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老房子着火,老男人与小男孩的畸形初恋。
「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天生就该爱他,毫无理由,也毫无保留。」
亲父子年上,受为了报复,利用女儿男朋友的身份接近攻,结果老男人一见钟情,被忽悠得一瘸一拐(bushi)
陆桑北×林增月
三观不正,攻已婚有女,出轨偷情,没什么好人,道德标兵不适合,自娱自乐爽文。
第一章
一见倾心
—–正文—–
陆桑北是个顶无聊的人。
他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从小就浸蕴在浓厚的学术氛围中,接受的是最正统的国学教育,连课余爱好都是下围棋、画工笔,乏味得厉害,小小年纪就养出一派老成内敛的气场。
大约是天生感情淡薄,他没有叛逆期,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长辈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循规蹈矩的,从读书到工作,从结婚到生子。
不过这其中也出过一点小岔子,他临近结婚的头半个月,未婚妻突然悔婚,怎么说都不嫁了,这事在当时闹得有点难看,招惹了不少风言风语。可女人坚持不嫁,扭头收拾行囊离家了,于是母亲做主,给他娶了另一个心悦他已久的女人。
陆桑北平淡接受了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娶谁并无什么本质的区别,他对另一半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
所以他和程敏思的感情并不热络,与其叫夫妻,不如说是室友,更别提他婚后马上被上级机关调动了工作岗位,常年辗转于外地市县,与妻女分居,直到这几年才得以调回来。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寡淡得像杯白开水,干净透亮,无色无味。
然而,这些都是在遇见林增月之前。
那天是他女儿陆雯的生日,他让人买了份礼物,下班后驱车来到了陆雯大学附近的房子。
这处房产是他给女儿的未来嫁妆,陆雯当时很开心,自己找了个装修队,在大学开学之前就把房子装完晾好了,一天都没住过宿舍。
他到那一看,才知道是为什么。
陆雯在那间房子养了不少爬宠,蜘蛛、蝎子、还有蛇。
难怪不住宿舍,且不说条件不允许,这种宠物不像猫狗,大多数人不害怕就不错了,喜欢的才是少数。
不过他并不反对女儿的小众爱好,他虽然没有在陆雯的成长中给予太多温情,但不论是经济还是生活,都给了她足够的支持和自由。
陆雯正在摆弄手机,看见他爸有些惊讶,迎上来问:“爸!你来啦?”
“生日快乐,雯雯。”男人从口袋掏出礼物,递给她。
陆雯打开盒子,发现是自己一直都想要的一个手镯,她高兴地套在手腕上,举到他面前,撒娇道:“爸,好看吗?”
他点点头:“好看。”
陆雯越看越欢喜,认真和爸爸道了谢,还邀请他留下吃蛋糕,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同学认识。
脱掉大衣,陆桑北里面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丝绸衬衫,手腕还戴着檀香木手串,一派儒雅斯文的势头,再加上一身领导气质加持,一群小年轻面对他有些拘谨,礼貌地打完招呼,气氛陷入冷场。
有人小声问陆雯:“林增月来了吗?”
陆雯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四处张望了一下,拿起手机欲打电话,朝他爸道:“爸,你先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陆桑北慢条斯理地点点头:“你打吧,我抽根烟。”
他下楼之后,一帮少年少女才松了口气,有女孩疯狂摇陆雯:“雯雯你爸也太帅了吧?好年轻啊。”
陆雯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急急忙忙道:“我差点忘了,一会我家月月到了怎么办,我爸还不知道我谈恋爱呢!”
有男生接话道:“诶?月月已经来了呀,刚刚我还看见他了,他拿饲料去楼下喂蛇了。”
陆雯拨出电话,发现手机在她身后的沙发缝隙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老丈人突然袭击,月月这次惨了……”
*
陆桑北有烟瘾,他走下楼梯刚掏出烟,忽然听见一个清亮的少年音慢悠悠地说:“这位先生,不要在这里吸烟哦,小动物怕烟熏的。”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少年从房间里出来,他似乎刚洗完澡,裸着上半身,正在穿衣服。陆桑北注意到他的侧肋下,纹着一簇艳冶的玫瑰。
绯色的玫瑰开在一片干净的皮肤上,像莫兰迪色调的典雅油画。
直到少年走近了,他才看清所谓的小动物是什么。
一条长度将近一米、通体漆黑、鳞片闪亮的墨西哥黑王蛇。
蛇就在少年的衣服里来回盘绕,十分亲近的样子,小脑袋从领口支起来,又调皮地钻了回去,它很不安分,环在少年腰间,蛇尾灵活地将他的长裤挑开一条缝隙,陆桑北眯了眯眼,又不动声色地敛眸。
竟然…没穿内裤。
林增月蹙眉斥责:“小坨,乖一点!”说完又朝男人挑挑眉:“先生,您不怕蛇吧?需要我把它关起来吗?”
那是一种灵动到极致的神色,隐隐含着挑衅,他的喉结颤了颤,仿佛一下失去了语言功能,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说话,他确是不怕蛇的,但也称不上喜欢,可此刻,他有一种触碰的冲动,地下室的光线很阴,可少年的皮肤却白得晃眼,仿佛独立于一台灰蒙蒙的幕布前,只有他一个人带着闪烁的光点,周围都是衬托他的柔和光圈。
他夹着烟的手指悄悄收紧,哑声道:“不必。”
少年轻笑,他把蛇缠在手掌上,推出去给男人看:“它不会攻击人的,小坨还是个两岁的宝宝呢。”
他凑的更近了,陆桑北看见黑王蛇幽暗的蛇瞳、分叉的蛇信,又看见少年狭长的凤眼,垂坠的睫毛,他鬼迷心窍般地,伸出手,忽然被蛇衔住了虎口。
利齿刺进皮肤,血液滴滴答答地涌出来,他还没感觉到疼,少年倒吸一口凉气,生气地把蛇放进蛇箱,还碎碎地念它:“你就知道打我的脸是吧?一句话都不能夸!”
林增月抬起男人的手细看,两个小血洞正杳杳冒血,他带着他用清水冲洗,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先生,我也不知道它今天怎么了,平常小坨真的不会乱咬人的,不过黑王蛇是无毒的,您不放心的话打个破伤风就行了。”
他的手被他握着,皮肤相连处涌起一种像持续触电般的酥麻,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人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被蛇咬了也感觉不出疼,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地奔涌,兴奋的、骚动的、所有心情交织在一起,比尼古丁更让人着迷。
少年见血不流了,跑进储藏室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不小心扬起柜子缝隙的薄灰,他咳了几声,又“呸呸”地吐了两次,一脸嫌弃地做了个“呕”的表情。
他就站在门口注视着人家带着鲜艳生机的细微表情,心脏鼓噪得不像话,从他踏进这间地下室,就好像步入了一个鬼魅绮幻的童话乡,空气中飞舞的灰尘都像是宇宙中的星碎尘埃,捧得他一颗心仿佛飘在天上,迟迟落不回地面……
玫瑰、蛇、少年……
也许混在一起,叫做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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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是女儿的男朋友
—–正文—–
陆桑北第一次有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心里总带着点浅浅淡淡的愉悦,闲暇时分,竟提笔画起了工笔玫瑰,线描勾勒、淡彩敷色,画得极富诗意。可他左看右看又不太满意,再重铺宣纸,多加了一样艳蛇的意象,整幅画变得妖冶又诡谲。
他把画装裱挂了起来,每天走进走出都驻足欣赏数次,也不知透过它能看到些什么。
男人正在书房看书,外头传来了一点动静,妻子小心翼翼地敲敲门,走进来叫他:“桑北,雯雯带男朋友回家了,你不出来看看?”
客厅里,少年少女并排坐着,看上去很登对,男孩子礼貌又疏离地叫他叔叔,似乎全然忘记了他的蛇咬人的事。
男人还是维持着平日里严肃淡漠的样子,只不过嘴唇抿得很紧,几乎呈一条线,眼中的情绪敛得极深,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程敏思热情地招待,还叫保姆去准备中饭,拉着林增月话家常:“小林,你和雯雯是同校的呀?”
林增月点点头:“对,我是学新闻的。”
“哦新闻…不错…那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陆雯推了推她妈,像是提醒她别问这茬,但林增月的神色完全不见异样,他幽幽地说:“我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
“哦……这样,不好意思啊小林。”她抱歉地笑笑,却悄悄瞪了陆雯一眼,像是不太满意林增月的家境,再和他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随意和敷衍。
陆桑北掀起眼皮睨了眼妻子,“去切点水果,榨个果汁过来。”
程敏思马上讪讪地点头,这个家里她从来都不敢忤逆男人的意思,她们一家子还依附着他的权势,她弟弟还要仰仗他的提携,女人赔了个笑,拉着女儿去厨房准备。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陆桑北抬起茶盏啜了一口,明明是顶级的大红袍,他却喝出一股清水泡浮萍的涩味儿。
“你和雯雯在一起多久了?”他问。
林增月想了一会:“有三个月了。”
“是因为养蛇认识的?”
“差不多吧,我在养蛇厂兼职做学徒,雯雯从我这买饲料。”
男人的视线突然很犀利:“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林增月似乎被他话里的维护震了一下,怔怔的,随后有些自嘲地轻笑:“是啊先生,那又怎么样呢。”
他又不叫叔叔了,称呼变回了先生,但后者却微妙地贴合了陆桑北的心意,他放下茶盏,表情松弛了一些:“所以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林同学,你不是她第一个交往的对象,却是第一个被带回家的人。”
这番话生动诠释了一个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林增月却不接招,反而玩味地勾唇:“不对呀陆先生,伤不伤害她的决定权……不是掌握在您手里吗?”
他的眼睛细长,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直勾勾盯着你,没有一丝一毫胆怯,还十分张扬不羁地做了个口型——“闷、骚。”
他浑身一激灵,顺着林增月的视线望向他的书房,那里没关门,正好露出墙壁上的一幅挂画,一如少年肋下的文身。
隐藏的小秘密被发现了,甚至被不留余地地揭穿,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兴奋,从后颈一直到尾椎骨仿佛过了阵电流,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少年的话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刺穿他的血肉,他浑身都麻酥酥的,皮肤甚至泛起细微的痛意。
林增月贴在他耳边悄悄说:“您看我的眼神太明显了,让我有点害怕,好像球蟒在捕食小鸟,一不小心,就要被吃掉了。”
他们离得太近,陆桑北看着他漂亮舒展的眉眼,仿佛含着一汪月光,他像是被点了穴似的,连眼球转一下都做不到,一股奇异的清香萦绕着他全身,男人居然在几秒钟之内起了生理反应,下身顶起了高高的帐篷,既夸张又滑稽。
正巧陆雯端着水果出来了,她笑眯眯地问:“爸?月月?你们聊什么哪?”
他的两条长腿交叠了一下,欲盖弥彰弓着腰,姿势颇不自然,心跳砰砰加速,从头顶到脚底都燥得厉害。
林增月洒脱地笑笑:“上次小坨不是不小心把叔叔咬了嘛?我正给叔叔道歉呢,陆叔叔,您别介意,这样,你伸手,我送您一样礼物。”他调皮地眨眨眼。
陆桑北明明可以不参与这种幼稚的游戏,可他却鬼使神差地摊开手,下意识地期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好玩意。
忽然,一个滑腻腻的手掌落进男人宽厚的掌心,他条件反射地去包裹,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嗖”地从少年袖子里钻出来,缠在了男人的手指上,他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难看,垂眸凝视,原来是一条小蛇。
林增月恶作剧得逞,捂着嘴咯咯偷笑,十分没诚意地和他道歉:“对不起啦叔叔,开个小玩笑,玉米蛇不咬人的,您可以放心。”
说完,他又怕男人不信似地,补充一句:“这次是真的不会咬你!”
陆桑北淡淡呼了口气,又看看手上扭动撒娇的小蛇,面上竟然浮现一丝笑意,他是真的被他气到没脾气,这个狡黠的、敏锐的、坏心眼的小家伙,明明也只是第二次见面,怎么就那么合他的眼、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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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流氓
—–正文—–
——伤不伤害她的决定权,不是掌握在您手里吗?
他闭上眼睛,耳边就是这句话。
林增月是真的把这句话践行到完美,只给他留出“是”和“否”两个选项。
陆桑北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对长辈的尊重,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常常骑车送陆雯回家,俩人在楼下恋恋不舍地告别,少年抬起眼,定定地望男人所在的窗子,还拨了拨车铃,久而久之,他一听到两声短短的清脆铃响,就会不自觉站在窗前等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为了让他养那条玉米蛇,林增月特意送来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替他安装饲养箱,教他怎么喂白鼠饲料,时不时询问蛇的情况,还缠他给蛇取名字,叫大坨,听起来和他的小坨像一对儿。
周末清晨,林增月还会特意排队给陆雯买乌米饭团,裹在衣服里热气腾腾地送过来,他晨跑完刚刚回家,一身运动服开了门,少年见他明显愣了愣,以为别人听不见似的,喃喃叨咕:“老男人…穿得再年轻也没你的份。”
没大没小,没大没小。
从来没人敢跟他这样讲话,如此直白地挑衅他的威严。
凭良心讲,陆桑北并不老,相反,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眉眼之间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英俊,鼻梁挺直,嘴唇削薄,唇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给冷峻硬朗的五官中添了一抹独特的温柔。
在他淡淡的目光下,林增月贴心地给陆雯递早饭,插上豆浆吸管,陆雯说他:“留下来一起吃吧,你只买了一份呀?”
他说:“哪能呢,我给叔叔带了糯米团。”他掏出一个白白的小团子晃了晃,放进男人手心。
男人手心捧着一个暖乎乎的团子,仔细看,他倏然屏住了呼吸,才发现饭团被咬了一口,小小的牙印还留在上面,林增月朝他做个鬼脸,又皮又可爱,简直要人命。
他捂着温热的饭团,好像从来没吃过这样简陋又甜蜜的早餐。
女儿和她的小男朋友凑在一块又开始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忽然陆雯叫他爸爸,说林增月要参加书法社比赛,想请爸爸这尊大神指点,男人瞅瞅她,没说话。
他在本地的书法家协会还是排的上号的,字体苍劲有力、矫若惊龙,那是几十年夯实的功力,让他去指点学生社团小打小闹的比赛?他哪有这个时间来浪费?
可他像被鬼迷了心似的,回过神已经答应下来了。
他总是没办法…没办法拒绝有关他的事情,光是听见那三个字,心尖就开始发痒。
陆桑北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毕竟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他这几十年像拧了发条,一板一眼走过许多人生节点,也许是家庭潜移默化带来的优越感,他生来有些傲慢,不屑理睬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习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一切,可遇到林增月之后,他感觉自己在打开,几十年的古井无波荡起涟漪,就连曾经单调无趣的风景都变得明快。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就好像,世间万物忽然就有了颜色。
他却没注意到,少年托着下巴,得逞似的微笑。
*
他们拥有了光明正大的接触理由。
林增月拿自己写的东西给他看,男人刚看一眼就低低地笑了。
——那书法让他写的,比蛇爬还不如。
他的笑声又低沉又性感,林增月被他笑得难堪,愠怒地瞪他,夺回他写的字:“我还是照字帖练好了!”
他攥住他的手腕,掌心包裹少年细嫩的手背,手把手地教他,缓慢却有力道地写他的名字。
伏低身体,他靠近人家纤细莹白的脖颈,若有若无地轻嗅,闻到了一种清冽的馨香,像是杜松子酒,草本和水果融合在一起,隐隐有些上头,他心不在焉地教,少年却学得专注认真。
忽而,林增月扭过头,嘴唇刚好擦过男人的下巴,他似笑非笑的,语气有些戏谑,嗔他:“老流氓。”
他才发现,原来教人家写的,是一首描述男风的淫诗。
林增月掸了掸纸,取笑他:“陆叔叔,你都不好好教,我怎么学呀?”
