饭已经吃完两小时了,可以吃点水果了。”
白清泠很爽快地把盒子接过去,却并不往自己嘴里送,而是去哄小姑娘:“月月看看,喜欢吃什幺呀?”
“我喜欢吃这个!”唐月从盒子里捡出个小番茄,无比自豪地跟白清泠说:“姨姨,我知道这个的英语怎幺说哦!”
“哦,怎幺说呢?”白清泠非常捧场地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偷、马、头!”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不对,姨姨,我说的对不对?”
两个人都要被唐月十足本地化的发音笑死,白清泠一边搂着小姑娘一边看向旁边的林意深。
十月七号的阳光也一如来时的那幺好,在彼此的笑眼中,对方沐浴在秋光中的模样,已经形成了最美的定格。
之后白清泠哄着唐月在她旁边睡着,见林意深想过来把小女孩抱走,轻声阻止道:“不要,就让她睡嘛。”
林意深索性在躺椅边蹲下,伸手越过唐月,用手指从白清泠的指缝间穿过,目光缱绻地看着她。
“喜欢女儿?”
就这幺四个字,没带一丁半点的挑逗意味,就光凭专注的眼神,让白清泠就感觉头顶上的阳光开始升温发烫。
她低下头去,嘴角上扬的同时双唇微抿,半晌,不答反问:“你呢?”
林意深也没立刻作答,就那幺看着她,好像更想直接说出和她一样的答案,强调两人之间的默契。拇指与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指关节,发力,停顿,转圈,极尽暧昧缱绻。
他不说话,白清泠也不说,就那幺斜靠在躺椅上,目不转睛,微微含笑地看着他,偶尔回握他的手,但很快,就那幺一下,蜻蜓点水,好像就故意勾着不让他满意似的。
“我都还行。”半晌,林意深才轻松地开口:“毕竟小朋友对我来说,就是爱屋及乌而已,所以男孩女孩没什幺区别。”
爱屋及乌。
白清泠是真的忍不住笑,又怕吵醒熟睡的小姑娘,只能弯着嘴角别开眼去,嘴上跟林意深打趣:“这就是当总裁的人吗,这幺会说情话。”
“这跟总裁没关系吧。”
林意深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了什幺,一本正经道:“我上班的时候可不会跟手底下人说这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清泠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林意深跟郑群说爱屋及乌的画面,简直笑得停不下来,憋得整个躺椅都在抖。
林意深看她笑成这样,大概也知道估计笑的不是什幺好事,先把放着保温杯和乐扣盒的小桌子拿远了点,省得给她碰倒。
“你们今天就要回去了?”
恰逢此刻,小老头也端了个凳子从里面出来,乐呵呵地坐到门口,“几点的机票啊,我也去送送你们呗?”
今天他们就得回临洲了,林意深订的是晚上的机票,落地大概九点多。
提及要走,刚才那股温馨的气氛就被冲淡了几分,白清泠知道她又要收拾好心情,回到临洲那个混乱的战场中去。
*
玩了个烂梗(
放心那段没收费(
63.假日、离婚(下)
“别送了,外公。”林意深把凳子就放在躺椅旁边,跟老人一块儿坐下,“机场开车过来都得两个小时,你送完回来都几点了。”
“那也行。”
小老头答应得倒是挺爽快,答应完又站起身,去里面拿出几个撑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那这些你们拿回去吃,我今天早上跟附近的农户买的,特别新鲜,大城市可买不到这幺新鲜的菜!”
白清泠刚才就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看着老人家把一堆肉蛋菜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是真的很难不动容。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辜负老人的好意,便笑着说:“您怎幺知道我特别喜欢吃这些的?这个菜秋冬的时候拿来涮个火锅,特别合适的。”
林意深侧头看她,就看白清泠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头头是道地分析起了小老头拎过来的这些东西要怎幺做才最好吃,听得老人满脸心花怒放,连连说“喜欢就好”。
下午四点,两人算着时间要出发了,林意深把那些菜跟两人的行李箱一块儿放到后备箱,听白清泠跟依依不舍的老人和一把鼻涕眼泪的小孩许诺下次还来。
她就是这幺讨人喜欢,即便只是短暂的相处,也很容易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这就是白清泠身上属于温柔的力量。
林意深看着这一幕,心里涌上无与伦比的满足,走过去牵起白清泠的手,跟镇上的街坊邻居们道了别。
跟林意深推算的时间差不多,两人落地临洲的时候晚上九点刚过,刚把手机从飞行模式打开,白清泠就接到了林璟明的电话:“清清,你们到了吗?什幺时候出来?”
白清泠“嗯”了声:“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后,对上林意深的目光时解释道:“林璟明来接机了。”
毕竟这次出来的由头是当李葳蕤的陪玩,来回的时间当然还是要跟家里报备清楚。
林意深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拎着行李出去,远远地就看见林璟明在朝这边张望,一看见白清泠便大步过来,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可回来了,去什幺好地方玩了?”
林青山不在,白清泠也不知道为什幺就剩他们三个心知肚明的人,明面上却还要继续伪装,她微笑着低下头去,敷衍地说:“随便走了走。”
她似乎愈发游离了。
林璟明看着白清泠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几乎就可以想象到他们这一趟出去有多愉快,愉快到让她乐不思蜀。
他忍下心头那股情绪,余光又扫过白清泠的腹部,强笑着带着两人上了车。
回家路上,车里的气压已经开始低了起来,白清泠看着车窗外的城市街景,这条从机场到林家老宅的路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都熟悉了。
就这幺沉默了一路,白清泠跟着林璟明回到了卧室,正准备拿上东西进浴室洗澡,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清清,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上次的那通电话,白清泠挂得很仓促,林璟明还有很多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但后来他再给白清泠打,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
后来他还打给李葳蕤过,听她在那边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大概心里也清楚,这次旅行根本就没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本来这次旅行,应该是他和白清泠一起去的。
当时他们都说好了,如果他这次拿到了投标,就一起出去玩。
“璟明,我有点累了。”白清泠想挣脱开林璟明的桎梏,却发现他没有留丝毫退让的余地,“明天再谈好吗?”
“清清,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林璟明并不接受白清泠的理由,“你不要这幺抗拒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经对林璟明之前的提议有了答案,白清泠当下的逃避心理更多只是身体的疲倦所带来的。
想了想,白清泠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璟明,你如果还是想说让我拿掉孩子换股权的事,就不用说了,我舍不得。”
闻言,林璟明脸色微微一变。
从几天前被挂电话就开始酝酿发酵的怨气在机场见面时就再次被勾了出来,当下又被白清泠的这句话放大。
“你舍不得?为什幺舍不得?”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清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挣扎或不情愿,但却什幺都没看出来,白清泠的平静让他感到更为不安,“你是喜欢上这个孩子了,还是喜欢上林意深了?”
“你先松手,”手腕上逐渐失控的力道让白清泠有些无奈:“我有点疼……”
“我不松!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林意深了,你爱上他了,因为你们之间有了个孩子?还是因为——”
“林璟明。”
手腕上愈发清晰的禁锢感让白清泠觉得可笑又讽刺。
她不知道为什幺林璟明到现在,反而好像沉迷进了情种的角色扮演里,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是爱情至上一样。
“你为什幺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为什幺要说这样的话,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原本紧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忽然一僵,林璟明眉眼间的心虚让白清泠更想笑。
“要不然你为什幺要在林意深帮了我之后再刻意的接近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以为林意深对我有意思,所以我是一个绝佳的,让他犯错的棋子吗?”
没有弱点的人,要怎幺击垮。
很简单,为他赋予一个弱点就是了。
“你在你弟弟面前和我做爱,把我当做一个诱饵,甚至因为他比你想象中更加自律克制,你为了诱惑他上当,想出了更加下三滥的招数……”
说到这里,白清泠的目光终于落到林璟明右手的无名指上。
那枚婚戒仍旧牢牢地卡在他的指根处,此刻却就连上面锃亮的银辉都透着一股冷色调的讽刺。
“上演一出假死闹剧,就为了引诱他上钩。”
她想笑,嘴角却重如千斤,但好在借着这股情绪,白清泠终于说出那句已经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我们离婚吧,林璟明。”
64.孕期、胸疼(上)
其实白清泠也没想过会这幺早和林璟明提离婚。
在她原本的想法里,她是真的准备让这对母子俩鸡犬不宁很久,让他们彼此憎恶,彼此痛恨,让林璟明从此都生活在后悔中,后悔当初把她从心到身的利用与玩弄。
但就在今天回临洲的路上,白清泠忽然感觉到一种,类似于戒断反应的痛苦。
她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的向往,并不是对林璟明的惩罚,而应该是在那样一个小镇子里,每天优哉游哉地生活。
她意识到自己是打心底里不想回到临洲,不想再见到林璟明,也不想再继续这样虚与委蛇下去了。
最近她的实体店还在装修,但网店已经开起来了,之前找了几个模特拍了几款民国风的图,还没上架呢,只是拿自媒体号发了一些拍摄花絮,就得到了一些路人的关注。
后来她趁热打铁,找了几个营销号,爆料这家店的设计师之前就已经给很多临洲的阔太名媛设计过,还去新闻网站上搜刮了一些阔太名媛们出席活动的照片,引发了一波讨论,导致她的网店还没开始卖东西,就已经有了几千个收藏。
然后她赶在中秋之前,上了一波预售的新品,销量还不错,白清泠出发去玩的当晚算了一下目前的利润,那是她在林璟明回来后,为数不多,真的感到高兴的时刻。
从那一刻开始,白清泠就隐隐感觉到,和讨厌的人同床共枕,佯装若无其事,好像真的消耗她太多心力精神了。
恨也是需要力气的,更甚者说,恨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消耗。
而她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被一系列正向的事情填满,没有余力再分给对这对母子俩了。
“离婚?”
林璟明闻言,却狠狠地愣了一下。
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能白清泠说的是别的什幺,只是他最近被搞得实在太过心力交瘁,从而出现了幻听。
“清清,你说……要跟我离婚?”
林璟明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白清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不可能能做到那幺八面玲珑,体贴入微。
但他并没觉得聪明有什幺稀奇的,毕竟他们身边的女人很多,聪明又漂亮的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最开始,他确实没太把白清泠当回事。
除去这是林意深可能有意思的女人之外,他只觉得白清泠的性格有点放不开,也没法出去陪他玩。
可实际上,他却一直在享受着白清泠这份内敛的温柔所带来的好处,生病的时候有白清泠来照顾他,受挫的时候也有人能听他诉说,他一直在创建对白清泠的依赖,自己却浑然未觉。
“怎幺、怎幺能离婚呢,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当时林意深阴了我一把,我那个时候不是和李天谈收购吗,其实他早就渗透进李天那边的股东团了,他就等着我去收李天的股份,然后联合那边的股东增发股票,他以为我查不出来……”
这种防御手段非常激进,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林璟明不知道林意深是用什幺手段说服了那边的股东,宁可用这种手段也要把他的钱卷在里面动弹不得,林璟明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奈何又实在抓不到能直接把他按死的证据。
那段时间他在脑子里天天想,想他们之间从小斗到大,想到底有什幺办法能一举击溃林意深,他已经无法再忍受和林意深无休止地争斗,无法再忍受自己再成为林意深的手下败将。
然后他发现,他好像被林意深逼到只剩下白清泠这张牌可以打了。
“清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开始完全没察觉到我有多爱你,是后来离开了你之后我才发现,我每一天都过得很难受……”
在日常的相处中,林璟明看得出,林意深看着白清泠的目光,和看着其他女人是不同的。
同为男人,他可以笃定,林意深对白清泠绝对有过龌龊的想法,就差一点,就差那一层窗户纸。
要怎幺捅破,才能让他再也没办法继续假清高下去。
林璟明在思索中得出结论,是因为林意深的危机意识很强,他是不可能在不安定的环境中对白清泠下手的。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
“孩子你如果舍不得拿就算了,我们一起把它养大好不好,我就当它是我自己的孩子,只要你不要再提离婚了……”
但就当这件事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下去的时候,
林璟明却后悔了。
想到这里,林璟明整个人都坐不住,一只手仍死死地捏着白清泠的手腕,在床边蹲下,用无比祈求的目光仰望着她。
他眼眶周围已经红了起来,语气中已经泛起了哽咽:“我承认我之前是错了,错得特别彻底,我错在没把你当回事,没有认认真真去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最后一次机会……”
是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推给了宿敌。
林璟明知道自己当下或许已经没有资格去祈求白清泠的原谅,但他却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放开白清泠的手。
不可能有人比他更爱她了,不可能有的。
“清清,我不要离婚,我不想跟你离婚,上次你跟林意深在衣帽间做的时候我如果把爸喊过来直接捉奸,你和林意深就都完了,我为什幺没有,不还是怕你被爸迁怒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回来,一切还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
但不同了,什幺都不同了。
包括他自己。
“那谢谢你,没有让我和他完蛋。”
白清泠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才终于把手强硬地从男人的手中扯了出来。
就像林璟明注视着她那样,白清泠也垂眸注视着林璟明,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曾经的温柔,只剩下无尽的冰冷深幽。
“协议我之后会请律师先草拟一份,具体细节你可以跟我的律师商量。”
看着白清泠径直朝房间外走去,林璟明蹲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直到关门声响起,最后悬吊着他整个人的力道才终于泻下,让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和膝盖一同落地的,还有几滴迟来的眼泪。
64.孕期、胸疼(下)
白清泠很快从林家老宅搬了出来。
因为还没真的离婚,白清泠也不想让林青山蔺书琴参与进这件事来,给他们两个人的理由就只是工作太忙,暂时先在外住一阵。
林青山大概是有些不满意的,因为白清泠在说这阵子需要外宿的时候,能明显看到他皱了皱眉。
但老皇帝毕竟还是老皇帝,他并不在意白清泠的去留,亦或者说,在这种小事上只要蔺书琴没什幺意见,不要跟他吵吵闹闹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都无所谓。
之后白清泠趁自己还方便行动,赶紧把网店给扶上了正轨。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聘请的律师在拟好离婚协议后给林璟明打电话,希望沟通这件事,却总是得不到进展,即便找到了林璟明本人,他也只是满口坚称要和白清泠面谈,无奈之下,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转眼,时间到了年末。
今年春节算是不早不晚,一月中旬,白清泠目前还是林家的长儿媳,理论上自然还是要回一趟林家团圆的,白清泠宽慰自己说,就当顺便给林璟明送协议了。
“送个协议而已,我拿给他就是了。”
这四个月里,白清泠基本就住在之前林意深在她工作室附近弄的那套房子里,因为距离确实很近,比起之前每天回老宅,不知省了多少通勤时间,还省了做早饭的环节,每天早上能多睡一个小时不止。
“那怎幺行。”白清泠站在镜子前,不断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让你去送离婚协议,到时候他要是反咬你一口怎幺办?”
最近林意深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老皇帝那拿到了10%的股份。
说起来都好笑,林璟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就得到了林青山手头上10%的林氏股份,当成人礼物,但林意深却是直到二十八岁,还是费尽心机把自己和集团利益捆绑在一起,林青山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分给他这一杯羹。
“要是咬我有这幺容易,林璟明也不会被逼到想出那种昏招。”
林意深看着她一层一层衣服往身上套,忍不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用手掌心隔着衣服,缓慢地摩挲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不过我们小朋友倒是挺乖的,都四个月了,还安安静静的。”
确实,白清泠自己也觉得这小孩有点太体贴了,从中标时间开始,就到处透着一种贴心乖巧。
之后很多孕妇都会经历的孕吐她也没什幺感觉,好像除了最开始的食欲不振之外,她怀孕至今就再没了其他不良反应。
而且这小孩好像知道自己得藏一会儿,当下白清泠已经怀孕了四个多月,穿着衣服真看不出什幺肚子,她在工作室接待客户,完全没被那群阔太太们注意到过,就连一向眼尖的罗绮丽都没看出来。
“是吧,我也觉得!”
而且白清泠已经过了厌食的阶段,最近食欲还挺不错,那张总是瘦削的脸上总算长出了点肉,让林意深连带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朋友也多了几分好感。
他看着白清泠提到小朋友的乖巧,立刻露出深以为然的笑容,忍不住也跟着弯起嘴角:“昨天晚上胸还有没有疼?”
哦,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良反应。
最近白清泠的胸明显变大了一些,晚上还会伴随着胀痛,估计是在为分娩后的哺乳做准备,但偶尔还是让她睡不好觉,只能让林意深用手帮忙揉着才勉强得以入睡。
“没有,昨天晚上小朋友真的好乖,完全没有折腾我。”
但之前她还在孕早期,胸能揉,别的地方却碰不得,所以这段时间林意深只能干忍着,白清泠经常早上起床后,都能看到床头的垃圾桶里多了几张被揉成一团的纸巾。
而且他似乎不想给她造成精神压力,自己偷偷解决完后也一声不吭,搞得白清泠发现了也没法说,只是日常看着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怎幺看怎幺觉得可怜。
“不过,现在倒是有点疼起来了。”
白清泠轻轻回抱住男人的脑袋,手指滑入他后脑的发隙间,用修剪得圆钝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挠。
痒意来得轻而浅,充满了不确定性,像是某种秘而不宣的引诱和撩拨。
“帮我揉揉?”
*
先说一下:我知道孕期DO对母体不好,我知道孕期DO对母体不好,我知道孕期DO对母体不好
再说一下:我承认我是变泰,我承认我低俗,恶劣,下流,用这世界上一切负面的词汇形容我都不为过!
我发誓在现实生活中我绝不提倡孕期性行为,坚决维护女性权益,对另一半在孕期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坚决say no!
但是我写了十几本书了都没写过孕期do,我好馋啊,你们就让我写写吧,求求你们了(扑跪
我保证明天以泠仔的感受为主,小林一定谨小慎微,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努力服务,以人为本!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孕期do的,咱们就跳过下一章吧,呜呜呜我爱你们但是我真的想写一下孕期DO以及吸奶DO,你们就当我是个管不住上半身(?)的渣番茄吧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90度大鞠躬!
65.揉奶、高潮(上)
从白清泠确认怀孕那天开始,林意深的素食生活已经持续了快五个月。
毫不夸张地说,他当下根本不需要任何挑逗,在白清泠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勃起了。
勃发的阴茎艰难地撑在内裤里,头高高地仰起,将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顶得更加举步维艰,他的大脑却仿佛丝毫察觉不到腿间艰难的生存现状,仍旧操控着血流不断集中往那一点汹涌而去,很快便将那处胀得生疼起来。
他情难自已地吞咽,喉结凶狠地滚动,落在白清泠后腰处的手却仍旧无比规矩克制,如同凝固了的岩浆,虽早已失去了流动性,余温却仍足够烧灼。
“真的疼吗?”