“这样吧,您就教我写‘陆’这个字,我只要学会它,别的都不要了。”少年拿起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描绘字的比划。
“您的手抖什么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这样教我,我才能把字记在心里……”林增月表情很无辜,他甚至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平坦柔韧的胸膛,让男人粗粝的指尖在他心口写字。
陆桑北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呼吸变得粗重,心脏扑通扑通,没完没了地燥,那股火烧的他遍体发热,有些背德的东西飞快地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结出罪恶的果实。
他的手指触到光滑的皮肤,点过挺立的乳尖,少年微不可察地喘了一声,男人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像发情的野兽一样把他扑倒在书桌上,激动地去亲他的嘴唇,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撕开了少年的衣服,从内凹的腰线一直摸到精巧的蝴蝶骨。
两个人紧紧贴合,硬挺的下身互相磨蹭,嘴巴里交换着湿哒哒的口水,陆桑北觉得自己快疯了,不,他已经疯了,他抱的是女儿的男朋友!吻的是他未来的女婿!他抢走了他女儿的男人么!
可是他停不下来,也不想停,玫瑰被他捧在怀里深吻,还轻哼着叫他的名字。
——陆桑北、陆桑北。
这一声声细碎的气音他喜欢极了,所有束缚与樊篱都被撕碎,一种隐秘的幸福和满足使他连灵魂都在震颤。
敲门声突然响起,陆雯在外面叫他们,林增月一脚踹开他,用他的领带擦嘴边的口水,不急不慌地穿衣服,还说:“叔叔,您真是一个急性的色狼。”
他整理好自己,一本正经地说:“陆叔叔,下次我还是和雯雯一起来看您吧,我们两个这样做是不对的,我还是雯雯的老公呢。”说罢他便从外面关上了门,冰冷的,毫不留情的。
男人呼吸一窒,额头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这个淫荡的坏家伙,一面肆无忌惮地勾引他,一面冠冕堂皇地指责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浪得连男人都勾,连女朋友的爸爸都不放过……那么骚、那么欠操……女人的身体如何能满足他?他怎么做得了别人的丈夫?这种人……天生就该雌伏在男人的胯下,天生就该做男人的娇妻。
这一刻,陆桑北只想做一件事——把那只撩人后又逃跑的小猫儿抓回来,狠狠地惩罚,身体力行地教导他,究竟应该叫谁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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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乖
—–正文—–
一连半个月,男人欲求不满,整天阴沉沉的,从单位回到家没人敢跟他说话,站在窗口往楼下看,桂花树底下停着自行车,却没有那个影子。
烦躁地坐在沙发上,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打开是一张图片——威风凛凛的黑王蛇绞杀了一条小蛇苗,正在进食。
下面又发来一行文字:虽然无毒,不过王蛇是最喜欢吃同类的蛇,不要让你的暴风雪靠近小坨哦。
他看了会,回过去一个「你在哪」
等了半天,人家没有回复。
他又点开图片看看,顺手存上号码,写备注的时候,他打上少年的名字,想了想又删除了,改成“小乖”。
虽然调皮的很,但他还是觉得,那孩子又乖又讨喜。
晚饭时,妻子见他心情松快了一些,拿出烦恼许久的问题问他:“桑北啊,那条蛇能不能不养了?在家里还挺吓人的……万一它哪天跑出来了怎么办啊?”
他看了看她,夹起一筷子山药,“你想怎么办。”
程敏思马上道:“我们把它送人吧,或者干脆扔出去,那个孩子也真是的,弄这么个麻烦的东西过来……”
陆桑北放下筷子,平视着她。陆雯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僵硬,连忙接话:“妈!可以给我嘛?一会我回去就带走!”
他说:“我养着挺好的,谁也别打它的主意。”
程敏思面如土色,满腔怨愤不敢言,她讨厌冷血动物,也讨厌这个家养宠物不和她商量,再怎么说她也算是陆家的女主人,平时看人脸色也就算了,连一条蛇都能跃居在她头上,岂不是太过分?
归根结底还是要怨那个姓林的,送这么个东西过来,成心给她添堵么?程敏思恨恨瞪一眼饲养箱,对上鲜红的蛇瞳,又被吓得打了个激灵,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回到书房,把那条通体雪白的暴风雪缠在手腕上,竟一反常态地跟它说话:“小没良心的。”
“知不知道你撩拨的是谁。”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竟然响起了一点异样的动静,男人敏锐地扭过头,盯着办公桌的方向。
把蛇关起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膝盖弯曲半蹲,眼前的一幕使他瞳孔骤缩,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
他惦记的人,就藏在他办公桌底下,浑身湿漉漉的,衣衫半敞,像是来自深海的水妖,朝他露出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陆叔叔。”
林增月朝他招了招手,嘟起嘴巴道:“我都不知道您在背后是这样讲我的。”
陆桑北的喉结重重滚动一下,看着少年匀称修长的裸体,哑着嗓子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林增月理理凌乱的衣裳,挡住隐私部位,漫不经心地说:“您没看我这幅样子嘛,我被雯雯偷偷带回家做爱,正在洗澡呢,结果阿姨回来了,我没地方藏,只好躲在这。”
听他说完,陆桑北的心里蓦然涌上来一股怒火,他拽住少年的手腕把他带进自己怀里,酸酸地问:“你和陆雯做过爱了?”
林增月反问:“情侣之间做爱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是情侣……我算什么?”
陆桑北问完才惊觉失言,他怎么能像琼瑶剧里的毛头小子一样说出这种又酸又苦的台词?几十岁的人了,因为这种事情失态,简直没面子到了极点。
对上少年惊讶的视线,男人恼羞成怒,直接把林增月按在地板上,恶狠狠吻他的唇,吮吸他的舌头,直到吸得他舌根发麻,他又细细舔过少年口腔的每一处,从他的眉眼啄到鼻尖:“想你,你也不来。”
林增月愣了,表情呆滞,随后在他怀里拱了拱,别扭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再说、再说我刚才是骗你的,今天我专程来找你,陆雯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我也没有和她……做过……”
男人错愕地睁大眼,整个人被一种狂喜的情绪席卷,他直接将林增月抱起来,两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在虚空中颠一颠,林增月尴尬地凶他:“你放我下来啦!有什么好开心的!”
短短几分钟内,情绪大起大落,来的如此猛烈突然,陆桑北自己都不忍直视,可他毫无办法,他们的相处对他来说像一场梦,主动权都被另一人掌握,沦陷的是他,臣服的是他,丢盔弃甲的是他,心甘情愿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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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吃月月
—–正文—–
“穿成这样来找我,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低声问。
少年看着他的眼睛,舔了舔唇:“陆桑北,我就是来找你操我的。”
谁听了这话还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陆桑北把林增月按在那张窄窄的单人床上,几下就剥光他的衣服,又急躁地撕自己的衬衫,团成团随便一甩,他单手解开皮带扣,扯掉内裤,狰狞的阴茎一下弹了出来。
滚烫滚烫的,盘着青筋,顶端还在淌水,散发着浓郁的雄性气息,和凶狠的攻击性。
林增月坏心眼地用脚踩,脚趾擦过湿润的龟头。
他喉咙一紧,握住少年肉感十足的脚不住把玩,两个人又如同沙漠饥渴的旅人,互相抢夺对方嘴里的津液,胡乱地吮吸啄吻,他痴迷地舔着少年的文身,用舌尖描绘玫瑰的轮廓,林增月又反客为主,骑在他身上,含住男人的喉结。
“陆桑北,陆桑北。”他在床上喜欢唤他的名字,声音细细弱弱,却喊进了他心坎里,陆桑北激动地回应他:“小乖,小乖。”
他的手探进了林增月臀缝,用力捏软软的屁股,揉他的肛门,中指插了进去。
少年痛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巴,望了眼紧闭的房门。
他用嘴唇蹭他的头发:“不怕,她们这个时间不在。”
两个人一对视,复杂的眼神交换,谁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罔顾了伦理,违背了道德,他们在出轨,在偷情。
然而谁都没有停下对对方的索求,得知外面没人,林增月放肆地叫了起来,他的姿态百般诱惑,身体敏感得不像话,随便碰一下就抖如筛糠。
陆桑北阴茎胀得发紫,一跳一跳的,他拉过少年的手按在身下,用硕大的龟头戳他滑嫩嫩的掌心。
“呜,好大……好大的肉棒……给我啊。”
男人的忍耐到了极限,草草扩张了几次,便将少年的两条腿扛在自己肩膀,他吐了口口水在阴茎上,抹匀,扶着它对准了林增月的肛门,喘着粗气往里顶:“给你,我都给你。”
刚送进去一个龟头,林增月哭了。
剧烈的疼痛使他哀嚎一声,居然临时反悔,推着陆桑北的肩膀往外挪:“疼!我不要了陆桑北!你滚!”
男人隐忍的表情有些扭曲,额头滴下汗水:“放松。”
林增月哗哗地淌眼泪,哽咽着骂他:“老男人……老流氓……痛死我了……裂了……一定裂了……”
男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又不知该不该做下去,说到底他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做这事,那个地方不会分泌什么液体,又干又涩,他到处张望着找润滑,忽然看到书架上有个La Prairie化妆品袋子,下个月是他结婚纪念日,这是他请秘书代买的礼物。
顾不上其他的,他抱着人去取袋子,随着走动的姿势,林增月发出痛苦的呜咽,他打开一罐面霜挖了一大坨,涂到小小的穴口上,哄到他哭声小了点,他又替人家搓了搓颤巍巍的阴茎,用舌尖逗他的奶头,直到他放松,男人大腿和臀肌收紧,骤然往前一撞。
粗长的阴茎顿时深埋肠道,林增月双眼失神,张着嘴巴,一声都没发出来,小腹抖个没完,前面竟淌出一股精水,这一下的余韵极长,男人的阴囊甚至还在胯下晃,随惯性拍在他的臀肉上。
渴望已久的肌肤相亲终于来临,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愉悦使陆桑北恍惚一瞬,以为自己飘在云端。
林增月害怕了,他拉男人的手,去摸自己被顶的凸起的小腹,惊恐道:“你摸,你摸,我被顶坏了,我被顶穿了,呜呜呜,陆桑北你赔我!我肚子要破了……你个死人……呜……”
陆桑北怀疑,他到底是不懂得勾男人,还是太懂得勾男人,他知不知道这样惊慌失措的可怜样儿对男人来说有多么致命,他摸着少年小腹上自己的形状,一种暴虐的征服欲升上心头,雄性动物的侵略本能被勾起,他恨不得在他每一个器官内脏都打下自己的记号。
他像公狗一样耸腰,拔出一点,再深深干进去,速度越来越快,肉体拍打声清晰响亮,如果他的妻女在家是绝对会被发现的,可他顾不上那些,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要狠狠地干他,干死他,看他露出享受的神色,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他舔他的嘴唇:“叫我。”
少年的双腿缠在他腰上晃来晃去,他抬手扯过男人的耳朵,可怜兮兮地喊:“爸爸。”
他的毛孔瞬间炸开了,尾椎骨过电一样,全身战栗,干他像是发了疯,阴茎抽插得堪称凶狠,噗呲噗呲,捣出了白沫,阴毛都被打湿,一下一下的撞击,腹肌拍红了少年的屁股,他被撩得几欲发狂,气喘如牛,刺激猛烈的快感冲昏了他的头,他一边亲吻一边唤他:“乖儿子。”
他没注意,少年听到这个称呼,把脸埋在被子里,神情悲切,死死咬着唇,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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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叫老公
—–正文—–
从那之后,他就像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三天两头地给人家送花买礼物,热衷于给林增月花钱,中年男人就是这点好,经济自由,无论他的小情人要什么,他都买得起。
林增月嫌弃他抽烟嘴巴苦,不和他接吻,于是男人开始戒烟,忍了几天就要和人家讨几个吻,万年冰山融化了,无限柔情简直能腻死人,还没事就捧着手机看,连下属打来的电话都是秒接,弄得秘书无所适从,刚接通的几秒都哽了一下,他问:“什么事?”
高秘书回过神:“噢噢是这样陆书记,下周一的民主生活会还需要您来牵头,代表区委常委班子作对照检查,发言我已经帮您拟好了,我传真过去您看一下?”
“好,辛苦了景维。”
“都是应该的,我还要感谢书记对我的信任。”高景维极会做人,把他的性子摸了个透,几句话挂了电话,陆桑北扫了几眼自我批评的发言,忽然微信消息响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发言稿,打开手机,连一秒钟的软件启动页都嫌慢,飞快地点进对话框,那个人问他:「你在干嘛?」
陆桑北脸上不自觉浮现笑意,拍了张照片说:「工作」
「工作啊……无聊。猜猜我在干嘛?」
眼前又出现那个机灵鬼笑盈盈的面孔,他正在输入,那边又说:「我在换衣服,你想看么」
「想」
「老色鬼,凭什么给你看,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
「不是我的么」
「谁是你的?老男人也不看看你年纪多大?我就算喜欢男人我也要找年轻的呀」
他气得牙根痒痒,光是想到他和别的男人依靠在一起的画面就让他怒火中烧,那个人只能是他的。
「不准找」
这句发完他还嫌威慑力不够,又点了两个发怒的小黄脸。
林增月用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开玩笑啦,这么不禁逗」
「不准开玩笑」
「知道啦,老土的无趣的只会发系统自带表情的陆叔叔!以后我只找您,只给您操,好不好?」他发来一张雾灰色调的照片,少年用嘴咬着衣服下摆,露出内凹的窄腰,肚脐的位置环着一条银色的金属腰链。
男人的胯下隐隐有要勃起的趋势,他把图片保存,磨着后槽牙,说:「操死你」
那个严肃正经的陆书记、矜持淡定的读书人,此时此刻满口污言秽语,骨子里那点占有欲被林增月激发得彻彻底底,什么纪纲人伦,什么道德礼仪,早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林增月,陆桑北踌躇一会儿,问:「今天我去看你?」
林增月发来语音,那边有点吵,一片喧闹的杂音中,他听见少年干净的嗓音:“不要,你不怀好意,要在车里操我。”
听了这句话他简直哭笑不得,天知道他真的只是想他了,想看他一眼而已。
不过车震这个话题还是不禁让他浮想联翩,出门的时候带了管润滑剂。
到了学校,他看到下沉广场有几个玩滑板的男孩子,林增月就混在中间,踩着双翘板秀Ollie。
林增月穿得十分宽松,橙色的大T恤加米色短裤,还配了同色系明橙中袜,露出一双肌肉刚刚好的修长小腿,又笑又闹,青春洋溢的,看到他就直接滑过来刹住,一头扎进他怀里:“老公!”
这个意料之外的称呼使他一瞬间有些错愕,紧接着心里就像抹了蜜似的,他抬起怀里人的下巴,问他:“想老公了没?”
“想,想得要死。”
“连个电话都不打,也叫想?”他故作不满。
“嘿嘿。”少年贼兮兮地笑,从他怀里钻出来,“因为我想你想的都快想不起来了。”
“小没良心。”
俩人说着话,正好碰见陆雯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了,她径直跑过来:“爸!月月!你们怎么在一起?”
他若无其事地撒谎:“我来接你回家,顺便碰到小林。”
“哦,那咱们回去吧,月月来我家吃饭呗,今天我妈说阿姨做了红烧肉呢。”她习惯性地拉林增月的手臂,少年用询问的眼神看陆桑北,假模假样地说:“这不太方便吧……”
男人的大手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方便,上车。”
陆家保姆阿姨的手艺的确是极好,林增月吃得津津有味,他又一贯会说话,把人家夸得喜气洋洋,只是席上还是有人看他不顺眼,程敏思因为那条蛇的缘故,越来越不待见这个穷小子,也发自内心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女儿。
她夹了块肉给他,迂回道:“小林呀,你和雯雯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这个丫头又皮又倔,一点优点都没有,平常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林增月还没说话,陆雯却不爱听了:“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你昨天不是还夸我说天底下谁都配不上你女儿吗?”
陆雯的拆台使她很尴尬,程敏思剜她一眼,倒来一杯椰汁,干巴巴地笑:“来,小林,喝果汁。”
林增月接过来:“谢谢阿姨。”
桌上没人再说话,陆桑北安静填饭,忽然感觉到桌下有人在蹭他的腿,一只穿着棉袜的脚伸进他的西装裤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他朝对面望过去,罪魁祸首还无辜地眨眨眼,舔干净嘴边的白色椰汁。
他紧紧攥拳忍耐,那只脚愈发胆大包天,竟直直地蹬开,踩在他两腿中间半勃的阴茎上,暧昧地碾磨,用脚背掂他的阴囊,玩的不亦乐乎。
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也无心吃饭,妻子发现他的异样,问他:“桑北?怎么了?”
他摇头,手悄悄伸下去,捉住那只小脚,搔了搔他的脚心,果然,正在喝饮料的小家伙呛了一下,匆匆撂下一句对不起,跑去卫生间了。
他的心情大好,捏了捏鼻梁压下去笑意:“吃饭吧。”
—–
第七章
生病的小乖很不乖
—–正文—–
饭后,他让林增月看他养的蛇,两人走近蛇箱,程敏思一看见蛇出来就连忙躲进房间,顺便拉女儿进去教育,反倒给两个男人留出来了发展奸情的空间。
少年把蛇放到他脸前:“大坨,咬他!咬死他!”
他淡定地说:“它已经习惯我的味道,不会咬我了。”
“那我咬你!”林增月一口啃到了男人的脖子上,留了个红红的牙印。
“小乖!”男人抱住他,狠狠箍了一下他的腰,眼中有些隐秘的情潮,在他耳边用气声说:“去我车里,下面给你咬。”
林增月立刻眯着眼睛瞪他,耳尖一点薄红,讽刺道:“您真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我哪里老!”
“哪里都老!”
他不爱听了,松开手臂退后了两步,从兜里摸出烟叼着,也不点,就咬着过滤嘴,面无表情的,手上忙活着开始清理饲养箱里的蛇蜕。
林增月稀奇地瞅瞅他,戳他腰眼:“你生气啦?”
“呵。”
“我好像没说你什么?”
“哼。”
“……”
林增月小声嘟囔:“小心眼,大不了我不说你老了呗……”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陆雯从房间出来,叫了林增月一声,俩人有说有笑的,理都没理他,结伴走了。
看着少年少女离去的背影,他胸腔喘不上气,像打翻了醋坛,本来有心晾晾他,可难受的还是自己。
谁也没料到意外突然发生,刚出门的陆雯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惊慌失措地喊:“爸!妈!你们去看看林增月!他不对劲!”
他呼吸滞了一秒,飞快往楼下跑,刚到一楼就看见空地上摔倒的人,他冲过去,一眼就看出林增月是哪里不对劲。
“陆雯!快叫救护车,他过敏了!”
“哦!哦!”陆雯马上拨电话,和那边焦急地解释。
他跪在地上检查少年的状况,眼角肿了,手臂和颈侧出现大面积的粉红色风团,呼吸急促,面色青紫,不停干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但是这种事情严重起来是会要人命的,一种恐惧和慌乱袭上心头,陆桑北的呼吸不太平稳,双手开始颤抖。
好在救护车来的非常快,医护人员就地给他注射了脱敏药物,又带回医院观察,医生告诉他,林增月是对椰子严重过敏,以后要注意规避过敏源。
他心有余悸地朝医生道了谢,忙进忙出地照顾,身上都是干涸的呕吐物,黄黄白白,气味很刺鼻,他全不在意,吩咐道:“陆雯,你是女孩子,在这陪着不方便,回学校吧,记得帮月月请个假。敏思,回家帮我取件衬衫过来。”
安排好事情,他一连陪到凌晨,迷迷糊糊地睡着,又困倦地睁开眼,发现林增月是醒着的,正在看自己。
“还难受吗?喝水吗?”他问。
林增月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下巴的胡茬,良久没吭声,他的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活泼,恹恹道:“你回去吧,我不要别人管。”
“我怎么不管你,教我。”
他不回答,没人说话,他们安静地对视,都说眼神是一项诠释情感的绝佳工具,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视线交汇间仿佛有一根若隐若现的丝,黏腻的、炽热的、有时候是甜的、有时候是酸的。
林增月眨眼的频率越来越快,睫毛上好像有一抹亮晶晶的水光,他突然用力拽过男人的腰带,发了疯般撕扯,还喃喃念着:“拿出来……拿出来……给我!”
男人按住在自己下身作乱的手:“小乖!你病了!”
少年苍白的脸绽放一个微笑,故意用勾引的姿态骑在他大腿上:“陆桑北,你是不行吗?”
“你不是要喂我吃你的下面吗,陆桑北,我现在好饿,求求你,求求老公,求求爸爸赏脸,喂儿子吃您的鸡巴。”
他魅惑地舔唇,含住男人的手指做口交动作,忽然就被掀翻在床上,陆桑北幽暗的眸子已经被情欲席卷,他用力抓揉林增月的屁股,忍无可忍:“骚货!”
—–
第八章
沉沦
—–正文—–
“啊!啊哈好痒老公老公~再舔深些!”
凌晨的医院病房,少年无所顾忌地浪叫,陆桑北捧着他的屁股,整张脸都埋进林增月股间,粗糙的舌苔大片大片地舔扫他的肛门,滑过每一条褶皱,画着圈往洞里钻,把那个骚浪的穴舔得湿漉漉,一收一缩咬他的舌头。
“啊啊…好舒服……噢!”
他疯狂地舔舐那个肉穴,套弄他色泽干净的阴茎,林增月爽的直抖,忽然两条腿夹住他的头,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坐在他的脸上前后碾磨。
简直无法无天。
他的脸被当成椅子,被当成坐垫,陷进两片肉嘟嘟的屁股里,鼻子都被滑腻的软肉堵住,一种危险的窒息感使他心跳极快,眼睛有些翻白,他在白皙的臀肉上咬出数个鲜妍的吻痕,用高挺的鼻梁磨蹭他的股沟,像个变态一样吸气,伸着舌头去碰他的穴口,把自己想象成一匹马,任由少年骑在自己身上撒野。
“啊……要射了……要死了……”
林增月射了精,脱力地哭叫,眼泪都失控地流出来,他又伏低身体去舔男人的阳具。
炽热的口腔烫的他不住战栗,被包裹的快感汹涌,他强行压抑着自己,才没有冲动地操他的嘴,陆桑北右手扼住他的下巴,嗓音沙哑:“你还在生病。”
林增月吻了一口深红色的龟头,带着泣音道:“你的精液就是我的药…………陆桑北,陪我下地狱吧。”
“小乖……”
他只是个凡人,一个平凡的男人,心尖上的小情人缠他,要他,任凭他耐力再好,这都是一种煎熬。
欲望几乎沸腾,他的下腹发热,手脚发热,连脑子也是热的,控制不住地冒出病态又扭曲的想法,他觉得这一刻他死了也好,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停止于此也很好,只要最后有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他幻想他们是同一个人,是骨血交融的至亲,他们的心脏连在一起泵血,皮肉里长出粘连的刺,挨上了就扎进去,再也分不开。肉体沉沦,没关系……精神堕落,也无所谓……
他们不要一辈子,就这样一起死,一起下地狱,烂成同一滩泥,就很好。
陆桑北神智不复,意乱情迷地抚摸他,呼唤他。
“呜……嗯……”林增月含住他的龟头在嘴巴里吮,像婴儿吃奶那样嘬,又“啵”的一声吐出来,沿着柱身往下,舔弄两颗囊袋,把它们依次含在嘴里取悦。
这场性事来得冲动而突然,就像他们的感情,在不恰当的时机,不受控制地滋长,开出淫靡昳丽的花。他们只能用行动代替话语,通过负距离的狂欢宣泄正在叫嚣的情感。
没多久,男人低吼一声,精液喷薄而发,溢满林增月的口腔。
他菱形的嘴唇微张,故意给他看嘴里的白色,陆桑北抽了几张纸:“吐出来。”
林增月摇头,指尖撬开男人的薄唇,示意他张嘴。
黑夜里,他的眼睛闪着光,陆桑北望见了温柔又孤独的恒星,他竟然乖巧地配合,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男人张开嘴伸出舌头,接到少年吐出来的粘稠白浊,又猛然拉过他再次哺回去,他们吻得缠绵悱恻,难舍难分,腥膻的体液流到锁骨上,他又顺着舔下去,吃得干干净净。
少年用手轻轻梳理男人的头发:“好乖。”
像哄孩子的语调。
荒唐。
可他把头靠在林增月颈侧,第一次展现孩子一般的弱者姿态,依赖地哼出一声鼻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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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蛇不见了
—–正文—–
妻子今天喜气洋洋的,穿了一身质感极好的小香风连衣裙,准备了烛光晚餐,还特意把女儿支出去,将房间布置得浪漫又温馨,男人出差回家后愣了愣:“今天什么日子?”
程敏思笑着说:“桑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呀。”
“哦,抱歉。”他摸了摸鼻子,恍然想起那个本该送给女人的化妆品,已经被他给小乖用得差不多了,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他又没什么耐心应付,不由头疼起来。
程敏思不记得他们夫妻俩有多久没同房了,丈夫要么是出差,不出差就一个人睡在书房,她怀疑陆桑北在外面偷吃,又没有证据,想靠今天来缓和一下夫妻僵硬的感情,于是亲手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餐点。
“来,桑北,尝尝这个,法国空运来的生蚝,很补的。”她用小勺往蚝肉上浇了一点红酒醋和洋葱碎,递到男人嘴边。
陆桑北无语了一瞬,难道他已经到了该壮阳的年纪?根本没这个必要,他推开她的手,“不用了。”
“噢我忘了,你喜欢辣一点,那就还是tobasco?”女人殷勤得过分,眼中带着试探的意味。
他抿了抿唇:“你可以直接说事情。”
程敏思的脸色一下就垮了,再怎么讨好换来的也是冷脸,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偏偏要承受丈夫的冷暴力,可家庭地位的不对等使她根本不敢问出那个问题,她害怕万一听到确定的答案,会无法收场。
“没事就吃饭吧。”他说。
她干笑了一下,没话找话地问:“桑北,敏正最近在单位干的还顺利吗?他表现怎么样?”
提起这个话题男人更加不悦,程敏正是妻子的弟弟,他小舅子,整天眼高手低鼠目寸光,做事还不长记性,天天姐夫长姐夫短的,他不知道给他处理了多少烂摊子,还好意思问他干的怎么样?
他凉凉地道:“不怎么样。”
“不会吧?敏正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专业也对口,是不是单位有人排挤他呀?”
陆桑北放下餐具,反问:“谁排挤他?谁会排挤他?他打着我的名号吆五喝六越俎代庖,恨不得替区长发号施令,你说说谁敢排挤他?”
程敏思被问得哑口无言,男人又道:“你回去也问问他,能不能干,不能干立刻走人,少给我惹麻烦。”
“别!桑北!”她心里着急,又习惯性地替弟弟找借口,“敏正还是年纪太小了,不成熟……”
“三十了,小么。”他面无表情地打断,“遇到事情别总找借口,你们家庭对他都太溺爱了。”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轻音乐和西餐营造的浪漫气氛荡然无存,他吃不下饭,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儿,突然问:“蛇呢?”
男人脸色凝重,指着饲养箱,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缝儿,他养的蛇没了。
程敏思回答不上,陆桑北立刻开始找,可那种细细长长的生物爬丢了他怎么找得到,家里翻个底朝天也不见大坨的痕迹,他尝试用乳鼠放在墙根关灯诱食,甚至在地板铺了塑料袋,细细去听有没有蛇爬行发出的响声,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烛光晚餐谁也没吃好,整整折腾了大半宿,就为一件事——找蛇。
程敏思从浴室出来,身着性感的薄纱睡袍,见男人还在找,蹲在墙根不知道鼓捣着什么,她撇了撇嘴,走过去勾住他的脖子,用温柔的声音道:“桑北,别找了,都十一点多了,今天还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呢。”
陆桑北诧异地看她:“蛇丢了,不知道会从哪个角落突然蹿出来,你不害怕吗?”
“我……我……”
女人磕磕绊绊,眼睁睁地看他贴着墙滑坐在地上,有些颓丧的样子,戒了许久的烟又抽起来了,一连抽了三颗,吞云吐雾。
“你回房睡吧。”
他垂头点着手机,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程敏思气得咬牙切齿,她穿成这样站在他面前,可男人根本毫无反应,难道她就是个摆设吗?
而陆桑北此刻根本顾不上她的想法,光是蛇丢了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烦的了,他把事情告诉林增月,林增月心急如焚:“书架?衣柜?都找过吗?”
“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有一个最可怕的猜测——它爬进下水道了。
林增月发过来语音:“陆桑北,有两个可能性,如果你家和邻居共用一条排水管,它就有可能在别人家的厕所出现,不然……它爬进了下水道总管,会死的。”
他发过去消息:“对不起,小乖,我没有照顾好它。”
这条短信显示已读,但林增月久久没有回复。
陆桑北烦躁地摔了手机。
—–
第十章
心疼
—–正文—–
程敏思就穿着那身尴尬的行头,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二手烟呛得她气管疼,她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烟:“陆桑北!你可以了!”
他抬眼看她,眼神冰冷,黑如深潭。
程敏思瑟缩一下,又咬着牙道:“那条蛇对你就那么重要?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养的!你每天在它身上花多少时间?在我身上花多少时间?你数过没有!”
她压抑得久了,一旦爆发,有数不清的事情要抱怨,女人神经质地在地上来回踱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看到它精神有多崩溃!你难道不觉得那种蠕动的东西很恶心吗!我一想到它在皮肤上的触感我就想吐……”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什么,神情莫辨地说:“你知道它在哪。”
这是一句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程敏思回过神看见他风雨欲来的阴沉面孔,心寒得无以复加,难道她的存在还不如一条蛇?这口气憋屈在心里,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失控地大吼:“就是我丢的怎么样啊!陆桑北!你要因为一条蛇跟我翻脸吗!”
“它在哪。”他还是这样冷冰冰地问话,目光里却透出焦灼。
直到这一刻程敏思才有了一种拿捏他情绪的快感,她冷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死了。”
“被开水烫了一遍,又顺着马桶冲进下水道,你说,还能活吗。”
男人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整个人冷冽而森然,他定定看了她几秒,抓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已经凌晨一点了,见他要走妻子又慌了起来,抓住男人结实的手臂死死抱着:“陆桑北!你不能走!你不能因为一条蛇跟我置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做的,是你逼我,都是你逼我的!”
他强硬地剥开她的手,没有再看她一眼。
“砰”的一声关门响,挡住了一室鸡飞狗跳。
*
入了秋总是下雨,凌晨的秋雨像雾,斜斜的雨帘淋湿车玻璃,汇聚成细小的水线,他坐在驾驶位,望着黑漆漆空荡荡的校园。
他不知道他来学校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该怎么和林增月交待,车窗只开了一条缝隙,秋雨吹进来一股生锈的金属味儿,他叹了口气,没完没了地抽烟,捱到天亮。
脑袋里昏昏沉沉,忽然听见有人敲车玻璃,是陆雯。
“爸,你怎么在这?”小姑娘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他,“你不会是来讲党课的吧?”
他看看表,已经清晨八点多了,“没,就是路过,你回去上课吧。”一开口嗓子又哑又疼,喉咙像掺了沙砾。
陆雯说他:“天那,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还说路过,一看昨天晚上就是在车里睡的,爸,你不会和我妈吵架了吧?”她钻上车,忧心忡忡的,势要为她爸排忧解难的样子。
陆桑北不欲跟女儿说这些事,又被她缠的没办法,便只告诉她蛇不见了。
谁知陆雯也愣了一下,随后说:“那他一定会难受的。”
陆桑北当时知道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他不言语,等待着女儿的下文。
“爸你知道吗?那条暴风雪的蛇苗林增月养了一年,我跟他要他都不给我呢,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就给你了……”
“他把蛇当朋友一样的,就跟别人养猫养狗差不多,感情很深,虽然说蛇是冷血动物吧,养不熟是真的养不熟,但是爸,林增月以前是孤儿,在学校总被欺负,他只有拿着这些东西去吓唬人,才没有人敢找他麻烦,他对宠物的理解……和我们不太一样。”
“……”他默不作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爸,我们就别告诉他这事了,行吗?”