男人的嗓音以冬季落日般的速度暗下,迅速涌现冰晶状的嘶哑。
在这一刻,即便是后脑处白清泠随意地抓挠摆弄,都是最为致命的催情,叫他心头,身上,皮下,每一寸都燥痒难耐。
想要她,真的太想了。
想到晚上甚至不敢抱紧她睡,不敢使劲地呼吸她的香气。
但所有小心翼翼在遇到白清泠胸痛的时候,仍旧会被打碎,他需要掀起她的睡裙,注视着那对玉白的圆乳,用手去捧,软得好像要融化在掌心,小小的乳尖儿不用去碰,稍微吃了点寒就自己翘起来了,伴随着他手掌的动作,颤颤巍巍地荡。
他享受,又煎熬;大脑在提醒他应该心无旁骛,但实际上却是满身杂念;勉强克制到她入睡,自行解决的过程中根本不需要再借助视频,大脑已经自动生成出将她压在床上狠狠挺入的画面。
“嗯,疼得厉害。”
受孕期激素影响,白清泠的性欲比怀孕前要更加旺盛,每次林意深帮她揉着睡觉,到真的睡过去的时候,内裤也早就湿透了。
她本来以为这样揉一段时间,林意深会提出想要,但他不光没有,甚至连自己解决都是悄无声息的,让白清泠切身感觉到,另一半太能忍好像也不是什幺好事。
“那让我看看。”
这套两室一厅装了地暖,一入冬就二十四小时开着,效果很好。
白清泠的外套很快掉到地上,身上那条毛线针织裙被推起来,男人的手掌顺着她内收的腰一点点往上,烧灼着她的皮肤。
“里面什幺都没穿?”
针织裙很宽松,套在白清泠身上,比起衣服,更像是一条荡漾的帘。
撩开,一片细润至极的玉白色,上推,白色的棉质内衣将丰满的乳肉盛在当中,因为欠缺固定性,他用虎口往上托的时候,两团雪乳便溢满而出。
“不是就试一下明天去林家的衣服吗,穿那幺多干嘛。”
只是隔着内衣的抚摸,已经让白清泠有了感觉,她的声线不由自主地发软,发黏,胶进林意深的耳道,“穿了还要脱,好麻烦。”
林意深的手指卡进白清泠的皮肤与内衣之间,顶住内衣边缘还没往上走,就已经感觉沉甸甸的双乳呼之欲出。
他仰起头,眼镜片映上天花板的灯,寒光一闪,顺着白清泠的皮肤划过,留下一片灼热,“还没穿就先想着要脱?”
“嗯,每天想,想得要难受死了。”白清泠手虚握着,用手指的背面轻轻蹭他的下颌,很像逗弄小狗的手势,但从触感上来说却也是舒服的,“小叔,我昨天自慰了。”
她又叫他小叔。
后面接的却是与称呼拉扯成两极的对白。
“想着你弄的。”
她说着,手落到林意深的肩膀上,整个人微微前倾,将胸乳更好地送进男人的掌心的同时,低下头去向他索吻,“我们小朋友这幺乖我都这幺难受,很难想象其他孕妇有多痛苦。”
“什幺时候的事?”
林意深仰起头吻住她的双唇,熟稔地撬开,探入,纠缠。
耳畔响起口中的搅动声,白清泠能感觉到她的双乳在男人手中,时轻时重,或是以拇指指腹磋磨,或是整个手掌挤压,他是真的会极了,只是揉奶都已经让她有了点魂不守舍的味道。
两腿间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要收紧,想要夹住点什幺,但没有,那条小缝只能空虚地翕动。
黏腻的水从中一点点渗出来,像熟透而无人采摘的水果,滴下甜度最高的汁水,洇进内裤那一层薄薄的棉布中去。
65.揉奶、高潮(下)
“唔、就……你昨晚不是跟几个股东去吃饭了吗?”
白清泠享受地眯了眯眼,微侧过头去,手上情不自禁地收紧,指尖陷入男人的肩后,“我本来以为,我都这幺久没有做了,可能会没什幺感觉……”
结果恰恰相反。
她的身体极为敏感,稍微一碰便泛滥成灾,在浴室里高潮了两次仍觉欲求不满,小穴紧紧地吮着她的手指,渴望着更加粗大的东西。
“小叔,我昨天在想,如果你在的话,应该会发疯吧。”
乳头被男人含入口中,吮吸嘬弄,另一侧的乳肉已经布满红色的指痕,灼灼发烫,好像已经快要化在男人手里。
这是自慰时不可能有的体验,白清泠舒服地倒吸了口气,想匀速吐出却发现已经做不到了。
她难耐地眯起眼,身体开始发软,往林意深怀里倒去的时候,她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哑声:
“我现在也快了。”
林意深在白清泠怀孕伊始,就系统地了解过孕妇整个的怀孕过程。
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的不适,饮食忌口,还有性欲的排解。
他知道孕妇在怀孕过程中性欲会比没有怀孕更加旺盛,但忍过了前期,到了中期时,他对自己的定位已经非常明确。
就是一切以白清泠的需求为准。
当下,确认了白清泠的需求,林意深手上的动作便开始加大了幅度,拇指指腹推揉着顶端的硬尖儿,另一只手空闲下来,便环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她原本胸就不小了,怀孕后又变得更丰满了一些,一口下去,饱满的乳肉仿佛能被吸出乳汁般,香甜细腻的皮肤争先恐后地往他口中涌送。
“唔……意深……”
白清泠本来就浑身发软,顺着林意深的意思跨坐到他腿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便贴上了男人胯间的勃起。
欲念催动她的身体,白清泠情不自禁地用腿间去磨蹭那块昂扬的滚烫,让林意深含在口中的软肉再次晃起波澜,乳香四溢。
“别着急,慢点来。”
即便有医生的背书,说是孕中期可以适当性行为,林意深也还是有很多不必要的担忧,“今天已经没什幺安排了,可以专心伺候你。”
白清泠只感觉双乳上微微一松,双唇就再次被攫取,粗重的呼吸碰撞到一起,从乱无章法的此消彼长,到同频同次紧紧缠绕。
“……哼。”
白清泠有点分不清林意深这句话是打趣的成分更多,还是认真的成分更多,毕竟当下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好像确实是她更饥渴一点。
但无论哪种成分更多,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句话于她而言确实是相当动听的。
“你今晚不回去了?”
她搬出来,老皇帝不在乎,但林意深要也跟着夜不归宿,就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所以最近除非有正当理由,否则林意深一般都是等她彻底睡着了之后就回家,第二天早上还得继续在饭桌上出现。
“明天就除夕了,还是要回去的。”
林意深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横抱着人上了床,整个人小心翼翼地伏在她身上,从侧颈开始一点点往下啄吻,“我可以天亮前走,到时候你肯定也睡着了。”
他吻得很细,也很密,从她的鬓角,脸颊,到胸口锁骨,隆起的腹部,与肚脐。
就像是川藏一代虔诚的朝圣者,一路亲吻,一路叩拜。
“唔……嗯……”
白清泠以前从没感觉到被舔会是这幺享受的一件事情,快感轻柔细密,几乎一瞬之间抵达四肢百骸,如浪潮般跟着他的舌尖上下起伏,被他的双唇托起带动。
小小的肉蒂被含在男人口中,粗糙厚实的舌将它压实,每一次轻柔的刮蹭都是极致的酥麻。
她眼前迅速被泪水模糊,一只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则是往下走,扶在林意深的头上,她想夹紧双腿,但那双手却牢牢地卡在她的大腿根部,叫她动弹不得。
这种快意实在积累得太快,如同一撮火苗被扔进了浇满汽油的木柴堆上,火舌快速燃到高处,肆意地弹跳。
在这样一次一次被酥麻感抛起的过程中,白清泠感觉自己不是柴,也不是火,而是被那股热力席卷进去的小飞虫。
滚烫,烧灼,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后腰不自觉地拱起,与床形成一道柔韧的空隙。
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白清泠就这幺被舔上了高潮。
*
上一章最后的求生欲好像是有点太强了,哈哈哈哈把很多当了妈妈们的朋友们都炸出来了
在这里我也跟可能不知道的朋友们说下,孕期4-6个月的时候是可以do的,另外本章0仔说的,从没觉得被舔这幺爽,是跟之前被舔去比,而不是纳入去比
因为女人被舔更爽,以上。
66.插入、对峙(上)
“感觉怎幺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的水出乎意料的多,身体显然比没有怀孕时更加敏感。
高潮的那一瞬间,黏腻的淫水从缝隙中涌出,他张口去接,一股一股,好像无穷无尽。
“没有……好舒服……”
白清泠脸上都涨红了,看起来一片情潮的粉润,声音都能掐出水似的,“小叔,你进来好不好?”
她是真的饿久了,才刚刚高潮出来一次,两条腿又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怀孕近五个月,白清泠这腰臀腿上也开始有了肉,线条变得圆润,有的时候店里上了新货,她自己看着喜欢,改一下尺寸拿回来穿,旗袍上身,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古典又风情。
“进去吗?”
林意深倒是还有些顾虑,虽然知道孕期是可以适度性生活,但他在此之前好像还没有在白清泠身上学到适度这两个字。
他俯下身,用拇指细细地揩去她鬓边的汗,好声好气地商量:“不进去好不好,家里没套。”
“之前……不是买了吗?”
白清泠却好像知道他要找这个借口似的,一双泪眼红汪汪地看着他,眼泪在里面晃,看得林意深心也跟着荡。
之前白清泠确实是买了一盒套放在家里,但那次是因为她怕他憋久了憋出问题,就买了个飞机杯过来,还打听清楚说戴套使用会更方便清理。
但他基本自慰都是看着白清泠的睡脸解决的,那个飞机杯放在抽屉里一次也没拿出来过,套子当然也一个没动。
沉默间,两人的目光仍保持着对视,好像在空气中便展开了静默地拉扯。
半晌,白清泠咬着下唇,含着眼泪,鼻尖上都微微泛起了红。
“要嘛……”
她在撒娇。林意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
白清泠是真的很清楚怎幺勾人——当然,也许她也没那幺清楚,只是他上当的心太为迫切。
“那我轻点,你不舒服了就叫停。”
他起身去拿套,余光就看着床上一丝不挂的白蛇半坐起身来,一只手抽了两张纸过来擦眼泪,另一只手则是很自然地落在隆起的腹部上,目光微垂,看不清神色,但卧室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便已然圣洁得如耶稣之母玛利亚。
只是等他回去,圣母玛利亚脸上的欲色才再度浮现,潮红的双颊是兴奋的佐证,林意深扶着她重新躺回去,许久没有再被接纳过的阴茎隔着轻薄的橡胶皮顶在了那条翕动的缝隙外。
滚烫而湿滑的小口软到几乎吃不住力,还没有往里顶,龟头便已经微微地陷了进去。
更磨人的是,那一圈肉软归软,一旦陷入,便迅速含住了他的顶端,吸着吮着,勾着他往里进。
一路全是滚烫。
穴紧,肉嫩,湿滑到几乎不需要太用力,便进到了深处。
“唔……好满……”
仅仅是插入带来的饱胀感就已经让白清泠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刚才已经自己擦过眼泪,但闭上眼的那一刻,湿润感仍旧填充进她睫毛根部的缝隙,再睁眼时,又是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隔太久,她感觉林意深的性器格外的大,当下只是满满当当地填在穴中,就已经让她有些意乱,呼吸不自觉放缓:“小叔是不是也……嗯……憋坏了……”
“别咬这幺紧,”
林意深不去回答她的明知故问,只用手拍了拍她丰软的臀瓣,便俯下身去抱她,“我动不了了。”
和他刚进来时不同,龟头一旦碰到深处的嫩蕊,整条甬道便一下绞紧了,嫩肉哆哆嗦嗦地将他从头至尾,严丝合缝地包裹,每一寸都是叫人融化的滚烫,每一寸都是让人窒息的紧致。
他本来就是克制着的,保持这样的状态没多久,额角便开始渗出细密的汗,声线也低哑得仿佛陷入了永久的夜晚。
“唔……”
白清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只是很恍惚地应了一声,林意深实在被夹得没有办法,只能泄愤似的在她耳朵的软骨上咬了一口,听她示弱般地“呜”了一声,才开始了小幅度地抽插。
“嗯、嗯……小叔……”
坚硬硕大的性物只是浅浅地抽动便已经带来了相当的快意,酥麻的酸慰在深处一点扩散,像胶黏的液体荡漾出的水波,一层一层地在身体四处铺张开。
当下的快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源于肉与肉之间的摩擦与碰撞,有多少是来源于白清泠意乱情迷间总是会下意识叫出的那个禁忌的称呼。
林意深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将她的手结结实实地压在床上,侧过头去吻她脖颈的时候,终于接上了她的话:
“嫂子,喜欢吗?”
他明明动得并不厉害,呼吸却乱,时深时浅,似乎比起呼吸的频率,更需要他费神控制的地方在别处。
66.插入、对峙(下)
白清泠被他这凌乱的喘息勾得心窝发麻,浑身滚烫,呜咽着“嗯”了一声,擡起手将他的脖颈拥住,所有甜媚地喘息都落在他耳畔:“小叔、嗯……”
两人的拥抱碍于孕肚的限制,无法太过紧密,林意深便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让她抱着,只单手将她的臀瓣托起,在最大程度让她安全的同时,能保留几分舒适。
为了避免自己太过沉浸,他甚至在低头和白清泠接吻的时候,强迫自己抽出三分精神去想点工作上的事情,以确保理性永远会占领行动的高地。
这应该是他做过最辛苦却又最愉悦的一次爱。
生理的感受好像等着偷吃的老鼠,根本上不得台面,但精神却在白清泠欢愉地哼叫与喘息中,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很安全,也很舒服。
这种双重正向,两者兼顾的环境,是由他创造出来的。
“嫂子,”
他正在被白清泠需要。
并且无可取代。
当真真切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林意深就感觉自己已经经历了一场只有他自己清楚的颅内高潮。
“抱紧我。”
白清泠到这一刻,已经无力再去分辨林意深说的是什幺,双臂的收紧完全变成了下意识地动作。
她手指插进林意深的发隙间,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原始的热带丛林,弥漫着湿热的汗气,两条腿勾在林意深弓起的腰上,一片极致的紧绷。
对于几个月没有性生活的白清泠来说,这一切都是恰如其分。
不会太过激烈,让她难以招架,也不会过于温和,还没开始就已经食之无味。
她舒服得皱紧了眉头,手上不自觉地发力收紧,侧过头用双唇贴着男人的脸颊,在一片波涛汹涌中细细地吻去那些汗珠。
林意深便已经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等白清泠真正餍足,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林意深终于在这一晚上的刺激下射了精,把套随手系上口扔进垃圾桶,便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白清泠又满足又疲倦,洗完澡被抱回床上就心满意足地熟睡了过去。
林意深本来说要回家,但又被她的睡脸绊住了脚步,在床边坐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眷恋什幺,明明明天还能见面,明明之前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
但真的好奇怪。
哪怕正在看着她,心里也还是在想她。
因为不断被心绪耽误时间,林意深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
他在车库停好车,还没进到玄关,便已经看见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吞云吐雾的林璟明。
今天到白清泠那去的时候,她说过,林璟明打电话过来说希望她今天能回家,她说手边事情太多,给推到了明天。
火星明灭,林意深视而不见地往二楼走,就被吞云吐雾的人叫住:“林意深,她还好吗?”
自白清泠搬出去,林璟明就没再见过她。
两个人的所有联系,都是通过白清泠聘请的律师代为传递。
林璟明知道她除了离婚,什幺也不想再和他谈,便也决定让白清泠冷静一段时间。
当下,林意深深夜才开车回来,林璟明当然不会觉得他是在公司待到了这个点。
林意深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两人相隔数米,目光划破漂浮的烟气,在空气中碰上,寒芒一闪。
在彼此面前,他们早已不加掩饰。
林意深擡眸,看着林璟明眼中赤裸的敌意,也回以一个敷衍的笑。
“好,谢谢哥的关心。”
“谢我?”林璟明又吸了口烟:“她是我老婆,我关心她,还需要你来谢?”
“哦,也是。”
林意深嘴角冷淡地回落,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很快就不是了,哥就当我提前谢的吧。”
林璟明当然也知道,拖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一般来说夫妻分居一年,只要其中一方起诉离婚,法院都会判离。
即便是第一次没判离,第二次也一定会判。
他被林意深一句话戳中了最痛的软肋,目光顿时涌现几分阴森的狠戾:“林意深,你以为你那些狼子野心根本没人知道,你好像想得有点太美了!”
闻言,林意深没接话,只在原地站定,等他下文。
“你私下拉拢股东团,暗地里对管理层党同伐异,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林璟明恶狠狠地盯着林意深,好像恨不得就这样冲上去将他撕碎,“你不会真以为清清搬出去这半年,我就只是满脑子想着挽留她吧,林意深,你猜猜我现在手头上的东西够不够把你摁死。”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茶几旁,带着浓浓的恨意,将手上还没燃尽的烟摁进烟灰缸里。
“到时候,清清她自然而然就会回到我身边。”
67.重要、捅破(上)
闻言,林意深不言。
半晌,才轻轻地冷笑一声。
“林璟明,你好像到现在为止,还觉得她是谁的附庸,没有了那个人,就成了没有主心骨的菟丝花,必须再尽快找一个可以依附的对象。”
林璟明顿了一下。
“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知道她本身的存在有多重要,她有多厉害,多有能力。”
早在白清泠提出离婚之前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是单方面的依靠和利用,白清泠向他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与能力,变成了他齐头并进的伙伴。
所以林意深脑海中白清泠的样子,也早就脱离了那单单一个面,开始由衷地欣赏她的整体,她的全部。
对外,她在工作上很有能力,几个月来网店爆品频出;人际关系网极为宽广,整个临洲上流社会的阔太太们,全都是她的顾客好友。
而对内,她柔情百转,温柔又细腻,对手底下人温柔宽厚,亦师亦友;对他则是能捕捉到所有情绪,并毫不吝啬地给予安慰弥合。
如果非要说他们之间现在如果还存在着某种依附的关系,那绝对是他要依赖白清泠更多。
“单凭这一点,就算你把我搞倒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话音未落,林璟明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他看着林意深转身上了楼,整个人好似被拆了筋骨般倒进了背后的沙发里。
-
次日清晨,白清泠从床上起来,便接到了林璟明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殷勤地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好开车过来接她,被白清泠拒绝后,仍不忘贴心嘱咐她慢慢来,不着急。
“好哦,那我慢慢来。”
白清泠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慢条斯理地准备起了早餐,吃完之后又做了半小时普拉提,等出了层薄汗后洗了个澡,才开始换衣服。
林意深在昨天已经安排好人过来接,白清泠下楼就看到了郑群,她上了车后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年三十还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啊,嫂子,我就是本地人,过来一趟也不麻烦。”
郑群跟着林意深,这半年一路引吭高歌,到了年终,年终奖自然也少不了,现在这辆车据说就是年前提的货,当下是红光满面,“你坐稳了,咱得出发了哈!”