他默认了,让陆雯回去上课。
他没说,林增月已经知道了,也不愿想,当时他的脸上,会是怎样的失落神色。
当天晚上,陆桑北不想回家,索性在单位加班,时间晚了点儿,出办公室的时候居然在门口的保安亭看见蔫巴巴的林增月,他讶异地把人领出来,“你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行不行啊?”林增月翻了个白眼。
“那干嘛待在这?”
他不满道:“他们不让我进去嘛,说我没有预约,没有公事,无人认领!”
几个保安忐忑地看着陆桑北,期期艾艾地解释,说他们不认识这位不敢随便放人,让他登记打电话他也不配合云云。
陆桑北摆摆手示意无碍,很有礼貌道:“我家孩子太能闹,给几位添麻烦了。”
几人连连道担不起,心惊胆战地说些虚头巴脑的话,和林增月道歉,与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
林增月冷哼一声,一脸闷闷不乐,径直上了车。
陆桑北有些无奈地问他:“怎么突然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林增月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在音乐的背景旋律中像一首缠绵的情诗,“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在难过。”
“难过什么?”
“大坨不是还没找到吗?”林增月把手覆盖在男人挂挡的手上,安慰似的摩挲,握住他一根手指,“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偶尔就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我养的蛇也丢过,它们最擅长逃跑了,动不动就偷溜出去,再也找不到……你平时还要工作,开会,很忙……我知道……怪不到你。”
他愣了,少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和姿态,像刺猬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他在安慰自己。
明明他才更在乎那条蛇,自己只不过是碍着他的缘故才养着玩罢了,真正喜欢的是他,真正伤心的是他,可他怕自己难过,特地来找自己,软绵绵地宽慰。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被在乎,被抚慰,但他心里又酸又胀,一种名叫“心疼”的情绪蔓延开来,呼吸微微颤抖。
他无法说出真相,也不能再委屈小乖了。
—–
第十一章
离婚
—–正文—–
离婚的协商过程十分不顺利。
程敏思根本无法接受丈夫提出离婚的事实,她不可置信地问:“陆桑北,你是认真的吗?就因为一条蛇?”
他把柜子里自己的衣服装进箱子,平静地说:“你这种行为已经属于虐杀,构成民事侵权。”
程敏思眼里含着泪水:“所以你就因为这种事情和我离婚?”
他揉揉眉心,提起箱子走到门口,看了看这个家,看了看妻子,并没有解释什么,程敏思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沟通,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会把原因归咎在蛇的身上。
但蛇是根源所在吗,并不见得,它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他们夫妻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这么多年下来又累积了不少矛盾,程敏思是个付出型人格,顾念亲情,娘家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帮,给兄弟找工作,首付买房,一次两次的,陆桑北没说什么,久而久之,他一个人拉扯程家一大家子,耐心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女人哭得泪眼模糊,却勾不起他的一丝同情心,抬腿欲走时,程敏思拽住他的衣摆,放软了态度,殷切恳求:“桑北,桑北,你听我说,我不该杀那条蛇,我错了,我们能不能不离婚……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对吗……你想想我们这么多年,我那么爱你,我什么都肯为你做……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让雯雯没有父爱……”
“雯雯已经成年了,不要拿孩子说事。”
摇尾乞怜也得不到男人的同情,低眉顺目也换不来他的好脸色,她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瓢冰水,凉透了,“陆桑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你没有一点感情吗?不对,我说错了,你的感情都给了别人吧?”说到这她苦笑了一下。
陆桑北突然扭过头看她,她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我说的不对吗?急着和我离婚不就是等着把那个贱人娶进门吗?”程敏思打开手机,调出几张照片,里面赫然是男人和林增月的亲吻照,只不过是在车里,拍摄距离也比较远,再加上林增月罩在帽衫里,她并没有认出他来,还以为是哪个年轻的女大学生。
陆桑北神色不虞:“你找人跟踪我?”
程敏思被他的理直气壮震惊了一瞬,随后怒不可遏:“跟踪?陆桑北,那个贱人都把信息发到我手机上了!这就是你出轨的证据,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对不起我!你还摆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悲愤到了极点,这些照片她从半个月前就断断续续地收到,起初是被背叛的愤怒,她去查发短信的机主却得到是空号的回复,每个独守空房的晚上,她都能看见丈夫在别人的枕边酣睡,可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能离婚,她好不容易嫁进陆家,眼看着这个男人仕途高升,未来不可估量,而他们的婚姻掺杂了太多利益纠葛,不仅仅是感情二字,她的家庭都指望着她,如果真的离婚了……父母会埋怨她……兄弟会瞧不起她……所以她连男人的出轨都能妥协,她就是不会如那对奸夫淫妇的所愿给别人腾位置。
陆桑北自然是不相信这话的,林增月有什么理由破坏他们的婚姻?如果他希望自己离婚,何苦这么费力,只要直说就可以了。况且,那个侮辱性的称呼令他十分不快,紧抿着唇,男人只撂下一句话:“下次叫律师谈吧。”
他烦闷地出了门,每一次和女人的争吵都十分消耗他的精力,吵来吵去根本问题也没有解决,简直身心俱疲。
他提着自己的行李,迫不及待去见林增月。越是疲惫不堪的时候,他越想闻他身上清新幽凉的味道,那种怀里抱着一个柔韧身体的感觉,格外让他安心。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傍晚的校园操场边,一群年轻人簇拥围成一个圈儿,中间站着两位主角,一位是他的女儿,一位是他的男孩。
他的男孩抱着一大捧玫瑰花,面带微笑的,嘴唇开合了几次,说了些什么,离得太远他听不清,却看到了女儿脸上羞怯欢欣的笑容,气氛羞涩而含蓄,空气中传递着脉脉甜香,周围不断有人拿手机拍照,还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林增月微微低头,吻在了陆雯的额头上。
周围立刻响起潮水般的掌声和欢快的嬉笑。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一颗心,茫茫地,掉进了海底。
几个抱着书的女孩从他身旁经过,兴奋地和同伴聊:“不是表白!是求婚啊!”
“我靠真的假的!求婚?!”
“真的!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儿!据说那男生准备好久了给他女朋友惊喜!”
“天哪太幸福了吧!”
她们艳羡地聊着八卦,赶去看热闹,不小心撞在了陆桑北身上,女孩捡起掉落的书本,匆匆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叔!”
男人高大的身形有些摇晃,在树影婆娑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烟,却没叼住,掉在了地上,男人弯腰去捡,也忘了滤嘴上的灰尘,就那么含着拿火点,“啪”的一声,火苗又不小心燎到了手,费了番力气,才艰难点着这根烟。
他狠吸了一口,不知是烟雾还是灰土,浓的呛人,从嗓子眼儿一路疼进了肺里,他捂着嘴,沉沉咳嗽了两声。
原来心意被糟践,是这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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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睹物思人
—–正文—–
再次来到这所学校,是因为有公事。
陆桑北带着开发区主任、副调研员一行人,主要是就推进开发区建设、改善大学周边环境等工作来开会的。
男人在工作中向来沉稳持重,远见卓识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待人接物又自有一套章法,“一把手”的称谓再贴切不过。
他现场办公,督促指导负责人深入对接,实地调研,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有些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直到会后视察校园的时候,众人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然而这口气还是提在嗓子眼,陆桑北时不时就要问问校园建设控规、对外交流方面的问题,弄得校方战战兢兢,生怕回答得不满意,影响未来的政策资金支持。
一行人走在校园后山的小路上,一点一点靠近了他们学校的最美风景线——镜湖。
陆桑北看着那湖,走了会神儿。
校园的湖向来是谈恋爱的最佳去处,波光粼粼,微风拂面,舒服又惬意,上次他来的时候是个有些凉爽的夜晚,他还坐了会儿长椅,林增月坐他大腿上,故意用屁股磨蹭他的性器,等他硬了少年又笑着跑开,留得一个老男人独自尴尬。
他好气又好笑,把人捉回来推倒在草地上,故意隔着裤子顶弄他,又伸手去咯吱他腋窝,不小心碰到少年背后的一点凸起,陆桑北掀开他的卫衣,看到了一件小小的、粉色的少女胸衣。
杏花粉的颜色,带着镂空的蕾丝边,两个罩杯中间还点缀一颗小珍珠,精致又秀气。
他愣了下,问:“穿这个干什么?”
林增月咬他的耳垂:“拆开看,拆开看。”
他拨开有些空的罩杯,里面两颗乳头还上了小夹子,挂着红色铃铛,林增月晃了晃身体,铃铛清脆地响,他笑盈盈地说:“陆桑北,它在给你唱生日快乐歌呢,祝你生日快乐~”
他不吭声,也不动。
林增月鄙视他:“老流氓,眼睛都直了还装!”
他不再忍耐,也不装正人君子了,直接把人掳去酒店开房,剥开裤子,里面穿的果然也是女士内裤,紧紧窄窄的,嘞着他的翘屁股,小肉棒不安分地从内裤顶端钻出来,后面甚至塞了个圆滚滚的肛塞。
那是他做过最急的一次,二十几楼的飘窗,他们没拉窗帘,他从后掐着林增月的腰,像被妖精勾了魂的傻小子,只知道插进去、抽出来、再插进去、再抽出来………………折腾到凌晨,林增月的乳头被他玩的肿了两倍大,最后尖叫着失了禁,尿淋了陆桑北一身,他把人抱进浴室清洗,哄了半个多小时才捋顺小乖的炸毛,那是他过过最难忘的生日。
不过,也是过去时了。
从回忆中抽身,男人沉静地提了几条维护校园生态的建议,忽然从郁郁葱葱的树林后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少年少女悠闲地散步、聊天,瞥了这边一眼,目光也未做停留,像是没发现他似的。
他的神情骤然冷若冰霜,对校长来了一句:“校风校纪也抓一抓,杜绝男女乱象。”
秃头校长暗自在风中凌乱,这是他今天听过的最无稽的建议,大学生谈个恋爱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不过区委书记说往东,他哪里有往西的道理,只能点头应下。
工作结束后,他开车来到城郊的一栋房子。
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一次,之前的装修太老气,不符合林增月的审美,于是他又请装修公司,按照时下年轻人喜欢的北欧风设计,又装了一遍,还亲自挑选了许多别出心裁的家具。
陆桑北注入了心血,把它定义为“家”。
可家庭成员却不会住进来了。
他推开卧室门,双人床铺着柔软的毛毯,那是他特意按照林增月不会过敏的材质,从网上买的,当时林增月稀奇地看他:“你还会网购啊?”
男人无语:“你当我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你还知道什么叫穿越?你也看电视剧?”
“……”
他搂过他的腰,掐了两把,“欠收拾了是吧?”
林增月咯咯地笑:“逗你玩呢!谁让你看上去老是那么古板严肃!无聊死了!”
他拿过男人的手机玩,点开他的购物软件,突然懊恼地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买东西都不用红包的?!”
“什么红包?”
“你看看,你果然还是不会!就是满减和店铺红包啊,叠加起来便宜,你没用,至少多花了80块钱。”林增月心疼地说。
他轻描淡写:“没事。”
“没事个鬼!冤大头就是说你!你等着,我找客服要回来。”
陆桑北不知道他怎么鼓捣的,客服居然真的给他返了八十块,他当然不缺那几十块钱,却觉得小情人替你省钱的感觉很新奇,很特别,尤其是现在想起来,那些碎片回忆更显得弥足珍贵。
怎么老是想这些呢,他不想去思考的。
在听到解释之前,他都想暂时封闭自己的思绪,避免由于过于愤怒,或者过于失望,做出些冲动不理智的事情,害人害己。
可…那个解释,什么时候会来?
还有来的那一天吗?
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按遥控器,最终电视停留在科教频道,静音播放着健康之路。
陆桑北迷迷糊糊睡在了沙发上,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到了林增月的身影,男人恍惚片刻,摇了摇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第十三章
各怀心事的饭局
—–正文—–
“爸,你醒了?头疼吗?难不难受?”
他睁开眼,陆雯正拿着热毛巾替他擦脸,关心地询问着。
他接过女儿手中的毛巾,按了按酸胀的眼睛,缓缓坐起身:“雯雯,你怎么来了?”
“爸,我回家看不到你,我妈说你要跟她离婚……是真的吗?”陆雯有些忐忑,试探地问出了口,她今天来不光是担心她爸,还是带着任务的,她妈在家哭得伤心欲绝,让她一定要替自己说话,劝她爸改变主意,回归家庭。
陆雯是个从来没受过挫折的温室花朵,单纯的有些傻,她一直都觉得父母之间只是有些小矛盾,谈不上什么大问题。
“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
“爸!我妈在家哭得眼睛都肿了,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呀?”陆雯着急了,她鼻子一酸,也难受得想哭。
陆桑北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发:“雯雯,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尊重父母的决定好吗?不管我和你妈怎么样,你还是我女儿。”
陆雯还是忍不住哭了,把脸埋在父亲的手臂里抽噎,很久才整理好心情,她带着这个结果回去和她妈复命,程敏思听完失手把杯子摔在地板上,碎玻璃差点划伤她的脚踝。
“啊!”陆雯被吓了一跳。
女人马上跑过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她最近的状态很差,阴晴不定的,总是在悔恨和愤怒的情绪中切换,此刻程敏思又处于一个后悔氛围中,她抱住女儿的肩膀:“雯雯,你爸爸对我有误会,我想当面和他解释,可他不见我…”
陆雯心酸不已:“妈……”
“妈妈记得你男朋友和你求婚了对不对?你听着雯雯,我不希望你答应他,但你把他约出来,约到一家餐厅去,也叫你爸爸来,就说商议订婚的安排……他不会拒绝的,他只有你一个女儿,这样……这样……”
她的思路不是很清晰,但陆雯懂了,她妈只是想以此为理由和她父亲见面,让她们两个小辈做媒介,拿她做筹码,女孩垂着头,揉了揉发烫的双眼。
“好,妈妈,我答应你,你不要哭了。”
*
陆雯没有和任何人说,上次面对林增月的求婚,她的答复是——我考虑一下。
那天晚上的月色温柔,看热闹的人群散去以后,她才问:“月月,我觉得你好像不是真正喜欢我,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就像亲戚一样,一点都不像情侣。”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林增月对待她既亲近又疏远,有时他们像好朋友,会一起分享养宠物的快乐,有时他们又像陌生人,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发自内心让人觉得冷漠。
陆雯继续道:“其实你对我有没有感情我都能感觉到的,你根本就是把我当妹妹吧。”她苦笑了一下,“可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从迎新晚会上就喜欢,你懂我的心情吗?”
“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芥蒂,但你能不能再分给我一点谈恋爱的喜欢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答应你的求婚。”
她期待地看着他,林增月的眼睫垂着,眸色有些黯淡,他不停地用指甲掐手心,鲜红的血流进了玫瑰花芯,最终还是道了声“抱歉”,陆雯失望地勾勒出一个难看的笑。
她把妈妈说的这件事告诉林增月,过程还挺尴尬的,毕竟他们俩不是真的要订婚,林增月就是个幌子。
可他答应得出乎意料的痛快,还说会全力配合,只不过他的眼神有点诡异,像蛇类生物的竖瞳,看的陆雯毛毛的,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作他想,把人带到了餐厅。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女人预约的是一家隐私性极好的高档中餐厅,她打扮得精致贵气,已经事先点好了陆桑北爱吃的菜,几人落座许久,最重要的嘉宾才姗姗来迟。
男人进了包厢,第一眼就望向林增月,现在是他女儿的未婚夫了,少年站起来和他问好,他穿了一身简约的白衣黑裤,面上挂着温和乖巧的笑,那么周到、礼貌、尊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程敏思热情地迎上来:“桑北,你来啦?路上堵车了吗?穿这些冷不冷?我给你买的围巾怎么不戴呀?”