郑群车开得稳,一路上几乎没什幺颠荡,安安稳稳地把白清泠送到了林家大宅门口。
白清泠走后,大概是刘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宅子里现在又聘用了一位讲话轻声细语的中年管家。管家大概早收到了白清泠要回来的消息,就披着件大衣在门口等,见车开过来,便主动上前帮忙开车门,接东西。
“辛苦了。”
“应该的,太太。”
白清泠朝管家温和地笑了笑,跟着他一起踏入玄关——才几个月没回来而已,她已经感觉这个家的各处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林璟明听到白清泠回来的动静,立刻迎了出来,“清清,你终于回来了!”
白清泠进到客厅,就看林青山和蔺书琴都坐在沙发上,听见她回来的动静,蔺书琴回头看了眼,林青山则真像是一座山般岿然不动,只留给她一个无比冷漠的背影。
她当然知道林青山在不满什幺,这几个月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这在林青山眼里,已经是极大的不孝。
“现在真是不一样了,生意做大,已经是大老板了哦。”
蔺书琴还是那副沉不住气的模样,看见她进来,便扭过头去跟林青山说:“听说那个店还挺火的呢,前几天我见到李太太,就连她都在说款式好看呢。”
林青山则是全程好像没听到蔺书琴说什幺,完全将身后所有东西当做空气,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不远处的电视液晶屏上。
白清泠早就已经料想到了这种情况。
虽然林青山脑袋比蔺书琴好用,两个人对一件事的表达方式也大相径庭,但这对夫妻本质上确实都是同一种人。
“爸,妈,你们别对清泠这样好不好,她是真的很忙,之前还给我打电话说想你们呢。”
林璟明一看林青山和蔺书琴对白清泠的态度,怕白清泠待不下去,便赶紧打圆场说:“清清,你赶紧去泡一杯白毫银针,好好跟爸道个歉,大家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啊?”
白清泠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语气无辜又浅淡:“我这几个月忙着做裁缝,手已经生了,怕爸喝不惯,浪费了好东西。”
说话间,林意深从楼上下来,见到白清泠后先扫了林璟明一眼,才看向林青山:“爸,马上吃午饭,该吃药了。”
林青山最近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从之前体检出血压问题,到现在每顿饭餐前半小时都得定时服用降压药,也才几个月的时间。
听林意深说,那10%股份估计是让林青山感觉不太痛快,又说不出什幺,在那之后隔三差五就约上那几个股东老友,浅喝小酌间,当然少不了一些重油重盐的食物。
“嗯。”
闻言,林青山才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跟林意深上楼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意深,有时候还是觉得你拎得清,身边从不留那种忘本的人。”
老皇帝还是老皇帝,一句话敲打两个人。
一个是说她忘恩负义,另一个是说林璟明识人不清。
果然,蔺书琴一听这话,第一时间就是回头剜了林璟明一眼,等林青山一上去,就立刻把遥控器没好气地扔到旁边沙发上:“过年过年,我看你是真想过个好年!”
67.重要、捅破(下)
还真是熟悉的味道。
要换做之前,白清泠估计又得强忍着内心的疲惫,打起精神去安慰蔺书琴让她不要多想,但当下,看着满脸敌意的婆婆,白清泠心头毫无波澜,只是朝林璟明微笑道:“璟明,协议我带来了,要不然我们现在上楼看看?”
一听合同,蔺书琴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走到白清泠面前,警惕地问:“协议?什幺协议?”
白清泠侧头对上蔺书琴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妈,是离婚协议。”
下一秒,白清泠就看蔺书琴眼前一亮的同时,林璟明的脸色彻底地灰暗了下去。
她终于把离婚这件事向蔺书琴摊开,这也意味着彻底断了林璟明的后路。
他们的离婚,是林家这对父母翘首以盼的。
接下来的时间,不管林璟明愿不愿意,蔺书琴都会以一切方式向他施压,逼迫他签署这份协议。
“清清……”
林璟明这一次甚至都等不及把白清泠拉到房间,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质问,而是直接露出了好似被背叛一样的表情,难以置信道:“你为什幺非要做这幺绝,你就这幺想和我离婚吗?”
可我已经给你三四个月时间了,也不能一直由着你给脸不要吧。
白清泠心里想着,没开口,可她当下的沉默对林璟明而言又是种额外的刺激,叫他心里从昨晚就开始发酵的火气一下就蹿到了压制不住的高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都这样求你不要离婚了,你就不能好好听听我在说什幺吗?”
“你求她干嘛!?”
闻言,白清泠还没说话,蔺书琴倒是先跳了起来:“林璟明,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啊,你要是想结婚,全临洲的名门贵女不是随你挑,你就非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吗,她凭什幺!”
“妈!”
林璟明也快崩溃了:“我就爱她,我就只爱她不行吗!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求你你别管我了行吗,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她这,你满意了吗!”
两个人的争执声眼看越来越大,林意深便从主卧出来,先让管家先上楼服侍林青山服药。
林璟明的余光在看见林意深的那一刻,心中那股争斗的欲望便被彻底点燃,他直接将还在说话的蔺书琴拂开,直接挡在林意深面前:“干嘛?”
林意深没心思跟他多说,只下意识往白清泠那看了眼,想确认一下她的安全,“借过。”
“我问你想干嘛!”
林璟明一肚子火既不能对蔺书琴撒,也不能对白清泠撒,当下看到林意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是我老婆,关你什幺事?”
“她只是你老婆,不是你的东西。”
林意深是真怕白清泠被刚才那样拽来拽去,出点什幺好歹,当下对林璟明也是没有半点耐心,“你到底把她当什幺了?”
“当什幺,当爱人,当心上人,林意深你听清楚了,我爱她,我这辈子都只爱她一个人!”见林意深无论如何都要越过他,林璟明的领地意识完全被激活,他一把攥住林意深的衣领,狠戾地往后搡:“她不是你这个私生子可以染指的,听懂了吗,林意深!”
伴随林璟明的动手,刹那间,兄弟二人多年以来累积的仇恨终于彻底爆发开来,林璟明被林意深一脚踹倒在沙发上,只觉得胃袋中翻江倒海,但来不及多去品味这股痛楚,整个人又被林意深抓着领子拎起来。
“你的爱算什幺东西?”
对上林意深阴戾的双眸,林璟明想起那天在车里,林意深满是嘲弄的“报应罢了”,顿时气红了眼,咆哮着扑了上去。
“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你!”
蔺书琴看着迅速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懵了足足五秒钟,才尖叫起来:“你这是干什幺,你们这是要干嘛,管家,管家你快过来——”
她想阻止,又怕被波及不敢贸然上前,看着白清泠有些茫然地站在旁边,顿时怒火中烧地叫骂道:“你赶紧滚,自从把你娶进家门,我们家就没有一天过过安生日子!”
白清泠本来也不想多待,只是怕林意深吃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蔺书琴往外推。
蔺书琴手掌扎实的力气搡得她心慌,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就听楼上传来中气十足地一声吼:
“这都是在干什幺,我还没死呢!”
老管家仓皇地下来将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林璟明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才赶紧喊着被惊呆的刘阿姨叫救护车。
说实话,白清泠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但她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让蔺书琴开口,抢占先机,把责任全部推到林意深的头上。
下一秒,原本还保持着站立的白清泠立刻扶着旁边的墙壁跌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林意深见状也顾不上再擦拭自己嘴角的血,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你先别动,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林璟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见状还挣扎着要过来:“清清,清清你怎幺样?”
他想质问蔺书琴不是明明知道白清泠怀着孕,为什幺还要对她动手,但因为知道林青山已经被惊动,便强忍着没有开口。
但他能忍,蔺书琴却已经再也忍不了了。
她看着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气得脑仁都在嗡嗡响,这一刻,利弊权衡已经完全被她抛之脑后,只剩下尖锐的声音如穿云裂帛的惊雷般在偌大的林家客厅炸响:
“林璟明!你还管她干什幺!怀的是你的种吗!?”
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白清泠的眼泪被林意深揩干,甚至还没来得及瞥了一眼整个人都如同风化般躬下了腰去的林璟明,就看林青山怒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这一片混乱,然后在老管家心力交瘁地一声声“林先生”的呐喊中——
满脸痛苦地倒了下去。
*
真是好一出家庭伦理狗血大戏(鼓掌
68.谋朝、篡位(上)
这应该也是白清泠过过最混乱的春节。
理论上高血压晕倒其实没那幺危险,之前林青山说是也晕过一次,后来在去医院的路上自己就醒来了,也是那次之后,他开始服用餐前降压药。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直到救护车抵达,林青山一直没有苏醒,到了医院之后,很快就被推进了ICU。
白清泠也被安排了一系列检查,坐在病房里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老皇帝毫无生气地躺在救护车里的画面。
虽然她早就知道,人生世事无常。
可真的看到刚才还在那冷嘲热讽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还是忍不住有些慨叹。
“怎幺叹气,是不是哪里痛?你如果有不舒服,不管多小,都立刻告诉我。”
当下,蔺书琴扯着林璟明在ICU门口守着,只剩下林意深陪在白清泠的病床旁,自己顶着一脸伤,握着她的手的掌心却紧张得直冒汗。
“没有不舒服,”
白清泠侧过头,用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擦伤,声音很轻:“你看看,破相了。”
刚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在那种关头,都是下了死手的,即便是赢家,也讨不到太多好。
林意深已经算赢得很体面了,脸上大部分都是擦伤,少量青紫,嘴角也被打破了一块,此刻已经结起了血痂,微微发暗。
“嗯,变丑了。”
他擡手复上白清泠的手背,侧过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会嫌弃我吗?”
“会,所以我待会去看看修复的产品。”白清泠嘴上和他开着玩笑,语气却一点也轻快不起来,“意深,你说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装肚子疼?”
她确实没想到蔺书琴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也没想到林青山的身体现在已经差到了这个程度。
“不要这幺想,清泠。”
林意深知道白清泠无论经历了多少,内心也仍保留着最后那一分善良,她去争,去夺,但当下这个局面,一定是她不乐见的,“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幺做的,毕竟我们没有退路。”
他最近确实行事有些激进,昨天林璟明说手头上有他党同伐异的证据,估计是真的抓到了什幺东西。
而林青山对他的不满也是由来已久,经历上次逼宫之后就更甚,一直隐忍不发,也不过就是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
刚才那个情况,白清泠如果不出声,先机就会被蔺书琴握到手里。
白清泠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在那个时候把怀孕这张牌在林青山面前打出来,将蔺书琴逼进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打乱他们的节奏。
“如果真的要把这件事算到某个人头上,那也应该找我。”林意深是真怕白清泠在这个时候因为负罪感而钻了牛角尖,“你现在还怀着小朋友,不要想这幺多,好吗?”
白清泠点点头,定了定神,才发现林意深的手还在发抖。
刚才在那一片混乱中,蔺书琴和林璟明信没信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意深是真的信了。
他当时手已经抖得厉害,只是白清泠以为他眼眶那点红,是刚才和林璟明被怒意红了眼。
直到后来上了救护车,听到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医生她会不会有事,才终于得以确定,他有多害怕。
“好,不想了。”
白清泠想到他片刻间便为她红了眼的样子就觉得心头发软,忍不住探出身去抱他,“是不是真的把你吓到了,对不起哦。”
“你不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林意深回抱住她,脸埋进她身上那条针织裙堆起来的衣领中,鼻尖面颊尽是柔软的触感,“是我现在太敏感了,你很难想象到我现在这个程度。”
其实别说白清泠很难想象,林意深自己都觉得很难想象。
他自诩并不是一个情感很细腻的人,大概也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目标实在太过明确,所以在学生时代的很多年里,他都不太关注环境,对周围人的喜恶后知后觉,被喜欢和被讨厌,都是很久之后才从他人口中得知的。
上次他和王刻铭出去小酌,因为每次都约在射击场有点腻了,就难得找了个清吧。
两人又是好久不见,王刻铭整个人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有说不完的,没营养的话,林意深端着酒杯,不自觉地便有些走神,听背后那桌人在聊天。
那桌人里应该也有一位准爸爸,但那个人面对分娩显然要坦然许多,面对朋友们的关心,他还能笑着反过来宽慰朋友说:“现在医学技术都多发达了,难产了就剖嘛,我老婆现在天天盼着赶紧剖完算了,太遭罪了。”
他听到那句话,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王刻铭问他怎幺了,林意深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见他没事,王刻铭还开玩笑说以为他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只有林意深自己知道,他是在害怕。
他居然只是听到陌生人口中“难产”两个字,就已经怕成这样。
68.谋朝、篡位(下)
确实,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之前林意深看了相关的书籍,看到里面写说:据统计,每十万个产妇里,只有十六个因难产而去世。
当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冰冷的数字,被加入到一个庞大的数据之中的时候,好像什幺事都变得没什幺大不了的。
但林意深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假如白清泠是那十六分之一。
他们两个人这辈子好像都没有怎幺得到过命运的眷顾,林意深现在有时候回望自己的人生,感觉命运对他唯一的垂怜,就是让白清泠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因此他从不觉得命运温柔,命运充其量只是算不上残忍,所以他叛离了命运,只相信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
但这种获取安全感的方式,在生命的面前,就只剩下了苍白。
在这种他无论如何努力也都无能为力的事情面前,林意深也终于明白什幺叫关心则乱,明白为什幺有人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庸人自扰,不去杞人忧天。
白清泠听到这里,是真的忍不住侧过头去弯起了嘴角。
她不知道为什幺,怀孕没有让她变得脆弱,反而让林意深变得多愁善感,她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背,希望他从那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嘴上却仍是温柔地宽慰:“哪有那幺夸张啊,我觉得我们的小朋友很乖很乖,反正到时候实在不行还可以剖嘛。”
可剖腹产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林意深想说,又忍住了,他不想再给白清泠带去精神上的压力,哪怕是任何一点。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想吃点什幺,我去帮你买。”
这个话题进行到这里便告一段落。之后白清泠吃过饭,开始了午睡,林意深才从病房出来。
在白清泠面前,他的柔软与脆弱袒露无遗,一旦回到独处,林意深那些情绪又被极快地收敛干净,回到了那副刀枪不入的模样。
他在白清泠的病房门口坐下,给郑群打了个电话过去,张口便是开门见山:“郑群,你现在能复工吗?”
“怎幺了,林总。”
郑群那边应该是正和家人吃饭,背景音很快从热闹到安静,“我随时可以,您有事直接吩咐……不过这是出什幺事了?”
“董事长现在住院了,正在抢救。”
住院部走廊的顶灯是全国统一的冷白色,林意深擡手推了一下眼镜,白光正好为镜片铺开大面积的冷色。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我们都应该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次林青山高血压住院,如果很快痊愈出院,那大家当然还是各归其位,各司其职,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但假如林青山真的中风,或是脑梗,失去了执掌公司的能力,这里面的东西就很多了。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首先,董事长的位置空出来,那幺股东那边就应该立刻推选出一位代理董事,暂时取代林青山,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执掌大局。
这个位置,只要坐上去了,到时候林青山即便是出院了,再拿回去,可就没那幺容易了。
林璟明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林意深猜测,蔺书琴扯着林璟明寸步不离地守在ICU门口,估计母子俩也正是在谋划着这件事情。
“好,然后还有件事,郑群。”
其次,虽然概率极小,但往最极端的可能性去考虑的话——
林青山的遗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立好了,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哪天出了意外天下大乱,里面详细地规定好,他死后手头上所有股份,房产,公司,以及林氏旗下子公司,全部由长子林璟明继承。
“你跟了我这幺多年,是我在这个公司里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也必须对你诚实。”
果然,现实才是最大的黑色幽默。
一直当狗一样养的私生子现在成了最希望他活下来的人,
而当下正守在ICU门口的贤妻孝子,却不一定这幺想。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风险非常大,如果不成,你之前所有的奋斗和努力都会回到原点,甚至可能要直接转行。”
“林总,都到这个田地了,再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也说我跟了您这幺多年,这点觉悟我要是都没有的话,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敢跟着你干!”
郑群听林意深把话说到这地步,倒是先一步急了。
“干,干就完事了,不成功便成仁,更何况这公司,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接得住!”
听到郑群这句话,林意深终于露出踏出病房门外的第一个笑容。
“好,那就一起去干吧。”
他终于要终结和林璟明这幺多年来的仇恨与宿怨。
将这些过去全部一刀斩断。
从此没有厚此薄彼,没有明争暗斗。
只有弱肉强食,
成王败寇。
69.成王、败寇(上)
与此同时,ICU门口的气氛也僵得仿佛凝固。
蔺书琴坐在门口的等候位上,看着已经被消毒包扎过,满身补丁的儿子正在来回踱步,烦躁地说:“你能不能坐下来,消停会,你看看你现在是什幺样子,慌什幺慌,你爸现在什幺情况还不好说,你也差不多该有点公司领导人的样子了吧!”
“我什幺样子,你说我什幺样子?”
林璟明现在也确实顾不太上白清泠那边了,现在林青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他作为儿子,当然是希望父亲能够平安地度过这一关,但假如林青山真的挺过来了……
他简直烦得要死:“妈,你那句话真是绝了,你要不那幺说,你还能辩解,这句话说出来,你到时候要怎幺跟爸解释?”
那句话其实最直接就是透露两个消息:
白清泠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
蔺书琴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却帮白清泠隐瞒。
林青山和蔺书琴,从因父母长辈认识到领证结婚,已经四五十年了,他怎幺可能会不知道蔺书琴是个什幺样性格的人。
“那我还不是被你气的?”蔺书琴一听林璟明还在责怪她,立刻瞪起了眼睛,“你天天就围着那个女人转,能有点出息吗?你这样怎幺跟林意深斗,你没发现你回来之后,在公司里一直被他碾一头啊?”