陆桑北只“嗯”了一声,回答她第一个问题。然后就顾自脱下羊绒大衣挂在衣架上,程敏思要帮忙,他也不假人手,背过身自己整理。
男人里面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半高领毛衣,配上笔挺的西裤,干净锃亮的皮鞋,岔着腿往那一坐,慢条斯理啜了口茶,他的姿态潇洒,气场却十足冷感,一副不容亲近的样子。
程敏思拿出她准备许久的借口切入话题:“桑北,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主要是咱们一块聊聊雯雯他们两个的事,你觉得两个孩子的订婚宴怎么办才好?在陆家祖宅那边办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来了一句:“公职人员不准大操大办。”
女人被噎了一下,尴尬不已,又找补道:“是……但是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你看……雯雯她爷爷奶奶都这么惯孩子……”
她里里外外说了不少没营养的话,陆桑北越听越烦躁,他的眼神控制不住往那个人身上瞟,可林增月根本不看他,偶尔对上视线,人家也是漠然的,很淡、很稳、很平静,一切都很好,只是不像他自己,不像那个会跟他撒娇、会缠他买东西、会叫他老公的小乖了。
菜色很精致,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席上人却都无心吃饭,忽而,林增月举起酒杯,绕至男人身侧,笑着道:“叔叔,我敬您一杯,感谢您愿意把雯雯交给我,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爱她、宠她的。”
他等待的解释终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
陆桑北突然有些想笑,原来他抛家弃子、不负责任、不顾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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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身世
—–正文—–
陆桑北一言不发,干了这杯辛辣的酒,好像吞下一团火,眼珠都被灼红。
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敲响,服务员端着托盘,陆续上了几个小盅,微笑道:“这是几位点的太史蛇羹,请慢用。”
太史蛇羹是一道极其讲究的粤菜,做法复杂又精细,里面的蛇有五种,甚至还包括银环蛇、眼镜蛇这种剧毒蛇,如今它们被拆骨切丝,和鲍鱼、鳘肚一起漂在汤盅里,表面还洒了菊花和柠檬叶丝,羹汁粘而不稠,清而不寡,看上去美味十足。
然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像养狗的人不吃狗肉一样,当你对一种动物存在特殊感情,你是不会想吃它的肉的,这间包厢坐了四个人,三个人都养过蛇,唯一的程敏思讨厌蛇类,却也知道这是横亘在她和丈夫之间的隔阂,她早就对这种生物产生了心理阴影,没有人会点这道菜。
“谁、谁点的这个东西……”程敏思有些惊慌地问,又冲服务员发火,“你们搞什么!赶紧给我撤下去!根本没人点这道菜!”
服务员茫然失措:“女士……您确实……”
“胡说什么!你现在就把你们经理叫来!”她拍桌站起,越看那碗蛇羹越觉得厌恶,甚至生理上的想吐,谁知林增月突然道:“阿姨,是我点的,我以为您会喜欢。”
程敏思错愕地瞪大眼:“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林增月用汤匙舀了一勺,先闻了闻它的味道,又缓缓张口,送进嘴巴里,咬碎带着纹路的蛇肉,一点点吞抿,才笑着说:“我看您杀蛇,以为要煮去吃呢。”
“你…你……怎么知道……”她磕磕绊绊地问,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游移,飘忽不定。
林增月笑容灿烂:“因为,是我送它去死的啊。”
话音落地,空气安静得像一潭水,甚至能听到手表的微弱嘀嗒声。
“我养了它一年,这就是它的使命。”
陆桑北的冷静外壳好像裂开了一条缝儿。
服务员瞧着气氛不对早已悄然退场,程敏思看见陆桑北难看的脸色,失控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用它挑起矛盾是不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增月还是淡定地吃蛇,淡定地说话:“本来也没想这么快,但您今天特意叫我来,总不能就让我当一背景板吧?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想跟您说,偷来的东西总有一天得还,您贵夫人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他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摆在这对夫妻面前。
“叔叔阿姨,你们还记得这个人吗?”
那是一张盖了章的死亡证明,姓名栏里的两个字映入程敏思的眼帘,她顿时目眦欲裂,眼睛要瞪出红血丝来,牙关紧咬着,仿佛被卷入了回忆的巨大恐惧中。而陆桑北的目光也顿了顿,继而想起一张模糊的面庞,和面前的人对上了七分。
那个人叫林卉。
这个名字程敏思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的好朋友,陆桑北的前未婚妻,之所以是前未婚妻,是因为他们没有结婚,临近婚礼的前半个月,他们分手了。
正是因为他们分手,她才得以抓住机会,嫁进陆家这个高门,嫁给她一直迷恋的好朋友的男人。
林增月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她有艾滋病,得了恶性肿瘤,死的时候只有七十斤,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艾滋病吗?因为她怀孕的时候,被一个小混混猥亵……”
“阿姨,我再问一句,你还记得那个小混混是受谁的指使吗?”
程敏思一句也答不上来,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她瞬间想起不堪的往事,她表情狰狞,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答案呼之欲出,可她怎么会认?当着陆桑北她怎么能认?程敏思用许多尖锐难听的词汇辱骂他,林增月小心地收起那张纸,态度仍然平静:“不承认也没关系,但做了亏心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的家庭破裂,就是我送你们的第一份大礼。”
他嘴角的弧度上翘,好看到妖娆鬼魅,眼中却布满阴暗的云,毫无笑意,让人后背发凉。
她颤抖开口:“她、她是你……”
林增月好心替她补充:“她是我妈妈。”他认真地看着陆桑北,“所以陆叔叔,我应该叫您一声爸爸。”
也许下一秒宇宙就要毁灭,也没有林增月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大,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他心上,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陆桑北的眼前黑了一下,仿佛处于一个暗无天日的密闭空间,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如同被劈开胸膛,挖去了灵魂。
*
那是被程敏思尘封在心底的往事,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提起,没人追溯,于是她渐渐淡忘,在心头擅自翻了页。
林卉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第一个就告诉了她最好的姐妹程敏思,还和她商量如何才能给陆桑北一个惊喜,程敏思看着她甜美的笑靥,心头却悄悄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或许羡慕到了极点,就会催生嫉妒。
同样在一所学校读书,住同样的宿舍,吃同样的食物,她却能找到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做她的丈夫,嫁进高门做少奶奶,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老家要修缮房屋,弟弟要高昂的学费,父母逼她拿钱,电话里时而是焦急的恳求,时而是恼怒的责骂,程敏思被剥削压榨得一无所有,妄想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于是不择手段,选择了走捷径。
她想的很简单,只是雇了个混混,让他演出猥亵林卉的样子,自己躲起来拍几张照片,她的目的就是让林卉名声扫地,因为陆家家风严谨,不会允许一个“乱搞”的女人过门,陆桑北也不会接纳一个“不清白”的妻子。
可她没想到当时的状况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没想过那个混混试图真正地强奸林卉,没想到他有艾滋病,被林卉一脚踹折了命根子还要给她注射自己的血来报复。
注射器的针头扎在林卉的胳膊上,她哭得撕心裂肺,程敏思就在门后愣愣地看,想冲出去阻止,可她又没有勇气,透过门缝对上男人阴鸷的视线,她害怕自己也被牵连,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那些灰暗与丑陋没有人揭开,程敏思就一直欺骗自己,混混才是作恶的凶手,她不想真正伤害朋友的,林卉只是倒霉,不关她的事,就这样给自己洗脑,她单方面地原谅了自己的罪行,开始了她在陆家的丰裕生活。
可这么多年了,林卉的儿子居然还活着,还能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怎么还……”她惊悚地问。
林增月冷笑了一声:“我怎么还活着?对吗?”
“我也差点死了,妈妈留下的日记本清楚写着,她割过两次腕,进过三次堕胎手术室,可最后她还是跑出来了,你们猜是为什么?”
“她只是想看我一眼,再亲自结束我的生命。”
陆桑北艰难地出声:“别说了。”
林增月顿了一下,还是用凉薄的语气,状似轻松地道:“可惜我没如她的愿啊,母婴传播的概率没发生在我身上,不然我怎么在这见你们呢。”
—–
第十五章
过去
—–正文—–
冷色的灯光在林增月眼下映出细碎的阴影,惨白交织着闷青,好像从血肉深处渗出来的点点阴霾。
无论是轮廓还是五官,他长得都与陆桑北不太像,而是随了他母亲,天生一副娇俏的模样,眼角带钩子,笑起来嘴边两个小括弧,清清甜甜的,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此刻他也在笑,只不过笑意浮在表面,像是讥讽,像是自嘲,陆桑北从他的眼睛中读到一种浓烈的偏执。
他对林卉的印象并不深,走在一起也是经人撮合,他已经记不清那几张不雅照是什么姿态,也记不清女人是如何跟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只是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这么一句——陆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就走了,还选择了一个体面的方式——主动退婚。
陆桑北没意识到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卉作为受害者,从爱人那里没有得到理解和信任,只是得到了冷冰冰的一句鄙弃,骄傲的她就那样走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林卉感染了艾滋病,也不知道她当时怀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这么出挑,他就静静看着自己,问,为什么从来都没人给他开家长会。
为什么同学都孤立他,说他有传染病。
为什么他每天放学都要去工厂搬饲料。
新闻上的爸爸说要为群众服务,什么是群众,他算不算群众,为什么他没有享受过爸爸的服务。
为什么……不来找我。
压抑的空气,灰色的视点,尖锐聒噪的耳鸣声。
陆桑北浑浑噩噩,眼眶通红。
席上最无辜最茫然的人就是陆雯。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谁,只是在听到林增月管陆桑北叫爸爸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可话到了嘴边根本不知怎么开口,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失控的泪水,陆雯拉拉林增月的衣摆,哀切地问:“我做错了什么?”
是啊,她做错了什么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没吃过苦,没受过委屈,天真自由地长大,只是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结果男朋友是她的亲哥哥。
林增月神色变得复杂,许久,他才摸摸陆雯的头发,语气带着虚假的温柔:“雯雯,你没错,我只是太羡慕你,太嫉妒你了。”
“我羡慕你有爸有妈,家里还有钱,羡慕你能吃得饱穿得暖,羡慕你养蛇是由于喜爱而不是迫于生计,你们一家人过得那么好,我却连一条野狗都不如,陆雯,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呢。”
“这只是我能想到的,一次性毁掉你们一家三口的唯一方式。”
他从容地退场,留下支离破碎的一家人。
*
这是一幅线条简单的儿童画。
长头发穿裙子的小人,背后有两个小翅膀,头顶一个光圈,飞到天上去了,站在彩虹上和地上的人招手,地上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高的,一个矮的,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左边写了“爸爸”两个字,用箭头指向高大的背影,右边写了个“我”,指着那个哭泣的小不点。
下面还有一篇短短的小学生作文——《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在做很了不起的事情,等他忙完了,他会接我回家,我们住在很大很大的房子里,我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他会教我写作业,替我开家长会,把学校里欺负我的人都打趴下。
可爸爸怎么还不来?
一定是因为他太忙了,没有空来找我,不是因为他不要我。」
陆桑北捧着这些福利院院长找出来的旧物,脑子嗡嗡作响,双眼发涩,那每一个字、每一笔线条都化成最尖锐的利剑,扎进他的心窝子,放空他的血,在他的五脏六腑翻搅涤荡,最终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他那么孺慕自己,向往父亲的存在,可他到底让他失望了多少次,才会演变成今天的怨恨呢。
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儿童福利院,每年除夕都会热闹又寂寞地过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挤在一起合影,那些墙上的老照片,每一年的合影都有林增月的影子,林卉死后,他就流离到福利院,从稚嫩懵懂的幼态,到青涩腼腆的青春。
他现在来到这里已经毫无意义,那些被他错过的林增月的成长时光,终究回不来了。
男人咽下喉咙涌上来的酸涩感,颤抖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
院长在旁边说:“多好一乖仔呀,漂漂亮亮,干干净净,招人喜欢。”
他的嗓音略微沙哑:“……没人领养他?”
女院长恨铁不成钢地说:“月月这个孩子哦……别的小朋友看到有人来了都往前凑,他呢,就往后躲,有次一个做生意的大老板要带他回家,可他不干的,他说他有爸爸。”
“这孩子平常机灵得很,一见陌生人来就装傻,假装自己是聋哑人,不理人也不说话,没几年他长大了,也没人领养太大的孩子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感伤地嘀咕:“先生,你说我们这的孩子,但凡有一个监护人,哪至于过这样孤零零的日子……我都拿他们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看待…………月月小时候常常念爸爸……咱也不知道他生父是个什么人物……连亲生儿子都不要……”
“先生,你是他什么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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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嫌弃的老男人
—–正文—–
半个月后,陆桑北终于办完了离婚手续,同时和程家撇清干系。
林卉的案子过了追诉期,没办法再追究程敏思的刑事责任,但自从那天起,她精神状态很差,老是梦见林卉满脸是血找她索命,浑浑噩噩,患上了分裂症,陆雯看她这样不放心,要陪在妈妈身边,她们就一同搬了出去。
看着空无一物的蛇箱,陆桑北想,这是不是他的报应。
那条名叫“大坨”的蛇,从送来的那一天就埋下了深沉的死亡伏笔,所以林增月看着它,眼神总有些纠结和古怪。
少年人也做不到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来去自如,总归有些端倪,只不过他从来都没察觉。他们在床上抵死缠绵的时候,他喊爸爸的语调依赖又眷恋,像一只可怜的雏鸟,他却以为那只是情趣。
事实上他们上个星期见过一次面,陆桑北希望能接他回去,补偿、挽回、怎么都好,可林增月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他就平平淡淡地、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陆桑北,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或许曾经,他把父亲当成神一样崇拜,希望他能渡自己脱离苦海,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陆桑北,就算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不知道妈妈的病,那些也全都不重要了,你懂吗?”
“跟你在一起,只是想利用你,拆散你们这一家,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工具,所有东西都是我装的,演的,骗你的,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更何况你又老又闷,每次跟你亲热,我都嫌弃的要死,回去都要洗好几遍澡,甚至会生理性想吐,你知道吗?”
这一瞬间,陆桑北错愕地看着他,他不敢相信那是小乖嘴里说出的话,尖锐,刺耳,让他无地自容,男人想给他披外套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动不了,他被狠狠伤到了。
一阵沁凉的穿堂风吹过,他讪讪收回手,明明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面对他最喜欢的人,可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陷入了一种耳根发烫、头皮发麻的难堪情绪之中。
陆桑北想起了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作为新人,在领导面前的那种局促,那时候的领导热络地和每个人握手,他以为也有自己的一份,伸出手的时候,领导扭过身去交代别人工作,陆桑北顿时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羞耻感淹没。
这种感觉他有很多年没体会过了,自从他连连升任、身居高位,他成了众人吹捧恭维的对象,没人再给他难堪,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然而,就在刚刚,那种令人想死的尴尬又回来了。
几个穿球服的年轻男孩远远地过来,他们单手转着篮球,似乎是林增月的朋友,吊儿郎当地喊他:“小月!晚上滑板公园去么!”
林增月没回答,他们走近了才注意到对面有一个大叔,一个男生直接来搭他的肩膀,好奇道:“小月,这大叔谁啊?”
林增月慢吞吞道:“我……”
陆桑北却突然出声:“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只是问个路。”
说罢,他匆匆离开,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做父亲的给儿女丢脸了的心情,心酸难忍。
他走的太急,直到坐进车里,双手还在颤抖,男人没有启动车子,他趴在方向盘上,悠长地呼吸,好像瞬间步入了年迈。
许久,他还是没动,就像死了一样,只不过白衬衫的袖口出现一圈晕湿的水痕,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一声喉结滚动的哽咽。
林增月呆愣愣的,室友晃晃他:“哎,问你呢,滑板公园去不去?”