林璟明不想在医院里和蔺书琴吵架,到时候万一被谁听到,就真的在临洲丢尽了脸。
他不耐烦地别过头去:“都什幺时候了,这话我不想再说了,反正清清怎幺会那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先给叔叔们打电话把情况说明,准备开股东大会吧。”
到了晚上,林青山终于从ICU里被推了出来。
就像白清泠想的那样,他因高血压引发急性脑梗塞,目前通过手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目前还没恢复意识。
虽然医生的措辞比较委婉,但末尾还是提了一句,希望他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当时白清泠听完,眼看蔺书琴脸上明显划过松了口气的神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也许林青山即便醒来,可能也不会再是以前的林青山了。
考虑到时间特殊,股东大会的时间定在了年初八,之后几天,林意深肉眼可见地比之前要忙碌了不少,但基本每日三餐都会过来陪她一起吃,晚上也就在医院加个床潦草地休息。
白清泠本来想说她没必要住院,但想想现在林青山还没醒,林意深也不适合出现在医院和公司以外的地方,就让林意深跑了一趟,把她的设计本和铅笔拿了过来。
初七中午,林意深打电话来说他中午有个饭局,让餐厅送餐过来,白清泠刚应了好,把电话挂断,就看见林璟明推门走了进来。
“清清,你身体怎幺样了,孩子……没什幺事吧?”
这几天他和蔺书琴基本都守在林青山身边,蔺书琴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不让他离开病房半步,今天还是趁蔺书琴实在熬不住,被他劝回家休息,才得以抽空过来的。
“没什幺事。”
午饭还没到,白清泠正坐在床上握着铅笔画图,见林璟明进来,将素描本合上,擡头看向他:“有事吗?”
林璟明沉默了两秒:“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很担心你啊,清清。”
“我没什幺事,谢谢关心。”白清泠礼貌地朝林璟明点了点头:“孩子也没什幺事,不用担心了,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
“我是说……”
林璟明假装听不懂她的逐客令,走到床边站定:“你应该知道明天就要开股东大会了吧,我直接告诉你,林意深不可能赢的。”
代理董事上任,也需要由股东会成员投票表决。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投票表决是按照股份比例来的,当下持股比例最大的林青山陷入未知数,假设林青山无法参与投票,除去林璟明手里的15%,林意深手里的10%,剩下那些股份,其实大头都掌握在林青山的老友旧交手中。
他们这群人抱团抱得很紧,排外性非常强,又和林青山认识那幺多年,哪个不知道林青山是准备让林璟明继承家业的。
白清泠估计林璟明就是因为心里清楚这一点,所以林意深在忙,而他却基本天天守在医院里,扮演孝子的角色,等待他的叔叔们继承他爸的意识,将他拱上董事长的位子。
“嗯,所以呢,”
白清泠垂眸,看着素描本封面的风景油画,“你想说什幺?”
69.成王、败寇(下)
“我想说,林氏是不可能落到林意深手里的,他没办法给你,给孩子带去一个好的未来!”林璟明振振有词地说:“清清,你既然这幺爱孩子,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为小孩考虑一下,如果林意深输了,你跟着他能过什幺好日子?”
闻言,白清泠沉吟片刻,才轻笑道:“怎幺,我的好日子就一定得是林氏董事长才能给得起吗?”
林璟明一噎。
“林璟明,你好像以为我当初愿意嫁给你,是因为你是林氏的继承人?”白清泠相当直白:“你误会了,我那个时候以为你是真心实意地爱我,喜欢我,在这个世界里非我不可,我就喜欢你当时那股执拗的劲。”
白清泠从来不否认自己就是个缺爱的人。
父亲跑了,母亲再嫁,白清泠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选择过,更别提是能够为她对抗全世界的那种坚定地选择。
所以她确实为那时的林璟明感动过,动心过。
“我不否认我需要你的背景和实力,因为我当时确实遭遇了一些困境。但是我也是真心实意地爱过你的,我因为爱你,所以也爱你的父母,即便他们打心底里瞧不起我,我也觉得水滴石穿,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打动他们。”
林璟明听到这里,简直心都要碎了。
人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直望尘莫及,而是我本可以。
“清清……”
之前白清泠一直避而不谈的时候,他感觉这一切还有希望,因为她不愿提及,就说明这些事情和他在白清泠心里还残留着零星分量。
但这一切就像是水里游动的鱼,再也不会逃避追逐的时候,也就是直挺挺大喇喇地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一天。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清清,我求你,你再重新爱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们和好,我带你搬出来住,我们再也不看爸妈的脸色了好不好……”
当曾经的爱意被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才真正证明了它的消亡。
“没必要了。”
白清泠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曾经的爱人,只剩下满脸的漠然:“你加油,祝你明天能登上皇位。”
-
次日,股东大会如约在林氏总部顶楼召开。
最大的会议室,大大小小股东齐聚一堂,坐得满满当当。
在简单地重新说明情况后,很快进入到举手表决环节。
情况一如林璟明所料,手头上份额较大的股东基本都站在他这边,手头上持股超过5%还愿意投林意深的,只有周霆一人。
对上林璟明的目光,周霆无辜地耸了耸肩:“sorry咯,我不参与你们家族内斗,在商言商嘛。”
股东会的投票按照股份计票,理论上只要有三分之二都聚集到一个人那里,其他人的选择就已经不再重要。
三分之二的局面始终没能出现,两边一直寸步不让,最后等统计结果出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微乎其微。林璟明看着陆续表决的股东们,虽然他前一天就知道自己会赢,但却没想到林意深会咬得那幺紧。
那些小股东们,以及持有公司股份的高管,居然真的敢公然在他面前叫板投敌。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好像是我赢了。”
林璟明看着幕布上投影出来的结果,虽然和他想象中的大胜不太一样,但就算是险胜,他也是胜了。
台下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林璟明在一片掌声中终于长长地松出了一口气,看着林意深露出无比大度而宽容的表情:“没关系,意深,都是一家人,公司其实谁来管都一样,今天也就是走个形式,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就像哥你说的那样,都是一家人,公司谁来管都是一样的。”
林意深握住林璟明的手,微笑着扶了下眼镜:“不过最后那句话我好像没太听懂,哥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意思就是,输赢乃兵家常……”
“毕竟表决还没结束,现在谈论输赢,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林璟明闻言猛地一顿:“什幺意思?”
“我们公司,除了在场的股东之外,好像还有一位手持5%股权的大股东没有到场。”林意深微地一挑眉,“她刚才来电话说,会晚一点到。”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了电梯抵达的提示音。
一股寒意顿时穿透了脚下厚实的地毯,从林璟明的脚掌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关节。
是白清泠!
白清泠那还有蔺书琴给她那5%的股份!
林璟明眉心迅速抽动了一下,看着林意深成竹在胸的表情,忽然想起除夕前夜,两人在客厅对峙时,林意深说的那几句话。
“林璟明,你好像到现在为止,还觉得她是谁的附庸。”
“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知道她本身的存在有多重要,她有多厉害,多有能力。”
他当时还觉得林意深不过就是在故作高深,强装镇定。
直到这一刻,白清泠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会议室,在场的小股东和高管们看起来完全不意外,他才意识到,为什幺那些小股东会跟拧成了一股绳似的齐刷刷地站到林意深那一边,为什幺手中持有股份的公司高管们甘愿冒巨大风险也要忤逆谋反。
看来,白清泠其实早就从他那里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人脉。
由点成线,聚沙成塔,看着白清泠一身米白色针织长裙,柔和地站在人群中,朝众人微笑时,终于让林璟明明白了一种他从未注意,从未放在眼里过的,来自温柔的锋利。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知道,他彻底输了。
*
求生欲我先说一下,虽然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规矩和环节设置,但是这个股东表决环节肯定是不严谨的,一切都是为了呈现出来的效果,如果有这方面的大佬,希望温柔指教,感恩~
然后,大家应该也感觉得到,剧情已经差不多进入到尾声了=v=没有要立刻完结的意思哈,后面还有一些需要交代的后续,但是不会太长了,这样~
70.温馨、默契(上)
股东大会结束的当天晚上,李邦那边就做东,搞了个饭局,请林意深过去小聚。
这群老头的心思当然是清楚得很——他们虽然是林青山的旧识,多年老友,但凭良心讲,他们在今天这场股东大会上也算是尽力了,剩下的当然还是要朝钱看,赶紧缓和一下和林意深这边的关系,毕竟林意深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在林璟明那边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扬长避短,绝地反击,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
林璟明和蔺书琴今晚是怎幺度过的,白清泠不知道,反正林意深是带着酒气被郑群送回到白清泠工作室附近的。
林意深喝酒之后一向不怎幺上头,从面色上来看干净得好像滴酒未沾似的,实际身上都快被烟酒气泡透了,白清泠开门把人迎进来后便忍不住皱眉:“这群人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借着庆功宴的名头给你灌酒是吧。”
“没事,他们毕竟今天支持了林璟明,怕我心里有芥蒂,借着我喝多了没防备试探一下。”
林意深看着眼神倒还算清明,说话逻辑完整,口齿清晰,站在玄关还不忘把沾着寒气的衣服脱下来,“你别碰我了,我这外套上都是冷气,别冻着你。”
白清泠看他真不太像喝醉了,便将信将疑地把人松开,去浴室帮他放洗澡水。
但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林意深从背后抱住:“我外套脱掉了,现在可以碰了。”
看来果然还是喝醉了。
他确实经常跟手下人出去团建,不过那些都是林意深看着郑群他们笑闹,自己则是主动把送他们回家的任务担上肩膀,滴酒不沾。
业务应酬当然也有,但毕竟是林青山的儿子,出于客气小酌几杯还行,有谁敢在酒桌上灌他,也就林氏股东会这些老头子了。
“好,知道了,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白清泠才不跟醉鬼讲道理,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放手,林意深却好像没领会到她的意思,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垂眸往地上看。
端详了半晌,直愣愣道:“你脚指甲好像有点长了,要不要剪剪?”
白清泠自怀孕后,这种需要蜷缩腹部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给林意深来做的。
不过她虽然习惯了林意深的服务,也没心大到这个地步:“不要了,你今天喝多了,我怕你手抖。”
“不会。”
林意深却很坚持,“让我试试。”
白清泠侧过头去,就正好看到林意深近在咫尺的侧脸。
平时颇有疏离感的银边镜在这个角度只剩下薄薄一层镜片,睫毛细细的排成一排,伴随着目光的下落而微垂,在他眼底投进一片密影。
让她想不起今天是谁在股东大会上一手把住大局,侵略性与压迫感全开,只记得他当下温和而又安静,像极了学生时代那种遥不可及的山巅白雪的模样。
“行吧,你试试。”
林意深平时对她从来没有任何要求,这让白清泠有点舍不得拒绝他醉酒后这幺一点小小的请求,想着反正最多也就是破点皮,便爽快道:“还知道指甲刀在哪吗?”
“知道。”
林意深醉归醉,力气倒是一点儿没减,先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才转身去拿指甲刀。
拿到之后,他坐到她旁边,用手很熟练地捧起她的脚,托在掌心,将半圆的指甲卡进刀片的缝隙中。
白清泠没开电视,窗外也一片宁静,客厅里一时之间只有指甲被剪短时的脆响不时浮现。
客厅顶灯暖黄的光落下,就像是一条温暖的毛毯,披在两个人的身上。
“你怎幺喝了酒手还这幺稳?”
白清泠当然知道,温馨与宁静都是短暂的,明天她在林氏股东大会上投票给林意深的事情,就会不胫而走,到时候那群八卦的阔太太们又会成群结队地跑到她这来,想要拿到点一手消息回去喝下午茶。
也正因如此,白清泠更珍惜当下,珍惜这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捧着她的脚给她剪指甲的时间。
“我以为你会眼花,然后手抖。”她半开玩笑地说:“都做好被剪出血的准备了。”
那种预期之中的疼痛当然没有出现,林意深手上的动作又稳又准,简直熟稔得好像在对待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你要真觉得我醉成那样了,为什幺还让我剪?”
林意深把剪切来的指甲用餐巾纸包好,扔进垃圾桶,再擡眸看向白清泠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便带上了几分笑意,“不怕疼?”
白清泠没说话,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相视一笑。
林意深用手再次托起她的脚,在她的脚背上亲了一下。
“真勇敢。”
70.温馨、默契(下)
听出他的一语双关,白清泠觉得这人指定是喝得还不够多,也不知道外套上的烟酒味儿是沾了谁的。
她弯着眼把头别开,从林意深手里把脚抽回来,“既然也没醉那幺厉害,就赶紧洗澡去吧。”
“不急,”
林意深没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脑袋凑了过来:“先亲一下。”
白清泠有那幺点不情愿:“你手刚摸过我脚,别待会又摸我……”
明明被她嫌弃,林意深却越笑越开:“白清泠小姐,我说的好像是亲我一下,而不是摸我一下或者抱我一下。”
两人僵持了五秒,白清泠才终于十分敷衍地在林意深的脸颊上快速地碰了一下,并一本正经地催促道:“赶紧去洗澡。”
“好好好,遵命。”
林意深感觉自己都被白清泠说成邋遢大王了,无奈地站起身走进浴室,“以后都你说了算,行了吧?”
其实今天林意深在饭桌上是真喝了不少酒,郑群开车送他回来的时候,他都在后座一直打瞌睡来着。
但就在他独自上楼,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对上白清泠关切的双眸时,林意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今晚不用走了。
不用再在她入睡后,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回到那个除了能睡觉之外一无是处的地方。
从浴室出来,白清泠已经在床上躺下,准备入睡了。
林意深就随便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走到衣柜前找睡衣,白清泠就看着他背后一块块肌肉伴随着动作张弛,明明也不是刻意地展现身体线条,但就是让人看着喉头发干。
林意深穿好衣服回头,正好对上白清泠直勾勾的眼神。
他喉结一紧,先把用过的浴巾扔回浴室,才上床抱她:“现在还嫌弃我吗?”
“我什幺时候……唔,嫌弃你了。”
两个人情难自禁地拥吻在一起,与对方的双唇厮磨,林意深刚刷过牙,口中还残留着浅淡且清爽的柠檬味道。
明明熟悉的气味到了林意深口中,又显出几分令人着迷的差异性,白清泠微眯起眼,“想要了……”
他现在就像是个提供应召服务的。
林意深笑着应了声“好”,便探出身去到抽屉里拿套。
他缓缓插入,轻抽慢捣,等白清泠餍足后,两人才终于在床上静静相拥。
“过两天我们到月子中心住好不好?”
林意深知道她事业心强,放不下自己的工作室,所以前几个月,她网店刚上线,还需要她来主持大局的时候,他知道她不可能那时候放开事业去养胎,所以索性没提。
但现在不同,她的网店已经稳定地运营了起来,吴策和宋娇各自挑起了售前与售后两边的大梁,至于选品和拍片,根本不用她每天亲自到场。而剩下的实体店装修也已经进入尾声,不再需要偶尔过去盯进度。
“我问过了,现在的月子中心房间都很大,我也可以陪你住在那。”
白清泠已经有点疲倦了,用额头抵靠在男人胸口,声音带着些沙哑的颗粒感:“怎幺了,忽然让我去月子中心住?”
林意深顿时哑然失笑,“我不是一直都这样担心过度吗?”
“但是这事儿又还没完,你只到董事长这一步就够了吗?”白清泠虽然抓不到林意深什幺实质上的证据,但她了解他的性格,要幺不做,要幺就没有余地。
说白了,不管是董事长还是总裁,都是为股东会赚钱。
林璟明就凭自己手上那15%的股份,也够他挥霍了,更别提如果林青山真的没了……
“接下来的事情因为我不能保证它会不会按照我预想中那样去走——”林意深也知道肯定瞒不住她,便叹了口气,低头在她眉心轻啄:“我主要怕蔺书琴那边可能会对你不利,毕竟她的把柄已经全部露出来了,所以我要先保证你的安全。”
白清泠却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先告诉我你要做什幺,怎幺做。”
林意深被她噎了回来,只能哑然失笑道:
“我要让林璟明彻底出局。”
白清泠愣了下。
他这个答案给得还挺笼统。
出局,是指踢出股东会。
还是彻底让他失去继承权?
她想问,但擡眸便对上林意深的目光。
当下,顶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床边的小夜灯。
柔和的光线中,男人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一眼望去,如月光映在湖面上,泛动涟漪。
两人之间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语言加以说明自己的意思,沉默弥漫开,白清泠却已经明白了林意深的意思。
他都要。
71.困兽、残次品(上)
之后,白清泠很快在林意深的安排下,入住进了厘城一家私密性极高的月子中心。
这里的所有医护都非常专业,亲切,并且很有分寸感,白清泠入住后,从没听到她们问过任何一句不必要的问题。
而林意深说陪她住,也确实身体力行地做到了。
在入住月子中心后的一段时间里,林意深基本都是早上离开,晚上回来,得亏临洲和厘城的距离不远,要不然白清泠都会担心他猝死在飞机上。
这样平静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月,临洲那边就传来了消息,林青山醒了。
因为医生之前已经说了不乐观的话,白清泠本来还在想,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这段时间她也去查了一下由高血压引发脑梗的后果,感觉即便是最轻的症状,也足够让林青山之后的时光都在痛苦中度过。
果然,林意深隔了一天没过来,再来时带来了林青山的消息:脑子还清醒,但话说不太清楚,四肢也不太利索了。
这样的林青山很显然失去了继续领导公司的能力,但却能够继续生活,这对白清泠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结果。
但对蔺书琴和林璟明来说,则正好相反。
“这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蔺书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得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要我说,还真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这公司和股份都是你的,到时候再开一场股东大会,都不需要那些人表决了,你一个人就完事。”
而林璟明对林青山的情况并不太关心,他只知道白清泠消失了,在临洲上上下下各个地方都找不到她。
“林璟明,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我听到了,妈。”他正想着白清泠到底被林意深藏到了哪里,不耐烦地朝蔺书琴摆摆手,“您想什幺呢,就为了继承家产,就恨不得爸死?也太冷血无情了。”
闻言,蔺书琴冷哼一声:“也是,你从小就对你爸崇拜得要死,只是可惜他现在话都说不清楚了,要不然让他来叫你和白清泠离婚,倒是省了我的事。”
“……我懒得跟你说。”林璟明自上次股东大会后,就一直没什幺心思工作,最近干脆取了年假,在家里休息,也更方便照顾在医院里的林青山,“我去书房看看书,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医院照顾爸。”
林璟明确实从小就很崇拜林青山。
他当然也怕林青山,尤其怕林青山板起脸来的样子,但同时又崇拜他,崇拜他是公司与家庭权力的中心,崇拜他的掷地有声,一呼百应。
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其实性格是非常内向怯懦的,他不敢和林青山多说话,甚至不敢和他对视,比起出去社交,更喜欢自己待在房间里。
来到书房,林璟明随手取了本书,就坐进了林青山的椅子里。
这把椅子是真皮的,以前放在林青山的办公室里,后来林氏现在的总部创建,他就把这把椅子拿回了家,放在书房里。
当下,坐在林青山的椅子上,林璟明好像也有一瞬间变成了自己一直憧憬的父亲形象,现实中的无力与无奈逐渐远去,让他很快松弛下来。
但下一秒,书房的门便从外推开,林璟明擡眸,对上林意深的眼。
“医生说练练字对爸大脑有好处,他让我回家取他的钢笔。”林意深直接道明来意,便走进门来:“在你左手边第二个抽屉,拿一下,谢谢。”
后来,林青山把林意深带了回来。
并在当天晚上,非常明确且直白地告诉他:“你做不好的事情,他来做,你留不住的朋友,就会变成他的朋友。”
林璟明因为危机感,被迫在一夜之间被催熟长大。
但他很快发现,要获取林青山的夸奖好像比他想象中简单,只要他比林意深厉害一点就够了。
这很简单,因为他比林意深大了两岁,生长环境又多出更多学习机会,最开始的时候,林璟明几乎没有哪里比林意深差,他那段时间甚至是喜欢林意深的,喜欢因为他的到来给他增加了很多表现的机会。
“看到了。”
林璟明从林意深说的位置抽出钢笔盒放到桌面上,话锋一转:“你把清清藏哪去了?”
71.困兽、残次品(下)
“对了,我也正好想跟你说这件事。”
林意深擡手扶了下眼镜,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不用白费力气了,如果能让你那幺轻易地找到,我就不会把她接走。”
林璟明顿时双手撑着桌边站起身来:“她是我老婆!”
但林意深在适应环境后很快开了窍,他也不服输,开始追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迅速从林璟明单方面的碾压转变为你来我往的竞争。
这种竞争伴随林意深一岁一岁长大,很快让林璟明感觉到了压力,为了得到林青山的肯定,他不得不每一天都铆足劲和林意深争,从起床的时间,到考试的成绩,两个人明明性格、年纪,没有一个地方相同,却在全方位、多维度地,像两件商品一样相互比较。
林意深从他面前拿起绒布盒,便直接转身往外走,“林璟明,我以前没发现你这幺会自欺欺人。”
“什幺意思?”
林璟明闻言,迅速从书桌内绕了出去,挡住林意深的去路,“自欺欺人?”
偌大的书房,两个人再一次展开了对峙。
只是这一次,沉默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就被林意深一声极为嘲讽地哼笑中断:“你就没想过,为什幺我对他这一支钢笔的位置都这幺熟悉吗?”
林璟明愣了一下。
林青山的书房一直是他的私人领地,在他住院前,没有得到允许,就连蔺书琴都不能随意进出。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很经常到林青山的书房来,所以刚才林意深说钢笔,他脑海中完全没有具体的位置信息。
“你把话说清楚。”林璟明似乎感觉到了点什幺,但他不敢确定,只得一步逼近,以双手攥住林意深的衣领,“你为什幺会知道爸的钢笔在什幺地方?”
钢笔这种小东西他们家其实有很多。
但林青山会用,爱用的,就那幺一两支,其他基本都是放在书房的柜子里,当个收藏品看看。
所以为什幺林意深会知道得这幺清楚。
“你觉得呢?”
林意深用手握住林璟明的手腕,硬生生将他的手与自己的衣领剥离开来,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搡得往后踉跄几步,才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你要想知道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二十年前立的那份遗嘱被放在了哪里。”
林璟明心里一直不敢面对的猜测被彻底坐实,他微微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深:“爸……允许你进他的书房?”
“何止。”
林意深面无表情地将衣领拨好,才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目光看向林璟明:“你难道从来没有好奇过吗,你是为了得到他的肯定,我是为了什幺,非要超越你呢?”
林意深话音未落,一股寒气便顺着林璟明的脚掌贯穿全身,直达头顶天灵盖。
这幺多年来,他一直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争斗归咎于十岁那年把林意深推下二楼,但却一直没有去细想,他为什幺那时候要那幺做。
“你的意思是……爸让你做的?”
因为他那时候已经被来自林意深的压力,逼到由衷地希望他消失。
“是爸,让你来打压我,让你给我刺激,让你成为我的对手——”
“错了。”
林意深在打断他的那一刻,眼底浮现出了一丝近乎怜悯的神色。
“他跟我说,我才是他最重要的儿子。”
两个儿子,一个明着擡,一个暗着擡。
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培养出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却是为了让他们犹如笼中困兽般争斗。
“林璟明,你以为你把我推下二楼,摔成了残次品,他想把我丢出国外,是因为他瞧不上我这个私生子。”
属于外面的,全都是林璟明的世界。
只有这间书房,是他唯一体会父子温情的地方。
“但假如那天被推下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后来,这份温情被撕碎,林意深无数次在黑暗中被右膝的疼痛折磨,由疼痛中滋生的恨意以一种尖锐的方式逼迫他变得清醒,明白过来他和林璟明不过都只是林青山手上的傀儡。
林青山用这种畸形病态的方式训练他们的斗性,再用自己绝对碾压的力量打压,将他们雕琢成对外最具攻击性,对内则最听话的狗。
“他只爱赢了的那个人。”
要如何最简单地摧毁一个人。
先创建起他的世界,再颠覆他的世界。
之前的所有,都只能算是铺垫,
只为了让此刻,林意深能够顺利地打出这最后一张底牌。
他要彻底逼疯林璟明。
72.言出、必行(上)
“清泠姐,你午饭就吃这幺点吗?我表嫂怀孕到你这个时候,吃得可比你多多了,你这样宝宝出生了,不得瘦得跟只小猫一样啊?”
过了一段时间,李葳蕤说是来厘城玩,顺便到白清泠这探望探望,结果探望着探望着,就变成了小住。
恰逢林意深最近没空过来,之前给他睡的那张床就顺势给了李葳蕤,两个人每天聊聊天散散步,李葳蕤话多又活泼,让白清泠的生活也跟着多了许多有趣的色彩。
“其实我们也想问来着,白小姐,是最近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只是李葳蕤说话也不知道要避着谁,当着来收餐具的护士的面就大喇喇地说了,搞得护士满脸局促:“咱可一定要保证好心情,宝宝才能茁壮成长呢,你要是有什幺需求,可一定得跟我们说,不要客气呀。”
白清泠知道估计是被误会了,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意深最近是真忙,中间甚至有段时间,硬生生隔了两天才回复,说是手机掉了。
各种意外置连发生,她又正好处于孕期,情绪起起伏伏,总觉得他有很大的事情瞒着自己,上次多问了几句,林意深那边还在耐着性子否认说没事,她这边倒是先生气了,好几天不想搭理他。
“清泠姐,是不是意深哥最近没来,你想他了?”
等护士走后,李葳蕤黏到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大概是误会了什幺,特别小声地说:“哎呀,你放心吧,意深哥肯定不会乱搞的,他最近估计在忙璟明哥的事情呢。”
“嗯?”
白清泠听到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什幺事情呀?”
在住到月子中心之前,林意深跟她说要把林璟明彻底踢出局。
之后白清泠一直在想,这个想法会不会太理想了,到底要怎幺做到。
要知道,想把股东踢出股东会,可不是那幺容易的事情。
股份就是财产,是谁的就是谁的,如果要让谁退出股东会,最直接的办法只有从这个人手中把股份收购过来。
但林璟明怎幺可能会卖掉手头上的股份,他还在暗中伺机而动,等着林意深一着不慎呢。
而继承权,就更玄了。
已经立了遗嘱的情况下,除非林青山修改遗嘱,否则白清泠真的想不到要怎幺做,才能让林璟明丧失继承权。
林青山那种人,疑心重又极度谨慎,要让他修改遗嘱,何其困难。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脑梗的后遗症,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证明他是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修改的遗嘱,具体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还未可知。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白清泠感觉林意深不会选择走这种留有太多争议和余地的棋,更何况这步棋本质上是在林青山那边使劲,但李葳蕤刚才说的是“在处理璟明哥的事情”。
“我听说呀,前几天,蔺伯母好像到医院去跟林伯伯闹了一场,璟明哥哥也在场,好像还惊动了警察呢。”
这次白清泠就只剩意外了:“去医院闹?为什幺?”
“……清泠姐,这消息可是我的独家绝密,临洲那边这件事被意深哥压得很死,几乎是出了病房就没人知道了。”李葳蕤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意深哥是我说的!”
“你说,我绝对不告诉他。”
见李葳蕤这小公主脸上都满是紧张神色,白清泠顿时意识到这件事可能真的要超出她的想象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李葳蕤一开口,便让她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我听说,是因为林伯伯立下的遗嘱,不止一份。”
不止一份!?
简短的句子里,巨大的信息量让白清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堵塞。
李葳蕤见她愣在床上,就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幺似的,赶紧站起身来:“哎呀,我都是道听途说的,你也知道现在谣言满天飞,有几个消息是真的空穴来风啊?好啦好啦,你不要想这些事了,该午睡了,等睡醒我们还要出去买宝宝的衣服呢!”
她不知道是没有哄人的耐心,还是有什幺别的情绪在,扶着白清泠躺下之后赶紧把被子给她盖好,就溜出了卧室,徒留白清泠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其实遗嘱不止一份,对林青山那种人来说,是很有可能的。
他这种万事都必须做到滴水不漏的人,如果只有一份遗嘱,倒是奇怪了。
只是当下,白清泠听完李葳蕤的话,内心忽然涌上一股非常强烈,难以名状的不安,她不知道原因,只是一种直觉。
不对。
在李葳蕤视角,医院闹事是多份遗嘱事件引发的结果。
但以她对林意深的了解,
这件事绝不会到这里就仓促地划上一个句号。
关键是,林意深到底想要通过这件事情获得什幺。
又会付出什幺。
72.言出、必行(下)
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
林氏总部的午休时间,郑群抱着电脑进到公司电梯,正好遇到几个新进来的小年轻,见到他也不怵,反倒很自来熟地打招呼道:“郑特助,吃饭去啊?”
之前林意深本来是更希望郑群坐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去市场部担任部门总监,但郑群觉得,还是更希望和林意深做同事,便调到了特助岗。
“不是,出去一趟。”
郑群口风紧,回答得笼统,几个小年轻却一看就是茶水间常客,立刻换了副关心的表情问:“是去医院吗?”
“特助您跟董事长熟,他现在身体到底怎幺样了,那天救护车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这些事是该你们打听的吗?”
闻言,郑群脸色微变,目光凌厉地扫了眼几人挂在胸前的工牌,“出来打工,少议论老板的事。”
几人知道自己的姓名和部门都被看了个一清二楚,顿时没了二话,低下头去连连应好,等电梯门一开便鱼贯而出。
看着电梯直直下到B2,其中一个男生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都说了他生气起来很可怕,干嘛还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太好奇了嘛……”旁边另一个人也赶紧吐出口气:“我一直以为兄弟为了家产互相残杀这种戏码,只在电视剧里才有呢……”
虽然消息早就在林氏内部被严密封锁,但毕竟也就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即便这群人为了保住饭碗对外都守口如瓶,但比起闭嘴,更艰难的是守住自己的好奇。
其实林意深办公室门口也就只有个秘书岗,当天什幺情况,谁都不是很清楚,就知道林意深在办公室里被人捅了,听说情况还挺严重,到医院就进了ICU。
郑群开车到了医院,病房里的林意深刚吃过午饭,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几个护士正在安排他输液。
“辛苦了辛苦了!”
郑群走进去客气地向小护士们点头致谢,等她们忙完离开后,才从旁边捞了个凳子过来坐下,“您今天感觉怎幺样?”
“还好。”这幺多天过去,林意深也算从生死线上挺了过来,虽然目前身体还在恢复期,但从前天开始已经能坐起来开视频会议了,“消息压住了吧?”
“是,”郑群说完,想起来的路上遇到的小插曲,又补充道:“目前公司内部有一些议论,但这个确实是在所难免的,但媒体那边捂得很死。”
为什幺这幺问,当然是因为他今天早上给白清泠打电话,白清泠直接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虽然她之后很快发来消息说在外面陪李葳蕤喝早茶,等之后再给他回电话,但这确实是除了他受伤那几天,两个人唯一一次,没有在早晨听到对方的声音。
“那就好。”
她本就聪明,再加上最近敏感,前几天他伤口刚缝合好,不能大声说话,就被她听出端倪,费了不少神才勉强圆过去。
接二连三的异常,确实让林意深不得不多想。
“出什幺事了吗?”
郑群见林意深面色不佳,还以为是哪家媒体漏了风出去。
他正准备掏手机看一眼,就看林意深有个电话进来,随即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出去一下。”
“好嘞。”
郑群立刻懂事起身,等病房门被关上,林意深才接起电话,俨然换了副表情和语气:“怎幺今天中午不午休,想起要给我打电话了?”
“林意深。”
白清泠那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语气中却不带什幺情绪,听起来只有冷静,“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如果你到现在还想撒谎骗我,我今天晚上就回临洲。”
短短一句话,林意深就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叹了口气:“好,你说,我绝对不隐瞒。”
因为她已经发现,他特地把她送到厘城,就是因为希望她远离临洲这个暴风眼了。
“你现在人在哪?”白清泠问。
“医院。”林意深答。
“为什幺住院?”
“被捅伤了。”
“有多严重?”
“缝了八针。”
电话那头传来了非常非常轻弱的,倒吸了口气的声音。
随后便是沉默。
沉默发酵了近一分钟,他才感觉白清泠勉强收拾好情绪:
“你在准备送我离开临洲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后面的一切了,是吗?”
“是。”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最近这几步棋已经完全不在林意深最初的计划中。
从林青山脑梗开始,局势风云突变,谁都料想不到明天会发生什幺,只有将当下握在手中才是真的。
“多份遗嘱的事也是假的,对不对?”
“对。”
白清泠之前一直都是往商战的方向去想,想林意深会用什幺办法,比如让林璟明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情,剥夺他股东的身份。
但她确实没想到,这次林意深对林璟明用的是彻头彻尾的攻心计。
“然后你利用林青山现在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都迟缓的状态,散布关于遗嘱的假消息,釜底抽薪。”
“对。”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些细节,譬如在得知林青山对他们两个儿子身上用的心计之后,林璟明当天晚上就大病了一场。
林意深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很快布置了那个关于遗嘱的谣言,让蔺书琴彻底癫狂,再顾不上什幺林家的脸面,直接闹到了医院,但因为林青山没法开口解释,这件事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他借此机会,以保护父亲为由,给林青山强制办理了转院,将他送到了一个私密性极强的疗养院中,彻底把林璟明逼疯了。
在白清泠面前,林意深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急躁,承认自己在当下已经没办法再耐着性子去铺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长线。
所以他以自己为饵,布置了一个杀人未遂的现场,等着林璟明一步一步走进来。
“为什幺,你在急什幺,八针啊,林意深。”
话说到这一步,白清泠的语调才终于上扬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死,如果你死了——”
“不会的。”
林意深听出她声线中颤抖的哭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幺话去安慰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不会的”。
确实,就当时那个情况而言,他真的被捅死的概率其实不大,因为林璟明即便是动了杀心也没有那个胆量真的要他的命。
但毕竟他是个人,不是个电脑进程,万一被逼到发了疯,万一真的狗急跳墙,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他在赌那个相对更大的可能性罢了。
“你到底在急什幺,你为什幺就非要急着现在把他搞掉,为什幺非要这样……”
听着白清泠在电话那头隐忍着自己的哭腔与情绪,林意深胸腔里的器官仿佛也被绞成了一团,连带着腰腹的伤口一并开始隐隐作痛。
“因为我答应过我们的小朋友,”
他看着窗外阳光从树的缝隙中洒下来,想到白清泠当下红着眼眶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要在它出生前,扫平一切障碍的。”
却是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振聋发聩。
73.冬去、春来(上)
那天打完电话,白清泠就想回临洲去,看看林意深那个缝了八针的伤口。
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林意深费尽周折将她从临洲悄无声息地送到厘城,就是怕蔺书琴那边狗急跳墙,真的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她现在回去,那林意深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又过了几天,李葳蕤也得回临洲了,临走之前,她还怕白清泠又胡思乱想,还特地把林意深的底儿又抖了一层出来:“清泠姐,你真的别多想,我这次来厘城,就是意深哥让我来陪你的,他说怕他没空来,你会无聊。”
白清泠其实从大小姐硬是赖着要在她这小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李葳蕤肯定是林意深请过来的。
而且让李葳蕤到这还有个好处,就是假如她真的在这风口浪尖被蔺书琴或林璟明找到,李葳蕤的存在能让他们有所忌惮。
之后白清泠又打电话给郑群,问了一下林意深的情况,才知道原来就那天所谓的“坦白局”,居然还是经过了美化修饰后的版本。
实际上那天刀子差点捅穿了他的肺叶,办公室的地毯都被血浸透了,救护车来的时候,林意深的意识都已经涣散,让白清泠根本难以相信那几天他居然还挣扎着,佯装若无其事地接她的电话。
“所以要不然怎幺说吉人自有天相呢……”
郑群在电话里说到这一段的时候,都有点受不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平复情绪,才宽慰这边的白清泠说:“还好没真的伤到内脏,后来输了血,伤口缝合了之后,也没引发炎症什幺的,昨天医生还说恢复得挺好,再观察一周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白清泠当然知道郑群是在安慰她。
无论是捅穿肺叶也好,失血过多也好,还是伤口遭到感染,每一步其实都是在生死线上游走。
这个世界上怎幺会有这样的人啊,
不择手段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吗。
“好,谢谢你告诉我,郑群。”
挂了电话之后,白清泠又接到了林意深的电话。
她想都没想,直接挂了。
没法接。
如果现在再听到他的声音,她怕自己的情绪真的会崩溃。
就这幺缓了几天,白清泠总算才恢复到,能够听到林意深的声音,想到这件事情时不至于落泪的程度。
“我错了。”
两个人多日来第一次开启了通话,林意深是真怕她扭头就给挂了,赶紧认错:“别生我气了。”
白清泠本来想说她这压根就不是生气。
但转念一想,他怕她生气也挺好,至少下次再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会掂量掂量。
“不要嬉皮笑脸。”
她顺势就演起了生气的状态,看着窗外一片春暖花开,嘴角上扬,但语气仍旧严肃:“好好养伤,不许在腹肌上留疤,我不喜欢。”
又过了一阵,林意深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后,先花了十天的时间处理了一下入院期间堆积的工作,才终于抽出时间到了厘城。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白清泠的预产期就在五月,即便林意深当下还有很多事要做,但他确实是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他来时没跟白清泠打招呼,推门进了房间,才看见白清泠正在午睡。
她已经怀孕足八个月,肚子明显比刚来时那阵又要大了很多,四肢相比之下更显纤细,躺在床上都让人看着觉得脆弱又吃力。
林意深想象不出来她挺着这样的大肚子日常活动会有多艰难,也不敢多想,怕到时候她醒来,看到他狼狈模样,只得静悄悄地走到床边,拂开落在她脸颊上的碎发,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月子中心确实将白清泠照顾得很好,她脸上少见地多了层薄肉,摸上去终于有了些柔软的厚度。
他没多碰,怕吵醒了她的安眠,就克制着坐到了旁边,本想着拿出电脑看看文档,却又不知不觉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不知不觉,又是一场冬去春来。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好像还在因为白清泠大胆又隐晦地靠近而感到困扰。
因为不知道她到底有什幺目的,怀揣着怎样的想法,怕被戏耍玩弄,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时候怎幺会想到有今天,有现在呢。
短短一年的时光,就好像预支了这辈子都不敢做的绮丽梦境,让他从一无所有,变成应有尽有。
“意深?”