他回过神:“哦,不去了,你们去吧。”
“好吧。”
室友离开后,他站在风口,看着那辆低调的suv,喃喃道:“您就当没我这个诈骗犯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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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不爱我
—–正文—–
陆桑北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抽烟,随手松了松领带,解开两粒衬衫纽扣,望着天花板发呆。
独居的男人总是有些邋遢的,房子里虽然空空荡荡,可入目之处却都杂乱无章,几天没打扫的房子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茶几上横七竖八地摆着空啤酒罐,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脱下来的衣服就团成团扔在脏衣篮里,用过的洗面奶连盖子都不盖,朋友来看他的时候属实被震惊了一下。
“老陆?”徐兆麟站在门口,有些意外地唤了他一声。
他撩起眼皮,才看清这上门的老友是谁,也没起身,没动地方,他懒懒地递过一根烟:“来了?坐。”
“我坐个屁,你这还有地儿坐啊?”徐兆麟嫌弃地瞅瞅他,好半天才挑出一块不乱的地方,慢悠悠地坐下,接过烟点燃。
徐兆麟当过兵,任职在军区,骨子里带着点粗犷的痞气,他与陆桑北是多年的老友,两人交情甚笃,在一起聊天时没有官场上那些虚伪客套,反而放松又随意。
他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这个颓丧的男人,嗤笑一声:“离个婚就把你弄成这样?看来弟妹在你心里分量还挺重的。”
“刺啦”一声,陆桑北把烟头扔进啤酒罐,面色不虞,语气森冷,“少跟我面前提她。”
“成,那不提,今儿咱就喝酒。”他笑了笑,径自把他带来的菜装盘,又自然地打开陆桑北的酒柜,拿了瓶飞天茅台端详,在男人阴森森的视线下直接给开了,两个小杯子满满地端过来,“你别这么瞅我,显得特抠门,再说你找我喝酒,我下酒菜都带来了,酒不得你出啊?”
朋友太厚颜无耻,陆桑北都没话了,他心情不佳,整个人懒洋洋的,一杯酒咽下去倒觉得松快了许多。
酒一开喝,气氛立马就变了,都说中年男人喝点酒就爱絮叨,这话在陆桑北身上倒不尽然,他是想说点什么,可临到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就那么闷着,惆怅都快溢出来了。
徐兆麟看不下去:“我离婚时也没像你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陆桑北反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怎么,这回找的小嫂子毕业了没?”
徐兆麟义正辞严地说:“你嫂子年纪虽然小,但是我和她是真爱。”
陆桑北也意味不明地笑:“真爱……”
那笑容中含着几分苦涩,他又摇了摇头。
徐兆麟顾自絮叨起来:“说起来还真没毕业,但人家是博士,28的博士,搞软件工程的,特有文化。”他用胳膊拐了拐陆桑北,“你家那个怎样?”
陆桑北瞥他一眼,徐兆麟挤眉弄眼的,说到底都是男人,岁数摆在这里,他怎会看不出来被窝里的那点事儿,他大咧咧地道:“你就别掩掩藏藏了,敢做还怕人知道?”
他顿了顿,淡淡道:“大一。”
“大一?!”徐兆麟夸张地大叫,“那才十八九吧?你还有脸说我,你比我禽兽啊老陆!”
陆桑北眼睛微眯,不太高兴。
徐兆麟又改口了:“当然,只要不是未成年就行,不过你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人家不肯跟你?嫌你老?”
陆桑北已经对“老”这个字眼非常敏感,听到就觉得刺耳,可谁又能不老?他是生下来就老的?往前数二十年,他也是个小伙子呢,还考过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这么多年辛苦维持着身材,胸肌、背肌、腹肌……一块不少,怎么到处有人说他老?
耳边又响起了林增月的话,说他又老、又闷、让人家恶心得想吐。
被喜欢的人这样嫌弃,陆桑北简直低落到了谷底,难过、受伤、甚至是委屈。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人到中年才情窦初开,阴差阳错和亲生儿子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结果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都是一场骗局。
有预谋的接近、精心安排的勾引……他被欺骗、被利用、最后被抛弃。
他的儿子是多么聪明,懂得攻击所有人的弱点。
明明没喝多少,陆桑北却有些醉了,酒精像是麻痹了他的大脑,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连眼神都有点呆滞麻木,望着窗外的灰暗阴天。
良久,他轻声呢喃:“都是假的,他不爱我。”
*
这是一个成熟理性的男人最后的失态。
星期一的时候,他一身休闲西装,没打领带,白衬衫的领子微微翻出来,露出一点锁骨线条,还戴了副细边银丝眼镜,看上去风度翩翩,优雅又贵气。
办公室的小姑娘拿文件给他签字,男人掸了掸纸张,粗略扫几眼,右手的钢笔转了一圈,潇洒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戳个章,小姑娘瞅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架势,疯狂小鹿乱撞,眼睛差点变成桃心形状了。
下班后他预约了钟点工,家里各个角落都被清洁一遍,显得干净透亮多了,他切了个西红柿,打两个鸡蛋,炒一份浇头出来,再煮个面,简简单单的晚饭。
一切都像是回归了他最初的混沌与空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泯灭的,比如血缘。
陆桑北想,他终归是林增月的父亲,林增月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注定存在着血缘的羁绊,命运的牵扯。
既然得不到同等的情感回馈,那么,收回不切实际的妄想,也许做父子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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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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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想,林增月却不是,他连再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最近林增月的电话打不通,学校也找不到人,他给辅导员去了个电话,老师说林增月请假回老家了,陆桑北又联络福利院院长问了一下,确认他的确回去看她了。
他已经不强求见到他,只是想确认他的安全。
可开会的路上,秘书开着车,男人坐在后座小憩,偶一抬眼,居然在街角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隐没在一片老旧的小区中。
高挑、细长,穿着皮夹克、马丁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林增月。
他本不想打扰他,继续准备开会的发言,可男人猛然想起些什么,心脏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直觉般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小区,是程敏思住的地方。
他猛然唤高秘书:“前面调头!”
秘书愣了愣:“啊?书记……区里要开会呢。”
“我让你调头!”陆桑北心急如焚,脸色十分难看。
高秘书很少见他火成这个样子,连忙打转向往回开,按照陆桑北指的方向加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
——不是过年过节,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福利院?
——上次在饭桌上,林增月说过,家庭破裂,只是他送的第一份大礼。那么……后面还会有什么?
——为什么戴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挡得那么严?
——这个小区陈旧老化,监控器几乎都是摆设。
他脑内的思绪一个接着一个,混乱无序地涌出,碰撞在一起像烟火那样炸开,陆桑北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个极端可怕的猜想。
下了车他一路追着林增月的路线跑进楼道,果然在紧闭的防盗门前,听见里面程敏思惊悚的尖叫。
“开门!”男人粗吼了一声,一脚踹上铁门。
可尾随进去的林增月充耳不闻。
*
那是一条眼镜蛇,剧毒无比。
它浑身覆盖着深棕色鳞片,近两米长,高昂着身体前段,颈部皮褶往两侧膨胀,背部的眼镜圈纹很明显,正慢悠悠地从床底爬出来,“嘶嘶”吐着蛇信,让人毛骨悚然。
林增月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踩了几次点,在半个月之前,悄悄把蛇箱藏进程敏思的家里,而今天,他也只是来打开箱子。
女人眼睁睁地看着柜子爬出这么可怕的东西,吓得涕泪横流,坐在地板上不住颤抖,双脚乱蹬往后缩成一团,她此时精神还算清醒,但极度恐惧,原来这段时间一直折磨她的怪响不是幻听,而是她的房间睡了条毒蛇!
“你、你、你想干什么……”她瑟瑟发抖,声音如蚊蝇,生怕吸引蛇的注意。
林增月没说话,但是蛇却朝她爬了过去,程敏思感觉到蛇从她腿上蠕动而过…………冰凉的、滑腻的、恶心的、让人头皮发麻…………想尖叫、想逃跑,可她仿佛被塞进了冰窖,浑身僵硬,连求救都噎在嗓子眼,表情定格在扭曲的一瞬,瞪着眼睛流泪。
林增月就玩味地欣赏她的丑态,十几秒的时间,蛇从她身上爬过,又缓缓缠上了桌腿,可她并未从恐惧的余感中抽身,这一切就像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危险随时都会降临。
程敏思受了过度惊吓,精神恍恍惚惚,有些要发病的趋势,她嗫嚅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她……”
林增月幽幽开口:“当然不是你的错,蛇咬你,就是蛇的错嘛,跟放蛇的人有关系吗?我妈病死,也是病毒的错啊,再不然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混蛋的错,怎么会是您的错呢。”
他身上隐约带着股说不清的疯劲儿,一点惧怕都没有,还轻松地摆弄桌上的鲜花,一片一片揪康乃馨的花瓣,在手指间揉碎,花瓣和花汁落在眼镜蛇身上,阴森又诡异,他问:“您觉得我还原的怎么样?我想艾滋病血液传播的概率应该和毒蛇咬您的概率差不多吧。”
“愿意和我赌一局吗?”
林增月的脸上扬起张扬的笑容,眼中写满偏执。
求生的本能使程敏思可怜兮兮地求饶:“我求你……放了我……求求你……原谅我……”
女人这样示弱的姿态让他兴致缺缺,还得加点什么作料才行。“哦!这个我差点忘了!”林增月掏出手机给她看了几张照片,程敏思顿时瞪大双眼,紧紧掐住自己,那照片分明和她前段时间收到的是同一种东西,陆桑北与人偷情的证据!这组照片只会更露骨!两个男人的躯体在床上交缠,一个是她刚离婚的前夫,另一个主角就是眼前这个人!而这两个人是亲父子!
她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巴,直接崩溃了,诡异地又哭又笑,几乎歇斯底里,甚至开始干呕,恐惧也全部消散,大骂他们肮脏恶心,数不尽的污言秽语从她嘴里吐出,林增月却一点也不生气。
“阿姨,你也是第三者,你有什么立场说我呢。”
陆桑北隔着门什么都听不真切,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现在无论是林增月试图做什么,他和一个间歇性分裂症患者待在一起都极度不安全!他急得后背直冒汗,瞬间就湿透了衬衫,男人踹门的声音就像闷雷,每一下都十足暴躁,锁芯被他踢得摇摇欲坠,再次提起脚一踢,他直接冲进了玄关。
“你在干什么!”
林增月头也不回:“我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怎么,来看你前妻?那就进去吧。”他刻薄地说着,还侧开身让他们看。
看到他暂时没事,陆桑北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蛇,他额头的汗又“唰”地淌下来,渗进眼睛,又辣又疼。高秘书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毒蛇缠在女人身上,贴着她的脊柱爬行,这一幕看上去恐怖至极,对一个怕蛇的人来说足以让她后半辈子都留下可怖的噩梦阴影,而程敏思刚刚受了过大的刺激,经历了大急大怒,神志恍惚,状若疯癫,短促残破地喘了几下,两眼翻白,就那样晕厥了。
陆桑北的呼吸沉重极了,他看着林增月,尽量安抚他:“小乖,把它关起来,太危险了。”
林增月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它会听我的话?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我养的,正正经经的野生动物,我哪里训得住?”
陆桑北焦躁地拉扯他,压着声音:“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
犯罪两个字一出,林增月身上那种伪装的轻佻外壳顿时碎裂,他的神经其实早已绷到了极限,连牙关都咬得死紧,眼白里布满红血丝,看到谁都觉得面目可憎,咬牙切齿地骂:“陆桑北,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作恶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凭什么追诉期过了警察就不抓她?凭什么她不想杀妈妈,妈妈却因她而死?我也不想杀她啊,所以她的命运掌握在蛇口下不是吗!就算我犯罪了又怎么样!反正我也是孤儿,不会牵连谁拖累谁!”
陆桑北急火攻心,声音也大了起来:“谁说你是孤儿!”这些话砸在他心里,好像一把钝刀子来回切割他的血肉组织,他用力握着他的肩膀,恳切地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做错事!”
林增月发疯一样怒吼:“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没人教过我!”
他抬起眼,那种眼神让陆桑北心惊肝颤——那是一种绝望又凶恶的眼神,却干巴巴地淌出泪来。
蛇的视力非常低,主要靠嗅觉和听觉来辨认方向,与那个晕厥的女人相比,门口的失控响动早已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此时它无声无息地爬了过去,正昂着头望他们,作出攻击的姿态。
林增月背对着它一无所知,还沉浸在不甘与愤怒之中,而陆桑北呼吸一滞,一种心无着落的焦急与畏惧如同潮水一般侵占他的心头。
那已经是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况且他早就应该知道,毒蛇是无法训化的……何况是野生…………男人竭力保持着冷静,不动声响地脱下外套,“呼”地一下往蛇头上罩,电光火石之间勾住林增月的腰骤然转了个圈,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的身体。
可一件衣服顶多起了半秒的缓冲作用,蛇的爆发力比猎豹还迅猛,陆桑北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毒牙已经深深楔入他的皮肤。
愣了,所有人都愣了,林增月垂头看着他的手,怔怔的合不上嘴巴,眼睛也不会眨了,像断裂的水管一样,往外淌水。
此时此刻陆桑北叹了口气,他的右手已经开始肿胀麻痹,可他还是坚持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是那样包容的、怜爱的。
就像大海一样的父亲,父亲一样的大海。
“这样,解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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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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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虽然伤口发麻,畏寒发热,但他的神志还很清醒,他看到林增月茫然空洞的表情,在掉眼泪。
他还是太稚嫩了,陆桑北想。
他还小,不明白未来的路有多长,才会冲动地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一步一步往岔路上走,直到他发现那是一条不值当的、有去无回的死路。
所以他必须把他拉回来。
“别哭,爸爸不会有事。”
只留下这句话,男人就被推进了急诊室。
林增月双眼失焦,微不可闻叫了声陆……又把剩下俩字咽了回去。唯一的局外人高秘书安慰他几句,匆匆去处理善后了。
医生对陆桑北咬伤的部位进行了处理,切十字切口用负压吸引器吸出毒素,但他已经出现了头晕恶心、视线模糊的症状,最要命的是,抗蛇毒血清一向非常紧缺,医院的抗眼镜蛇毒血清恰好没了,只能向同市各大医院借,用了最快的速度仍然等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蛇伤专家终于携血清来会诊,做皮试、给他注射进去。
等到他脱离危险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深蓝的天空像幕布似的,林增月就坐在他的病床前,眼眶红红的,嘴唇干燥,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来回摆弄十个手指头。
见他醒了,少年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端了一杯水,陆桑北注意到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透明的水面微微泛起涟漪。
右手还肿着,于是他用左手接过水,喝了一点。
林增月又端来一碗南瓜粥,他依旧用左手去接,姿势不太方便,少年忽然挪远了一些,用汤匙搅了搅,舀了一勺抵到他唇边,也不说话,就那样定定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样无言的,他第一次吃到儿子喂的饭。
全程都是安静的,没有人打破这种莫名怪异的气氛。
高秘书敲敲门走进来,关心询问了他的身体,又详细讲述了白天的情况,蛇已经被消防员抓住交给林业局放生了,其他的怎么做、怎么和上下级交待会议缺席还要听领导的指示。
陆桑北倚在床头,深呼了一口气,才有些疲惫地说:“哦……有选择性的、呈现吧。”
高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于是经过他细微的加工,性质就变成了“区委书记以身犯险,解救被毒蛇围困大学生”的英勇事迹,虽然蛇就是大学生恶意放的,虽然大学生就是书记儿子,但这就是选择性呈现没被选择的那一部分。
陆桑北对他的做法还算满意,指尖点点桌面:“做戏做全套,免得演砸了收不了场。”
高秘书表面应和着,心里却暗自叫苦,和领导穿同一条裤子也挺难的,犯罪未遂的明明是人家的儿子,他还得跟着包庇,费心费力不说,要是这事捅漏了,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陆桑北第一个就找他算账。
男人忽然扭头朝林增月道:“小乖,和高叔叔说再见。”
少年就真的跟一只乖巧的猫似的,呆呆地说:“叔叔再见。”
“哎,孩子,再见再见。”高秘书牵强笑笑,离开了。
他离开以后,俩人又不说话了,就像一场在外人面前的表演,林增月拿着他用过的碗筷去洗,陆桑北闭着眼睛想事情。
这件事,还没完。
自从离婚后程敏思就患上了间歇性分裂症,她清醒后会不会记得这些?会不会起诉林增月故意伤害?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他有必要杜绝不安全因素带来的隐患,男人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最迟下周送病人去封闭式疗养院。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忽然听到开门的细微响动,一只小手探进了他的被窝。
单人病房静悄悄的,他听见少年轻轻浅浅的呼吸。
不过他没睁眼,想看看他还要干什么。
林增月把手放到他手腕,摸脉搏,又把耳朵贴到男人胸膛处,听心跳。
他问:“吓着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在装睡,胸腔传来的震动吓了林增月一跳,他条件反射地弹开,不小心按到了陆桑北包扎好的手臂,男人吃痛地吸了一口气,他又赶紧回来看他。
白天还张牙舞爪的小猫一下子变蔫了,一副丧眉搭眼的样儿,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陆桑北问:“出院后和我回家吧,好吗?”