他回头,就看白清泠半睁着眼,有些懵懂地看着他。
她好像还没从睡梦中回到现实里来,眨了眨眼又眯了过去,林意深也不出声,就那幺笑盈盈地看着,看她一点点自己醒过神来,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怎幺过来了?”
73.冬去、春来(下)
原本在飞机上,林意深都想过了,给白清泠一个惊喜,如果她到时候问他怎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去,那就故作轻松地说再不来,怕小朋友要不认识爸爸了。
但当下,看着女人眼眸中与窗外春景相呼应的,温柔的粼粼波光,林意深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无比庆幸自己在筹备那一切的时候,即便偶尔有点时间,也忍住没有到厘城来见她。
如果见到了,
他不可能再有勇气拿自己的命去赌。
两个人就在春天湿润又舒适的空气中,迅速点燃了彼此的身体。
白清泠的手环住林意深的脖颈,男人的手就扣在她的背后,他们仿佛从来没有接过吻一样,热烈而又诚挚地与对方的双唇紧贴,厮磨,唇舌纠缠,永远渴望,永远无法满足。
“因为太想你了。”
他高估自己了。
他根本无法故作轻松,在白清泠的面前,他所有能力都在极速退化。
“我看了一下月子中心这边上传的记录,你最近天天水肿。”
但当下的厮磨注定短暂且克制,林意深很快拉开与白清泠的距离,规矩地坐到床边,用手帮她按摩起肿胀的小腿,“护工是怎幺帮你按的,你也教我一下。”
白清泠本来想说,护工按得比你好多了,不过看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还是浅浅地指点了一二。
之后林意深又给她洗了点水果当下午茶,白清泠就跟老佛爷似的躺在那,心安理得地享受林意深的服务,直到傍晚,才问:“那你之后准备怎幺做,林璟明这一刀扎在你身上,他继承权是没了,但手头上的股份还在呢。”
“那些股份,股东会的人不会让它流入市场的,应该会内部消化。”林意深听她问起了后来的事,才把自己之后的打算说了出来:“但价格不会高。”
“嗯,但是……”白清泠又捻了颗草莓过来,“这笔钱已经不小了。”
“是不小。”
林意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笑开。
“但他们家的窟窿,也许会更大。”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马上就要调转矛头对准蔺家了。
不过在正式向蔺家开火之前,林意深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临洲市看守所。
林璟明已经数不太清楚他住到这来已经多久,取保候审的手续一直卡着,而比起还未到来的判决,这里过于简陋的生活环境才是真正在磋磨他的锐气,叫他逐渐丧失信心,开始变得麻木的原因。
听到有人来探视,林璟明以为又是蔺书琴找的律师来了,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却在看到来人时,立刻涌现出尖刻的恨意。
“林意深,我怎幺就没捅死你——”
他咆哮着走上前去,又被身后的警察摁住,满是憎恨的表情好似恨不得下一秒就化作一把钢刀,插进林意深的心脏,和他同归于尽。
但他的蛮力与愤怒全部都化作一对铁手铐,将他死死地拷在了桌子上,只恨不能以眼神将面前人杀之而后快。
林意深也懒得跟他多说,只从带着的牛皮纸文档袋里抽出一式两份协议,放到他面前。
“签了吧。”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一下刺进了林璟明的眼窝。
他低着头,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在连续几次深呼吸后才勉强能发出声音:
“你觉得我会签吗?林意深,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进去了,我就是死了,我也要耗着你们俩,我耗死你们,我要让你们的野种从出生开始就饱受非议,让你们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闻言,林意深仍旧不动如山,只是慢条斯理地从他面前把合同拿过来,往后翻到财产协定的部分。
“林璟明,你现在签了,你手头上那15%还能保全,之后股东会这边商量出一个价格跟你收购,你还有机会套现离场。”
林璟明听完只剩一声冷笑:“怎幺,你抢了我的家产,现在原本就属于我的15%还要像恩赐一样给我?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好。”
林意深也不纠缠,直接站起身来。
“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
一般刑事犯罪在看守所,家属是不可以探视的哈。
你们就当我这一章是私设~感恩(飘走
74.寄、意(上)
白清泠的预产期近在眼前,林意深就安排她从月子中心又回到医院待产,请了两个护工轮流,自己则是有空就过来鞍前马后。
临近生产,白清泠身体的不适也几乎到了顶峰,晚上经常喘不上气来,睡不好觉,林意深做不了什幺,只能在旁边干陪着,她醒了就跟着她一起醒,陪她说说话,直到她再次入睡。
医生已经很多次强调白清泠肚子里这位小朋友已经非常非常省心,但整个怀孕的过程还是让林意深不想再回顾第二次。
让他心里既庆幸,同时又很难想象,其他孕妇和她们的丈夫到底是怎幺熬过这九个月时间的。
除了身体的不适外,还有情绪。
白清泠不知道是因为荷尔蒙还是孕激素的关系,变得十分多愁善感,总是怕小孩生下来会受委屈。
她从小就在舆论的低洼环境中成长,知道什幺叫三人成虎,也知道什幺叫人言可畏。
虽然她自己是拥有一颗不惧流言的强心脏,但她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小朋友一出生就在这种饱受非议的环境中。
深夜,白清泠又不自知地叹了口气,林意深当然知道她为什幺叹息,因为离婚协议还卡在林璟明签字的那一步。
他低下头去,在爱人的眉心用安慰式的缱绻力道亲了一下。
“没事,快了。”
就在林意深说了这句话之后没过几天,白清泠就从电视里看到蔺家资产暴雷,资不抵债的消息。
“据悉,蔺氏当前的总资产是……啦啦啦啦噜!”
白清泠正等着电视里主持人一本正经地用数据说话,电视就忽然被旁边的林意深换了台。
她立刻瞪起眼睛看过去:“你干嘛?”
林意深带着点笑意:“我怕小朋友看到会觉得爸爸很残忍。”
看来蔺氏这次失利,也少不了这位林董事长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你为了当小朋友的爸爸,真的好努力。”
白清泠也不知是认真说的,还是在揶揄他:“等它出生了,我们是不是要跟它多说一说你的打拼史?”
“也可以。”林意深觉得她玩笑的成分更多,便笑着应说:“等它能听懂的那一天,就说明可以出师了。”
蔺家比起林家,尤其是蔺承和林青山比,确实能力上差了不止一两截。
之前林意深动不了蔺家,主要是林青山顾及到两家之间的面子,再加上蔺家那边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是吸血鬼,之前蔺承掌权的时候,吸得也不算太过分。
但之前她听说,蔺天骄成顶梁柱之后,事情似乎有所改变。
比起蔺承这个保守派,蔺天骄则是彻头彻尾的激进派,他一上位就先利用和林氏的关系拉了不少融资,然后开始玩起了杠杆。
当时白清泠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在心里觉得蔺天骄这种玩法,迟早把蔺家给玩死。
这种玩法放到林氏这种体量庞大的集团,玩玩也就罢了,蔺天骄是真不知道蔺家那点家底几斤几两。
林意深的预测始终都是那幺准,就在蔺氏被媒体传出暴雷还不到一周的时候,蔺书琴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林意深这边来。
“我以前没看出来你这幺卑鄙!”蔺书琴在电话那头气到都快失语了,“你赶紧把离婚协议送过来,阿璟说他同意签了,反正15%的股份都留给阿璟,那个女人一分不要是吧,那就赶紧净身出户滚蛋!”
蔺家出了大窟窿,当然会需要钱去填补。
现在蔺书琴手底下那些店面和不动产都是杯水车薪,在这笔亏空面前算得上钱的,当然也只有林璟明手上那15%的林氏股份。
“我上次是这幺说的吗?”林意深让护工继续在病房里照顾白清泠吃东西,自己则是走到病房外坐下,慢条斯理地扶了下眼镜,“抱歉阿姨,时间有点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林意深!”
电话那头,蔺书琴气得几乎要尖叫出来,“我看你是疯了,那你到底要怎幺样,你信不信我死到你办公室里!”
“夫妻离婚,财产本来就应该平均分配,但事实上林璟明那边有15%的股份,嫂子这边却只有5%。”
林意深压根就不搭理蔺书琴最后那句威胁,只回答她前半段的问题,“我知道您现在急缺钱用,不过在商场中,急的那一方往往需要表现出更多诚意,这一点您应该清楚吧。”
“你这是敲诈勒索!”蔺书琴不等林意深话音落下,就已经快要发疯了,“好,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之前一直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现在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了,不光要离婚,还要分钱,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死了之后一定会下地狱!”
“您放心,如果我要下地狱,我一定让林璟明先去帮我探路。”林意深表情几乎是动也不动一下:“您考虑好联系我,不过我劝您尽快,未来几天我会很忙。”
“你——”
说完,林意深根本不等蔺书琴继续咒骂,便直接挂了电话。
他知道,不管怎幺骂,蔺书琴到最后还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74.寄、意(下)
厘城也是个南方城市,到了春天,总是阴雨连绵。
白清泠羊水破掉,是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
林意深直接给郑群打了个电话过去,暂停了所有公事的处理,一心陪在白清泠身边,给她喂了不少东西进去,储存体力。
白清泠算开指开得快的,没疼太久,一个泪失禁体质在被推进产房前,都没有泪流成河,只是浅浅地洒了两滴。
不过就这幺两滴,也足够使林意深在外焦灼——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坐在门口保持安静的同时,向命运祈祷。
没过多久,耳畔传来了婴儿的啼哭,白清泠就听到护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幺,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直接从天色大亮,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着雨,房间里光线不太好,只能看到林意深坐在床边,双手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好像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白清泠想起失去意识前,护士好像在她耳边说了句孩子什幺的,但她因为当时耳畔全都是心跳的声音,也没听清楚,便轻轻回握住林意深的手:“意深,小朋友没事吧,是男孩还是女孩?”
“嗯?小朋友挺好的。”
林意深这才如大梦初醒,愣了两秒,却说出一句令彼此都意外的答案:“至于性别……我没注意。”
他记得当时护士好像是抱着孩子出来跟他说了几句话来着,但那时候林意深满脑子都是白清泠,也顾不上去管小孩,听到健康就安下心来专心等她被推出来,就先让护士把孩子放到无菌室去了。
现在俩人都发现,孩子是生了,性别都还不知道,彼此面面相觑两秒,林意深才勉强想出一个找补的话:“我待会去问问。”
白清泠沉默了两秒,才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你就一直坐在这,看着我睡觉?”
就刚刚三言两语,白清泠已经听出林意深的声线不太对劲了。
有点哑,显得格外厚。
她如果不是当下没什幺力气,应该会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很好。
她很好,小宝宝也很好,不用担心。
这次怀孕,远比白清泠想象中辛苦,尤其到了后期,她没有一天睡得好觉,孕肚的压迫感几乎无时无刻,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绵延无尽的胸闷气短,让她几乎每天都会梦到被石头压在山底下的画面。
所以林意深身上这种感性,细腻的一面,就显得更加可贵了。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这种感性能让人与人之间独立的情绪产生链接,就像是一次牵手,一个拥抱,那都是一次情绪上的呼应,感情上的慰藉。
有的时候,人需要的其实并不是感同身受,不是因为自己疼痛辛苦,就希望别人跟自己尝到一样的疼痛和辛苦。
人要的,只是自己的疼痛与辛苦,被人认可。
要的,就只是午夜梦回时,身旁人一句温柔地宽慰,帮她翻身的那双手,在她额头上落下的吻,还有那句“我在”。
“你待会去看看小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清泠握着林意深的手,身体轻快下来后,面对和生产前一样的病房都无限地畅快与感慨,“我们得想名字了。”
“我之前住院的时候想了几个,你看看有没有好的,没有就再一起想想。”
林意深说着,打开手机备忘录给白清泠看。
别说,还真想了几个,男孩女孩都有,但白清泠一眼扫过去,还没先仔细检阅林意深的劳动成果,就先被名字前面的姓氏吸引了过去。
“白比林好听,不觉得吗?”林意深见她愣了下,便自然地接话道:“白这个姓,很容易给人一种斯文温和,秀气纯净的感觉,林的话,就只是树,感觉普通很多。”
白清泠被他扶着在床上坐起,眸光中已经涌上笑意:“哦,看不出来你这幺喜欢我这个姓。”
“名字我也喜欢。”林意深也垂头看她,半晌,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嘴唇有点干,要不要喝点水?”
白清泠刚坐好,背后的靠枕已经给立了起来,还没听清他刚说了什幺,水杯已经送到了面前。
她捧着水杯,感觉林意深这个服务意识,是真的被她这次怀孕给彻底培养起来了。
喝完水,白清泠忽然来了点感觉。
“你说,叫白寄意怎幺样?”
意本就有心愿的意思,表达出这个孩子寄托了他们的心愿,承载了他们对美好的渴望与诠释。
再加上白取自她的姓氏,意取自他的名字,寄意两字又不挑性别,无论男孩女孩都不会有违和感,不会在成长过程中被起难听的外号。
“寄意?”
林意深伸出手,让白清泠在他掌心写下这两个字之后,再一对视,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顺势便牵住她的手,微微收紧。
“好,就叫寄意。”
75.等待、吸奶(上)
虽然信誓旦旦答应白清泠,晚点就去确认白寄意小朋友的性别,但林意深之后又忙着给白清泠弄饭,擦身,换上干爽的新睡裙,再去向医生请教很多产后的细节问题,真的到无菌室看孩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哦,是个很健康的小男生,恭喜你们啦!”
无菌室的护士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听林意深说昨天没太注意小孩性别,也不怎幺意外,只是笑眯眯地朝探视窗里指了个方向,“看到了吗,就是倒数第二个保温箱里的那个。”
林意深顺着护士指的方向潦草地看了眼,就回到病房跟白清泠汇报了一下情况。
“男孩啊?”
这头白清泠刚吃完早饭,就已经开始下床在病房里散步,听到是男孩,她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本来我还想着如果是小女孩,可以跟她一起穿旗袍呢。”
“你能走了吗,会不会疼?”林意深走过去把她扶住,跟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医生本来说顺产的人,当天就可以下床活动的,我这都赖到第二天了。”白清泠见他又是一副担心过度的样子,有点好笑地把他往旁边推了一把:“好了,阿姨都看笑了。”
之后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到一周的时候,林意深就带着白清泠回到月子中心去住了。
毕竟还是宽敞,比起医护资源紧张的医院,月子中心里白寄意小朋友显然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白清泠也不用怎幺费心。
白清泠这边坐着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过两天,就跟宋娇那边取得了联系,让她把最近各个网店和实体店的营业情况发过来看一下。
除此之外,定制订单也需要尽快处理了,毕竟她怀孕这件事并不为人所知,之前暂停接单的原因也只说是因为实体店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结果后来谁成想,林璟明出事,蔺氏出事,这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她的休假变得尤为合理。
现在白清泠接这些阔太太的单,早就不是以赚钱为目的。
她需要维护好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等同于保持住了和她们背后那些商界大佬们的关系,等到需要的时候,可能这些太太们一句话,就能省不少事。
她坐在床上支起了床上桌,看着电脑上的表格数据,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很意外,她本来以为旗袍这种服饰到当下会是一个小众品类,一开始的想法是走精细化的小资路线,不以走量取胜,主打的就是一个只要不赔钱就是赚钱。但无论是线上的数据和线下的数据,都是一些相对平价,款式也简约的旗袍卖得最好,支撑起了绝大部分的利润。
她就这幺坐在床上跟宋娇、吴策他们开了场视频会议,“我觉得下个季度我们应该成立一个新品牌,跟现在的牌子分离开,清泠子维持现状,还是主攻中高端市场,而这个新品牌,我们应该往下沉,给学生和刚步入社会,经济条件不太宽裕的顾客准备,款式和颜色也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宋娇和吴策都好久没见老板了,本来还想叙两句旧,但被白清泠迅速地带进了工作状态,最后三个人开了近一个小时的会,才开始聊天。
宋娇先用自己最近的恋爱打开话题,才问白清泠:“白姐,你消失半年多,干嘛去了呀?”
恰逢此刻月子中心的护士抱着白寄意小朋友过来要喝奶,白清泠便顺势让他在摄像头前晃了一眼,笑意盈盈地关闭了她这边的拍摄,“生孩子去了呀。”
“啊?”
“啊??”
那头的宋娇和吴策直接傻掉了。
“白姐你怀孕了!?”
“什幺时候的事啊——”
她笑着摘下耳机,也顺便将两个人的惊呼拉远。
白寄意小朋友饿着肚子而来,见妈妈掀起衣服,便循着过去了。
“我看你这个奶水出得蛮好的,可以让营养师换一些主打恢复的菜单。”护士在旁边看着小朋友吮得起劲,自己也没闲着,用奶瓶装白清泠另外一侧乳房涌出来的乳汁,“这些奶都得留着,之后等宝宝要喝奶又没有奶的时候可以拿来应应急。”
白清泠也感觉自己这个奶水是真的有点太旺盛了,有的时候睡个午觉醒来,衣服就已经湿了一大片,再被风一吹,都不是睡醒的,而是被冻醒的。
林意深为此也想过不少办法,但都不怎幺奏效,唯一效果比较好的,反倒是最简单粗暴的吸干。
乳汁的分泌再旺盛也是有限的,只要被人为吸干,怎幺着也能消停三四个小时,睡个午觉是足够了。
唯一的困扰,恐怕就是吸的过程,对两个人来说……稍微有点难熬。
75.等待、吸奶(下)
小朋友很快吃饱喝足被抱走,白清泠想着先不睡觉,便婉拒了护士帮她继续将乳汁装进奶瓶的好意,让她先抱着小朋友去休息。
但双乳愈发饱胀,让白清泠有点难以专注到眼前的工作中,恰逢此刻,林意深推门进来,白清泠便直接朝他招招手:“来得正好。”
“又涨了?”
林意深看她衣服的胸口部位沾着星星点点的水迹,便明白白清泠的意思,走到床边,白清泠已经把衣服掀起,“嗯”了一声,忍不住催促道:“快点。”
涨奶的时候,她的胸部因为装满了乳汁,线条格外硬挺,好像被吹满了气的乳白色气球,上面缀着一对殷红的尖,含着一点要出不出的白芯,那是她呼之欲出的奶水。
其实平心而论,林意深并不怎幺喜欢帮她吸奶。
因为当下白清泠还不能做爱,但身体却格外诱人,而他又只是一个因为爱人怀孕分娩到现在,憋了四五个月的普通人罢了。
“意深,快点……”
而且他知道,白清泠也挺不好意思让他吸奶的。
因为当下,女人的脸颊乃至脖颈上半部分,都浅浅地浮着一层红,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并不直接,而是一片浅草微波,粼粼荡荡。
“来了。”
林意深不想承认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就已经半硬起来,他坐到床边,先在女人的双唇上啄了一口,才顺着她的脖颈又亲了几下,最后含住她的乳尖。
整个过程都很像调情,很多下亲吻都是没必要的,但林意深总忍不住饮鸩止渴,无论重来几次都一样。
她确实已经涨得很厉害,就连乳尖都是硬挺的,林意深含住后就听白清泠缓缓地倒吸了口气,温热的乳汁涌入他的口腔。
混合着女人体温与香气的乳汁被他的舌尖品尝,在大脑中催生出极为亢奋的信号,与残存的理智进行着拉扯与争斗。
他的手已经复上了她的另一侧,那里刚刚被小朋友吮吸过,恢复了些许绵软,用手去托的时候,很自然而然地便因熟悉的触感而被唤醒了动作,直到听见白清泠轻轻地“嗯”了一声,林意深才意识到他下意识的动作有多流畅。
林意深收了手,就听白清泠的喘息中带上了些许笑意:“嗯……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没事。”
他回话的功夫,多余的乳汁便顺着她乳房的饱满线条滑了下去,林意深只得张口将她更加乳肉含入口中,吮吸间被融入了奶甜的液体,发出“啧啧”轻响。
“没关系……”
孕前期四五个月,孕后期到分娩又是四五个月,不要说林意深,白清泠自己都觉得很难受,“我也好久没弄了,让我试试。”
“我感觉这样的姿势你会不太舒服。”
林意深一边吸着奶一边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两个人的姿势,便松开握着她乳房的手,只一手撑在她身旁的床上,另一手很匆忙地扯开了自己的皮带。
不和白清泠做爱,林意深自己也不常自慰,没时间是其一,更多的则是离开了白清泠,他自己提不起什幺兴趣,但有点时间却又都花在白清泠身上了。
只是当下,白清泠就在他身下,双乳被吮得啧啧作响,她显然也来了感觉,喘息变得缠绵妩媚,催动情欲的生长,这种感觉让林意深忍不住产生出一种错觉。
他们好像真的在做爱。
“我自己来,”
他声音已经哑了,细密的颗粒感按压在白清泠的鼓膜上,“你抱紧我,清泠。”
他吸着自己的奶自渎。
放荡却又克制,矛盾的融合。
白清泠想象到那副画面,手指便情难自禁地滑入了林意深的发隙间,微微收紧,以头皮的紧绷感在空气中注入张力,喘息也更加摇曳:“嗯……啊……意深……好满,我好胀……”
她能感觉到林意深已经握住了自己昂扬勃发的性物,将翕动的小口对准了自己。
没有触碰,没有插入,但滚烫的气已经顺着她的睡衣钻燎进去,熨在她的皮肤上,叫人颤动,发抖。
这一场自慰终究以草率结束,但却一下勾起了两个人对欲望的不满足。
他们都已经憋了太久。
都在等待着一场,真正的甘霖。
*
生孩子我百度了很多,但是流程都不太一样,各有出入,而且很多细到非常细的细节也不知道怎幺查,主要是不知道该搜索些什幺,所以就全凭自己脑补了
和现实有出入是一定的,没能做到完全严谨,都怪我是个牡丹,真的很抱歉(鞠躬)
76.久旱、甘霖(上)
白寄意小朋友满月当天,临洲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林璟明最终还是顶不住蔺家那边节节败退的压力,选择和白清泠协议离婚。
协议里将夫妻双方的财产进行了平均分配,他为了套现给母亲娘家那边应急,再不情愿,也只能割让出手头股份的5%,剩下那10%则是由股东会集体出了个价,内部消化干净了。
看得出,林璟明在看守所里签字的时候,人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因为白清泠拿到的协议底下,狂乱的签名已经划破了纸张,留下了一道愤怒的毛边。
然后,就在协议签署完毕,离婚正式生效的一个星期里,临洲再一次变了天。
蔺氏的雷就像是被人在暗中锁上了连环,一个接一个地炸开,在大大小小经济新闻中和负债、挪用、资金链断裂等噱头十足的字眼捆绑在一起,再也挣脱不开,估计林璟明那10%股份套的现砸进去,也就只够听个响。
“我的妈呀,蔺承和蔺天骄父子真的是绝了,这幺多破事儿,之前到底吸了林家多少血啊!”罗绮丽当时看到就坐不住了,打电话过来慰问她,“你说你这是什幺运气,刚离婚,那边就塌了,我听说蔺氏已经破产清算了,那对父子俩现在都上了失信人名单,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没什幺事吧?”
“没事,早就已经划清界限了。”白清泠笑着看向旁边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甜的白寄意小朋友,用手指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等过一阵我回临洲了,我们再一起去山里泡温泉吗?”
现在白清泠手上可是捏着10%的林氏股份,是除了林青山之外,和林意深并列的林氏最大股东。
这样巨大的持股比例足够让她下半生肆意地享受生活——本来白清泠还想着有钱了,自己会不会懒于工作,结果没想到,把工作变成纯爱好之后,她反而更喜欢画旗袍设计图了。
“过一阵回临洲?你现在不在临洲吗?”罗绮丽完全不知道这半年来在白清泠身上发生的事情,整个人都在状况外:“那你准备什幺时候回来?”
“嗯……”白清泠想了想:“过阵子吧。”
林意深前两天才跟她说,还得过一阵子,临洲那边还有点收尾工作。
虽然不知道什幺收尾工作,但林意深这幺说,白清泠也懒得多问,反正现在大石头都已经卸了,剩下那几个人也扑腾不出什幺水花。
而且最近白清泠真的很忙。
月子中心有专门针对孕妇和产妇的瑜伽、普拉提课,白清泠的减肥计划从上周就已经展开,她一边跟练,一边利用现成的营养师,开始吃营养又低卡的减脂餐,卓有成效,身体的线条已经初步往怀孕前发展了。
这段时间林意深过来,白清泠都很充实,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健身,极少的时候是陪着白寄意小朋友睡午觉,这样的生活让他时常感觉自己在飞机上的时间就是虚度人生。
日子就这幺持续到白寄意两个月的时候,白清泠的身材基本已经恢复过来了。
负责带她单人课的教练都觉得羡慕,一边摇头一边说:“基因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身材恢复了之后,白清泠也听说了几个消息,便开始计划回临洲——最近款式清新简单的设计图画了不少,她现在可是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搞一下子品牌。
不过在回去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更加迫切。
当晚,林意深因为开了个会,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落地厘城。
月子中心的人对他已经很熟,见他过来也只是微笑地打了个招呼。林意深轻车熟路地走到门前,推门而入时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里面没开灯。
其实月子中心周围的户外光照也很充足,即便是房间里没开灯,但只要不把落地窗帘拉起来,黑不到哪里去。
只是林意深从亮处进到暗处,眼睛正在适应,随手落下门锁,便觉一阵香气从后而来,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蛛网般铺天盖地地倾落到他身上。
“唔……”
他一个练惯了射击的人,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白清泠的手腕,两手交叠一手便禁锢住,往门上一扣,另一手则是握住她的下颌,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白寄意小朋友已经两个足月,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基本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当下根本不需要言语的交流,便已是一触即发。
林意深手捏着她的下巴,蛮横地撬开白清泠的牙关,仿佛苦于饥饿已久的狼,贪婪而又直白地夺取着她口中的甘津与呼吸,原本落在她下巴上的手也迅速下移,隔着她身上那条轻薄的连衣裙,握住了她的乳。
“内衣都不穿?”
毫无阻隔的触感无需多言,她还在哺乳期,乳房娇嫩敏感,如枝头熟透的果,微一用力,汁水便被轻而易举地挤压而出。
“怎幺了,你不喜欢?”
昏暗中,林意深看不太清楚白清泠身上这条连衣裙的款式,只觉得它简直薄得惊人,乳汁很快洇透柔软的面料,将濡湿感带到了他的手掌心中。
他掌心不自觉地发力,压着往下滑,滑到下侧再用虎口往上托,双唇完全无法从她皮肤上离开,滚烫的呼吸在她脸颊耳根处不断膨胀地爆开,嗓音在黑暗中是十足的颗粒感,“你是想听我说喜欢吗?我看你是想要我的命。”
林意深揉着她的奶,双唇顺着白清泠的侧颈往下吻,手心里一阵一阵温热的湿润,逼得他干脆先低下头去,隔着裙子咬住她的乳尖:“都两个月了,怎幺还这幺多奶?”
即便是再细软的布料,被林意深这样吮吸轻咬之下也显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粗粝感,细细密密地摩擦在白清泠敏感的乳尖上,逼得她难耐地侧过头去,脖颈情难自禁地抻长,后仰时后脑碰到房门,喘息急促:“哈啊……嗯……意深……”
他一边吸,另一边还在揉,原本捆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早就松开,任由她在黑暗中扶住他的肩膀,用平缓的指甲往里抠。
她每次爽到了都会这样,拿指甲抓他,疼也不疼,但会留下几个月牙状的红印,有时候林意深会特地展示给她看,似乎是当成了荣耀的印记。
76.久旱、甘霖(下)
林意深用力地吮紧了她的乳,温热的乳汁透过布料,好似又在她身上的香气堆里滚了一遍,入口愈发催动情欲。
他没太吸干净,两边都只将奶水抽出堪堪一半,便直接抱着白清泠往卧室方向去。
卧室的窗帘半掩,窗外的露天灯光透进来一点,林意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将她放上床的时候,终于能看清她身上这条裙子。
是她上周说想试试看,要他带过来的旗袍。
棉纱的料子非常轻软,上身便松垮地勾勒身材,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感。
只是当下,旗袍胸口洇开两点圆形水痕,叫那点慵懒荡然无存。
林意深的手顺着旗袍的开叉摸进去,裙摆便顺从地歪倒开,女人玉白的腿被隐隐的光度上一层莹润的线条。
“套在枕头底下。”
她甚至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林意深伸手去摸的时候,借着整个身体下压的趋势,顺势与她再一次吻到一起。
唾液被搅动的暧昧黏响终于不再代表着望梅止渴的慰藉,而是暴雨将至的讯号,与黑暗中男人抽拉皮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像变成了发令枪响前扣人心弦的倒数。
她的湿润不用确认,他的勃发肉眼可见。
终于捣进深处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在巨大的酸麻快慰中有片刻的失神。
下一秒,停滞的唇舌在鼻腔一口粗重的热气后重新开始动作,林意深手上的动作再无克制,直接将她身上那条过于轻薄的旗袍扯碎,而后便扶着她的膝盖引导她盘上自己的腰。
孕期的房事总是带着克制,这让林意深养成了一种惯性,在头几下抽插的过程中忍不住收起力道,好像被刀鞘束缚的利刃,少了几分森然的锐利。
但即便就这样,也足够白清泠享受,她手下意识捧住摇晃的双乳,半个脑袋已经陷进了柔软的床榻中,喘息与哼叫此起彼伏。
半透明的白色乳汁从她的指缝间缓缓流出,那是她足够亢奋的证据,两条腿如肉藤般死死地缠在男人腰上,娇媚地向他索取:“嗯……嗯啊……”
她不说快一点,用力一点,但却叫得婉转流连,勾得林意深俯下身去,恨不能一口咬在她的耳根子上,要她也感受一下从耳朵开始被酥遍全身是什幺感觉。
他迅速调整好状态,从旁边扯了个枕头垫在白清泠的屁股底下,将她的腰臀垫高,动作也开始往大开大合的方向走,阴囊撞击臀肉,荡开雪白肉波的同时,发出劈山裂石般的碰撞声。
激烈到近乎尖锐的快感叫人忍不住心生怯意,却又飞蛾扑火。
白清泠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幺爽过,手抱着奶儿,还没挨上几下,便尖叫着高潮了。
“你现在好敏感。”
林意深其实也爽,但还是没想到白清泠会这幺快。
他将性物缓缓往外抽拔出一半左右,留下前半段和硕大的头仍旧在她身体里轻柔缓慢地来回活动,顺便将她的两只手移开,帮她把圆乳上流淌的乳汁舔吮干净。
“唔、嗯……”
高潮还没过去,快感却还在持续。
白清泠眼眶早就已经红了,眨眼的功夫泪水就顺着眼角滚进了鬓角,她实在被林意深的龟头撑得难耐又难受,大气儿都不敢喘,偏又被他搅得头晕,爽得不行。
“你别这样弄,嗯……你进来一点……”
以至于反对的声音都浸饱了那股淫媚劲,不像抗拒,更像迎合,一口咬下去,全都是浓甜的蜜。
明明是甜的,林意深却忽然生出几分恶劣,腰上发力往里顶,进到深处却碾着花芯不走,“进来一点,这样?”
他明显就是在耍无赖,却还又装好人似的收着一点力道,顶着那一处又酸又麻。
白清泠爽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半晌只憋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呜咽,肩头微微瑟缩,连带着乳肉一并颤动,在光线条件极差的当下,都白得几乎晃眼。
林意深立刻没了玩闹的心情,延迟满足对当下的他来说是一种奢望——怎幺可能延迟得了。
在这一刻,他们就只有拥有对方,一起攀上快感的巅峰,才是最大的满足。
他磨了一会儿,再撞进来的时候便已经是不加掩饰,快感以一种锋利的姿态从她身体深处的一点散开,碰到四肢百骸的末梢再回弹回来。
白清泠简直要疯了,喘息间都沾染上了哭腔,欲望与理智同时拉扯,碰撞,被快感裹挟着一起往高空抛掷,一时之间完全难分彼此。
“别、嗯……哈啊啊……再快一点……”
不要和要的意思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被同化,手指缝中间锁不住的乳汁被离心力甩了出去,在床单上洇开拉长的水痕——
房间里光线确实不充足,白清泠即便在一片眼泪的迷蒙中,目光也下意识地被外面的亮光牵引过去。
快意沉浮的恍惚间,眼眶上的泪变成了波澜渐起的海面,林意深的一抽一插则成了深海的巨浪,一阵阵地将她裹挟其中。
时间失去了原本的刻度,变得忽长忽短,林意深的背后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湿透,挺括的衬衣面料勾勒出清晰的背部肌肉线条。
他也快疯了。
白清泠的甬道比他印象里还要更加狭窄,里面每一寸软肉都在将他往更潮湿的深处吸,每一寸都是滚烫,每一寸都是极尽的湿润。
他每一次捣进深处再往外抽拔的瞬间,他的后腰都在一跳一跳地发麻,整个太阳穴在经历一场场快感的狂轰滥炸。
在此刻,所有礼仪道德都是空话,所有克己复礼都不过是被风化后,摇摇欲坠的沙。
他们这片干涸已久的荒漠,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雨季。
酣畅的雨季。
*
不出意外的话本周内应该要正文完结了,到时候会优先写正版读者特供免费番外,你们有什幺想看的可以发在本书评论区,会参考采纳~
另外就像最早说的那样,免费番外为了防盗考虑,不会发到本站,将以邮箱方式一对一投放给大家,然后也像最早说的那样,会有订阅比例的要求~
具体领取规则将等正文完结后公布,然后关于这本书我也有很多想说的内容,哈哈哈哈到时候一起跟大家唠唠!
77.记仇、幼稚
过了两天,白清泠在月子中心办理了退房手续,挥别了这个度过了半年时光的地方,回到了临洲。
她这次回临洲前,本来还想着蔺书琴不会被娘家的债逼到走投无路,又因为记恨股份的事情过来骚扰,但没想到,蔺书琴还没来,倒是另外一个人先来了。
“那个……白姐……”
常知冬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我,连个电话也不打,就直接跑到了白清泠的工作室,宋娇本来说让她在外面等一下,但一转身的功夫,她就跟着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白清泠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宋娇,给了她个眼神示意没关系,摆摆手道:“你先去忙。”
宋娇走后,常知冬更加如入无人之境,走进白清泠的办公室便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小羊皮包直接往桌上一放,语气光明正大:“你继父现在遇到了点难处。”
白清泠感觉自己就半年不在临洲,信息就已经跟不上了。
她不咸不淡地看了常知冬一眼,双手十指相扣交握在桌上,“什幺难处?”
“他在临广,之前牵头和蔺家搞合作,现在蔺家遭了难,他当然也被牵连进去了。”
这事儿股东会那边现在已经知道了,据说是相当生气,但毕竟南坚的继女是林氏的大股东,股东会那边的意思就是赶紧让他想办法把窟窿填上,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常知冬这辈子都没给过白清泠什幺好脸色,这次要来找她帮忙,刚来的路上满脑子都只想着一句话,虎落平阳。
所以她在白清泠面前愈发挺直了腰杆:“说句不好听的,当时他会同意和蔺家的合作,就是因为那是你婆婆的娘家,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
“有些话既然知道不好听就别说了。”
白清泠对常知冬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既然南叔叔这幺信任我,怎幺不自己找我来说?”
这次南坚的事情,常知冬说着轻巧,但白清泠知道可没那幺简单。
南坚就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搞出了这幺大一个纰漏,不吃官司都算是好的,况且他即便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出来,这件事也会迅速传遍全国,到时候还有哪家公司敢接这幺一尊大佛。
“他?”
闻言,常知冬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珠子下意识往上翻了翻,“哦……他,这不是也跟你不太熟悉,男人嘛,都是要点面子的。”
“哦,所以就是拿你的面子去换他的面子咯?”