林增月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有些奇怪地叫他:“陆桑北。”
“嗯。”
“你是不是就想我亏欠你?”
他的心颤了颤:“亏欠?”
“故意受伤,让我觉得内疚,同情你,然后再……”
陆桑北打断他:“你以为我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林增月默了。
“你说的根本不成立,因为我没有任何索取目的。”他握了一下林增月的手,“我是你父亲。”
林增月又哭了,这一天他哭了几次不止,以为早已麻木平静,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还是触到了他内心的柔软,像是要把十几年吃的苦受的委屈都化作眼泪,又有一种要失去什么东西的后怕和鼻酸,直到此刻精神才如同决堤的洪水,真正松懈下来,他破口大骂:“你算什么父亲!不负责任!不是好东西!分明就是个老色狼!”
他抽搭得又凶又可怜,陆桑北的心揪成一团,手忙脚乱地给人擦眼泪,轻哄:“是我错,不哭不哭噢。”
林增月被他的哄孩子语气臊得难堪,一口叼住男人的手指狠咬,两排牙一合,陆桑北觉得他这咬合力照蛇也没差多少,指腹皮下出血,已经泛紫,他仍是忍着没吭声,也不收回手,任他发泄。
不知道闹了多久,骂了多少遍“禽兽”“变态”“老王八”,咬了好几根手指头,直到他骂累了,也哭累了,才渐渐平复下来,他的神经绷了一天,早就倦怠不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还小小声地啜泣。
陆桑北姿势都没动,害怕把人弄醒了,怀里的少年还含着他的手指,湿软的舌头吮着他的指腹,像个口欲期的小婴儿,一种奇异的超越肉体快感的美妙感觉填满他的心口,这一瞬间,就好像初为人父。
林增月却梦呓一句:“你不是我爸爸……”
陆桑北疲倦又无奈地笑,仰头叹气,他的确不像林增月的爸爸,他哪里有当人家爹的样子?
这合该是他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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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回家
—–正文—–
住院观察一星期,期间领导来慰问他,不少同僚也来看望,陆桑北应付得有些疲,等他们走了,他才招呼一声“小乖。”
林增月从里间出来,撇撇嘴:“这大叔谁?话真多。”
他说:“是我的一个朋友,疗养院过来的。”
林增月划手机的手指顿了顿,他已经知道疗养院那边程敏思的状况,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他不说话,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垂下头看手机,明明没有任何消息,却装作很忙的样子。
陆桑北静静注视他,林增月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劲儿,像是脊梁里长着玫瑰刺,连血液都散发植物花瓣的幽香,张扬不羁的少年气,内里却装满甘甜诱人的花浆,让人又痛又怜。
他问:“给爸爸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游戏音效在房间回响着,少年抿着唇很是专注,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有轻轻抖动的睫毛泄露了一丝脆弱和动容。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语气带着嘲弄:“老流氓,你做得回一个父亲吗?”
这问题问得实在精辟,他做得回一个父亲吗?
做回父亲,就需要他用血缘的羁绊去筑建伦理的城墙,那些违背道德的情事都如同消散的云烟,谁也不提起,谁也不记得,这就是补偿父爱的代价。
“我向你保证。”他承诺道。
*
出院后,林增月终于默认了和他回家,他们的关系回归了最寻常的父与子。
从学习、生活、到经济,陆桑北都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以及最大程度的支持,努力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又保持着合适的隐私距离,不让林增月感到压力。
令他意外的是,林增月像是不相信他的保证,故意试探考验一般,偶尔就会暧昧地使唤他,洗澡的时候让他送毛巾、擦背、吹头发,又或者毫无理由的找茬,一如曾经的勾引姿态。
他睡觉从来不穿睡衣,洗完澡只穿着小内裤在屋里到处走,趴在沙发上翘着脚吃冰棍,边吃还边玩手机,脚丫子甩着水珠晃来晃去,漂亮的嘴唇包裹白色柱状物,有意无意舔出水声。
陆桑北正在看菜谱,目不斜视。
少年突然弄出很大的声响,嫌弃地说:“你买的什么雪糕?这么难吃,过期了吧!”
他从垃圾桶捡回包装袋,认真地看了一遍:“没过期,可以吃。”
林增月把剩下的雪糕扔给他:“那你自己吃。”
他说:“我从来不吃这种东西。”
林增月表情明显转阴,他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回房了,连晚饭也不吃,也不知道是在不高兴什么。
不过他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天晚上男人倚在床头看书,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突然门被敲响,一个小脑袋探进来,“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他放下书:“怎么了?”
“看了个恐怖电影,害怕。”林增月说着,已经爬上了他的床尾,掀开一点被子钻进去,用自己的脚对着他的头,“你千万不要碰到我,不然我会生气。”
他失笑:“还是转过来吧,我踢到你怎么办。”
少年想了想,又转过来了。
他关了灯,安静地躺进被子里,两个人盖着一个被子,距离却隔得远,中间像是被抽成了真空,空荡荡的留出一个人的位置,他入睡慢,背对着少年侧躺,一点点酝酿睡意。
忽然,有什么缠上了自己的脚。
一双光滑纤瘦的脚挤进他的足间,脚背磨蹭着他的小腿,又用脚心踩他的脚踝,温暖柔软,触感滑滑嫩嫩的,那个人还用指尖轻轻点他的腰眼,在他宽阔的背上写字。
「假、正、经」
黑夜里,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也不动弹,像是真正睡着一样,背后的少年无声地玩了会儿,又莫名恼火,背过身抢走他的被子。
他被晾在凉凉的空气里,悄悄弯了弯嘴角。
明明是他向自己要求不准再想从前那些事,不准越线,可他这又是做什么呢?
或许,这种不明不白的行径恰恰说明了问题的本质,陆桑北摸不清林增月对自己是哪种感情,是出于报复与戏弄的心理?还是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感情寄托?又或者……也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呢?
没有人知道他忍耐得有多辛苦,他的脑袋里全都是桃色的妄想,却只能做他的父亲,否则他连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翻页儿?怎么舍得忘记那些美好?
离得近了就想盯着看,挨在身边就想碰一碰,曾经那种亲密无间的回忆,在这段日子里他不知回想了多少遍,几乎是一帧一帧地在脑内重现,跟自虐一样咂摸又甜又苦的滋味儿,陆桑北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那种深刻的欲望像毒,上瘾,试过了就戒不掉。
他不想做他的父亲,只想做他的男人。
待林增月睡着,他缓缓翻身,睡意全无,手渐渐向下,握住早就挺立的昂扬,凌晨三点钟,他听着儿子浅淡的呼吸声,疯狂地手淫自慰,又凑近去闻他颈间好闻的味道,深深地吸气,把那股独特的香吸进鼻腔,从肺部传递到全身,他的肌肉凸起青筋,套弄的动作几乎粗鲁,最后还是亲了亲少年的唇,低喘一声射在手心,也洒到林增月的小腹。
十分钟后,狂热的情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把清理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与一个孤独的雪糕棍作伴。
天破晓了,男人阴郁的心情也久违地敞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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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欲擒故纵
—–正文—–
清晨,林增月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发现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两条大腿内侧都酸痛难忍,好像劈叉睡了一宿似的,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厨房里正在忙碌的男人背影,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小坨喂了么?”
他没回头:“喂了。”
饲养箱里面的黑王蛇正在吃鹌鹑蛋,根本没空看他的主人一眼,男人端来早饭:“吃饭吧。”
林增月吃得极快,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是他和同学约了一块出门,他状似不经意道:“一会我要出去,晚上不回来。”
陆桑北没问他去哪,也没问和谁,而是问他:“钱够吗?”
少年吃饭的动作卡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够!”
看着儿子这模样,他淡淡笑了笑,他身边的朋友同事多是已经为人父母的中年人群,常在办公室聊天说自家孩子一年到头就知道要钱,多关心一句人家都不乐意,陆桑北心想,他家孩子和别人正相反呢,假装不关心他,他就像个包子一样气鼓鼓。
不过他已经知道林增月参加的是社团聚会,也不是夜不归宿,只是进行得比较晚,地点也是在校园附近,只要能保障安全,他不会限制他正常的社交活动。
男人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快吃吧,一会我也要出门,晚上也不回来。”
林增月闻言,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问:“你要去哪?”
“去邻市学习。”
“明天回来?”
他模糊道:“没,差不多得两三天吧。”
林增月皱眉:“两天还是三天?”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四五天,看那边的安排。”他摸摸他的头,“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林增月打开他的手:“怕什么?你当我几岁?”
陆桑北没说话,吃完饭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开始整理出差的行李,他把衣服成套放进袋子,又装了个干爽的洗漱包,动作很慢,却有条不紊,林增月就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着,像看戏,表面不在乎似的,隐约又对这出戏有点不满。
直到他合上箱子,男人站在门口,目光环视家里一圈,也没立刻动身,他在等待一个告别。
当心里的秒数读到一的时候,他压下门把手,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林增月的鞋底蹭着地板,突然走上来,笑着,两个眼睛末尾先下垂再上扬,含着水似的,好看又耐看,撩得人心尖痒痒,他好声好气地建议:“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回来吧。”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林增月又补充:“现在小坨很喜欢你,它已经离不开你了,每天都等着你喂它小老鼠。”
他不接茬,故意伸出左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发了。”
“哎,你站住!”林增月急急地叫住他,拦在他身前,抬手给男人理了理领带,温声细语的:“你这领带都是歪的……怎么打的……对着镜子没看出来吗?我帮你重新打……不然出去你都影响市容……”
他把男人的领带拉在手心,还绕了一圈缠在手背上,这条充满禁欲气息的墨绿色领带被他拽得像牵引绳一样,把陆桑北从门口牵到了卧室,甩在床上。
林增月面带笑意,轻挑眉梢,说出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他伸出一根手指挑着男人的下巴:“你看你,这领带怎么被你打的像拴狗绳啊?乖狗狗,你是乖狗狗吗?来,汪一声听听。”
少年促狭地笑,欠操两个字写在脸上。
男人的喉结被他逗弄着,重重咽了一口口水,他的体内有什么在嗡鸣,震得他双脚发麻,下腹发热,临出发只有几分钟,司机还在门外等,他的西装裤被撑出个小帐篷,两人之间的伦理围墙被林增月破坏得所剩无几。
明明他们的皮肤只接触了一根指头,可他却要紧紧咬着牙关,绷着全身的肌肉,才能对抗那种仿佛灵魂高潮般的刺激,陆桑北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一下,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他不要他不明不白地和自己乱搞,不要性与本能的冲动,不要他忽冷忽热的挑逗游戏,他要他看清自己的心,他要的——是爱的回声。
电话响了,男人从床上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接起:“嗯,好,我立刻过去,稍等。”他边说边整理西装,往门外走,下半身还顶得老高,就那么拿公文包一挡,朝林增月点点头走了。
林增月愣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廊,一股无名火烧上来,他把男人的枕头扔到地上,黑着脸骂:“老王八精……你装什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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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他急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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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林增月和几个滑板社的同学一块聚会,其中有他室友,还有两个外语学院的学姐,他们玩了一整天,吃完火锅又去密室逃脱,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一行人临时起兴要去酒吧,点完酒室友突然问他:“你和陆雯真分了啊?”
他慢吞吞地答:“你才知道啊?”
男生的目光很惊讶,透露着费解:“不是才知道,就是不敢相信……你咋想的啊,她长得不是挺漂亮的吗?家里条件还好……我听说,他爸是区长还是区委书记来着……”
林增月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
“切,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追她呀。”
“我跟她没法在一起,因为我俩是兄妹,同父异母,你说的她爸也是我爸。”林增月一本正经地说。
几个同学竖着耳朵听着,然而没一个人相信的,大家都笑他胡扯,这种有情人终成兄妹的狗血情节他也编的出来,林增月也跟着笑笑,没有再说,只是掏出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女生头像,打开对话框输入三个字,手指悬在发送按键上,却没点下去,三个字又被他一一删除。
道歉的前因和后果分别是当事人悔过自新和有切实的弥补作用。
他哪一种也不算,因为他既改变不了什么,也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大家说说笑笑,聊着学校的八卦,他喝了一口青苹果菲士,点开另一个很土气的风景头像,那边的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按理说邻市那么近早就该到了,那人却一整天连个信儿都没有,林增月莫名有些烦躁。
室友问他:“这次又谈的哪个?”
“什么哪个?”
“就你现任啊,也是我们学校的?”
林增月的表情十分复杂,无语道:“谁跟你说……”
室友毫无意外地挑眉:“还用说啊?谁都看得出来啊,太明显了好吧?”
“联谊会你也不参与,跟你要微信的小姐姐你也不加,你这段时间都不和女孩一块玩了,要么是有人管你,要么就是你对她们没兴趣了,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一说完,对面两个学姐也煞有其事地点头帮腔。
林增月愣了愣:“好像是。”
他又说:“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室友意味深长地道:“不,我刚才提到‘现任’,你眼神飘忽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谁了?这个人在你心里绝对不一般。”
林增月:“……”
察觉到他迟疑的神色,一群同学都凑过来打听,七嘴八舌地八卦:“谁啊?是我们院的吗?长得怎么样?身材呢?”
他跟个闭嘴蚌壳一样怎么撬也撬不开。室友和两个学姐对了个眼神,开始张罗摇骰子玩游戏,还提前说好了失败惩罚:“输了的给手机里联系次数最多的人打电话。”
因为社团里有个女孩一直喜欢林增月,今天她没来,所以他们不留余力地试探他,目的就是替那个暗恋的小姑娘套出他的话,一局下来,林增月果然输了。学姐得意地说:“快打快打,让我们听听!”
她刚刚搞了些小动作,林增月看在眼里也没说,拿出手机先看看时间:“十一点了,他可能已经睡了。”
室友说:“哪能睡这么早?当代年轻人还有不熬夜的?你赶紧打啦。”
林增月心说,老年人作息的确就睡这么早,不会有人接的。他拨出去放免提,那边却立刻接通了,传来一声低沉又磁性的男人嗓音——“喂,小乖。”
两个学姐瞪着眼睛,激动地拉彼此的袖子,在场的男生都有些傻眼。
“小乖?”
“还没睡吗?”
那边有些细细碎碎的杂音,像是还在外面,林增月问:“你怎么没睡?你在哪?”
他不回答,电话里的异响更大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男人的气息也不太稳,他语速很快:“我现在有点忙,明天给你打回去好吗?”
“你到底在干嘛?”