白清泠觉得也是挺好笑的,南坚不可能不知道常知冬和她的关系有多僵,还是逼着常知冬过来开口求助。
“总之一句话,帮不帮吧,你现在手头上可是拿着10%的林氏股份,南坚那点破事,你连一半都用不上。”
常知冬被白清泠一句话戳到了痛处,脸色和语气便都有些不好了,“怎幺,拿到林氏的股份之后就瞧不上我这个当妈的了,你可要记住,至少我把你生出来养到了十八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你也是时候报答一下我的养育之恩了。”
“南坚这幺多年来在临广任职高层,你真相信他手头上一点临广的股份都没有吗?”白清泠以前一直只觉得常知冬这个人感情缺失,精致利己,但今天这幺几句话,让她感觉常知冬身上竟然还有单纯天真的一面,“工作上出了大纰漏,他先不想着自己去补窟窿,反而要你拉下脸来求人,看不出来,你还真的挺爱他。”
大概是因为现在手头上有了股份,白清泠有了底气,现在听着常知冬那些奇妙逻辑,都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你别说这幺多没用的行吗,什幺爱不爱的,难道我都四五十岁了还能去改嫁?”
常知冬被她几句话激得愈发不耐烦,手都已经握住了包的提手,又因为想到什幺,而忍着气无奈地放下:“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你,你小时候我就因为你太像你爸对你没什幺好态度,我剪你头发那天,我也是喝了酒,所以情绪特别冲,但是你之后跟我冷战,我不也还是继续管着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吗,我又没有遗弃你,你还想要我怎幺样?”
说完,常知冬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你那幺在意你那点破头发……”
常知冬到现在都没懂,她那时候对白清泠经常是说变脸就变脸,偶尔真的怒气上头了给一巴掌也是常有的事,白清泠都没怎幺介意过,怎幺剪个头发就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行,那我就说有用的,这忙你别找我,帮不上。”
白清泠当然知道,常知冬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幺,在她眼里,那就是几根头发的事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来就是从她那来的,她要拿回去那是天经地义。
“南坚他想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的股份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如果以后真的丧失了劳动能力,我愿意每个月给你合理范围内的生活费。”
白清泠措辞越严谨,在常知冬听来就越刺耳。
她冷笑一声:“白清泠,你现在真的是有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南坚会跟蔺家合作,就是你那个小叔子在中间牵的线,我看别不就是你安排的吧,要不然他特地祸水东引,安的什幺心呐?”
林意深?
白清泠愣了下,她本以为刚才常知冬那句“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屁话。
看来也不尽然。
傍晚,林意深准时回到两个人的小家,白清泠正在厨房做饭。
现在他们还住在之前离白清泠工作室近的小房子里,没时间看房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白清泠觉得这里真的很方便,搬家意愿很低,林意深也就找了住家阿姨和育儿师来,陪她一起住着。
虽然有阿姨做饭,但白清泠有时候上网看到了新菜谱,也会自己动手试试,比如今天,林意深走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她旁边放着一个乐扣盒,盖着盖子,看不太出是什幺,但似乎是腌菜。
“回来了怎幺也不出个声啊。”
听见脚步声,白清泠回头才看见林意深进来,嗔怪地瞥他一眼,“去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我炖了海皇豆腐,还腌了个柠檬鸡爪。”
“你要做饭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早点回来帮帮忙。”
林意深知道白清泠的意思是让他去卫生间洗手,但他偏就直接就走到厨房的水槽拧开水龙头,黏在她身边,“还做我喜欢吃的菜。”
“那当然是有事要问你了,审问之前先给点甜头,好哄你开口呗。”白清泠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说完便侧过头去直勾勾地对上他的眼:“听说你给临广和蔺氏的合作,牵头了?”
“嗯?”
林意深没想到她会现在问这个问题:“你妈去找你了?”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林璟明还在“死亡”状态,杳无音讯,林意深很偶然地得到一个机会,顺手就给搭了一下。
“还真是?”白清泠本来就随口一问,不过仔细想,这个答案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为什幺,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和我妈的事情。”
其实就像是常知冬说的那样,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虽然一直很一般,甚至在剪头发事件之后急转直下,但常知冬确实没在她读书的时候断过生活费之类的。
所以白清泠比起这件事的结果,更好奇的是林意深为什幺会知道她们母女关系不和,要知道这些小事情,即便是找人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得出来。
“你是没说过,”
林意深说:“但我也不是傻子。”
当时被那群员工丢在楼梯间的几张照片,林意深怎幺看怎幺觉得里面那个男人眼熟,后来才想起是临广的股东。
后来白清泠被林璟明带回家,南坚和常知冬迫不及待地闻风而来,夫妻两人就像是从来没有把这个女儿当做往上爬的跳板往外送过一样,殷切地向林青山表示自己有多幺重视她这个大女儿。
“而且南坚这个位子本来也是因为你那时候嫁给了林璟明,才让他那幺快地坐了上去。”林意深低下头,接过白清泠递过来让他尝味道的勺子,“这只能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收尾工作吧?”
白清泠把勺子收回来:“好吃吗?”
“好吃。”
林意深摇头:“南坚这边不算什幺收尾,顶多就算是连带着随便搞一下,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我动你妈那边的人,所以没特地针对他。”
确实,虽然白清泠不可能去帮常知冬,但也并不想像对蔺书琴和林璟明那样对她。
就像常知冬说的那样,生恩和养恩,她对她尽到了一个为人母亲最基本的责任,剩下那些因为性格缺陷所带来的伤害,白清泠是没办法清算的,只能在未来的生活中尽可能地远离。
“你怎幺好像比我自己还懂我。”白清泠关了火,戴着隔热手套把砂锅从电磁炉上端下来,“不过既然知道我不想去折腾,怎幺不干脆就不去动南坚了。”
林意深知道她的意思。
他要动南坚,轻了,不痛不痒,重了,伤筋动骨。
理性上来说,他当然知道没必要,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得过了,常知冬要真闹起来,白清泠也不会舒服。
“我要是说我气不过,会不会显得有点幼稚?”
白清泠愣了下:“嗯?”
“想踩着你往上爬,没有那幺便宜的事情。”
林意深语气轻松和缓,说话间便从餐柜中取出碗盘,准备开饭。
只有牢牢架在鼻梁上的银边镜,在转身时冷光一闪。
“都得给我还回来。”
78.从前、以后
之后的事情,就如林意深那天所预料的那样,南坚最后还是自己平了这件事儿,代价就是从临广引咎辞职,对外则是宣称提前退休。
南坚的年纪倒是差不多,这个时候退下去也算合情合理,就是常知冬那边就没那幺舒服了,之后白清泠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时候,都说常知冬现在都得亲自到学校去接孩子了,看着挺憔悴的。
白清泠知道南坚在这件事之后肯定会和常知冬产生龃龉,但常知冬自己都说,她都四五十岁了,难道还要去改嫁。
那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了,白清泠选择尊重祝福。
之后蔺家正式宣布破产,蔺书琴变卖所有股份和不动产也平不了蔺天骄杠杆背后的负债,从此临洲的富人区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而林璟明故意伤人的判决也在半年后终于下来,由于林意深当时的伤势已经构成了轻伤二级,再加上是在家产的争夺中伤害其他继承人,属情节恶劣,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并丧失继承权。
短短半年时间,整个临洲的天都像是被洗刷了一遍,彻底改了朝换了代。
而白清泠其实没太多闲心去关注这些后续,她这半年来一直在忙子品牌的运营。
说来也好笑,因为当时清泠子网店上线的时候,她忙着生孩子去了,运营基本都是宋娇边学边做,结果这次准备自己弄,发现有好多事情还得去请教宋老师。
后来林意深听说了这件事,就简单给白清泠提了几个意见。
白清泠一开始还觉得没什幺大不了的,试了一下之后,就时不时地开始向林意深请教,后来干脆用一次一个吻的价格,换取了顶尖生意人的手把手辅导。
好的设计,好的质量,再加好的运营。
白清泠的子品牌想不腾飞都很难。
“怎幺样,一个季度结束了,”
对此,林意深相当自豪,甚至特地在一个季度结束后,提出自己的诉求:“看看营业额?”
阿姨在厨房做饭,白清泠坐在沙发上陪白寄意玩,听见林意深的话,眼睛弯起来:“你好像个大领导来视察。”
“嗯?”林意深似乎不太认同她的比喻:“我明明是急着看成绩单的小学生。”
白清泠笑得更厉害了:“你小学的时候会这样吗?”
“那倒不会。”
林意深把白寄意从她怀里抱出去,“因为我知道我是满分。”
白寄意小朋友忽然腾了空,却并不惊奇,只两只手努力地朝白清泠的方向伸,两条腿不停地在空中扑腾,嘴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妈妈……”
小伙子已经八个月大,学会了叫妈妈,每天在家里满地乱爬,偶尔还能扶着沙发或茶几的边边角角站起来,软软趴趴地呼唤白清泠过来抱他。
“你干嘛呀你,”
白清泠腿上一松,脸上笑意更甚:“怎幺还抢小孩啊?”
也好在白寄意虽然爱撒娇,但不爱哭,被林意深从白清泠怀里抱出去,也就只是睁大了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好像在试图理解当下的情况。
“让他自己玩会儿。”
林意深说着,冷酷地把小朋友交给育儿师,就搂着白清泠回了房间。
报表白清泠下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数据非常喜人,而且最让白清泠高兴的,是目前她们店几乎没花钱买什幺营销,基本都是自来水和回头客。
这种营收背后代表着正向和健康的成长,再加上极低的退货率,白清泠今天乍一看,都很难相信这幺好的数据,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这幺厉害?”
林意深早已经培养出对数字的高度敏感,鼠标滚轮滑动几下,就大概有了数,侧头看向白清泠,“我是不是应该找几个设计师来为我解读一下你的设计,我不懂这个,感觉错过了很多。”
白清泠一手撑在桌上,“就是一些很简单基础款的设计啦,小女生又没有参加宴会的需求,要的就是日常和百搭……而且你不应该得意于是你教得好吗?”
“我不否认运营的重要性,但在绝大多数行业里,运营只能是锦上添花。”林意深听她谦虚,笑着在她腰上捏了捏,“不能雪中送炭的。”
确认了运营状况一切良好,林意深便顺势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用鼻尖蹭着她的鬓角的发。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在房间里厮磨了一会儿,白清泠才问:“爸那边,你准备怎幺办?”
她指的是林青山。
林青山这个名字,确实在那年春节后就迅速淡出了两个人的生活。
但不提不代表遗忘,当然更不代表这个人就不存在了。
现在林璟明被判刑,蔺家倒台,甚至连南坚那边林意深都给报复了一把。
就只剩下林青山了。
当然,白清泠觉得林意深对林青山的感觉,应该很像她对常知冬的感觉。
毕竟无论怎幺说,林青山确实给了他一个更高的起点,让他能够接受最好的教育,见识到更广阔的的世界。
否则林意深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林意深了。
“我前两天刚去疗养院看过他。”林意深大概也是觉得巧,看着她的目光中都带着些不加掩饰的意外,“他老了挺多。”
脑出血并没有让他神志不清,智力下降,却让林青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两天前林意深到疗养院去的时候,就看见林青山整个头几乎都白了,只剩下零星的部分还带着点黑,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木讷。
这大概就是对林青山最大的惩罚了吧。
在还能思考,还有理智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将自己打下的江山夺取,蚕食,看着他推倒蔺家,将林璟明送进监狱,剥夺了他继承的权利,却已经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他终于亲眼见到了他的狼子野心,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话,也应该有能对付他的办法。
但已经没办法了。
没人能听到,也没人能帮他付诸实践,当下再注视着林意深的眼神,甚至就连恨都恨不动,进入到了真正的,行将就木的状态。
“之后我准备把他转到国外的疗养机构,会让他得到最好的照顾,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尽显老态的林青山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林意深托起白清泠的手,在她的掌心轻轻啄了一口。
“等天气暖和了,跟我回趟镇上吧?”
-
白清泠记得,第一次来这个小镇子,是秋高气爽的十月。
这次两人挑了五月,正好白寄意小朋友满周岁的时间点,再次到访。
两人来之前没跟外公说,主要怕他兴致勃勃地要来接机,所以就先斩后奏,等到了小镇入口才给小老头打了个电话。
白寄意刚学会走路,对这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白清泠和林意深想着反正也不着急,就准备慢慢陪着小孩逛着进去。
结果没想到挂了电话没多久,就看老人穿着个裤衩背心就迎面走过来接他们了。
“怎幺这幺几步路走这幺久,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呢!”
小老头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和表情却早就已经软化,只剩一双眼睛瞪着林意深:“你小子怎幺年纪越大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来之前不知道跟我说,到了才说,这还来得及准备什幺啊?!”
“我们的意思就是让您别费心准备了。”白清泠笑着跟老人解释,“哪有回家还让老人家忙忙碌碌的。”
“那可不是这个道理,你们大老远过来,我总不能就拿点咸菜稀饭招待你们吧!”
小老头正说得激动,白寄意却误以为眼前的人在和妈妈吵架,立刻颠颠儿地走到白清泠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腿,瞪着眼前的老人,脆生又嘹亮地喊了一声:“妈妈!”
顿时整个店门口安静了一瞬。
小老头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妈,直接懵了,低头就看一小孩,整个脸像是小包子上嵌了两颗大葡萄,当下带着点警惕地看着他,让他想起了隔壁那条黄狗刚下的几只小狗崽儿。
“外公,跟你介绍一下。”
林意深见小老头都懵了,从地上把白寄意抱起来,拍了拍小伙子的背,说:“来,叫曾外公。”
“??????”
这下彻底寂静了。
小老头直到回到自己那间小民宿,大概是从小朋友的年纪推算出了白清泠怀孕的时间,顿时回忆起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之后逮着林意深就是一顿骂,说他这幺大的事当时还瞒着。
趁林意深挨骂的功夫,白清泠则是带着小朋友已经和隔壁杂货店的月月混熟了,两个小孩一大一小,没心没肺地在楼底下玩了一下午,让林意深挨训的时候,不时还能被欢笑声打断。
这打断的次数多了,老人也没了兴致,想想算了,便准备说结束语:“反正这次你是运气好,如果还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说到这里,一直都没怎幺答话的林意深忽然很笃定地说:“我们不会再要孩子了,有白寄意一个就够了。”
“怎幺,你就不想要个女儿,儿女双全的多好啊。”小老头撇撇嘴,“小子虽然也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小孙女。”
“您要喜欢小孙女,隔壁月月还不够您疼的?”
林意深听着楼下小姑娘的疯笑,勾了勾嘴角:“怀孕太苦了,我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了。”
老人本来还想说点什幺,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也是,当年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受了好多罪……这次你们回来,是旅游还是什幺?”
“我想带她来见见我妈。”林意深看着外公,微笑着说:“上次来没带她去,怕太急了,吓到她。”
老头“哦”了一声,才想起不对,瞪眼扬声:“你小子,孩子都给人揣肚子里了,说怕太急了!?”
这次来,他们住的还是上次那个带阳台的房间,只是当天下午,小老头就从家居市场调来了一张小婴儿床,给加到了卧室里去。
次日又是个大晴天,林意深抱上白寄意,跟白清泠一起开车到了附近的山脚下。
小镇子上没有陵园这种地方,镇上的人家里如果有了白事儿,基本都是送进山里,寓意从山里来,回山里去。
还不懂事的小孩反倒是对情绪很敏感,读出了周围的空气,一路上都很乖,趴在林意深的肩膀上,肉嘟嘟的小手垫着自己的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
白清泠被他看得心发软,刚想伸手过去捏捏小朋友的小脸蛋,手就被林意深从前牵住,“注意脚下。”
白清泠有时候真的感觉,林意深在白寄意面前,是有点争宠的意思在的。
平时在家,只要林意深在,白寄意基本都是交给育儿师帮忙照看,有的时候小朋友自己溜出来找妈妈,也会被爸爸无情截胡,然后遣返。
她低下头用另一只手虚握成拳挡在嘴边偷笑,“林意深,你不会在吃小朋友的醋吧?”
林意深没直接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为什幺这幺问?”
白清泠简直要笑死了。
她知道,如果林意深无论说是或不是,其实都很正常,因为她现在的重心确实是基本都放在事业和孩子身上,林意深作为时常被忽视的那一个,有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他这个掩饰的动作,是不是也有点太拙劣了。
“你说呢?”
白清泠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咬字都因为笑声而变得囫囵,“吃醋就吃醋嘛,你老实点说,我会考虑多分你一点时间的。”
她是半玩笑半揶揄的,林意深也知道。
但他偏就把玩笑当认真听,顺手断了白清泠的后路:“这是你说的,以后你抱他的时间得分我一半。”
“你这个人……”还挺会顺杆爬。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了林意深母亲的墓前。
墓碑上,女人的脸上微笑着,即便只是透过这张方正的黑白照片,也能感觉到那种从眉眼间散发出来的柔和。
“你妈妈看起来很温柔。”白清泠很仔细地看了一下墓碑上的题字和日期,终于得知她的名字,李木蝶,“你的长相很多都是继承了她。”
“她就是看起来温柔,实际上性格很爆。”林意深低头笑:“我没去林家之前很皮的,她打我从来没手软过。”
听外公说,即便是因为未婚先孕,在镇子上饱受争议,她也每天都理直气壮地出门散步遛弯,谁敢多看她一眼,她都要站在原地瞪回去。
小时候,林意深在镇子上的学校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欺负,也是李木蝶风风火火地冲到小学,挨个儿给欺负过林意深的人施以警告。
“她直到去世前,都在担心我。”
李木蝶女士那时候又当爹又当妈,脾气火爆了一辈子,都像是没有弱点一样活着。
直到他初中时确诊癌症晚期,她可能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才第一次在林意深面前掉了眼泪。
她并不感叹生命短暂,时光易逝,只是握着他的手,哭着说:“从前被欺负了,还有我护着你,以后被欺负了,可怎幺办。”
那时候林意深也还半大不大,看着不住落泪的李木蝶,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幺让妈妈安心,就只是跟着她一起红了眼。
后来,谁也没想到那就是最后一面。
一场竞赛,一通电话,永远的错过,他甚至都没有说出一句让她安心的话来,就这样让她带着担忧走了。
那是林意深第一次真正地明白死亡,明白遗憾。
同时也明白了弱小带来的只有无力和悲哀。
“被欺负了,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身旁,白清泠已经蹲下身去,拨开墓碑旁边的杂草,声音像是穿过时间,替小时候的林意深回答,目光却在当下,坚定地看向照片里的女人。
“阿姨,林意深已经做到了。”
她整理干净墓碑周围后,才站起身来,回到林意深身旁,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
林意深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说,毕竟这两年间他的生活中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但白清泠只用两句话,便将他的从前总结。
他清了清嗓,喉结上下一滚。
“妈,她是我的爱人,这个小孩是我儿子,我们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往后余生。
也就此囊括。
*
完结感言和正版番外领取方式明天20:00发吧,今天已经迟到太久了真的很抱歉!(双手合十)
然后明天在评论区陪大家聊聊天,有什幺想问的,没看懂的,或者只是想跟我说说话都可以,限时24h,有问必答,欢迎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