“没什么,在加班,明天联系。”他说完就挂了,林增月握着手机,和目光惊诧的好友对视,耸了耸肩做无谓状:“这是我爸。”
室友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我说呢,我还以为你是——”
“是什么?”他的视线幽如深谷,室友又把后半句咽下去了,只剩两个学姐还握着彼此的手,用眼神传递兴奋,就算是爸爸叫小乖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林增月挂了电话兴致缺缺,直到散了场,他不想回宿舍,于是伴着如水的夜色,一个人搭末班地铁。
空荡荡的房子,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又拨了一遍电话,没人接,再拨几遍,干脆不通了,语音提示着关机,他有点生气,又说不清原因。
连着一个星期,林增月心里都有股邪火,一直没有联系那个人,直到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眯着眼睛阴森森地问:“高叔叔,你是说我爸休年假了,单位根本没有出差计划?”
“是这样没错……”高秘书头疼不已,他以为领导的儿子知情的,才会把电话打进座机,无意间说漏了。
“好,谢谢叔叔,没事我就先挂了,您要是找他打他手机吧。”林增月挂了电话,突然就从床上跳起来,拿着身份证和手机出门,他也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但是一种毫无理由的占有欲掌控了他的大脑,驱使着他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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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爸爸,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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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增月赶到目的地,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差点气死。
咖啡厅里,男人对面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出头,她正神采飞扬地说话,而那个男人就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缓缓搅咖啡,安静地在一旁聆听,侧脸的线条硬朗又温柔,极有男人味。
“陆桑北!”他没控制好情绪,愠怒地喊了一声,引来了人们的注视。
陆桑北起身把他带到座位上,“怎么说来就来了?学校请假了吗?”
他哪会好好回答问题,认真地重复一遍:“陆桑北。”
男人皱着眉头:“礼貌一点,哪有你这样直呼爸爸名字的?”
林增月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再不敬的称呼他都喊过,直呼大名又怎么了。
女人热情道:“陆先生,这位就是您的儿子吗?”
陆桑北说:“对,月月,和郑阿姨打个招呼。”
林增月无视他们,顾自端起男人点的咖啡喝,望着窗外。
气氛有些僵硬,女人笑了笑,主动告辞:“陆先生,那我就先回医院了啊,今天也聊的差不多了。”
他起身送她:“那件事拜托了,郑医生。”
她走之后,林增月压不住火了,他上下打量男人的衣着,看他被西装修饰的劲瘦的腰,恶劣地嘲他:“你们上过床了?”
陆桑北:“别胡说,我只是请她帮忙办事。”
他讥笑一声,自是不相信的,这场面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二婚相亲现场,他站起身,不知是不是有意,胳膊肘碰洒了咖啡,全部浇在了陆桑北的裤裆上,好在温度不高,没有烫到,但是这个地方湿透,又尴尬又难受,陆桑北的脸色瞬间变得丰富多彩。
林增月刚才还气愤的脸却忽而展露一个笑,他扬了扬眉毛,不无挑衅地道:“爸爸,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
酒店浴室里,他把陆桑北按在花洒下,粗鲁地解开他的皮带,黑色内裤被咖啡浸得颜色更深了,一股烘焙后的苦涩醇香交织着男人淡淡的体味蔓延开来,林增月笑了笑,用手碰碰,毫不犹豫地含进去,唾液化开干涸的咖啡渍,都被他咽下去,他感觉到爸爸的阴茎在他的嘴里一点点变大,直到他吞不下,还没有停止膨胀的趋势。
那根布满青筋的巨物被他的口水洗的晶亮,根部的两个囊袋紧绷绷的,紫红色的大龟头冒出粘液和湿气,少年像一只慵懒勾人的猫,用脸颊去贴、去拱他胯下那根大东西。
他斜斜地撩起眼皮:“它是我的。”
男人嗓音沙哑:“再说一遍。”
林增月的指尖倏然攥住他的阴茎,威胁性地收紧:“要是敢给别人用,我就掐断它!”
陆桑北的手掌抚着他的后颈,拇指摩挲他的喉结,稍一用力就能扼住少年的呼吸,他动情又隐忍地道:“再说一遍!”
林增月微微颤抖着,鼻尖发酸,他一口咬住男人的唇,恶狠狠地:“……是我的……你的鸡巴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陆桑北用力地回吻过去,眼中闪着狂喜的光芒。
花洒下,两个人都穿着衣服,被淋的全身湿透,他们胡乱地接吻抚摸彼此,男人像是发狂的雄兽,眼睛都成了猩红色,蹲下身舔儿子的肚脐,舌头画着圈嘬吸他的小肉棒。
林增月在快感面前向来坦荡,他嗯嗯啊啊的淫叫着,抓着男人的头发喊爸爸,最终摆着胯射在他的喉腔,他还嫌不够,掰开两瓣屁股邀请:“我要你!陆桑北!”
他混沌不清的感情都通过献祭一样的姿态诠释出来,林增月从来不向往救赎,他把报复作为目标支撑自己走下去,做事从不犹豫,也不回头。道德与伦理算得了什么?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他讨厌那个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他溺死在污水沟里,腐朽、堕落。
他自救的唯一方式,就是拉一个人一起死。
所以陆桑北,你凭什么擅自爬上岸?凭什么?
少年像个摄人心魄的妖精,缠着他撕咬渴求,男人根本扛不住,叼着他的唇吮吸,手指探进紧缩的肛门,才稍稍润滑,林增月就催他:“快进来,插进来,快一点!”
“噗呲”一声,伴随着沐浴液的飞溅,粗长的肉刃挤进了窄小的肉穴。
被填满的一瞬,少年痛呼一声,全身都在发抖,后穴没完没了地吸夹,靠在男人胸膛叫着:“爸爸,爸爸,哦,好大,好满,撑坏我了…”
他们用站立的姿势,陆桑北从后舔舐儿子的耳廓,粗糙的舌苔把他的耳垂卷进口中嚼弄,待他适应了便开始大力进攻,紫红色的肉柱一下下隐没在紧致的穴里,他们的交合带起温热的水花,他爽得头皮发麻,喘气声像濒死的公牛。
“哦,爸爸,老公,好快,屁股,屁股受不了了,干死我吧……”少年的声音带着残破的哭腔,两只手无力地扶着墙。
男人把他翻了个面,端抱着他的小屁股插进去,林增月两只腿挂在他的臂弯,整个人都悬在空中,只有被操的发麻的屁股紧紧咬着男人的下体,他的神色有些惊慌,陆桑北哑声道:“抱紧我。”
他听话地环住爸爸的脖子,这个姿势捅得极深,逼人的刺激使他脚趾尖都在蜷缩,男人全身都攒着劲儿,肌理分明的小臂勾住儿子的腰,手指深陷腰侧的皮肤,他绷紧臀后和大腿的肌肉,腰狠狠往前一送,同时手臂一搂,把他的屁股往自己鸡巴上撞,干得林增月浑身抽搐,可怜兮兮地流口水。
少年断断续续道:“爸爸……不要离开我……不要和别人走……”
他虔诚地啄吻林增月的唇珠,喃喃道:“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也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啊……啊……慢点……”他被插得说不出话,顾不上回答。
陆桑北的力道丝毫不收,继续顶他,问他,放软语气恳求:“你答应我,答应我吧,求你,小乖……”
少年已经脱力了,声音细弱却缱绻:“我……嗯……答应你……我陪你……一直陪你……”
他欣喜若狂,不停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知说了多少遍,连浴室都被炽热的爱意蒸的温度越来越高,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开心,他爱他那么多,所以总是患得患失,永远心无安宁,他压抑渴望,伪装平淡,只是想要一点点安全感,只想听他一句简单的回应。
——证明他畸形的初恋,不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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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完结
—–正文—–
他们整整痴缠了一个晚上,林增月被操得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身后很清爽,应该是洗过了,可床上又只剩他一个人,他的嘴角抽了抽,拖着酸痛的身体,暴戾推开卫生间的门。
——人没走,但是在撒尿。
男人光着膀子,上半身的肌肉精壮结实,他用手扶着暗红的鸡巴,一条水柱有力地击打在水面上,哗哗作响,晨尿的味道很浓,混合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竟勾起人细微的躁动,陆桑北抖了抖龟头上的尿珠,一边按冲水键一边侧头问:“醒了?”
林增月“嗯”了一声,嗓子哑了,昨天叫的。
男人直接走过来吻他,他的唇有些干燥,温度很热,慢慢亲了一会儿,把人带回被窝:“再睡会吧,还早。”
是呢,还早,才清晨六点多,窗外弥漫着微凉的雾气,白蒙蒙的,清悦的鸟叫时不时响起,像是童话仙境,屋里的人无事做,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林增月醒了就睡不着,睁着眼睛看他。
陆桑北调了下空调温度,随口道:“爸爸休年假,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林增月才想起这茬,质问他:“你做什么骗我!休年假就休年假好了,说什么学习,学个鬼,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说!”他边说边动手,后腰疼痛也挡不住那股闹腾劲儿,趴在陆桑北身上闹他,肘关节无意压到了他的肩膀,男人闷哼一声,林增月垂眸细看,才发现那块皮肤有些青紫的淤血。
“怎么搞的?我刚刚打到你了?”少年拧着眉很不解。
他失笑:“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快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男人抿了抿唇:“真的没什么,我这次来其实是祭拜你妈妈,和看望她的父母。”这才是他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林增月哑然失语,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外公外婆就住在这个城市,他们人都很好,很健康,很硬朗,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很开心,还叫你过去玩,你想去吗?”
少年下意识盖紧被子,那是一个没准备好、有些瑟缩的举动。
男人摸摸儿子的头发:“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也可以,我会陪你一起。”
林增月的指尖在他肩膀的淤青画圈,突然问:“你怎么说的,他们打你了是吗。”
他一句带过:“就是不小心撞到门上。”
其实是拐杖,实木拐杖重重地杵在他肩窝,烟灰缸从他的额角擦过,留下一块血痕,他跪在二老面前承受着他们的怒火,女儿因他亡故,唯一的孩子在外面流浪了十八年,他们怎么能不怒不怨?
他全部都担下来,因为这是他该受的。
可直到现在,陆桑北对林卉依然没有几分怀念,他就是个自负又寡情的混蛋,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跪在尘埃里,跪在她的墓碑前,不是哀悼,不是悔过,而是为了这个祈求千万遍的心愿。
「万般业障皆随我,惟愿吾儿喜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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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追更ฅ( ˃̶˙ω˙˂̶ ฅ)
番外·狗崽崽
完
—–正文—–
男人枕着儿子的大腿,半阖着眼皮,像睡着了似的,溺在这种温馨又安宁的氛围里,林增月拿手指缠他的头发玩,给他掏耳朵,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所以你的年假就是在酒店躺着养伤度过的啊?那个和你喝咖啡的女人是谁?”
“我请去照看你外公外婆的家庭医生。”
“噢。”
“这边也掏。”男人翻了个身。
林增月揪他的耳朵:“多事!”
他随便用棉棒转了几下,忽然掀开男人的碎发,额角有一条不太明显的淡粉伤疤,已经愈合了,他用指腹揉了揉,又轻轻地吹气,好像怕他疼一样。
时间慢慢流淌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加湿器的橙花香,带着凉丝丝的甜意,陆桑北享受着儿子的爱抚,甚至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温驯的大型犬,林增月挠他的下巴,倏然叫他:“狗爸爸。”
如此狂妄无礼的蔑称,他却没有生气,只是懒洋洋地觑他一眼,有些警告意味,更多的是纵容。
少年放肆地笑,还捋他的头发,像撸狗一样哄:“噢,我的大公狗,毛毛很顺噢。怎么长得这么结实!乖一点,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发情。”
他的手朝下探,果然摸到了一根火热的大棍子。
陆桑北侧着身舔少年肋间盛开的玫瑰,像是能用舌尖撩开花瓣,亵玩那簇掩藏的小花蕊,他顺着花团,游移至胸前,叼住他的奶肉吮,口齿不清道:“让我进去。”
“你叫一声,我就让你进来。”林增月推开他,狡黠地说。
男人磨了磨后槽牙,目光带着毛边剐过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这个半大小子真是被他惯坏了,目无尊长,简直要飘到天上去。
“我的狗爸爸,您不想插进来嘛?大鸡巴插进儿子的小穴,给您的小狗崽配种?射大狗崽崽的肚子?”
他故意说些撩拨人的淫词浪语,陆桑北以往正派的很,听不来这个,浑身打了个激灵,扑到他身上。
这一幕简直荒唐到了极点,所有禁忌都被踏成灰土,父亲缠抱着儿子,眼珠猩红,用深沉暗哑的嗓音叫了一声:“汪。”
再也没有什么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伦理与血缘,性别与年龄。
他扶着硬挺的鸡巴捣进软嫩的穴口,色迷心窍也许就是形容他,此时男人的脑子里除了操他什么没有,他甚至要忘了自己是谁了,只想插进少年最深的穴心,捅穿他的肠子,捅到他哭泣,求饶。
他们用狗交式,林增月扬着细长的白颈,身体被他顶的摇摇晃晃,少年的背很窄,肌肉也很薄,不像他,一身精壮结实的腱子肉,这样一衬,他几乎罩住林增月整个人,双手握着他的腰,像捧着他的玫瑰。
他的红玫瑰,他的朱砂痣。
艳冶,绚烂,砰地一下在他心脏炸开,随着血液循环流转到全身,诱得他发了疯,失了智,挣扎徘徊在人性与兽性的临界点。
“小乖,崽崽,我的崽崽。”
林增月被顶中了敏感点,叫得快活又淫荡:“哦……好棒……爸爸……狗爸爸好厉害,顶到了……啊!”
男人的大手“啪”的一声抽上他的臀肉,清亮的叫声更加高亢,他被儿子的浪荡模样勾的脑热,密集如雨点的巴掌落在白嫩嫩的臀上,林增月又痛又爽,呜呜的哽咽:“呜……好爽……想射……想尿尿……”
闻言,他顶弄得更凶了,每一下都又重又深,布满青筋的茎身剐蹭那朵骚红色的肉花,汁水飞溅,林增月憋到了极限,眼里蓄满泪水,求他:“爸爸能不能…抱我去厕所,崽崽想尿尿…”
男人隐忍的声音炸在他耳边:“狗崽是怎么尿尿的?”
林增月过电般抖了一下,右腿突然被男人提了起来,他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差点歪倒,又被男人及时勾住腰,如同一条小小的幼犬,身体腾空了一半,飘在空中,整个人都依靠着爸爸的力量才能维持平衡,他又急又羞,只能可怜巴巴地求饶:“不要不要……不要欺负我……爸爸放我去厕所……陆桑北……啊……”
“不准!就这么尿!”
男人突然凶了起来,他的脸上布满情潮,粗重地喘气,又猛操了几十下,全身僵直,挺进他肠道最深处,精关一松,泄出一大股烫人的精水,冲刷林增月的肠壁,又伸舌进少年的口中翻搅,力道大的似乎要把他舔烂。
“啊!啊!不要!好深……别搞我了…要尿了啊……”
林增月的脸颊泪迹斑斑,前面的性器没有碰一下,就那么射出来了,白白的精液糊满床单,他的身体绽放出漂亮的粉色,还是抖个没完,男人的大手在他小腹打圈按揉,小小的马眼流出淡黄的尿,洒到地板上,淅淅沥沥,楚楚可怜。
看着儿子失禁这一幕,他都觉得无比可爱,男人把他抱在怀里,随手扯纸巾擦擦他的小肉柱,林增月恼羞成怒地打他,照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烦死了!脏死了!”
他笑起来,点他的鼻尖:“是谁先扮小狗的?”
少年羞赧地扭过头,不理他了。
他凑过去抱他,把人放进浴缸洗,涂满香香的泡沫。
两个人泡在水里,好像陷入了云朵和雪花编织的梦,这种感觉,轻飘飘的,舒服极了,他恍惚了一下,滑进水里,脖子倏然被一双手勾住,林增月贴得很近,眼睛眨啊眨,里面倒映着自己。
这是他的孩子,来自于他的精子,孕育在女人的宫腔。
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他天生就该爱他,毫无理由,也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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